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明止。”
“……嗯。”
言喻骤然用力,阴茎彻底顶进去,岑明止发出很轻的闷哼。血管像难填的欲壑,埋了无数点燃的引线,在身体里炸出灼热的火网。
言喻用尽全力地吻他,吻到眼泪渗进他们的唇缝。
咸苦的味道晕在嘴里,像极了他们断断续续的十一年。
第50章
性和爱或许真的密不可分,身体交融的时候,心也能短暂相通。岑明止好像借此恢复了一些表达能力,至少在和唐之清的交流中,他渐渐能够完整叙述自己最近的情况。
与言喻有关的事情会多一些,无关的大多都是工作,说起来乏味,也没有太多意义。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累,没有办法应付他。”岑明止端着唐之清给他的热豆奶,坐在唐之清的办公室里缓慢道:“他对我……太好了,之清,我会觉得很累。”
“我可以理解。”唐之清安抚道:“你觉得他没有必要对你这么好,是吗?”
岑明止迟疑片刻,点了头。是的,他觉得言喻没有必要做到这样,过度的小心翼翼,好像岑明止是什么易碎物品。
“但是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的话,我倒是觉得理所应当。”唐之清说:“你觉得我对瑶瑶好吗?”
“很好。”岑明止回答。
“那你觉得我对瑶瑶,和言喻对你,哪一个更好?”
岑明止无法比较,只能说:“我不知道。”
唐之清笑了起来:“你现在打电话给瑶瑶,问问她,‘你觉得之清应该对你好吗’。”
岑明止:“……”
唐之清几乎不会在治疗中开玩笑,既然说了,就是认真的。岑明止拿出手机拨给孟瑶,把唐之清的问题复述给她。孟瑶反应很快:“之清让你问的?”
“……嗯。”
“我的答案是没有必要。”孟瑶迅速洞穿了这个莫名问题出现的原因,回答他道:“我不认为之清应该或者必须对我好,他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即使我们是夫妻,他做的一切也都不需要遵循我的意志。我也是一样,我们都有对自己负责的能力,为对方做的一切,仅仅出于自己的判断和本能。”
本能,岑明止挂断电话,唐之清笑道:“现在你可以再问一问我,‘如果孟瑶对你不好怎么办’。”
“……”岑明止无奈地看着他。
“谢邀。”唐之清清了清嗓子,一笑道:“那还能怎么办呢?我跟她结婚是图她对我好吗?我跟她结婚,只是因为我想对她好啊,明止。”
他总是会讲道理,岑明止明白他的意思,爱应该是出于自愿、基于本能的东西,被爱不需要为之产生负担,去爱也不是贪图回报的理由。
但他和言喻还没有办法轻易地走到这一步。岑明止有时候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更大,他远不如普通人坦率,对着言喻时,太多话都说不出口。而言喻在这方面确实不聪明,岑明止如果闭口不谈,就只能花上很多时间去猜,猜也未必能够猜准。
所以他们的关系进展缓慢。
几天后易晟从欧洲回来,带来两位外籍开发商。
岑明止如今手里跟进的项目多,又要同易晟一起接待客人,每天实地考察,声色应酬,日程顿时变得更加紧凑。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能和言喻相处的时间,反而不如和易晟一起的多。
易晟在人情世故上妥帖,接待客人处处周道,对待下属也尽可能和善。他出差回来后得知孟瑶已经出院,立刻派小刘补了一套礼品,亲自送到楼下,同岑明止道歉:“前段时间忙得脚不着地,你朋友出事也没去医院探望,这点东西还麻烦你转交给她,算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这也没有必要,孟瑶即使是岑明止的朋友,法律上来说也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公司根本不需要给予问候。但小刘挑选的礼品并不过于贵重,岑明止没有拒绝,收下后道:“易董费心了。”
易晟笑了笑,好像也不在意他的客套,很快转移了话题,重新聊起工作。
岑明止隐约能察觉到他的态度似乎和前段时间有所不同,变得生疏且公事公办。那天站在唐之清家楼下说的几句暧昧语言好像被从他们的记忆里抹去,易晟不再主动提起,岑明止自然也不会再提。
可能大部分成年人的感情生活都像易晟,兴起时争取,没意思就放弃,进退有度,互相体面。
岑明止也是后来才得知他每日被言喻接送上下班的事情早已在公司传开,好在如今社会风气开放,员工们也不至于因为他的个人生活就对他指指点点。
至于易晟,岑明止并非刻意要做比较,只是在唐之清引导治疗他时也会想到,如果当时孟瑶出事,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言喻,而是易晟或者其他人,他是否也会因为对谁产生依赖而被困住。就像当年如果把支票递给他的人不是言喻,他是否也会把把那个人当作人生里唯一的火光,移情,抑郁,转嫁痛苦。
会不会的答案无从可知,过去已经既定不可更改。如今他和言喻在一起,做这样的比较本身就是对言喻的不公平——岑明止想到这里时又意识到自己正在过度发散,他总是想的太多了,唐之清早已告诫过他,不要揣测别人的悲喜,也不要把这些悲喜嫁接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他又清醒过来。办公桌上堆压着今天的工作,他起身去冲了一杯足够苦的黑咖啡,喝下去后却并没有让他觉得好一点。他难以重新集中注意力,感觉后背开始渗出冷汗。咖啡因导致他的心律上升,脉搏在手腕下快速跳动,他不得不坐下来保持平衡,才能不因为大脑中的刺痛产生晕眩。
要吃药吗?唐之清给的药就在抽屉里,但现在是工作时间,抗抑郁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会导致他在至少三个小时内都无法工作。
手机震动突兀响起。
岑明止睁开眼睛,从混乱的桌面上找到手机,是言喻拨来的电话。
他接起来,把手机放在耳边,言喻的声音很快传出来:“在上班?”
“……嗯,有事吗?”
“没事。”言喻笑了一下,隔着听筒,笑声有些模糊,“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
“……”岑明止睁开眼睛,他们没有开视频,但他好像能够想象言喻此刻的表情,他或许正站在高楼上的办公室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或许嘴里叼着烟,又或许烟被拿在手上。他对岑明止说:想你了。
岑明止转动办公椅,也面朝窗户。外面天气一般,好在没有下雨,太阳时隐时现。
言喻问:“今天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岑明止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又估算了剩余的工作,说:“八点吧。”
“行。”言喻顿了顿,突然说:“你刚才是不是看了时间?”
“……”岑明止说:“看了,怎么了?”
言喻忍不住笑了一声,又说:“岑明止,你在皱眉吗?”
岑明止:“……”
岑明止站起来,靠近窗户,玻璃的反光上倒映出他自己的脸,确实,眉心是皱着的。
“你以前不在的时候我经常想,这个时候你在干什么,是在吃饭还是洗澡,是不是又加班到凌晨只能睡三个小时……”言喻说:“我刚才猜对了吗?”
“……嗯。”都猜对了,包括加班到凌晨只能睡三个小时,他在新西兰时经常这样。
言喻又笑了笑,把手机换了一只手,问:“今天喝咖啡了吗?”
“喝了一杯。”岑明止如实回答。
“下午还要开会吗?”
“不用,今天没有会。”
“晚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
“回家前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
“好。”
他们在工作日的下午进行这一场毫无营养的对话,几句简短的话讲了十分钟。言喻问得很慢,岑明止的回答也慢,没有人急着挂断电话。窗外的云滚动着散去,渐渐露出后面的太阳,阳光顺着云层离开的方向重新投射大地,在林立高楼的玻璃窗面上镀出一层耀眼的金色。
这个短暂的过程像一场苏醒,耳边是电流拼凑出的、言喻低沉缓慢的声音,岑明止好像也随之平静下来。咖啡因带来的副作用从体内褪去,他的心跳、呼吸、脉搏恢复正常,毛孔重新闭合,汗腺停止分泌。
“那我挂了?”言喻问。
岑明止沉默,他想到言喻刚才说的话,晚饭要给他点什么样的盒饭,去超市又要买哪些东西,都是很琐碎的事,却又都很真实,像穿云而过的光,把他从不知边界的抑郁中引渡回现实。
他感到不舍——非常奇妙,他竟然感到不舍,不想挂断这通电话,甚至不想再工作,再坐在这里。
“六点,可以吗?”岑明止转身,用一只手开始收拾桌面上凌乱的文件,“先去超市,晚上我做饭。”
“六点?”言喻顿了顿,应该是没想到他会突然改口,但很快答应道:“好,六点我来接你。”
长达十七分钟的电话终于被挂断,岑明止投入工作,迅速处理完了剩下的事情。接近六点时他下楼,遇到去取外卖的小刘。他们一起抵达一楼,走出电梯,小刘见他走得急,追在身后问道:“岑经理去哪里啊?有什么急事吗?”
他并无恶意,只是出于好奇。但他很快顺着岑明止的目光看向公司大门外,一辆车停在那里,副驾驶的车门旁言喻站在那里,一身西装衬得背脊宽阔,长腿笔直。
岑明止停下,在闸口刷卡。小刘看到他镜片后的眼睛垂下来,微微笑了笑后对自己说:“没有急事,我回家。”
第51章
回家。
这两个字应当是有魔力,能够治愈很多的伤和痛。言喻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决定提早下班,却在岑明止坐进车里时,俯身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问他:“工作都做完了?”
“嗯,晚上应该没事了。”岑明止两手空空,没有带办公用的笔电或平板。
言喻“嗯”了一声,在岑明止的眼皮上亲了亲,而后一起前往商场。
他负责推车,岑明止挑选食材,同时规划今天的晚餐:一打扇贝做蒜茸粉丝,山药排骨可以炖汤,最好再加一点言喻喜欢的干贝。他转身询问言喻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菜,言喻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拿过去过秤,说:“够了,剩下的明天做。”
岑明止点头,和他走进速冻区买了备用的早餐,又买了咖啡机用的牛奶。路过日用区时,岑明止拿了两瓶润滑剂。
上次那瓶买的匆忙,味道实在不如人意。这次他花时间做了挑选,应当不会太差。言喻站在他身后看他在几个品牌之中比较,忍不住在他把东西放进车篮里后,把他的手握在了掌心里。
他用一只手推车,勉强还能维持方向,但岑明止再拿东西就不太方便,言喻却不肯放开,最后就这样牵着去结账。收银员扫过那两瓶润滑剂时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岑明止对她笑了笑,年轻的小姑娘面红耳赤。
回家洗菜做饭,时间有一点晚,好在今晚没有其他杂事。言喻拿着工具清洗扇贝,捶捣蒜泥,岑明止把山药切块,煲汤做菜。
他们还不是很默契,偶尔会在狭小的厨房里撞到对方,也会因为分工不当导致时间拖延。但岑明止还是想到了唐之清和孟瑶——他们是一对绝佳的参考,而他和言喻,在某些时候似乎也正与他们越来越像。
吃过晚饭后要做爱,他们心照不宣,轮流洗漱。这次的润滑剂味道很淡,几乎没有什么味道。言喻为他口交,舌苔轻轻磨他的龟头和茎身,手指替他做扩张,润滑剂倒在手指上抹开,最后全都送进岑明止身体里。
他从前在床上强势,喜欢占据主导,如今也是一样。只是他也学会了关照岑明止的情绪和感受,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做铺垫与清理。于是性爱变得绵长,激烈的时候仍旧狂风暴雨,结束的时候也温情脉脉。言喻会把空调调到适合拥抱的温度,用洗过澡后赤裸滚烫的皮肉贴着他,和他接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吻。
岑明止开始在周六跟随言喻返回老宅,陪同老爷子用餐。
偶尔他们也会留宿,在言喻的房间度过周末的夜晚。
老爷子不太同言喻交流,却很喜欢岑明止推他出去散步。别墅外的花园和池塘旁都修了轮椅能够通行的平坦小道,岑明止推着他走时,他会在平板上缓慢地写字,问岑明止的生活工作,有时候也问岑明止的病情。
“已经好多了。”岑明止回答他,把自己的近况说给他听:“最近在停药。”
是唐之清给的建议,他过激的情绪起伏有了很大的缓解,已经可以在产生负面念头时及时控制自己。
这要归功于唐之清的努力,也与言喻脱不开干系。自从那天以后,言喻就开始在每天的午休时间给他拨一通电话,其他时候也会经常给他发信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又隐带小心紧张的关切。
岑明止会因为这样的关心感到好一点,那些混乱的想法会在这样的短信面前退却。渐渐他失控的频率降低,对药物的依赖也在减轻。
抑郁患者的药物戒断不是容易的事情,但岑明止的戒断过程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度过得很痛苦。
半年后,唐之清与孟瑶决定收养一个小孩。
是一个女孩,两岁,叫唐柳。唐之清和孟瑶第一次去孤儿院递交手续时,在院长给的名单中一眼相中了这个孩子——姓唐,一岁半时父母死于车祸。
有些事情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唐之清和孟瑶决定接她回家。
手续批下来后,岑明止和言喻同他们一起去孤儿院。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多少都和普通孩子不同,尽管唐柳才两岁,从眼神中已经能看出孤僻和对陌生人的排斥。好在唐之清与孟瑶专业特殊,这方面不需要太过担心。
他们带唐柳回家,小房间里已经重新做过布置,唐之清担心他和孟瑶的工作太忙,唐柳太过孤单,甚至从救助站带回了一只年幼的小狗,以陪伴她长大。唐柳一开始还很谨慎,但架不住可爱动物天生自带的吸引力,很快和狗在床上玩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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