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但是他自己完全没有要动的样子。
傅落银伸手,很缓慢地揉着林水程的手腕,旖旎温存,压低声音轻轻说:“你舍得啊,林水程,你舍不舍得让我一个人去坐一张桌,你跟别人在桌上,嗯?桌上还摆着玫瑰花,表白呢这是?”
林水程:“……”
傅落银表面谦和大度,其实拐着弯儿在跟他这里使性子。林水程看见傅落银在笑,但是眼里却完全没有笑意,那是对于猎物征伐的眼神,带着极端的占有欲。
一般傅落银出现这样的眼神之后,第二天他的腰都不会太好过。这是林水程做了错事后要被收拾的眼神——尽管林水程没有惹过他,只要傅落银认为他在不该招惹他的时候□□了,就会这样折腾他一顿。
林水程抿着嘴,假装没听出他的潜台词,乖顺的点了点头:“好,我很快就回来。”
傅落银:“……”
林水程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时,韩荒的视线紧紧跟在和他一起进来的傅落银身上。
傅落银看见这小子目不暇接地盯着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桌上那束玫瑰花,刚刚的低气压稍稍消散了一些。
“自我介绍一下,林水程的男朋友,傅落银。”傅落银看向韩荒,笑得有模有样的,“谢谢你给我们家林水程的关照。”
韩荒完全没反应。
他自从门口见到傅落银之后,就一直是这个反应。
傅落银见他呆住了,于是说:“你们还有事没谈完,我就不过来打扰了。”后边一句话是他对林水程说的,“一会儿过去等我啊,乖。”
他伸手揉了揉林水程的头。
傅落银去了另一边的包厢,离开了他的视线。
林水程看向韩荒。
韩荒在他对面,低头查手机。
搜索词条:傅氏军工科技
词条内容-历任董事长介绍:
傅青松,傅凯,傅落银。
他查不到傅家的家庭关系。傅落银是最近两年才接手的傅氏军工,也没有多少影像资料留下。但是在傅凯的一堆绯闻花边消息中,他查到了被传扬最广的一个绯闻结婚对象,一个国际裱花师,名叫楚静姝。
楚静姝,楚时寒。
一模一样的脸。
尽管消息没有确认,但是那个答案已经暴露无遗。
片刻后,韩荒终于冷静了下来,他看向林水程,低声说:“你……”
他确信了,刚刚过来的这个男人,和林水程举止亲昵的、自称是林水程男朋友、林水程也没反驳的这个人,分明有着和楚时寒一模一样的脸!
林水程没有说话。
韩荒只觉得有点恍惚:“林水程,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这话问得很奇怪,明明他才刚刚见傅落银第一面。这句话不是“他是谁”而是“你知道他是谁吗?”
傅落银和楚时寒像得一目了然,被韩荒撞见了,后果也不是无法承担的。
林水程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异样,但是他并不知道韩荒话中的来由。
因为傅落银是七处高层,韩荒觉得不好惹吗?
他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包厢的方向,淡淡地说:“没关系。他……只是个替身而已。”
第50章 复燃01
在他说出“替身”这两个字之后,韩荒的表情明显更加呆滞了。
林水程平静地看着他,垂下眼,似乎并不想继续再进行下去。
“不是——替身的话,那楚时寒呢?”韩荒有些不可思议。
林水程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拥而上,那一刹那,他似乎又回到了和许空对话的时候——又或者那个开车的神秘男人跟他的说话的时候。
在两年前,楚时寒刚出事的那段时间,他不相信他活着会不来联系他,可是也无从证明他出事了。
那时候的他每天都重复着这几句话,那几件事,他找着一切可能的知情人打听,反复向每个认识的人解释他的担忧,但是却没有人相信。
是那张写着墓地地址的纸条终结了这一切,终结了他无望的探寻;而今又是同样的一批人,把第二张纸条送到他眼前来,告诉他: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他轻轻地说:“他去世了。”
韩荒的表情更加震惊了。
短短几分钟之内,他见到、知道的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韩荒一时间有些无法消化这样的事实。
他怔怔不知何言,好半天后才重新动了动。他低头继续把滚热的锅里的咕噜鱼夹起来,挑完刺后堆放在干净的碗盘里,随后用勺子舀起一勺热腾腾的汤汁浇在上面,随后推向林水程。
林水程说:“不用了。”
韩荒坚持:“吃吧,是给你挑的,我闲着没事。已经吃饱了。”
林水程没有动那一碟晶莹剔透的鱼肉,他低头默默喝了一碗汤,随后说:“韩同学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看了一眼傅落银坐的方向:“他……他还在等我。”
林水程站起身来,韩荒也跟着站起身来。
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清楚目前以自己的立场,仿佛说什么都不合适。
韩荒压低声音:“师兄慢走。”
林水程送韩荒到门口。本该是他请客答谢,林水程去结账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那桌的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过了。
前天告诉他:“是刚刚跟您一起进来的那位先生付的账,他现在在23号桌。”
林水程低头看见前台递过来的账单记录,上边一个潦草得几乎看不清的“傅”字。
林水程回头找二十三号桌。
傅落银点了一大堆菜,见他来了,招呼他坐下:“过来吃。”
林水程:“我吃过了。”
“一看你就没吃饱,你除了虾以外不吃海鲜河鲜,鱼你也不吃,首长这点倒是没随你。”傅落银眯起眼睛,“那哥们要追你,这些基本功课都不做好,表个白还让人吃不好饭,我看多半是追不到的,是不是?”
他挑起眉,笑吟吟地看着林水程。
他逗他似的,谈论首长的语气好像普通家长谈论自己的孩子,闷着逗他,还是说他像小猫咪,娇气又有趣。
林水程也不吭声,拿起他提前盛好的饭碗,低头继续吃。
傅落银给他点了鲜蘑菇鸡汤,辣炒排骨,椒盐土豆和葱爆基围虾,自己点了碗大骨粥在那里慢慢喝。
林水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摸出来看了看,是韩荒发来的短消息。
韩荒:【学长,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你最好不要再继续和你身边这个……男朋友在一起了,我真心的,其他人都好,但是这个人不适合你。我认识的林水程是坚强、独立、自由的,我不希望他有一天也会困囿在过去中麻痹自己。以我的立场说这些话,可能有些突兀,但是请学长理解我,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够比任何人都开心快乐的。】
林水程看了一会儿,没有回复,轻轻叹了一口气。
傅落银瞅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继续喝汤,心里却盘算着一会儿回去要怎么收拾他。
林水程今晚的表现实在是不尽如人意。
把他丢在这边一个人吃饭不说,被学弟表白之后还失魂落魄的,林水程越是沉默着不说话,越是表现得这样柔软好欺负的时候,傅落银就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心上翻涌而来的占有欲和征伐欲,他想把他欺负到哭。
林水程吃完后,傅落银带着他开车回家。
一路上他都没碰林水程,连靠近一点都没有,牵手也没有。林水程无知无觉,他沉默地在他身边走着,似乎在专心想事,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临近身边的深沉欲望和即将到来的危险——在他看来,傅落银只是和平常一样安静地开车而已。
到了家里时,林水程才知道傅落银今天有多狠。
他毫无准备地被卷入了傅落银压抑了一路的想望中,如同旋涡一般,整个人都被卷了进去,他拼命想要往外游,想要找喘口气的机会,但是切实存在的快感和强有力的占有都不断冲刷着他的理智。
首长蹲在角落大声喵喵叫着,它以为傅落银在欺负他,很着急地想要跳上来,但是终归又不太敢,只是用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瞪着他们
他头很晕,太阳穴一跳一跳,仿佛被潮水漫过胸膛,他以为那是脑震荡的后遗症,或者傅落银在拿枕头轻轻捂住他的口鼻,后面发现不是这样。
是傅落银在吻他。
深而长的吻,撬开他的齿关,舔舐他温热的唇舌,呼吸交错,急促中透着沉沦。
他以前从不在床上吻他,他这样做,让他在半窒息中又摸索到一些喘息的余地,可是一口冰凉的空气还没有全部吸入肺中,就再度被傅落银身上的薄荷清香所包裹起来,那是令人高度战栗的滋味,全身心被牢牢掌控着不许逃离。
傅落银是个攻击性很强的人,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多,林水程越来越无法忽视这一点。
他求他:“慢一点,傅……傅落银,慢一点……轻一点,我难受。”
傅落银一怔,随后双眼隐隐泛起兴奋的红色,他哑声问:“你说什么?再叫我一遍?”
他动作却一点儿都没停,林水程受不了这种快要突出自己身体皮囊的刺激,可是除了眼前的人,他再没别的什么东西可以攀附,唯有抓住眼前的人。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傅落银的背挠出了好几道血痕。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丝毫察觉。
林水程又哭了,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声音里都带着哽咽:“傅……傅落银!”
傅落银快被他缠人得疯了,他低声说:“别叫!别哭,再叫真弄死你了,好学生。”
林水程哭得说不出话来。傅落银简直忘了,几秒前就是他让他重复一遍的。林水程的讨饶没能为他换取丝毫宽容。
傅落银是后来才发现林水程哭得停不下来的——他从最初的狂热和无法克制中清醒过来,开始温柔一点对他,结果发现林水程一直在掉眼泪,还不是以前被他弄哭的那种委委屈屈的哭法,而是那种停不下来的真哭,仿佛有着什么重大的伤心事。
傅落银有点慌,以为自己弄得太过了,赶紧把他抱起来放在怀里哄,伸手拿纸巾给他擦眼泪,问他:“怎么了,别哭啊你,老公错了好不好,老公以后再也不这么闹你了,别哭。”
林水程不说话,傅落银也琢磨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是继续轻声细语地哄:“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傅落银还是像上次一样,揣着林水程像是揣着一兜大白菜,洗洗搓搓的把人洗好了,用毛巾裹住了往床上丢。
林水程已经不哭了,傅落银问他:“我帮你吹头发?”他也只是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傅落银帮他吹好,随后自己才去洗漱,再上床来时林水程已经睡着了。
他背对他,看起来单薄又可怜。
傅落银挪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困意袭来,他小声嘀咕着:“林水程,小猫咪,你哪来这么多伤心事?”
他也不指望林水程回答他,总之抱着人好好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水程起床时,傅落银已经走了。今天是工作日,他照常要去上班,还是按平常的时间。
只是他们的角色好像颠倒了过来——随着林水程作息越来越不规律,现在留早饭做早饭的那个人变成了傅落银。
林水程支撑着酸疼的身体下床穿衣,看了一眼餐厅留着的饭菜,随后揉揉脑袋,往回走,轻轻推开了工作间的门。
桌上淡蓝色的风暴瓶已经很久没有换过了。
里边依然没有析出结晶。
林水程走过去坐下,在风暴瓶前面发了一会儿呆。
很久之后,他揉了揉脑袋,起身拿着风暴瓶走向房门口,那里有一个垃圾桶。
他深吸一口气,在垃圾桶前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把风暴瓶放回了原处。
随后他往下翻出一个抽屉,里边有一张信封装起来的黑卡——那是傅落银两年前给他的,他从来没有动用过。
他去收拾衣服。
他自己不怎么添置衣物,平常够用够换洗就是了。衣柜里那些剪了吊牌的名牌衣服都是周衡送过来的。
林水程打开手机备忘录,逐条记录着款式和品牌,查到价钱后逐一记在备忘录上。
算这些东西很麻烦,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有许多。
林水程纪录的最后一笔是372联盟币,傅落银昨晚替他付账的价钱。
第51章 复燃02
林水程把家里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
他自己几乎没带来什么东西,所有的都在工作间,七八箱都是资料,还有无数个移动硬盘,整整齐齐地放在收纳盒中。
剩下的就是风暴瓶和首长用习惯的猫咪用品。
首长是只小土猫,也没什么出息。给它买再多猫玩具和猫爬架,它最喜欢的还是瓦楞纸板和一个小钢盆,还有一个被它钻破的裁线枕头套——首长冬天里喜欢缩在里面装死。
剩下的吊牌没剪的衣服,大部分连包装盒都没拆,林水程也整整齐齐地把它们分类置放到另一边。这个房子虽然是傅落银和他一起住的,但是真正添置的、属于两人共同生活气息的东西都很少。
傅落银是忙工作,其他的一切都是现成的,连客厅墙边的装裱画都是当初交房时的样品没拆下来,上边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防尘膜。
林水程把东西都整理了一遍,随后躺在沙发上,搜索星大附近的租房房源。
星城的房价都不低,星大附近更是寸土寸金。本来他可以住研究生宿舍,但是研究生宿舍里一般都会分配两到三个室友。
林水程不喜欢和别人住在一起,本科四年,他的作息和室友的作息从来都没有合上过,也从未合群过。他早出晚归泡图书馆和实验室,其他人打游戏谈恋爱聚餐做活动,彼此都没什么共同话题,矛盾摩擦也难免。
他找了一会儿,看见有个星大教授出售早年的校区职工分配房,里边基础设施齐全,价格很好,就是位置不太好——是一楼,也是老职工区,大部分都已经租了出去。这样的地方不可避免会有些嘈杂,潮湿、采光通风差,这些不利条件也都是非常诚实地写出来的,房主显然不太会拍照片,虽然足足上传了四五十张照片,精确详细到边角细节,但是看起来灰扑扑的一片陈旧之感,看起来像难民营,故而一直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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