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正和那个张道婆说的一样。
而真巧,付小红的养母和姐姐可能和赵家有关系。
付小红的姐姐乃是养母亲生,姓梁,就是蓝靛镇人,但是白玉堂的手下问及邻里邻居的时候,那些邻居也都支支吾吾的对付小红的养母和姐姐知之甚少,原来她们甚少出门,付小红也基本不谈论此事,只知道他们是从蓝靛镇来了,别的一概不知。
线索就在这里断了,真的要查就只能够问付小红了。
今日天气晴好,本来应该是好心情,不过在官差衙役来搜查的时候给他们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心情难免郁郁。
她的表哥惨死,在明人面前,她伤心得很,但是是不是真的伤心,那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拭了拭泪,神色逐渐恢复平静,被护养得很好的指甲慢慢的划过床上婴孩那娇嫩的脸庞,然后轻轻的在他眉宇点了点。
有些人虽然还苟活在世上,但是她的心已经死了,所以为了达成目的怎么样都无所谓。
门被轻轻的敲了敲,进来的是一个端着药汤的丫鬟,“二奶奶,该吃药了。”
付小红把药喝完,问,“外面怎么样了?”她指的当然是林昱那边。
事实上,她根本不怕她的风水局被发现,所以现在即使张道婆揭穿她她也一点都不害怕,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也不过多苟活一段日子而已。
丫鬟看了看外头,把门关起来,悄悄的说,“动静不小,整个宅子上下差不多都翻了个底朝天,该变的都变了,二奶奶,要不要我们……”
付小红摁下她的手,轻笑,笑容里头有些凄哀,期盼,“不用了,我等了很久了不就是为了这一段吗?哪怕是死也没什么。”她从首饰奁里头拿出几根珠钗还有手镯,耳环不等,叮嘱说,“这些你拿走吧,都是没带过的,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有,权当我的谢礼了。”
丫鬟推拒了,“这些冬梅不要,如果不是二奶奶,冬梅早就该死了,这些年来,家中多受二奶奶照顾,买了田地,弟弟还娶了媳妇,冬梅这条命就是二奶奶的。”
还没等她们主仆两个推拒出个结果,床上的婴孩就醒了,付小红叹了口气,“拿着吧,以后这孩子可能还要全赖你们看顾。”
她把孩子抱起来轻轻的哄了哄,孩子又甜甜的睡着了。
看着孩子睡着,她的思绪不由得回到十年前。
那时候她爹因为欠上了赌债,把娘给卖了,也把她给卖了,娘不愿受辱所以投河自尽了,而她在青楼里头打杂。
吃不饱穿不暖还总是被打的日子让她倔强得很,谁也不相信,一次因为藏了客人吃剩的糕点,被管事打的全身都是伤,她逃窜到街上,差点被抓住的时候,是她救了她,还给她赎身,给了她银钱安置。
那时候那个人还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小女孩,伸出来的手白嫩光滑,眼睛圆圆的,似乎带着光,她一下子就看呆了,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自卑又感激的念头。
但是至今她也说不清楚那是救赎还是毒药,让她到现在也甘之如饴。
那个人是天上的明月,而她是地上的草芥,她以为她只能够在暗地里头瞧着她,没想到变故来的这么快。
看着满脸茫然的那个人,她不由自主的把她们母女都带回了家。
那一段时间已经是她这一辈子里头最快乐的时光了,虽然那个人嘴角总是带着悲伤与哀愁,但是她在自己身旁,那就足够了。
但是这一份感情却也容易被看出来,所以那个人被嫁了出去,而养母也因为对她愧疚而郁郁而终,那个人也……
至今她都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但是那个人死前的遗愿她总要帮她完成的。
也许这一场疾疾无终的感情要落下帷幕了。
等到落英尽去,她也许会从灯火盈盈处再次看见那个人天真无邪的笑脸吧?如同初见时那样。
夜晚,大风卷起落叶,夜晚的街道没有人敢停留,只剩下一些挂在外面的灯笼还乱晃着,忽然风越来越大了,一顶轿子嘎吱嘎吱摇摇晃晃的被抬着。
缩在墙角的醉鬼醉醺醺的揉了揉眼睛,笑呵呵的看着飘过去的人,他以为是人,但是没有想到,当那个穿着斗笠的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惨白的面孔,还有全黑的毫无感情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那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把他一下子吓醒了。
他差点吓晕过去,等阴兵一走,打更的老伯经过他旁边喃喃道,“冤各有头,冤各有头啊……”
好了,这下他被吓晕过去了,阴兵没吓晕他,反倒是一个打更的把他吓晕了。
打更的老伯晚上出没什么怪事没见过?死人的、私奔的、偷情的……活的、死的、半死不活的,遇到这种脏东西的时候多了去了,他看了一眼晕了过去的人,笑了一下,“你倒是挺走运的。”
今晚不仅仅是柳心的夜晚,也是付小红的夜晚。
乘着轿子来到付小红院子门口,院门上的金色咒语显现出来,柳心知道它的厉害,不敢轻举妄动,想着拿一个阴兵当做试路的棋子,如果动作够快,说不定杀了付小红,那个布咒的人才会过来。
她在外面试路,触碰了符咒的威力,作为布咒人,林昱当然知道,他没有入睡,而是早就警惕着,现在一有动静,他就立马翻身下床,拿出自己的剑。
赵方友这几日去外地谈生意,而赵老夫人在院子静修,所以这赵家上下竟然能够做主的也就只有付小红了。
付小红这时候并没有哄孩子,也没有在害怕,事实上,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晚上的时候把把下人支了出去,精细的描了眉用了口脂,穿上了一身红衣,头上带着一根喜鹊登梅簪子,然后拿出了一颗药吃了,躺在床上,枕头旁边放着一朵那个人最喜欢的山茶。
她轻笑,垂下来的眼眸轻轻的盖住些许凌厉,柳心,柳家,我报仇成功,凭什么也让你报仇成功呢?
光是想着柳心进来之后会看见这里只有一具尸体,她就想要发笑。
毒发的时候,她攥紧了那一朵山茶,满足的死去。
即使是死,我付鸢也宁为你的棋子。
第72章 武林盛会
而付小红的死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柳心这是被急迫和愤怒冲击得石乐志,行事作风越来越不见冷静。
她丝毫不打算去想即将到来的阻碍,而是一个劲的催促着阴兵,想要快点冲击着院门。
但是这点时间已经足够林昱过来。
这一回柳心也不怕被别人发现,而是大剌剌的站在这里,林昱一过来就看见了有些气急败坏的她。
“哪里来的小鬼,竟然也敢破我的符?”林昱喝道。
柳心见到他来,催促阴兵快一些,她哈哈大笑,“哪里来的,这里本来就是我的,我就是从这里来的,我倒是想问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她嘤嘤戚戚声音凄厉啼血,使得音波一瞬间就往林昱身上去,林昱冷静的持着剑,也不躲,直接一砍,那音波就四散而去,虽说躲过了攻击,但是那种负面的情绪压迫而来,让人不免心中感慨,也跟着落泪。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恐怕已经痛哭流涕了,但是林昱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心智坚韧,根本不怕这种小儿一样的精神攻击。
挥出那一剑之后,林昱又跟着挥出一剑,这一剑也不是只修炼了短短时间,没什么实战经验的柳心可以抵挡的。
剑芒将至,有如青虹贯日一般带着凌冽,她瞳孔微缩,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扯着一旁的一个阴兵来挡着,但即使如此,她的手上也被划了一剑。
那被她当做挡箭牌的阴兵已经成两半,然后变成飞灰,就连她手臂上的那一道上也不免自主的变黑,流淌出一些脓液。
疼痛让她尖利的狂叫一声,那几个撞门的阴兵也不管撞门了,首要是来保护她,与林昱缠斗起来。
这三个阴兵都知道林昱的厉害了,也不直接和他对上,而是和他缠斗。
林昱施的符是有次数限制的,毕竟要激起本身的保护机制也需要一定的灵气,现在里面的灵气已经快要消失了,原本的金光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柳心趁着这个机会,多攻击了几次,那符咒就已经变暗消失了。
她快速的进入院子里面,林昱也不耐烦与这些人缠斗,直接一剑一个,让他们都化为飞灰,也快速追着柳心进去。
能够进到院子里头,想到即将大仇得报,她整个脸都有些扭曲了,只是还没踏进房间,她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一些死气,故而有些不详的预感。
房门被阴风啪的一下吹开,柳心从刚才的迫不及待到现在的犹豫不前,她掀开那帘帐,顿时尖利的嚎叫一声,“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的……啊!付小红,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
就如同付小红所想的那样,已经被愤怒和怨气冲昏了头脑的柳心现在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而早已经预料到的付小红安详的躺在床上,嘴角带着的那一抹笑容似乎是对她柳心的嘲笑。
柳心当场就想要把这贱人撕裂,但是追过来的林昱说的一句话让她停下了手。
“柳心,你是不是以为把孩子丢给别人,你就可以无所顾忌的报仇了?”
柳心回头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这个和她作对的竟然就是那天在庙外面她托付孩子的那个人,“小宝在你那里……你想怎么样?”她突然间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付小红为什么害你吗?”林昱说。
“哼,不过是为了她那个儿子,想要这赵家的上上下下罢了。”柳心冷哼着说,她看了看床上的付小红,想起那时候她濒死的时候,付小红斜睨过来带着笑的眼神,还是很不甘。
“如果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那她为什么自尽?”林昱说。
床上的人没有什么外伤,嘴角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还有指甲变黑,唇色变紫……这些都是她中毒而死的证明。
“哈,说不定是她坏事做尽,所以被仇家毒死了也说不定。”柳心嘴硬的说。
“你我都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愿意死的,多多少少都会带有一些怨气,但是这里没有,一点也没有。”
柳心的脸色有些难看。
林昱继续说,“她在五年前就谋划这件事情了,而现在她自愿赴死,你以为她真的是为了赵家的财产还是赵方友这个人?”
“赵方友?哈”她讽刺一笑,“这个男人虚伪至极,也许当年是有些真心对我,但如果不是柳家的财产,恐怕这几年里头他早就休了我了,付小红会为了他?”她摇摇头,想起往日,那时候付小红对着赵方友的柔情似水,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假。
往日她只懂得自怨自艾,哀叹命运的不公,而现在看来,命运确实就是不公的,往日她没有抗争的勇气,但是死了一轮之后,她有了!
“既然不是这诺大的财产,也不是赵方友,那是什么?”她问。
“为了一个人。”突然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白衣公子扇着扇子笑嘻嘻的说,“这是鬼吗?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是谁?”柳心冷冷的说。
白衣公子轻笑,“你不用管我是谁,你知道我讲的是什么就行。”
刚才的时候,林昱就驱使几个纸鹤去叫人,想来这时候展昭也快到了。
他已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展昭一接到消息,就马上去衙门里头把县令领过来,县令突然上门,惊动了赵老夫人,一行人就这么过来了。
这么多人,阳气一下旺盛起来,如果这是白日,恐怕柳心已经受不了了,但是现在她也破罐子破摔,丝毫不怕,而且她还有底牌没出。
如果问看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有什么感想,就像现在赵老夫人一样,被吓了一跳,不由得问,“心,心儿,你究竟是人是鬼?”
柳心冷哼一声,“作为人的柳心已经死了,现在的柳心当然是前来报仇的怨鬼,你们赵家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县令抹了抹汗,也不敢出声,展昭喝斥道,“你想要随意谋害活人性命,安敢放肆?”
倒是白玉堂出来和声,“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么,我就说了。”虽然他的手下也调查不到,但是到了付小红养姐的夫家那边去才知道一些蛛丝马迹,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以及她养姐的一些手书才隐隐约约的知道了真相。
这还要和多年前的纠葛有关。
那时候这蓝靛镇上最大的两家布匹商行可还不是赵家和柳家,而是梁家和柳家。
那时候的梁家可是积善积德之家,镇上的人都不得不称赞一声梁家老爷,可是突然间梁家一夕败落,紧接着的是赵家崛起,赵家迅速崛起霸占了梁家留下来的市场份额。
“而那时候的赵家老爷就是之前梁家的管家,是柳家布行觉得梁家隐隐有压过柳家的势头,所以连同赵管家一同陷害梁家。
赵管家在梁家这么多年在,自然知道梁家的一些人脉以及一些稀罕布匹的制造工艺,再加上他手里握着柳家老爷的一些证据,所以柳家只能够让他霸占梁家的家产和份额。
十几年过去,柳家老爷已经完全忘记了赵家老爷是一头狼,看着他们的儿女感情如此之深,他含笑离去,但是没有想到赵家要的是柳家的财产,而柳心,不可否认,赵方友是对她有感情,但是比不上柳家的财产,赵老夫人,是不是?”
在白玉堂的逼问下,赵老夫人瞳孔一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县令大人,快把这个胡说的人赶出去!”
县令轻咳了一声,“赵李氏,这个我可做不了主,还是继续听着为好。”
在柳心杀人的目光中,赵老夫人腿一软,只能够让旁边的良玉扶住。
“三年,已经是你们给柳心的最后期限,而这时候付小红进入了你们的眼睛里,这赵府里头的事情有什么你们是不知道的,通、奸?不,这都是你们推波助澜的,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付小红来到赵府也是有目的的,
在几年前,她就开始布局了,她认识了一个人,也就是张道婆,张道婆确实有些能耐,但是大部分都是骗人的,但是你们却深信不疑,引狼入室。”
林昱接着白玉堂的话说,“你们没发现这赵府的风水变动了许多?你们赵家这几年生意是不是连连受挫,所以才盯上柳家的财产?而赵老夫人前几年身体还康健,这几年就能够静养在床,而赵方友亦是时有咳疾?赵府也是子息不旺,之后将不会再有孩子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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