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我只是稍微修正了细节,整体好像暂时不影响什么。那么顾班长认为……谁是凶手呢?”
顾良听罢,摇头道:“我不清楚。我只能排除我自己、李英语,以及第一天被冤枉的孟语文。”
“其他人里面……其实谁都有可能。尽管我基本还原了整个案情经过,但我没找到最关键的有明显指向性的证据。”
“不过侦探似乎有些想法。下面请侦探杨老师说。”
顾良说到这里,侧过头深深望杨夜一眼,嘴角略微勾了勾,走到一边,把讲台的位置还给了杨夜。
事实上,顾良刚才的整个讲述中,是刻意遗漏了一点的——关于塔罗牌调换的推理。
真凶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将凶案现场模仿出死者随身携带的塔罗牌牌面的样子,尤其是在第二起案发现场——教室是一个封闭的环境,并且大家进来前还都被搜过身。
因此,真凶如果想要做到这一点,一定事先调换过塔罗牌。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但就与摆在所有人眼前的椅子一样,很少有人能想到它是凶器。
凶器都是要想办法隐藏的,但这一回凶手不但把凶器放在尸体旁边招摇过市,还利用了凶器上的血迹、来掩盖了凶器本身,这样一来,反而让人难以想到这椅子就会是凶器。
塔罗牌同理。
它就光明正大出现在案发现场。而事前每个人都抽取过塔罗牌。
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以为,它不过是个连环杀人的标志,是凶手杀完人从死者身上拿的而已,如果这个剧本没有什么魔法的设定,那它就不会再有别的用处。
顾良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也考虑过李晓玉说的什么血塔罗、魔法反噬一类的设定,但在这条路走不通后,他就把塔罗牌这条线暂时放在一边了。
直到后面他复盘案件时,才想到塔罗牌被调换的可能。
顾良刚才没说这件事,自然是为了配合杨夜诈凶手。
除了塔罗牌调换的脑洞没有说之外,顾良有自信,自己基本还原了整个作案细节,尤其是在李英语和吴生物做了补充之后,整个案发经过就更清晰了。
那么,尽管还没有把嫌疑彻底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但真凶现在心里一定已经很慌了。
这种时候,杨夜成功诈到他的可能,就很大了。
-
杨夜再度与顾良擦肩而过。
只不过这一回走上讲台的人变成了他。
过程中他侧过头与顾良对视一眼,就看见了顾良晕着些许欣赏的眼神,以及嘴角轻轻勾着的笑意。
杨夜心都化了。
在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心上人肯定的眼神和微笑。
心上人的肯定,能化作最无坚不摧的利器,握住它,杨夜感觉自己就能斩断所有荆棘。
片刻后,杨夜平复些许心里的悸动,沉着地站在讲台上面向众玩家。
而后,他直接举起一盒塔罗牌,哗啦啦地任里面的卡牌滑落在他另一只手的手心。
与此同时,他没有放过讲台下每一个玩家的表情。
“我想到了一个脑洞。真凶有没有可能抢过死者的塔罗牌?”
“毕竟每张塔罗牌都有寓意。凶手如果不是李晓玉,但他懂催眠的话,可能也和李晓玉一样懂神秘学。那么他会是一个迷信的人。他可能抽到了不好的牌,所以他与死者抽到的好牌进行了调换。真凶为的,是求一个好彩头。”
“下面我想请每个学生把自己抽到的塔罗牌拿出来,我看一看。”
听到这里,不少人是觉得这个脑洞是有些不靠谱的,很多人都皱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而其中有一个人,却是露出了一丝嘲讽和不屑的微笑。
那笑容一闪即逝。
但杨夜捕捉到了。
杨夜未动声色,只是在大家从各自的背包、上衣口袋里拿出塔罗牌的时候,走下讲台,再状似不经意地朝某一个人那里走了过去。
面上,杨夜装作挨着查看每个人塔罗牌的样子,同时开口道:“第一个死者赵数学的情况,我确实不知道。但我要新跟大家分享一件事情。那就是第二个死者古副班,其实曾经找我调换过塔罗牌。”
“那是在昨天中午下课之后的事。我和顾班长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古副班来找了我。”
“古副班说他挺迷信的。他抽到的塔罗牌寓意不好,居然是意味着牺牲的【倒吊者】,这有可能就是他模拟考考了倒数第一的原因。所以他想重新换一张。”
“我说比赛前抽塔罗牌,只是学校传统,我自己都不迷信,让他也不要在意。如果他实在不安,就去重新抽一张。”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的教室,又是什么重新抽的塔罗牌。但昨天下午探案的时候我问过他,他说他重新抽了一张寓意很好的牌,是【战车】。”
“【战车】牌描绘的是克服障碍、获得胜利的王者战车,寓意克服障碍、获得成功。”
“所以,古副班第一次抽掉的牌是【倒吊者】,但他后面重新抽了一张,成了【战车】。”
“但古副班死亡现场的牌,莫名成了【正义】,我觉得是真凶换的。正义牌,可能是真凶自己抽到的。他迷信,觉得正义牌只是寓意公正、诚实什么的,没有比赛必胜的意思。杀完人后,真凶觉得死者的战车牌更吉利,就调换了。那么问题来了——”
杨夜的脚步停在了钱化学跟前,翻开他面前的卡牌,盯着他的眼,声音一沉,问:“为什么你面前的牌,是【战车】呢?”
“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我知道古副班拥有的是战车牌,所以才敢调换吧?”
钱化学皱眉:“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的牌不是战车!”
钱化学刚才拿出塔罗牌时,自己也没仔细看,直接放在了桌面上。
因为他根本对杨夜这个脑洞和推理嗤之以鼻——呵,什么真凶迷信调换塔罗牌?这个侦探也不过如此。
而事实上,钱化学原本拿到的也确实不是战车牌。
刚才杨夜走到他面前翻牌时,做了手脚。
战车牌原本是剩余放在牌盒里、没被学生抽走的八张牌之一,事先被杨夜拿出来藏在袖子里,而在翻开钱化学面前卡牌时快速做了替换。
钱化学睁眼看到面前的牌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脸色巨变。
“怎……怎么可能?!我的明明是皇帝牌!什……什么鬼……”
杨夜居高临下望着他,眉眼锋利,目光中的审视感和压迫感,让被他望着的钱化学不免下意识一个劲儿地往后仰。
杨夜盯着他,一字一顿道:“可你面前的牌,明明是战车。这本该是属于死者的牌。我能肯定,死者身上的牌就是【战车】,可它现在出现在了你的手上。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钱化学想明白了什么,瞪大眼睛,手指着杨夜道:“你的推理简直是胡说八道。不,不对!你故意诈我!你肯定换牌了!我这里不可能有战车牌!”
杨夜:“哦?死者的牌不是战车?难道是最初的倒吊者?可你怎么知道他最开始抽到的是倒吊者?”
钱化学语气有点急了:“他最开始抽到的牌也不是倒吊者,他的是——”
钱化学忽然噤声,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杨夜眼角一弯,笑了。“你怎么知道他最初抽到的不是倒吊者?”
“还有,你为什么不敢继续说了?如果在你视角里,死者的牌就是案发现场的【正义】,你直接就能很肯定地把‘他的是正义牌’六个字说出来了,完全不需要顾及什么。”
“你刚才差点口误,把死者真正拥有的牌说出来的时候,发现不对劲,这才赶紧止了话头。对么?”
“死者一开始抽到的牌,确实不是倒吊者。倒吊者是顾班长抽到的。当然了,死者抽到的也不是战车。死者抽到的不是倒吊者、也不是战车,他真正抽到的牌,只有你知道。”
“你被我‘诈’了一下,差点就说出口了。你的欲言又止,已经表明了一件事——你就是真凶。”
“啧,你刚还说——我故意换牌,是为了诈你。如果你不是真凶,我何需诈你呢?”
“其实相同的把戏,半个小时前,我单独问过另一个嫌疑人朱物理。你想不想知道,他的反应是什么?”
第168章 血塔罗(17)
半个小时前。
在避着其他玩家的情况下,杨夜和顾良把朱物理约到了楼上的201教室。
杨夜耍了同样的把戏,顾良为朱物理分析案情、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杨夜趁机调换了朱物理面前的塔罗牌。
朱物理先是对顾良的推理表示了肯定。“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但当朱物理看向杨夜的时候,目光就有些不信任和疑惑了。
是因为他觉得杨夜刚才那番推理不太靠谱,也就对这个侦探投以了不信任的目光,仔细看去,他的目光还有那么一点点鄙夷。
朱物理这反应与钱化学是完全不同的。
钱化学是真凶,他以为完全骗过了侦探的时候,目光还带有一点得意和嘲弄。
不过微表情什么的,毕竟只能做参考,不能肯定朱物理就是完全无辜的。
真正让杨夜和顾良相信他不是凶手的,除了他这反应,还有他接下来说的话。
与钱化学的反应完全不同,在杨夜的不断逼问下,朱物理也被他盯得有些发怵,但他实在想不到自己的牌怎么会变,只能说:“不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的牌怎么变成了【战车】啊。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而且,我觉得你这推理很有问题。”
“真凶为什么要换死者的牌?没必要啊。不可能是迷信。”
“侦探你是不是忘了一个最基本的东西——塔罗牌的正位和逆位,意思是完全相反的。”
“就算我是凶手吧。我杀了古副班,看见他身上的牌是【战车】。可是战车这张牌,正位代表胜利和成功,但如果是逆位,那意思完全变了呀,逆位的战车,是失败的意思。”
“那我怎么知道古副班抽到这张牌的时候,是正位的、还是逆位的呢?”
“刚顾班长分析,凶手会催眠、懂神秘学,那凶手会很讲究这些的吧。在不知道死者抽到的塔罗牌是正位还是逆位的情况下,他怎么能随便换牌?”
“所以,第一、我不认为凶手有换牌的可能;第二、就算凶手换了牌,死者抽到的是战车牌……那我也确实不知道我的牌为什么成了战车,要不就是有人嫁祸我。我回忆一下我今天有没有接触什么人,可能给我身上的牌掉了包……”
顾良听到这里,和杨夜对视一眼,这便重新开口,对朱物理做了解释。
“凶手确实换过牌,不过我们并不知道死者最初的牌是什么。凶手换牌的原因,也确实不是因为迷信。我来跟你解释一下吧——”
-
此时此刻。101教室内。
杨夜面向众玩家,把朱物理的反应和回答如实描述出来,再道:“马上快到投票的时间,我认为大家心中都有所决断了。如果没有人有什么要补充的,咱们集中讨论,可以现在结束。”
说完话,杨夜转身走向顾良。
每回瞧见顾良,杨夜的心总是很安稳的。
顾良瞧着他,也牵起嘴角笑了笑。
但很快顾良眼神骤变,上前一把握住杨夜的手,身体更以极快的速度绕到杨夜背后。
如此,顾良从背后抱住杨夜,后肩生生承受了钱化学捅过来的一刀。
紧接着,钱化学狰狞的声音响起来。“游戏还没有结束。我现在杀掉五个学生,还能继续往后面走……你们别想拦住我!”
“顾良——!”杨夜立刻转身,眼前已飞起一道血雾,把杨夜眼睛都映红了。
钱化学见只刺到了顾良的肩,重新握紧水果刀,抬手又朝顾良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顾良被杨夜抱起来一转,刀锋顿时擦着顾良的脸颊而过,血珠从脸颊滚落,再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杨夜气疯了,抬脚就狠狠朝钱化学踹去。
哐啷几声后,钱化学连人带桌子被杨夜踹倒在地,继而被课桌狠狠压在地上,胸口顿时剧痛,一口气儿差点没喘上来。
杨夜放下顾良,弯腰拎起课桌,直接就要把课桌朝钱化学脑袋砸去,一只瓷白的手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是在阻止他。这人当然是顾良。
杨夜转头,发红的眼睛盯着顾良,里面昭然的愤怒,直到对上顾良温柔的眼神,这才得到了些许缓解。
顾良张口,轻声道:“你刚才那样,只是正常防卫,没什么。但现在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如果你杀了他,可能影响你的道德值评分。所以杨夜,没必要。”
“顾良——”杨夜的心实在跳得厉害,他实在太气太怒,还太怕顾良会有半点闪失。
“我没事。”顾良劝他,“把桌子放下,你带我去包扎一下伤口。”
这个当头,另外几个玩家也过来把钱化学按住了。
钱化学当胸被踹,又被桌子那么一压,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力气,几个男人钳制住他,马清洁则表示她马上赶去宿舍那边那点绳子过来,把钱化学绑好,避免他力气恢复后,有别的举动。
想到什么,马清洁又道:“对了,我那里有药箱。你跟我一起去吧。”
李晓玉也跟着站起来劝了句:“你们俩赶紧去。这里交给我们。对了,别忘记5点钟的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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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钟后。杨老师的教室宿舍内。
顾良左肩被缠了好几圈纱布,这处伤口处理好之后,杨夜再为他处理伤势相对较轻的伤口——脸颊上的小伤。
顾良脸颊上的小伤已经结痂了,但杨夜还是用棉球沾了碘伏帮他消毒。
整个为顾良包扎的过程,杨夜的面部表情都十分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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