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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头，依旧是忙碌的景象。
项目组的组长以及最高负责人的出现，并未引起过多人的关注，他们仿佛沾染了白千钧的集中力，精神力的分散对无关紧要的人十分吝啬，投来的目光从未超过两秒，又埋首于工作。
从前的动力系统工程师们就很拼命，而这次，他们的拼命似乎找好了方向、并且有条不紊到令人喟叹。
两个人回到电梯，一路通向顶楼倒数五层，钟际的临时办公室。
钟际沉思片刻，道：“别人家的动力系统工程师，应该不是白千钧这样的吧？”
辛沉认真的回应：“豪强和巨头公司当然不会那么拼，不过我知道Renau集团，他们有意豪华星舰市场的消息已经很确切了。”
钟际早就从辛沉那里得知了Renau集团的动向，他没有接话，等待着辛沉的下文。
辛沉了然道：“Renau集团用于进军豪华市场的动力系统大概是5.4级左右，其首席工程师在业内小有名气，而他们的动力设计团队，从首席工程师到最普通的零部件工程师，和钟氏没得比。”
尽管有白千钧这样的王牌工程师坐镇，对手的动向在钟际看来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关注的是：5.4级左右的意思为，迫近5.7级。
钟际蹙眉：“消息是从西源那里流出来的？”
“西源和我爸。”辛沉道，“小际你不需要太过紧张，以他们的进展，最快也得后年年初上市。所有设计中，进展最慢的就是动力系统，5.4级只是个预定计划。而白千钧已经对5.7级胜券在握了。”
准确的说，是5.73级，就算对方刚好设计出了5.7级，他们还是有0.03级的胜出。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拿这种微弱的等级差出来丢人现眼。
白千钧这边进展顺利，钟际心头的重担也卸下不少。
“赚钱这种事，果然拼的是运气。”他靠在办公椅上，闭着眼睛休息。
鼻翼间传来咖啡和奶香，他知道辛沉又贤妻良母的为自己端来了奶咖。
辛沉将杯子递到钟际手中，这才道：“巨头和豪强都认为自己与业内劲敌们占据了所有豪华市场，所以他们对赵氏的Young尽情表达着不屑。虽然这很不利于新品牌的成长，可小际你如果能够踩着他们的轻视扶摇直上，成效应该比业内老大哥扶持着弱势企业成长要好得多。”
钟际盯着手中的马克杯，眸中的光随着咖啡的晃动而轻轻漾动。
“钟氏原本就是业内龙头，没有道理因为进了新的领域，就对那些豪华市场腐朽的旧势力俯首称臣。”
钟际音量不高，却叫辛沉读出了几分不容亵渎的傲气，就好像钟际看向蠢蠢欲动的旁系、看向无故挑衅的同校生、看向所有的质疑和不屑时。
钟氏和赵氏的区别，在辛沉心底重新解读了一番。
一个想要成为豪华市场的豪强，一个只想着在豪华市场上有一席之地，出发点和付出的努力不一样，自然能走多远也不会一样。
他相信小际，即使是在七年前，尚且是个少年的小际，把自己拉近卧室里，仔细锁好门窗后神神秘秘的告诉自己，想要打败豪华星舰市场上所有的豪强、称霸豪华市场。
他是多么庆幸，自己那时候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了小际——我相信你，我会帮你。
。
钟际坚信，放眼整个柏森军校，没人比自己更厌恶假期的结束。
新学期，庄大爷的预测雷达超常发挥，每天的课上总要过来巡逻一圈，似乎是在确认钟际的签到记录到底是不是本人完成的。
好在动力组进展顺利，内饰组和外型组那边也没有意外情况，钟际小心应付着，日子也还过得去。
就是不知道庄大爷的警戒心得过了多久才能消停。
偶尔清闲下来，他也会拉着辛沉为自己找找休学的借口。
这些都并非要事。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内饰组的时星取材工作……躁动的设计师们。
“就算设计师名单早就拟定好了，你们也不需要那么猴急吧？”钟际慢悠悠的喝一口咖啡，露出对味道满意的表情，又慢悠悠的放下杯子，“内饰组一旦展开取材工作，就等同于向其他豪强公司宣战，你们做好正面迎击豪强企业巨擘们的嘲讽了么？”
他和辛沉坐在内饰组会议室的首脑位置，即便是与设计师平视，也带着一种倨傲的俯视感。
钟际没想到，他们计划接近尾声时，内饰组还能“窝里反”——其他专注于12星群的设计师还好，反倒是筛选出的时星内饰设计师们，一个个恨不得立马拖着行李箱就入住时星豪宅。
谢普只和他稍微提及了情况，钟际对内饰组的关注度瞬间压过了所有项目组。
这种事可大可小，任由发展的后果也不堪设想。
坐在钟际对面的内饰设计师们，大多是时星取材人员，还有几个专攻星群的设计师旁听。
有些人甚至不明白，项目负责人为何要针对这种单纯的“设计师们对工作的渴求心理”单独开会。
“谢组长能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吗？”钟际与谢普对视一眼后，又一一扫视了在座的设计师，“谢组长汇报了，诸位设计师也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谢普在心底叹一声，面上十分郑重：“钟先生，内饰组的工作进度比较快，在完成了十二星群的取材、内饰设计工作后，近乎处于闲置状态。筛选出来的二十位设计师也想早点进行下一阶段的工作，大概是想要避免时间太久所导致取材经验的损耗。”
设计师们见组长都站在自己这边，饶是项目负责人再生气，也稍稍宽了心。
这种细微的波动，没能逃过钟际和辛沉的洞察力，换句话说，这也是钟际早就安排好、预料好的。
不管是在哪个年龄段，人的内心多少都存在着逆反心理。
如果钟际和谢普都在指责设计师的一头热，只会让设计师们对组长、项目负责人、甚至是整个项目的怨念加深，最后量变产生质变，钟氏的损失不可估量。
第36章 黑白脸
“谢组长说完了？诸位设计师，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钟际诱导着设计师们，让他们认定整个内饰组从组长到设计师都是上下一心的。
于是，设计师们的胆子也大起来。
“钟先生，我们早就完成了十二星群的内饰设计，也更应该趁热打铁，进行时星的取材工作，我相信，大家在兴致高昂的时候设计出的东西才最有灵性。”
钟际有意无意的点点头，并未搭话。
“我们在十二星群的取材工作保密性一直很好，如果稍加注意，就算完成时星取材，也未必会出现钟先生所忧虑的情况。”
钟际勾起嘴角，露出浅淡的笑容。
“闲置的设计师是容易生锈的，组长常常那么说……我们也应当尽快进行下一阶段的工作。”
钟际瞥了一眼谢普，笑意加深。
……
设计师们三言两语的道出心声，不过，也仅局限于时星设计师，另外几个专攻十二星群的设计师一语不发，偶尔还会露出困惑的表情。
钟际扫视一圈，意犹未尽的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类似的话问了三遍，钟际依旧是靠在椅背上的悠闲姿势，视线落在谢普脸上：“不知道最近几个月内饰组详细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谢组长能否汇报一下？”
会议室里异常寂静，有几个设计师热情冷却下来，发现钟家少爷的笑容中带着些不善。
他们家少爷一直都很礼貌，从来不会说“你们几个设计师”，一直都是“几位设计师，你们有什么看法？”
而这种礼貌也能隐射钟际的心情，钟际越是礼貌，也就表明他的心情越糟。
设计师们对视几眼，瞬间噤若寒蝉。
谢普道：“钟先生，在完成十二星群内饰设计工作后，项目组就分为两小组：一组是时星相关设计师，一边修整各自设计，一边在星网上浏览时星相关的豪华设计。另外一组是专攻十二星群的设计师，他们一直专注于责任星群内饰设计的修整。”
钟际点点头：“这工作不是挺丰富么，诸位设计师还有什么不满？”
原本侃侃而谈表达自己设计激情的设计师们，已经不敢第二次开口了，尤其是接收到危险信号后。
钟际轻笑：“怎么都不说话，嗯……应该是大家对自己的工作都很满意。”
面对这种故意的错误解读，有年轻的设计师沉不住气了：“钟先生，我们并不想在设计情绪如此高昂的时候，仅仅进行过去设计的修整工作，那样会糟蹋设计灵感，甚至造成取材成本的损失！”
那愤愤的模样，叫钟际忍不住笑出来：“看来我的开头语表达的不够明确。”
“多余的设计灵感如何处理，那是该诸位设计师自行决定的。”钟际故意放缓语速，“而贸然让你们冲进时星富豪的宅邸中，意味着Alexia在尚未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暴露出去，既然诸位设计师精力充沛，想必充当我们钟氏的危机公关也能游刃有余。”
自打钟氏豪华品牌名称敲定为『Alexia』之后，『Alexia』也逐渐渗透进了整个项目组。
设计师们面色不虞，他们鲜少有机会见证钟家少爷的牙尖嘴利，今天算是领教了。
他们是设计师，动用的是手和脑袋中的灵感，从来都不是在人多的地方逞口舌之力。
对待偃旗息鼓的年轻设计师，钟际没有半分点到为止的意思，笑容甚至带了些挑衅。
“F计划的项目组可不止内饰组一个，就算诸位内饰设计师做好了打硬仗的准备，不代表其他小组成员也准备好了。”
“小际，你先冷静一下。”不知何时起身的辛沉，轻按着钟际的肩，任谁都能瞧出，辛沉要来当和事佬、安抚即将发怒的项目负责人。
辛沉见钟际没有继续咄咄逼人，这才宽慰一笑：“如果今天小际也跟着诸位头脑一热，火急火燎的开始在时星豪宅的内饰取材工作，营销组将需要消耗更多的精力和费用，用来扭转钟氏在竞争对手和目标客户眼中的地位、形象。也会为其他小组带来不小的麻烦。”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设计师互相打眼色了，摆明了这两位少爷在演黑白脸。
“严格来说，时星与其他星群的设计区别不会太大，挑出这两者最出挑的差异，很费功夫。小际迟迟没下达取材的任务，也是想让你们准备的更充分。”
设计师们互相翻了个白眼，暗嘲辛沉感情牌打的太烂。
谁知，辛沉却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跟着话锋一转：“我猜，诸位那么急切的想要去豪宅取材，不是想要设计出什么惊世之作，就是贪图豪宅里的奢侈生活……呵呵，毕竟不需要自费、不用那么卖力的工作，还能快活一把。”
别看辛沉笑的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比钟际的还让人冒冷汗。
整个会议室里的空气都冷飕飕的。
谢普体贴的为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设计师调高了室内温度。
钟际单手拖着下颚，饶有兴味的盯着辛沉的脸瞧。
他一直以为辛沉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就算是柏森军校里最没品的同校生，辛沉也不会和那人翻脸，更不会那么直接的戳穿人家的心思。
今天倒是没翻脸，就是说出来的话，有点阴森森的，他们家设计师都禁不住轻颤起来。
“诸位到底有没有这个心思我倒是不在意。”钟际扯了扯辛沉的衣服，辛沉敛去多余的气势，在钟际身旁坐下。
钟际将视线从辛沉身上挪开，笑容恢复如常：“设计师在豪宅中享受多过拘谨，这本来就是取材的目的之一，只有充分享受了那种环境才能设计出令人舒适惬意的设计。至于下一次工作的安排，还请诸位稍安勿躁，就算自己进度快也要照顾到团队里其他成员。”
设计师们连连应声，再也没人敢提议加快工作进度了。
直到两位少爷出了会议室，自家组长意味深长的叹息一声，似乎是为了他们这些下属膳后，也跟着出了门……设计师们才能好好的松口气。
不得不说，辛沉毫不留情的揭开了他们最丑陋的念头。
那些专攻星群的设计师们，是没有机会再去豪宅里享受了。而他们这二十个被选中的时星设计师，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愈发焦灼。
无论是奢华的生活，还是目不暇接的豪华设计，都深深吸引着他们。
钟际出了内饰组的办公区后，并未踏入电梯，而是从安全门楼梯间往下走。
早就知晓这两位少爷表演的谢普，关上楼梯间的门后，才道：“两位，这场黑白脸的戏真有水准。”
原本是好人的辛沉，公然在会议上让设计师难堪。
原本是恶人的钟际，最后反而是说好话的那位。
比起这两位，他们家内饰设计师真是单纯如白纸。
钟际下楼梯的脚步一顿，瞥一眼被谢普关上的安全门：“我是真的重视自家设计师，可辛沉未必那么想。”
辛沉也跟着瞥一眼安全门，故意抬高音量：“只是想到了动力组的工程师，即便是两个月将动力系统提升0.7级，却还在想着装置瘦身的事……那么一比较，谢组长的设计师们在工作态度上就差太多了。”
两位少爷接连望向楼梯间的门，谢普也明白过来，顺势道：“他们之前的设计的确不错，作为优秀设计师中的佼佼者，怕是更不甘于自己的无所事事吧。”
钟际轻笑：“无所事事？若是想要提升突破，就算公司不为他们提供取材环境，也会有法子实现吧？”
辛沉接过话：“毕竟，不管是巨头豪强，还是赵氏、Renau集团，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内饰设计师的取材情况。”
“去年KS集团也推出了首个豪华星舰品牌Wander，”钟际道，“据我所知，他们的内饰设计全部来自于对Starish和PB的模仿，内饰设计师致力于豪强星舰内饰的仿制工作。”
谢普明白，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差不多了，沉默着没有辩解。
安全门后立着五位设计师，其中两人觉得钟际他们太过装模作样，另外三人怕两个冒失鬼惹麻烦特意过来拉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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