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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一行字——
“Redmoon”
盛齐一愣，捡起这张卡片，仔细端详起来。
卡面微微泛黄，看得出年代久远。但是卡纸却十分平整找不到一丝褶皱，足以看出保管人的珍重。
这应该是对霍砚执来说很重要的人留下来的东西。
那也就是说，“Redmoon”这个名字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个名字时的反应，盛齐不但脸被打得有点疼，心底还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卡片掉下来的方向，把它夹回了原来的书里，心不在焉地坐回了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看了看钟，才反应过来霍砚执已经进去厕所好久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
盛齐又重新坐了起来，大步迈到厕所门口，敲着门道：“霍砚执？”
此时此刻，门里面的霍砚执正在进行修图工作的最后一步。
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他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关上了修图界面。
待关上后，霍砚执才想起，他刚才似乎没有保存。
霍砚执沉默几秒，突然有些头痛。
门外的盛齐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里面的回应，以为自己的猜测成真了，眉头越皱越紧，又喊了一声：“霍砚执？”
同时他把手放在门开关的地方，企图打开厕所的门。
这个举动让还在恍神中的霍砚执吓了一跳，赶紧先回道：“我在。”
事发突然，霍砚执声音微微发颤，听在盛齐耳朵里多了点意味不明的味道。
这个点，在厕所，还待了这么久。
想着想着，盛齐突然烧红了脸，心底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像触到电流般，他迅速从门锁上移开了自己的手，沉默地望着眼前的这道门，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天一起泡脚时，在灯光下霍砚执露出来的白净脚踝。
盛齐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他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声道：“那你继续。”
霍砚执其实没听懂盛齐话里的意思，但是他忙着重新修图，听到盛齐不打扰自己了，微微松了口气，准备先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再说。
第二遍修这张图，他的动作很快，凭着记忆就修掉了大半。
最后，他用后援站的账号把这张图传到了星网上。
他话少，平时发前线返图都不带什么文字内容，最多就加一个盛齐超话的tag，帮忙冲冲积分。
但今天——
霍砚执想起外面坐着的那个人，正穿着他的衣服、身上还带着他的味道，仿佛和他一起打上了“霍砚执”三个字的标签。
他犹豫了几秒，在发送之前写下了一句话。
“你的光越来越亮，我努力接近这道光。”
发送成功后，霍砚执的脚也已经蹲麻了。
他扶着洗漱台站了起来，差点有些站不稳，花了几分钟才慢吞吞地从厕所挪了出去。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留下一盏床头的台灯。
折叠床上的被子鼓起一大包，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霍砚执虽然有些奇怪盛齐今天怎么这么早睡，但也有些撑不住自己的困意，跟着上了床。
或许是今晚一直处于一种提心吊胆的状态，现在松下来后，霍砚执感受到一股倦意，没过几分钟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待他睡着后，盛齐从被子里探头出来，转过头看着另一侧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心情有些复杂。
鹅黄色的灯光下，霍砚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平日里总是覆着寒霜的脸庞显得柔和不少，虽不是那种惊艳型的长相，却看起来特别舒服，让人舍不得移开眼来。
就这样看了不知多久，天快要发白时，盛齐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霍砚执的生物钟特别规律，不管前一天晚上睡得多晚，第二天早上都会准点就醒。
他在闹钟前睁开了眼睛，怕打扰到一旁的盛齐，把等下会响起的闹钟关上后，又轻手轻脚地钻进了浴室。
刷牙的时候，他的智能光脑在旁给他播报着今天一整天的行程。
“上午十点，模拟N2型机甲的战斗情景，核对数据。上午十一点，绘制星系跳跃侦查器的模型图纸……”
霍砚执面无表情地听着，一直听到最后一条，神色才有了起伏。
“晚上，参加联邦政府邀请您的颁奖典礼，并发表三分钟的获奖感言。”
霍砚执一愣，终于想起这件快要被他抛到脑后的事情了。
这是他发现新材料后获得的奖项——
来自联邦政府授予的终身荣誉奖。
即使这一个奖没什么实质性的奖励，却能够让他在机甲界的声望又往上迈一大截。以后研发起机甲来，也更好获得政府的科研经费支持。
因此，霍砚执虽然婉拒了联邦政府要派人贴身保护他的提议，但又答应了要出席他们的颁奖典礼。
洗漱完后，霍砚执打开自己的衣柜，看着里面清一色的T恤，陷入了沉思中。
他处事低调，之前很多奖项都是让院里代领，要不然就是直接让他们寄到机甲院，还从未出席过这种正式的颁奖典礼。
要不就穿T恤去算了？
反正只是领个奖而已。
这么想着，霍砚执从里面抽出一身纯黑的T恤，觉得这个颜色沉稳、应该会比较适合正式场合穿。
他又钻进浴室把衣服换好，出来后看了一眼还没有动静的折叠床，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餐桌上摆着一桌堪比满汉全席的丰厚早餐，既有中式的粉面粥，又有西式的三明治和意面，应该是宁水瑶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的。
霍砚执蹙着眉，走进厨房，看见里面不停忙活的宁水瑶，想要出声打断她的动作：“不用做这么多，就三个人。”
宁水瑶笑了笑：“最后一个，很快就好。你快出去，别挡着我的路。”
霍砚执有些无奈，但还是很听话地坐在了餐桌上。
过了一会儿，盛齐也下了楼，和宁水瑶打了个招呼后也坐在了餐桌上。
不知道是不是霍砚执的错觉，他觉得今天的盛齐有些古怪，就好像一直在回避着他的视线一样。
这副场景像回到了那个打雷夜后的第二天。
接下来的一切，都证明着霍砚执的猜测。
盛齐平时最喜欢西式早餐，但是在看到宁水瑶把西式早餐摆在霍砚执这边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往这边看过，一反常态地吃起了中式早餐。
霍砚执注意着盛齐的动作，眉头皱得紧了些。
难道他昨晚被发现了？
可他追星的那些活动明明都是在厕所里做的。
两人这顿早餐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快要结束的时候，宁水瑶突然想起什么道：“小执，你今天是不是有个颁奖典礼？”
霍砚执“嗯”了一声。
这件事他接到通知后，有随口和家里人说过。
听到这话，盛齐手里的动作一滞。
宁水瑶看着霍砚执一身穿着，面露不满地道：“你就穿这个去参加颁奖典礼吗？”
霍砚执不以为意地淡声道：“他们又不会因为我穿成这样，就不把奖颁给我。”
宁水瑶不赞同地摇摇头：“道理是这样说，但是总归还是要讲究基本礼节的。而且我听说这次的颁奖典礼是全星网直播，这可是你第一次在大家面前露脸啊。”
“这样吧，我等下陪你去商场挑一身合适的衣服……”她正说着，通讯器响了起来，她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啊”了一声：“我忘记今天还约了林太太一起去向晚星办事了。”
霍砚执正想说不买也没事，从落座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盛齐突然出声道。
“我带他去买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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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霍砚执愣了一下, 慢吞吞地回道：“不用了。”
说完，他放在餐桌下的手不自在地搓了搓腿上那条快被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谁知宁水瑶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样，微笑着对盛齐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盛齐摇了摇头, 直接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
两人就这样帮霍砚执下了决定。
霍砚执：“……”
他沉默了几秒, 跟上了盛齐。
说起来这还是霍砚执第一次看见盛齐开车。
内厢的布置风格鲜明, 处处透着盛齐的喜好，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味, 特别好闻。
想起自己那辆仍保持着单调的出厂设置的机甲, 霍砚执心底的不自在到达了顶点, 揪着自己的衣摆, 越发沉默起来。
好在盛齐也一直没有说话, 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气氛到了商场外面。
下车前，盛齐拿出自己躲狗仔的一套装备, 一边穿戴一边淡淡地道：“你选，我帮你参考。”
霍砚执顿了顿，心里有些没底，轻声回道：“……好。”
他不认识什么服装的品牌, 更没有来过这种大型商场，带着盛齐在一楼逛了一整圈都没有找到卖男士正装的店子。
盛齐的身高在人群中本就显得突出，再加上他通身那股墨镜和口罩都遮不住的非凡气质，他们这么一圈转下来, 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人看向这边，盛齐突然伸手拉住霍砚执，带着他往楼上走去。
比起霍砚执的手足无措, 盛齐就显得有些轻车熟路了，他没看商场的指引，目不斜视地带着霍砚执停在一家装潢高级的店前。
透着口罩，他的声音显得闷闷的：“进去选你喜欢的花色。”
霍砚执还沉浸在盛齐忽然拉了他胳膊的震惊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哦”了一声，终于迈进了这家店。
盛齐跟在他身后。
这看起来是一家定制店，展览柜挂着一些已经为顾客做好的样衣，另一旁就是各种供顾客选择的面料了。
店里的服务员见霍砚执进来，打量了一圈他身上的穿着，本来还有些敷衍，但在看到了跟着进来的盛齐后，突然眼睛一亮，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待道：“两位是想定制一套正装吗？”
霍砚执不太适应这种近距离，微不可察地往后挪了几步，“嗯”了一声。
服务员带着他们俩进了招待区，给他们倒了一杯柠檬水，拿来一本小册子让霍砚执翻看。
她嘴里的话虽然是对着霍砚执说的，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盛齐看：“这是我们店的选款手册，第一部 分是各种西装的样式，第二部分是面料，第三部分就是特别备注，您可以在西装上绣想要的英文字母或者汉字。”
“如果急着要的话，可以选择加急服务，72小时是一千块，48小时是两千块，当天出是加三千块。”
霍砚执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买那些超市无款式T恤完全是为了节约更多的时间去做科研，接过服务员给的册子认真翻看起来。
倒是盛齐，听到服务员的话后，挑了挑眉道：“MRZ是联邦连锁店，所有门店都是统一定价。我没记错的话，加急服务不用这么贵。”
听出他话里的维护之意，霍砚执翻册子的手顿住，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一旁坐着的盛齐。
他这才意识到，似乎就是从他去盛齐家找他那次以后，盛齐对他的态度就转变了很多。
服务员本来以为来了个冤大头，宰一单也不会被发现，没想被盛齐这样不留情面地揭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正要拔高声调和他争论起来，他们的经理却突然从他身后迈了过来，朝着盛齐惊讶地道：“你今天怎么自己过来了？”
盛齐眸光意味不明地道：“私事，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你家店员在这赚外快。”
经理转头看向那位脸色大变的服务员，淡淡地道：“你明天不用来了。”
说完，经理带着他们俩进了贵宾室，这才注意到坐在盛齐的霍砚执：“鱼哥没有和你一起来吗？这是你新招的助理？”
盛齐摘下口罩，懒散地勾了下唇：“是我伴侣，带他来选一套正装。”
经理手上拿着的杯子被吓得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和他一起反应剧烈的还有睁大眼睛的霍砚执。
反而盛齐的神情没什么变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对劲的话。
林思越满脸不可思议地打量了霍砚执好几遍，递出自己名片：“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思越，是这家店的店长。”
“……霍砚执。”
林思越听到他的名字，再次惊讶到了，手上的杯子差点又要掉下去，迟疑着问道：“是最近发现‘Redmoon’那个霍砚执吗？”
霍砚执在听到刚才盛齐的话后，反应迟钝了不少，还没来得及回答，盛齐已经先他一步道：“是他。”
“我的天啊……”林思越似乎很激动，不自觉地往霍砚执旁边靠拢了一些，“我是你的铁粉，从你研发出第一架机甲开始我就一直在关注你的作品，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真人。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我送你！”
大概是加了粉丝滤镜，他刚才以时尚圈人士的品位来看，还觉得盛齐这个伴侣穿着有些土气，现在看霍砚执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是来自科学家的朴实无华。
霍砚执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粉丝，但是身为创造者，被人喜欢自己的作品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礼貌地回道：“谢谢你的喜欢，不用送我衣服，我带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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