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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夜回忆了一下他昨晚的经历，再道：“我确认我昨晚住的房间没有家具。不过墙上有画，是那种直接画在墙壁上的油画。嗯……这方面我不太专业，但应该是油画材料画的。总之，那幅画跟你房里床头那幅是一样的。”
顾良眉头下意识蹙起来，想了想，再问他：“那么，你昨晚去的古堡是什么样子？”
杨夜道：“外面看上去，是跟这个古堡差不多的，但里面完全不同。比如这个古堡一楼的大堂是金碧辉煌的，我昨晚踏入的古堡，则非常昏暗，地板、墙，都是深色石头搭建的，没有上漆，整个看上去都很暗，好像吸血鬼真的见不得光一样。”
顾良：“按昨晚公共剧情的说法，那个什么达尔公爵，他是这座城堡的主人，而且似乎活在三百年前？跟你传信的是他对么？”
“对，是他。”
杨夜点头，“所以我昨晚走进的古堡，并没有电灯，墙壁上有火把。当然了，大堂也没有电梯，我昨晚是走楼梯上的六楼。楼梯是用石头做的，旋转的那种，就在大堂的正中央。按这个情况来看，我昨晚应该是在三百年前。”
顾良问他。“所以，你的故事跟余渣男完全没有关系？只是系统恰好让你演了一个伯爵的角色，并且这个伯爵活在三百年前。作为伯爵的你来到这个古堡，可能只是穿越时空了？”
杨夜点头：“对，目前看来是这样的。而且我总觉得，容大佬没那么简单。”
顾良蹙眉：“的确。我和他是古堡唯一的活人。他又是古堡的现任主人。他一定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古堡的秘密。”
杨夜道：“所以我刚才在他房间砸镜子的时候，多看了两眼。他桌子上有个笔记本，有一页有被撕走的痕迹。这表示他写过东西，只是写有东西的那张纸被他撕走了。可以用铅笔涂下一页看到内容。”
“你刚怎么没涂？”顾良问。
“第一呢，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随时上来，我得先把镜子先砸完再说。”
杨夜朝顾良一笑，伸手薅人家头发，“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查证什么的，没有你吃早饭重要。”
顾良：“……”
两个人这会儿已经走到容大佬房间门口了。
顾良睨杨夜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开门，率先进入了房中。
容大佬的房间里并没有蝙蝠。
顾良放心地走到书桌前，那里果然有一个摊开的笔记本，摊开的那一页，可以看到明显的印记。
书桌上正好有铅笔。
顾良拿起铅笔，细细地在笔记本的涂抹。
上一页被撕掉的内容旋即显现。
——那是四个字：“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顾良缓缓读了这四个字，看向杨夜，“你认为这几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会儿顾良是坐在书桌前的。
他握着笔，面前是笔记本，右手边则有一盏台灯。
台灯是那种不伤眼的暖黄色，照在顾良的脸上，衬得他特别温柔好看。
他这副样子简直像一个正在做作业的乖学生，这会儿遇到了解不开的题，于是来向自己这个老师寻求帮助。
“杨夜？”顾良提醒他一句。
杨夜轻咳一声，回过神来，道：“昨天，我们票出了真凶和帮凶，但那只是游戏里的任务。容名媛，是我们作为玩家找出的凶手。但在剧情故事里，尤其在容大佬的故事里，容名媛可并不是凶手。”
“在容大佬眼里，我们这些对他女儿动过手的人，才是该被抓起来的凶手。他的女儿，只是杀了一个恶灵而已，至于管家，则是帮助他维护家族声誉的。”
听到杨夜开口说了这么一段，顾良其实是有点诧异的。
因为他能感觉到，杨夜刚才分明是在走神，也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是吧，你问他问题，他居然又能好好答出来。
按这么看，如果这个不正经的人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破案，他们的效率其实还会高一些吧？
顾良吐槽归吐槽，但很快明白过来杨夜的意思。
上个剧本投票结束后，离开集中讨论室前，大家是收到了详细的、真凶视角下的案情还原的。
在投票之前，顾良其实也以为郝管家当帮凶，可能是因为他也有些喜欢容名媛。
但看完剧情，他才知道，郝管家这个角色在的行为动机、或者说做事的出发点，都只是为了维护容家，他只是不想古堡传出不利的流言，而并不是因为爱慕容名媛。
他这忠诚感和尽职尽责的态度，是被谁培养的呢？应该是上一任管家。
但进一步推测下去，管家守护容家的信念，一定是跟容家的主人容大佬密不可分。
管家都这么维护家族荣誉，容大佬焉有不维护的道理？
容大佬为了容家名誉，不会比管家做得少，只会比管家做得还多。
半晌后，顾良道：“所以，那张被撕掉的纸上写的‘杀了他们’，这个‘他们’，应该指的是余渣男、美设计和艾闺蜜。他们三个人，昨晚确实是死了。”
杨夜点头：“古堡里的娃娃活了过来，容名媛差点嫁给恶灵，以及准新郎死了……这些事，对于容大佬来说，决不能传出去。否则，容家声誉受损，容名媛的幸福也可能会毁掉。”
“天色已晚，大家都想第二天再回去。但容大佬只允许明演员留下，他派了商务车送其他人，骗他们这辆车会载他们返回城区，实际他是为了把他们杀了。他写下‘杀了他们’的纸条，有可能是直接给商务车的司机下的命令。”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杨夜再道：“当然了，这只是一种推测，只不过我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余渣男、美设计、艾闺蜜，这三个角色是死了。只不过出于玩家分配调度等考虑，系统还是让我们继续扮演。所以，一会儿我们如果遇见苏兰、李晓玉，他们应该也有新的角色。”
思忖片刻，杨夜扶了一下眼镜，道：“现在的问题是，容名媛和郝管家是怎么死的？”
顾良想起一个细节，问杨夜：“你还记不记得，集中讨论的时候，老孟头问过美设计她的杀人动机。美设计那意思，是说她是被买凶杀人的。那么……”
“嗯。有可能。”杨夜很快反应过来顾良的意思，接下他的话道，“这个时候，真正想杀容名媛的人，可能也来了古堡，他们可能是昨晚才来的，也可能一直潜伏在古堡。”
“总之，见美设计没得手，所以他们选择亲自动手。”
“有可能事情发展的过程是……容名媛知道了娃娃保护她的真相，有点伤心，于是去了菜圃她烧娃娃的地方缅怀，管家不放心跟了过去。结果，他们两都被杀死在菜圃。”
顾良：“那么，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一会儿下楼，遇到的玩家里面，可能就有杀死杀容名媛和管家的凶手。”
“对。这个剧本到底要我们干嘛，见招拆招吧。”
杨夜拍拍顾良的肩，“好了，先去吃早饭，乖学生。”
“学生？”
“这握笔认认真真的样子就像乖学生啊。”
“所以你刚在脑补什么？”
“脑补你各种可爱的样子！”
“我……算了。”
顾良知道的，他就不该问。
-
下电梯后，电梯门打开，面前的大堂依然是金碧辉煌的样子。
但大堂里出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白色的用了半截的蜡烛，染血的裙子，一只红色的高跟鞋，甚至还有一台很古老的织布机。
这些物件，如果配合着暗色的房间、漆黑的墙壁、又或者诡异的灯光来看，是十分可怕的，简直是鬼屋标准配置。
但在明亮的大堂中，在价值不菲的大理石地板上，它们只显出不和谐、和些微的诡异。
“这些东西……”顾良打量它们片刻，想到什么，开口说，“管家房里也一样，多了很多奇怪的老物件。”
杨夜对他道：“这些东西，我昨晚在我去过的古堡大堂看过，差不多是同样的位置。我当时还感叹，这古堡确实有点乱，也不知道公爵和公主离开前发生过什么。”
顾良瞳孔放大，好似明白了什么，低声道：“所以，不止你穿越了。那些蝙蝠、老鼠尸体、还有这些物件，都跟着你一起穿越了三百年。不……不止这些东西，还有别的吸血鬼，他们也穿越了。”
“嗯。”杨夜点头，“这个古堡的原主人是达尔公爵。他的女儿是玫瑰公主。他们两个，有可能也来到了这里。”
低声交谈的同时，两人放轻脚步，慢慢穿过大堂，避开那些古旧的物件，一路朝正厅走去。
正厅的门是虚掩着的，打开门之前，顾良先靠着门口停了下来，把耳朵附在门上听了听，然后他回过头，对杨夜做了个口型。“里面有人，不少人。”
所以，有可能除了自己和杨夜，别的玩家一听到系统广播，听说这里有厨师尸体，就先过来查看厨师的尸体了。
顾良想了想，先把杨夜拉到角落。
杨夜被他拉着手腕一路来到大堂的一角，顾良回头看了看，那些人没出来，于是把杨夜进一步推到墙角，手臂顺势放到了墙上，意外形成了一个“壁咚”的姿势。
杨夜在这个过程中很配合，一副力气完全敌不过顾良的样子。
回过头来，顾良正要说什么，就看到杨夜开口痞笑着看向自己。
顾良：“你这什么表情？”
杨夜温柔地问：“我早上亲了你，你现在是不是想亲回来？”
顾良：“……”
杨夜：“来吧，我不会拒绝的。”
顾良眯起眼睛，目光冷冰冰的，然后他屈膝踹了一下杨夜的腿，但他没用力，动作显得很轻。
于是杨夜被这么一碰，抬手捏住顾良的下巴，义正言辞道：“你调戏我？”
顾良一把拍开他的手，这回倒是用了大力。“给我正经点！”
“好的媳妇！”
顾良紧咬着后槽牙，控制住自己想狠狠踹他一脚的念头，道：“厨师休息室、厕所，都有镜子，一会儿注意避开。”
杨夜想了想，正色道：“结合我的剧本、和目前我们发现的信息来看，如果我们刚才的推测不错，那么，有两只吸血鬼和我一起穿越了，或者说，至少两只吸血鬼。因为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吸血鬼。那么连我一起，一共至少有三只吸血鬼。”
“此外，这个剧本里还有‘新访客’，大概率是杀容名媛和郝管家的人。最后，容大佬谈完生意早上回了古堡，还有容大佬这么一个人类。”
顾良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剧本里的其他玩家里，甭管是人还是吸血鬼，他们可能收到了同样的任务——隐瞒自己的身份。当然了，应该不会所有玩家都有支线任务。但他们至少可能拥有——镜子会照出吸血鬼、而吸血鬼会杀人的剧情线索。”
“我明白。”顾良点头，“在不确定谁是吸血鬼的情况下，普通人也不会跟别人一起照镜子，免得被吸血鬼发现他们是人类，从而被杀死。所以，大家其实都会避免一起照镜子。不必太过忧虑镜子的问题。”
“对。但刚才咱们砸镜子也是对的，免得有人可能突然闯进来。”
杨夜道，“现在砸了其他房间的镜子，也能预防很多万一的情况。唯一的问题是，镜子都碎了，在某种程度上，也增加了我们两个分辨谁是吸血鬼、谁是人的难度。”
“另外，蝙蝠房里的镜子还没处理，后面怎么搞，还有待考虑。总之，我们每一步都要很小心。”
杨夜说完这话，本想带着他的顾凉凉先去把早饭吃了。
不过他发现顾良很严肃，似乎又陷入了深思。
“顾良？还有什么问题？”杨夜问。
顾良道：“我忽然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嗯？”杨夜看向他。
顾良问他：“我先问一下，除了镜子以外，你那边还有没有别的辨认吸血鬼的方式？比如，吸血鬼有没有可能惧怕阳光什么的？”
杨夜摇头：“目前来看是没有的。不过我这边还有点公爵和公主的信息，应该主要还是依据剧情和脑洞来做判断。我一会儿慢慢告诉你。”
顾良：“所以，我们马上会见到其他玩家，里面有人、也有吸血鬼。吸血鬼和你一样穿越过来，有机会在古堡里找到人类的衣服换上，伪装成人。但人是没法伪装成吸血鬼。”
杨夜也想了一会儿，然后道：“应该是这样的。其他的玩家，我是指那些角色是普通人类的玩家，他们应该收到明确的剧情说明、或者最起码是暗示，那就是古堡里有吸血鬼扮成人类混进来。”
“只能吸血鬼扮成人，而不是反过来，否则这游戏没法玩。”
大家看上去都是普通人类，但其中隐藏着吸血鬼。
普通玩家也知道这件事，只是不知道具体谁才是吸血鬼。
吸血鬼之间，一定是互相无法认出来的，他们也只知道，一群人中，有自己的同类，但不知道同类具体是谁。
只有这样，这个游戏才相对合理，否则普通人类根本没得玩。
顾良：“嗯。同意。”
杨夜：“你是在担心什么？”
顾良：“早上……乱七八糟的事太多，脑子有点乱。我其实收到了三条支线任务，没来得及具体告诉你。”
说到这里，顾良就把自己处在转化期，也就是时而为人、时而吸血鬼的情况告诉了杨夜。
另外，处于转化期的他，必须在人类面前隐瞒吸血鬼的身份；此外，他还要在吸血鬼面前隐瞒他人的身份，这两条支线任务，他也告诉了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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