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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厉鬼想吃我软饭(近代现代)——绣生

时间:2020-03-08 09:28:58  作者:绣生
  房门打开,发出轻微“咯吱”声,房间里的人齐齐转头看他。
  张羡鱼保持着半边身体探入门内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跟里面的人对视。
  存在感不强的胡凤兰躺在床上,床旁边的椅子上绑着陈盼娣,陈喜发则叉着腿面色阴沉的站在她面前,脸上再没有半分白天的憨厚。
  ——门打开后,三个人都诡异的扭过脖子看他。
  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陈喜发又转过脸去继续责骂被皮带绑在椅子上的陈盼娣;陈盼娣很害怕的垂下了头,极力缩着肩膀,好像这样就能躲掉父亲的责骂和竹条;床上的胡凤兰也缩回头,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父女俩的方向看。
  三人重新又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门口的张羡鱼被彻底忽略了。
  或许是家族遗传的爱好,陈喜发也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他高高举着竹条,粗着嗓子凶狠的问:“你还跑不跑了?”
  陈盼娣瑟缩一下,带着哭腔细细的说:“不跑了。”
  陈喜发却仍不满意,挥舞着竹条在她身上狠狠抽了两下,愤怒的骂道:“把你们两个赔钱货养这么大,你们还要跑!跑了老子拿什么去卖钱?!”
  “让你跑!让你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赔钱货!”他一边骂一边拼命抽打陈盼娣,陈盼娣还小,没两下就忍不住抽咽着哭起来,红色的眼泪从眼角流下,蜿蜒着流到脖颈里。
  陈喜发却好像发了狂,他像个无法停下的机器,疯狂的挥舞手上的细竹条。陈盼娣身上细嫩的皮肤被抽出一道道的血痕,后来这血痕又破裂,变成了一道比一道深刻的伤口,伤口的皮肉翻出,流出猩红的血来。
  “老子明天就把你个赔钱货卖了!”
  似乎是打累了,陈喜发喘着气停下来,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手里的细竹条已经被红色血液染红。他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去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咕嘟嘟的喝下去,然后才又站到陈盼娣面前,被血染红的竹条抵着陈盼娣的额头,“你把你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陈盼娣身体抽搐一下,垂着脑袋没有动静。
  “不说话是吧?”陈喜发的情绪起伏很大,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再次高高举起竹条,重重朝被绑着的女儿抽了下去。
  陈盼娣一开始还会抽搐几下,渐渐的就不动了,除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全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块好地方。陈喜发却恍若不觉,机械的一下一下挥舞竹条抽打着,连血肉飞溅到自己和妻子身上也顾不得。
  张羡鱼死死拧着眉,这家人的所作所为,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恶毒和愚昧。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床上,那里胡凤兰并没有睡着,她瞪大了一双眼睛,蜡黄的脸上溅满了女儿猩红的血肉,但是她却只是怯懦的躲在被子里,惊恐的看着一切发生。
  椅子上的小女孩儿已经看不出人形,头部以下全是外翻的红色皮肉。鲜血顺着幼小的身体流下,在椅子底下聚成一小滩。
  张羡鱼几乎已经能拼凑出曾经发生在这对双胞胎身上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张羡鱼将半开不开的门彻底推开,浅淡的眸子深深看着气喘如牛的陈喜发。
  “我恨!我好恨啊!”陈喜发转过身体,高大的身体却逐渐缩小,渐渐变成了陈盼娣的模样。她的身上血肉模糊,唯一完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泪,她扑上来死死抓住张羡鱼的腿,流着泪说:“我好痛,我好痛啊……”
  “他只能伤害你一次。”
  张羡鱼任由她抱着自己,指着椅子上几乎变成一团烂肉的陈喜发说:“你看,他不能再伤害你了。”
  陈盼娣转过头,看着椅子上自己的“杰作”,忽然笑了笑,甜甜的朝张羡鱼说:“对,他不敢再打我们了。”
  “乖孩子。”张羡鱼似乎看不到她恐怖的模样,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牵起她的手,温声道:“我带你去找妹妹好不好?她在等你。”、
  陈盼娣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张羡鱼于是又揉了揉她的头,神情温和且耐心的等着她给出回答。
  “好,”陈招娣弯起眼睛,回握住他的手,“去找妹妹。”
  张羡鱼牵着她下楼。牵着的孩童还小,走不快,张羡鱼就放慢了步子,带着她慢慢往下走。两人慢吞吞的下到一楼,之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寒气又重新蔓了上来。
  陈盼娣却很开心的样子,轻轻叫了一声“妹妹”,便松开张羡鱼的手,主动往主卧跑去。张羡鱼跟在她身后。
  卧室里姐妹俩手拉着手,亲昵的挨在一起。张羡鱼目光瞥向两人身后,老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只是身上伤口太多,血液已经将被子浸的湿透。
  张羡鱼蹲下身体,高度刚好能直视姐妹俩,他斟酌了一会儿说:“玩够了吗?玩够了的话,我送你们去投胎。”
  盼娣话不多,看着他没说话。妹妹招娣笑嘻嘻的说:“要是没玩够怎么办呀?”
  “没玩够……”张羡鱼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说:“没玩够就继续玩,叔叔什么都没看见。”
  “叔叔你真好。”招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努力睁大了眼睛,手臂画了好大一个圈,“比爸妈奶还有坏叔叔加起来都要好。”
  “因为招娣跟盼娣都是乖孩子。”张羡鱼笑了笑,怜惜的在她们头上挨个摸了摸,“坏人都会得到惩罚,你们在上面待太久不好。”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像是决定好了什么,一边一个抱着张羡鱼的胳膊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那我们走了呀。”
  “去吧。”张羡鱼口中念起安魂咒,送两个姐妹最后一程。
  姐妹俩牵着手,朝他挥了挥,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地面上的白霜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散去,依稀的亮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张羡鱼直起身体,拉开窗帘。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人。
  床铺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老人安稳的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中带着青黑,看起来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
  张羡鱼回到次卧,陈洋已经醒了,他抱着膝盖躲在角落里,头深深埋在臂弯中,听见开门的声音吓得大叫,“别过来!别过来!不是我害的你们,真的不是我……”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身下又淅淅沥沥的蜿蜒出黄色的水渍。
  张羡鱼眼中划过厌恶,让蔺无水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她们已经走了。”
  大喊大叫的陈洋这才平静一点,红肿着眼睛抬头,看见张羡鱼时欣喜的扑上来抱住他的双.腿,恳求道:“这里有鬼,这里有鬼,你救救我,你带我回去,我给你钱,很多钱……”
  “回去还要再等等呢。”张羡鱼对他冷冷挑了唇,“等警察来了,弄清楚真相再回去不迟。”
  陈洋呆呆的看着他,双手不自觉的松开,喃喃的念叨着:“你跟她们是一伙的……一伙儿的……”
  张羡鱼没有理他,直接报了警。他没说的太细,只说在这里发现了两具幼童的尸体。
  留了地址电话后,张羡鱼估摸着警察还得有一会儿才到,便跟蔺无水一起上了楼。
  楼上陈喜发夫妻呆滞的坐在床边上。陈喜发垂着头,比张羡鱼昨天看到他的时候老了许多,胡凤兰则死死盯着床头柜上的镜子,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尖叫一声,凶狠扑到陈喜发身上咬住了他的耳朵,喉咙间吚吚呜呜的说着“魔鬼,咬死你”之类的句子。
  张羡鱼没有干涉,站在门边冷冷看着。胡凤兰发了疯一样啃咬着陈喜发的脸,耳朵被她撕扯了下来,半边脸被抓的鲜血淋漓……
  陈喜发却呆呆坐着仍由她撕咬,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一样,痛叫几声,将身上的妻子摔到了地上。
  胡凤兰疯了。
  她就像发病了的狂犬病人,不管不顾的往陈喜发身上扑,猩红着眼睛想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陈喜发力气大,但是胡凤兰也是庄稼人,发起疯来陈喜发一时半会根本奈何不了,两夫妻嘶吼着扭打在一起。
  张羡鱼在一边看够了戏,才将两人分开,冷冷问:“盼娣和招娣的尸体你们藏哪儿了?”
  扭打的陈喜发和胡凤兰停下来。
  胡凤兰忽然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陈喜发面孔不受控制的抽搐几下,指着头顶,神情麻木道:“在蓄水桶里。”
  ————
 
 
第40章 
  蓄水桶在三楼,张羡鱼他们刚来的时候陈盼娣就藏在那里,没想到陈喜发竟然会把两个孩子的尸体藏在哪里。
  转身上了三楼,蓄水桶仍然在原来位置,张羡鱼走近了观察,才发现蓄水桶上面的盖子是特别处理后密封起来的,难怪他们上次上来的时候一点味道都没有闻到。
  蓄水桶密封的很严实,张羡鱼折腾了半天才打开,盖子掀开时,浓郁的尸臭瞬间弥漫开来,张羡鱼屏住呼吸往里看了一眼,姐妹俩的尸体被折成怪异的角度堆叠在桶里,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姐妹俩的血肉融在一处,也不知道到底在里面放了多久。
  生前遭受非人的折磨,死后又不得安息,也难怪姐妹俩死后也不肯离去,化成厉鬼盘旋在这屋子里,日日折磨陈家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张羡鱼为姐妹俩诵了一段安魂咒,让枉死的冤魂安息。
  警察是半个小时后到的,警车在陈喜发门口停下来,引来了许多村民的围观。张羡鱼听见楼下警车的动静才下了楼。
  “谁报的警?”打头警察问道。
  “我报的。”张羡鱼主动上前说明了情况,“我在三楼的蓄水桶里发现了两具女童尸体。”
  张羡鱼先带着警察去看了尸体,然后又带着人往二楼去。二楼主卧里胡凤兰还在拼命揪着自己的头发,大把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头皮已经被她撕扯的血淋淋,陈喜发就靠坐在床边,眼神空洞,耳朵和脸上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发黑,看起来宛如地域爬上来的恶鬼。
  “他们俩又是怎么回事?”
  张羡鱼说不知道,他伸手指了一下陈喜发,“请我们来的是陈喜发,昨天我们来的时候两人都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我就听见楼上有哭喊声,上来就看见夫妻俩撕打在一起,扭打中胡凤兰说了蓄水桶里藏着孩子之类的话。我怕真有孩子被藏在蓄水桶里,不放心就跟朋友一起上楼把蓄水桶弄开了,结果却发现里面装着两具女童的尸体,然后就报警了。”
  警察观察着他的神情,又追问道:“陈喜发请你们来做什么?”
  “我是个道士,他说家里闹鬼,请我过来看看。我朋友开车送我过来。还有楼下的陈洋也是陈喜发请过来的。”
  估计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警察愣了一下才问道:“你的道士证呢。”
  张羡鱼将道士证掏出来给他看。
  警察看了一下,没再说什么,分出两人将陈喜发夫妇带下楼。而留在一楼的警察已经找到了陈洋,陈洋被吓得不轻,他缩在墙角,嘴里神神叨叨的说着话,竟然没有跑。
  死了两个女孩,疯了三个,这在乡下小地方是大案子了。警察迅速封锁了现场,又把蓄水桶重新封好抬下来搬上警车。陈喜发夫妻作为犯罪嫌疑人被铐上手铐押上警车,陈洋张羡鱼还有蔺无水则要配合调查,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两个警察开车带人回警局,剩下两人则留在现场取证以及询问村民情况。张羡鱼上了蔺无水的车,最后往陈家看了一眼,意外看见瞎了眼睛的陈老太摸索着墙壁走出来。她看不见路,身体也虚,踉跄走了两步就摔到了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爬起来,还是留下的警察听见动静,去将人扶了出来。
  “这都是报应。”有围观的村民啐了一口,看见被扶出来的老人并不同情,反而七嘴八舌的道:“我当初就劝她,现在不是以前了,男孩女孩都一样,但她就不听,媳妇生不出儿子来,就天天拿两个孙女出气。”
  “谁说不是呢,盼娣跟招娣那么小一点,身上就没有一块好地方。”
  “不过他们也是心狠,就为了要个儿子,就想把两个女儿卖了……”
  还有人惋惜,“我还以为盼娣和招娣是被偷偷卖了,哪里晓得他们心这么毒,竟然把两个小孩弄死了……”
  村民议论纷纷,几个警察对视一眼,开始挨个询问村民情况。
  蔺无水发动车子跟在了警车后面。一行人往县里的警局去,
  到了局里,陈喜发和胡凤兰夫妻被分别关押起来,张羡鱼三人则先后去做了笔录。张羡鱼和蔺无水的说法都差不离,唯有陈洋像是被吓破了胆,人刚进去,就哭着全部交代了。
  事实跟张羡鱼猜测的差不多,陈洋早就掺和在了这件事里。之所以假装成第一次来,多半是姐妹俩死后他也被缠上了,自己又解决不了,就想骗个不知情的冤大头过来帮他将姐妹俩的冤魂解决掉。
  当初胡凤兰生了双胞胎姐妹后,隔年陈喜发就又想生一胎,但是怀孕后他们花钱找了关系去查性别,结果发现又是女儿,胡凤兰便流了。不知道是不是陈家没有生女儿的命,之后胡凤兰又接连怀了两胎都查出来是女儿,陈老太就急了,她本来就迷信,于是上县里的道观去求神拜佛,想让神仙保佑他们陈家下一胎能生个儿子。
  陈洋便是这个时候掺和进去的。他本来只是县里道观的一个小道士,跟着观主学了点东西就想靠装神弄鬼挣大钱。他本来心术就不正,遇见了陈老太后,见她迷信,就胡编说是家里的两个女孩儿克弟弟,只要把女孩送走就好了。
  他不知道陈老太平时就厌恶两个孙女,非打即骂。现在一听是两个孙女克弟弟才导致她迟迟没有孙子,心里更恨,回去就把两个孙女狠狠抽了一顿,然后跟儿子媳妇商量着,要把两个女孩给卖了。
  这事不小心被陈盼娣听见了,她害怕极了,便在晚上偷偷带着妹妹跑出去躲了起来。可是两个才十岁的女孩根本没地方可去,在外面躲了几天之后,姐妹俩饿的不行,姐姐盼娣便偷偷回家想去偷点吃的出来。却不小心被留宿陈家的陈洋发现了,然后告诉了陈喜发。
  陈喜发外表看起来憨厚,但他其实脾气很差,还有严重的暴力倾向,盼娣被抓住后,被他绑在房间里打的半死逼问招娣的下落。十岁的小女孩儿本来就脆弱,当天夜里盼娣就没了气息,陈喜发怕被人发现,慌乱之下就把尸体藏到了三楼的蓄水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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