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昀很快换了一身衣服,胡乱把头发一束,拽着腰带就打开门走出去,边走边打哈欠边戏腰带,“你何时起的啊?也不喊我,侯大人来干嘛?”他说着往一旁的耳房走打算去洗漱,从头到尾演技自然只是眯着眼眨掉打哈欠的泪意,从头到尾怂的没敢看聂柏昶,怕露破绽。
聂柏昶从之前亲那一下后就在躲,他怕极了焦昀会知晓他的心思,掩耳盗铃般跑去前院书房,结果,最后是侯大人找来他不得不过来,等敲响门听到里面的声音,终于确定当时他的确是睡着的。
聂柏昶彻底放下心,跟着他往二房走:“不知,侯大人是一个人来的,瞧着心情不错,问了我考得如何,别的都没说。”
焦昀这一路边系着腰带边听着聂柏昶跟平时没任何区别的反应,渐渐情绪也稳下来,等到了耳房踢开门,看聂柏昶还要进,终于能正常看向聂柏昶,挑眉:“我洗漱你也要跟啊?”
聂柏昶一时没注意,看他笑,也忍不住眉眼底温和下来:“我给你准备的粥还温着,我先拿去前院,你等下过来先喝一些,等下请侯大人去外头吃午膳。”
焦昀应了声,就大步踏进.去,还伸了个懒腰,直到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远去,他呼噜一把脸,等凉水扑面袭来,他才打了个哆嗦:特么……这都什么事儿。
以前没发觉,可如今越发觉得聂小柏跟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总是温声细语的,像是小媳妇儿。
焦昀谷欠哭无泪: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辈子招的第一朵桃花,竟是自己兄弟。
侯大人一开始看到焦昀也没说别的,只是等话锋一转,就低咳一声开始说知府衙门里忙啊,最近好几桩大案子都毫无头绪,衙门里的仵作虽然不错,但有时候不如跟焦昀配合的好。
总归就是一句话:“昀哥儿啊,你看这离放榜还有些时日,你们赶回去还要再赶回来也不妥当,要不,干脆这些时日,你闲来无事就来衙门帮忙怎么样?”
焦昀无奈看他一眼,“侯大人,我这好不容易放假,本来还想歇歇陪聂小柏好好在青州府转转来着。”
侯大人:“哎呀,你看去办案也要往下面几个县和村子走,不行就带着柏哥儿一起啊,柏哥儿学问好,以后肯定也是要当官的,先提前体验一下民情也是好的嘛。”
焦昀:……让你嘴快让你嘴快!
本来多好的事也许分开个几日各自冷静一下也许聂小柏也就想通了,结果……现在依然待在一起。
不过焦昀也知道侯大人怕是的确遇到难处才找他帮忙,他也没推迟,“那行吧,我这边是没问题,聂小柏,你去不?”
聂柏昶自然没意见:“我也没问题,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
焦昀搭在一旁的手僵了下,以前没觉得,现在一旦知道聂小柏的心思,他怎么每次听聂小柏说话,总觉得……潜台词像是对方在说情话?
侯大人突然奇怪看焦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焦昀看他一眼:“当然红啊,侯大人,你可真会选时辰,这会儿可还是八月正热的时候,正午时分,你瞅瞅上头那大太阳,热不热,你就说热不热?”
侯大人之前注意力都在说服焦昀来帮他上头,被他这么一提,的确挺热的。
侯大人难得请焦昀和聂柏昶吃饭,接下来几日,焦昀两人就正式跟着侯大人开始处理知府的案子,一忙起来,焦昀倒是暂时忘了聂柏昶的事。
直到八月末,终于忙完一桩案子,侯大人知道过两天就是放榜的日子,也不再让两人去衙门,焦昀刚好打算交货。
当时答应万管家九月之前交货,明天是八月最后一日,他理应过去一趟,顺便把之前亲手刻好的玉腰带给拿来。
焦昀第二天起的很早,不过聂柏昶比他起的还早,看到他这么早起来疑惑:“要出去?”
焦昀颌首:“对,今天中午就不回来陪你用膳,晚上还不知道,我要是回来的晚,你就自己吃一点,夜宵我带回来给你。”
聂柏昶:“我陪你一起去吧。”
焦昀哪里敢让他跟着,低咳一声,故意道:“你确定要去?我可是要去找大师拿回之前的东西,顺便要请客谢他教我,这时候你要是见了礼物,等你高中,意义可就没了啊。”
聂柏昶没想到会是这个,愣了下,内心在跟去以及想得到礼物之间迟疑,“要不你藏着我不看,等那天你再给我?”
焦昀却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那大师也是个脾气古怪的……”
潜台词就是不喜欢见到陌生人。
聂柏昶到底没跟过去,这让焦昀松口气,他先去检查成品,果然如他所料,绝对头一份。
万管家亲眼见到的时候,尤其交货的时候四周都挂了黑布帘子,等所有的一放,顿时整个黑暗的房间里,只有那条金龙泛着荧光,仿佛下一刻就会在黑夜里腾空而飞,让万管家激动想去碰,却又怕碰坏了。
焦昀看他这样就知道满意,让人把布帘重新卷上去,挥退所有人,他才上前:“万管家,可还满意?”
万管家哪有不满意的,简直太满意了,连说了几个,才叹息一声:“这次当真是找对人了,下次若是还有合作,还找聿老板。”
焦昀:“客气,那这就算是交货了?”
万管家没意见,很快给了剩下的银钱,换算成银票给的。
焦昀拿出应该分给苗崇俊的之后才收起来,不过他另外拿出一封契约,让万管家签字已交货。
万管家知道他怕这礼物途中碎了怕找他麻烦,也没在意,他这次带来的人绝对能安然无恙护送回去。
等一切搞定,万管家热情地要请焦昀去喝酒,焦昀本来想答应,可后来想想明日就要放榜,聂柏昶独自一个人想着就觉得可怜兮兮的,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让苗崇俊好好陪万管家。
等焦昀提着酒以及膳食回去的时候,聂柏昶还坐在书房里,不知在画什么全神贯注的,直到焦昀站在窗棂几步外他才惊然回过神,拿书卷挡住,才抬眼看过去,眉眼底都带着笑意:“回来了?”
焦昀的视线不动声色收回,抬了抬手里的膳盒:“带了好吃的,走,喝酒去。”
他率先转身,只是等转过身时眼底才闪过恍然,之前一直自己给自己洗脑过几日也许就弯回来了,可刚刚虽然只是大概一瞥,对方画的身形明显像是一个男子。
几乎不用猜,他都想到那画像里画得是谁了。
第76章
焦昀昨晚上没忍住多喝了两杯,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亮的时候,他猛地惊醒过来,看了看是自己的房间,想起来跟着侯大人去办差回来后就自己一个人睡了。
他揉了揉脑袋, 揉了几下突然想起来一件大事:今个儿是放榜的日子啊!
他竟然睡过了!
焦昀随便套上外袍就往外跑,等打开门, 就看到前头石桌上聂柏昶一个人坐在那里下棋, 他动作一顿:“难道是我记错了?今个儿不是放榜的日子?”
聂柏昶听到动静已经起身,走过来,帮他把外袍里慌乱间裹上的外袍里的长发给小心撩出来, “是放榜的日子, 不过不急, 如果中了,会直接报到府中, 到时候只需准备些喜钱即可。”
焦昀迅速系着腰带, “你别告诉我已经开始了?你怎么这么淡定?这万一考不中, 可得等三年啊。”
聂柏昶递过去玉冠的手一顿,他自己有把握, 这次定然能中举, 只是名次高低而已,不过这些在见到白煊之后,其实也成了镜花水月,他很清楚,自己即使高中, 这个身份日后也用不得,而另外白煊他们替他弄得虚假身份,这次也是个中举的,只是名次只是稍微低一些,为了等明年不那么显眼,直到春闱时再崭露头角。
“我有把握,放心好了,答应我的礼物别忘了。”聂柏昶想到他亲手刻得腰带,也许这是他到时候唯一能带走珍藏的东西,日后若是他能安然回来,定会……定会……
可聂柏昶很清楚,这条路一旦迈出一步,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但白家这么多条人命,还有他娘本不该有的苦难,这些,他都要让宁家以及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一一偿还。
“礼物肯定没问题啊,但是……是不是已经开始放榜了?怎么还没过来报喜?”焦昀着急,他等这一刻可等了好多年了,急匆匆去洗漱出来,聂柏昶已经把温着的早膳端出来。
焦昀哪有心思吃:“怎么还不来?”
聂柏昶拉着他坐下:“你怎么比我还着急?”
焦昀睨他一眼:“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聂柏昶心吓一跳,拉着他重新坐好:“你真不用急,这么多人一个个去报喜,是从最后一名往上,越是迟一些,名次越高,还不高兴?”
焦昀想想也是,最后一直等着,结果越等越没声音,他和聂柏昶用完早膳,没忍住想去瞧瞧,结果,还没等走到外院,就听到有敲锣打鼓的声响传来,哑伯几乎是朝他们面露喜色奔来,双手比划着什么,脸色带着惊喜。
焦昀一愣,眼底光亮大盛:“中了?”
哑伯连连颌首。
焦昀彻底心放下来,猛拍了一下聂柏昶的肩膀,没忍住使劲儿一揽:“好小子!不错不错!”只是等真的揽过来,看到聂柏昶乖乖让他给揉乱了头发才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动作太过亲昵,以前的时候没觉得,毕竟兄弟间一起洗澡也只是寻常的事,可谁知道聂小柏会抱了那种心思。
焦昀没敢直接把手收回来,怕被聂柏昶给察觉到,他又很快呼噜一把,掌心下的发丝软软的,倒是跟聂柏昶的性子不一样,他没忍住咧嘴一笑,赶紧把早就备好的钱袋子拿出来,大手一挥:“走!”
他们走到门口,果然外头是一溜儿报喜的人,看到焦昀和聂柏昶,迟疑一番,最后还是焦昀让到一旁:“他是昌阳县来的聂秀才。”
来报喜的人立刻赔笑起来,“恭喜解元老爷!这次秋闱您是头名,摘得桂榜第一名,恭喜恭喜!”
焦昀一愣,头名?解元?
卧槽……聂小柏这么厉害!
他僵硬着脖子扭头,眨眨眼,再眨眨眼,瞧着聂柏昶也是一个脑袋咋这么聪明?他没忍住轻捏了聂柏昶的耳朵一下:“疼不疼?”
聂柏昶望着他怔怔的模样,忍不住也笑了:“不疼。”
焦昀就要掐一下自己的,结果被聂柏昶无奈给拉回来:“骗你的,疼。”
“哎呦!那就是真的了!”焦昀回神,赶紧给他揉揉,随后才想起来报喜的人,赶紧把几个钱袋子给拿出来,一人一个。
报喜的人眉开眼笑,接过来的时候沉甸甸的,出手还真大方,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
这次来报喜的连敲锣打鼓的一个都没放过,全部都发了银钱。
他们住的地方是深巷,可即使如此,不过半个时辰,外头里里外外挤了不少人,显然是刚得到消息打探之后纷纷赶来的。
焦昀心情好,直接打开门欢迎,让哑伯去买东西,来了就撒糖撒铜板,比娶亲还热闹,甚至比聂柏昶这个解元还像是解元,侯大人来的时候,瞧见焦昀这模样没忍住摇头:“昀哥儿,我怎么瞧着这次中举的像是你一样?”
“都一样,我家聂小柏中举那不跟我中一个样?”焦昀心情好,不过往后一瞧,侯大人身后跟了一溜儿的官,他也不认识,让聂柏昶自己上。
因为中举,还是解元,接下来一整日,整个小院闹热不已,最后焦昀包下整个酒楼,请客待客,一直吃到半夜才得以回到小院。
哑伯也喜得不行,焦昀让他先去休息,这才摇摇晃晃回到后院,哑伯已经提前备好了谁,焦昀没敢多喝,不过他酒量不行,所以瞧着也有点晕。
等洗完躺在床榻上就不想动,不过想起来自己答应聂柏昶的礼物,还是从空间里拿出来,握着那亲手雕刻的玉石,腰带四周的玉带也是他亲手做的,意义非凡。
往后翻了翻,还有两个人的名字,他忍不住心情极好。
聂小柏如今出息了,丑姑在天之灵也能放心了,只是……聂小柏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焦昀灌了两杯凉茶,才觉得清醒不少,他深吸一口气,走出去,刚好聂柏昶刚沐浴完,正擦着头发从耳房走出来,看到他一愣,随即眼底带着光,快走两步过来:“头还晕?要不要去煮点醒酒汤?”
焦昀摆手,另一只手却是背在身后,“煮那干嘛,不碍事,又没喝多,我这会儿清醒着呢。”除了脸有些红之外瞧着像是醉了,脑袋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聂柏昶的视线在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扫过,眼底的光更胜,比外头漆黑夜色里的星光还有亮,看得焦昀忍不住低下头掩唇低咳一声掩饰他的情绪,再抬起头时,故意声音压得低低的:“聂小柏啊,你长大了,以后是举人了。”
聂柏昶直接摊开手:“所以,礼物?”
焦昀无奈:“你怎么一点都不矜持,哪有直接开口要礼物的。”可虽然这么说,自己却也没忍住笑了下,把背在身后的东西拍在他掌心:“喏,这可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世间仅此一件,你可得好好珍藏啊。”
聂柏昶垂着眼,望着掌心精致落入掌心还带着温度的玉石,仿佛能感知到上一刻对方紧紧攥在掌心残留下的温度,他没忍住慢慢收紧,仿佛这么做就能留住那点温度一般。
焦昀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察觉到这一幕,心里酸酸涩涩又带了些苦恼,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聂柏昶对他而言,如婉娘一样重要,是他来到这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不舍得对方难过,即使明知道拉开距离才是对的,可一想到聂柏昶这些小心翼翼又不敢宣之于口的感情,他无声心里叹息一声,算了,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如果他不开口,他就一直装作不知道,就这么一直陪着他,直到他何时看开的那一刻。
谁让他一点都不舍得看到他伤心难过的模样?
接下来两日,聂柏昶反而变得忙碌起来,通过侯大人想见这位聂解元的简直要把门槛给挤坏,更不要说因为聂柏昶这张脸,要给他说媒的,更是居多。
本来方夫人是看不上聂柏昶的,可哪知对方一考不仅中了,竟然还是解元,这让方夫人在得知这两日有人开始打探这位解元,想提前给定下来收为乘龙快婿的时候,方夫人也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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