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平日过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本就不与人多熟,如今面对别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陈诺想通后也能自处,只不过他不能再停滞不前了。
班主任最后一共给了半个月的假期,这么长的假,有一半都是看在陈诺的成绩上才给批,陈诺高烧退了后就开始找工作,他只针对高级场所,这些地方的工资一般都很不错,虽然要求高,但碰上奇葩的频率会相较低。
最后在一家高级日料兼职,陈诺学历高,英语水平也不错,店里经理很满意。
大三课程少,陈诺用不着每天都去学校混脸熟,学校的事他几乎每天都会看到别人说,但他这个当事人都冷着不出声,事情的风头劲过了,也就过了,只是老师对他很生气,觉得他是在‘自甘下贱’。
“你可是我们班上水平最稳的学生啊。”老师就差直接问那些事是不是真的。
可陈诺在想,什么叫自甘下贱。
曾经他的愿望就是努力画画努力生活,然后早点和李浩哲一起把房贷还了,最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现在他过了近一个月的混沌日子,都还没从那场失败中走出。
“你看看你这几天上课睡觉没精神,你晚上都去干嘛了!”然后全班同学都带着有色眼镜看着自己。
陈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这几天好困,
他们都说自己贱,连老师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这天陈诺望着窗外的雨继续慢慢收拾桌子,忽然眼睛一花,手里的茶杯差点跌在地上,同事见状也吓了一跳,因为这些杯子都不便宜,坏了一个可是要照价赔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我没事,估计就腿站久麻了。”奇怪,陈诺笑了笑,“大概是冬天到了,人也变懒了。”
同事推了他一把:“后厨房准备了晚饭,一起去吃吧。”
陈诺很喜欢吃店里的菜但最近他吃的少:“天气冷了没什么精神,我最近喜欢吃清淡点的,油腻的有点油,我吃着不舒服。”
“看你文质彬彬的,身上也像是没有几两肉,你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吧,经理人好肯定同意。”
但陈诺觉得自己还没到要请假的份上,这几天他都快成和尚了一点肉味都闻不了,前天晚上厨房有人在炖红烧猪蹄,那味道又香又腻所有人都说馋,他却在床上躺了半个钟头才缓过神。
“陈诺,包厢收拾一下,等会有人要来。”
陈诺应了一声去收拾,突然发现店里人越来越少了,按理说周六生意应该很不错:“今天人好少啊。”
经理听了走过来:“今晚被人包场了,你们都仔细点。”
谁这么大手笔居然包场。
大家都在好奇是谁,陈诺混到下班时间换了衣服准备出去,出门时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愣住,平时闻着也没什么事,今天陈诺浑身都不舒服了起来,下场是直接控制不住的弯腰干呕,脑子更是晕头转向,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像是浑身无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的时候,自手臂右侧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牢牢的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似曾相识的男声出现,陈诺借着那手臂的力量站了起来,却冷不丁撞进了一双浅棕色的眼睛里,然后就是意料之外的震惊,他猛然松了手。
“啧。”
“你给我闭嘴。”有人在男人身后怼了一句,“你给我安分点。”
越过苏程的肩膀,陈诺看到了在他面前趾高气昂,现在夹紧尾巴的胡大少。
灯光明亮,也将陈诺脸色的变化分毫不差的映入苏程的眼中,苏程面带微笑依旧保持着绅士风度:“我们又见面了。”
“……”陈诺如触电般的往后退了退,就在一阵尴尬中经理匆匆跑了出来,“真是对不住,您们快里面请。”
陈诺也趁机从人群退了出来,望着一行人被拥着进入包厢,原来大人物还是他们,想想也是,这地方就这么大,胡家如果想找个体面又安静的地方肯定挑贵的地方,那挑贵的还不算,重要的得合对面人的口味,这一盘盘的筛选下来其实也就这么几家。
想到之前胡少干的事,陈诺心中又是一阵恶寒,这绝对不是位好说话的主。
而胡少也将睚眦必报这四个字运用彻底,陈诺刚坐上公交车准备回去就收到李经理的短信:“小陈啊,明天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经理,为什么辞退我?”
经理干脆不回复了。
陈诺不用再问,他握紧书包带捏得手指发白,双眼死死盯着公交站牌劝着自己冷静,他活了二十几年一直安安分分从不惹事,这口气憋了这么久,他咽不下去了。
明明受伤害的是他,为什么所有人都像是站在了道德最高点指责自己,他有做错什么吗?
受委屈,被羞辱的是他,是他被人逼到如今的境地,他好好生活重新开始,这有错吗?
一个个问号往他心口上撞,陈诺抬起手抹了抹眼角,语气强硬道:“司机,我下一站要下车。”
下车打的回到了酒店,经理忙着吩咐后厨要仔细,见到陈诺回来还有些不自然:“啊那个,我给你把工资算一下。”
陈诺瞥了一眼经理,然后直接推开了包厢的门。
经理等人在外面还没反应过来,里面便传出了一声怒吼。
“草,你想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虐的放心,所有事需要讲清楚,马上就进入期待中的画面了。
第5章
陈诺拿过服务员手里的菜泼向了胡少,又在他还没反应的时候上去抡了一拳:“我是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胡大少除了被他爹揍过之外还被人揍过?
“草,你想死啊!”
陈诺气血攻心,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凭什么他要被人这样欺负:“我是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合同吹了就把罪都怪我头上!”说着砸了一瓶酒怼着男人,“我工作的好好的,你说辞退我就辞退我,我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你和经理的几句话就又把我给辞退了,胡学文,是不是只有你是人,别人都不是人!”
苏程阻止了秘书伸来护住自己的手,胡家父子吓坏了,一半是因为在他面前丢人丢到家,另一方面是在今天这样的重要场合里碰上了一个疯子。
那天晚上没细看,现在他看着有些慌的男孩,的确是还有着书卷气息的男孩。
“明明是我被人强奸了啊,为什么都表现得是我错了,你合同没签好是你自己的业务水平不够,还往我头上泼脏水,你去我的学校堵我让我难堪,行,你办到了,我在学校的名誉都毁了!”
“噗——”苏程听到陈诺的话硬是没喝下嘴里的酒。
秘书脸色一变就要上前说话,但苏程抬手挡了挡:“你上去凑什么热闹。”
苏程的话落到了胡父的耳朵里,好几十岁的人顿时脸红了,他也听明白了,是自家儿子去刁难人家,于是一巴掌直接往臭小子脑门上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爸!”胡大少两边顾不过来,陈诺手里拿着啤酒头看着就要乱扎人,嘴里胡言乱语,他抬脚就踢了上去。
陈诺也不傻,看见胡少踢了过来下意识用手去挡,结果忘记了手里扎人的啤酒头,最后扎到了自己手臂上划出了一道老长的伤口。
这突然见了血,外面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本着不出人命的想法都赶紧报警。
几秒的功夫,陈诺手腕上的血滴滴滴流个不停,胡父见状更是暴怒:“你做的好事。”
“是他自己犯贱上去凑屁股,这能怪我吗?”
“你再说!”
陈诺捂住手臂,因为疼,眼泪都让他看不清面前的人了,他索性什么都不管了,然后哽咽说:“明天我就去找记者曝光,再不行我就写长微博发上网,我就不行还没个讲理的人,我没招惹任何人,偏偏所有的错都是我抗,是我咽下气,凭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程皱眉站了起来把陈诺揽在怀里,他抬眼瞥了一眼即将暴走的胡少,然后对胡父说:“看来今天不是个谈事的好时间,那改日再说吧。”
胡父心头一惊,这可是他说了好多次才有的唯一机会,立马扔下了不孝子跟上去:“苏总,都是小儿不懂事,私事是私事,公事是公事。”
苏程摁住陈诺乱动的手,冷笑道:“可这不是已经很明显是公私不分么,胡董事,这人我先带走了。”
秘书礼貌上前:“不好意思胡总,我们先走了。”
“你放开我!”陈诺不喜欢这样亲密的姿势,在一阵拉扯间,苏程凑近了他的耳边,“我这是在帮你。”
几个字轻飘飘的从耳边传入,夹杂着的热气呼了一耳朵,陈诺忍不住抖了抖,倒也没再真的乱动了。
血从指缝缓缓流出落在了车里,陈诺摁住伤口的力气又大了点,然后合并双腿让血流到自己的裤子上,失血促使他神情有些恍惚,就连一个小动作都花了好几秒,车厢里飘荡的血腥味同样让他不适,旁边坐着苏程,陈诺方才激昂的心情终于平静,想说什么,感觉又不想说。
一副赌气的模样看着小孩子气,陈诺的表情都落到了苏程的眼里,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那天一别,陈诺的日子会被人欺负到绝望的地步。
也是,一个还没正式踏进社会的大学生,学校名誉就是一切。
秘书时刻观察着车后的动静,她慢慢递过去了一份文件低声说:“苏总,这是您让我查的事。”
陈诺耳朵一动,然后挪开了视线看向窗外。
苏程翻了翻文件夹里的几张纸也算是开了眼,陈诺当初是中途学了美术,其实这种中途才学美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以高考分数进本科有点危险的人,而陈诺就是另外一部分,他的成绩非常不错,这几年在清江美院有参加比赛,都是一等奖。
“你刚刚说,你那天是被强奸了?”
陈诺闻言抿紧了唇,眉眼低垂着看起来逆来顺受,但苏程刚刚已经见识了他的厉害,他合上了文件夹,嘴边多了一抹和善的笑意:“那天早上我是给秘书打电话处理,等我回头找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是强奸。”手臂痛到麻木,陈诺嘴唇发着抖,“是你强奸了我。”
苏程瞧他可怜的样子,面色颇为无奈:“那晚上你我的酒里被人下了药,严格来说不是强奸,应该是,合奸。”
合女干两个字从苏程口中说出,陈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哆嗦着落下泪,“不是的!”
毕竟伤患第一,苏程见陈诺手臂血又流出唯恐伤势加重,但事实得说不是么:“看样子你应该也记得一点那晚上的事,到底是强和合,你心里知道,我也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多么伤自尊的事,发生这样的事本不是我本意,我会对你做出相应的补偿。”苏程轻轻揉着太阳穴,“只是如果你真要去曝光,我希望你也能不颠倒黑白。”
陈诺一个激灵,原来是在意他说的话,他看着自己的伤口没再说话,苏程见状也不再继续。
医院今天有专家门诊,医院里的队排了老长,苏程带着陈诺包扎,这些事本不用他陪着,只是陈诺的表情过于良家妇男,有些事还是不得不做准备。
但陈诺的脸色太差了……
从车里下来后就是走路不稳的状态,要不是苏程扶着恐怕已经倒在地上了,一张脸血色尽无不说,眼神也有些缥缈像是下一秒就能晕倒。
苏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多问了句:“你有没有照顾好后面?”
陈诺莫名懂了男人的意思,他轻轻摇了头:“这一个多月要么发烧,要么就是学校的事和找工作的事,没有时间休息。”
不管怎么说陈诺如今这样说是全拜他所赐都不为过,苏程犹豫片刻:“你身子太差了,做个检查。”
只是现在医院太忙,苏程陪着陈诺坐在走廊等,没一会秘书就拿着电话,苏程低声说:“你在这坐着,我去接个电话。”
也许是苏程一直以来都是好声好气的说话,陈诺对他的抵触除了上过自己之外,倒也没有其他的恶意,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不会跑,他还不嫌自己的命长。
手裹成了毛毛虫,他坐在那发着呆,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了都不知道。
“你怎么了。”
陈诺抬头看,是穿着白大褂的老爷爷,头发近乎发白但笑着和蔼,他也跟着笑了笑只不过没什么精神:“在等前面的人做检查。”看老爷子手上有水,估计是刚上完厕所回来。
“老远就看你坐在这发呆,头一点点的像是马上都能晕倒,你和我说说你现在哪里难受。”说着居然坐了下来。
陈诺很少被人这么关心,心中十分感动,他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应该是手臂受伤流了很多血导致的没精神。”
“年轻人,我在医院工作几十年,看的病人没上几十万也有好几万吧,今天我受邀来开会没事做,帮你诊诊脉,你最近睡眠不好吧。”像是担心陈诺拒绝,他又说,“找我看病可是非常贵的。”
陈诺只好点头伸出手:“您是中医。”
老大爷显然很高兴:“我是老中医啦。”摸了吧不存在的胡子,老大爷把着脉笑眯眯的刚要说话,神色猛的一变,陈诺也被医生的反应吓一跳,还以为自己真出事了连忙问,“我是,我是怎么了?”
“你别乱动。”老大爷突然严肃的看了一眼陈诺,随后又像是不相信的把人打量,迟疑几秒后重新把脉。
陈诺屏住呼吸等着回复,老大爷脸上的笑意尽失:“谁陪你来医院的,是你什么人陪你来医院的。”
“我怎么了?”
老大爷终于松开了手,只是神情严肃:“这事得和你的家长谈。”
陈诺顿时慌了神:“您告诉我,我是哪里有病了。”
苏程在床边挂了电话,转身就看到陈诺站着紧张的手比划,对面还坐着一个白大褂老人,他走过去把陈诺拉到身后:“您好,您是?”
老大爷看了一眼:“你是他什么人,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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