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阁下来了,今天就不必走了。”
话没说完,他已经招呼上了,身旁的何彦依旧木着一张脸,至始至终没有开口,手上动作却一点没慢,跟何老头一左一右逼近付蘅。
妈的智障!
付蘅暗骂一句,没有后退,反倒快速向两人迎过去,何家爷俩还没看清楚,她已经到了阵基的位置,伸手抓起中间的黑色小石头。
何老头见状愣了愣,紧接着一阵冷笑,不是何家人也敢乱动,自己找死。
付蘅确实不太好受,手上的石头不止烫手还伤神。这个世界因为自身的特殊,很多东西能直接伤到灵魂,手上这块破石头是这个鬼世界异变时产生的两个世界之心之一,另一个沉没九幽,这个被何家祖先偶然得到,炼成了十万大山结界的控制符,结合祖祠下的大阵,上御外敌下封九幽。这东西本来就被何家祖先炼入了自己的心血,底下的大阵和何家人的血气相辅相成,再反哺给世界之心一部分,年复一年,自然而然强化了上面的禁制。
不过付蘅本就是为了世界之心来的,没少做功课,今天事发突然,但这点小伤她还不太在意,嘴唇轻启,角落里突然有东西炸开,一阵冰风混着砂石把毫无防备的何家爷俩冲到角落边。付蘅眉毛跳了跳有些不太舒坦,她一进来就发现角落里的镯子了,何老头并没有研究出那有什么用,不过何安安都在大阵里湮灭了,剩下一个完好无损的镯子肯定不是简单之物,他就一起带了过来。
当初付蘅告诉何安安的话不假,如意是她在一个高等仙侠世界得来的,是为数不多可以带进任务世界的空间道具,为以防万一,她特意弄了一个传送阵一个爆裂阵。东西本来就是用的,没了就没了,但结果何安安一个没用上……幸亏这个世界特殊,等她解决完这边的事,一定要把何安安找来好好做下思想教育工作。才想到何安安,付蘅眼皮跳了跳,心底莫名有些不安。
正在吃面的何安安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嫌弃地推开了自己的碗,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乐优优,“我感冒了。”
乐优优:……一个鬼能感冒就奇了怪了。
何安安扯了扯她衣袖,鼻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直直盯着她,不过余光总是往菜单上飘。乐优优扶额,现在的何安安说是憨傻有时候又乖觉的紧,连美人计这套都会了,这小模样真是让她……喜欢的紧。捏了捏手指,乐优优没忍住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一面拿起菜单,叫了服务员过来,“这边的招牌都上一份,还有这个和下面的甜品也上一份。”
“好的,您稍等。”
服务员不过稍稍惊讶了下,就笑着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优优总觉得这个服务员比之前虚弱了不少,觉得有些奇怪正要细看,何安安凑到了她边上,“小优我们一起吃好吗?”
正说着她已经拉着椅子靠拢了,把乐优优的面碗往两人中间放了放。
乐优优失笑,“好。”
另一边地底,烟尘散尽,付蘅已经拿着世界之心离开,何老头眼底闪过一丝疑虑,这东西的厉害他再清楚不过,同族都不见得能好好拿起,那个不知哪里来的女人看起来竟然能带着离开。何老头眉头皱了皱,也不过惊讶了一瞬,转身看着何彦笑起来。
“开始吧,彦儿。”
“嗯。”
何彦嘴唇上下开合,艰涩的咒语缓缓在地底回荡,脚下的大阵随着他的声音一点点颤动,慢慢向远方扩散。
几息间付蘅已经到了大山深处,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手上的东西烫的厉害,顾不得多想,付蘅进了随身小空间。
褐地精一族对里面适应的很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工作,最中间的灰色球形物体已经快成型。
“多利,快了吗?”
“还差一点。”
明知道越是这种越不能打扰,可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明显,付蘅看了会儿有些烦躁,握紧手里的世界之心,转身走到角落里,那里有个被绑着的男人。
察觉到身前的阴影,男人缓缓抬起了头,有些长的刘海乱糟糟搭在额前,明明是二十出头的模样,眼神却像是垂暮老人,直直地看着付蘅。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但他并不欢迎这个人。
付蘅也没指望他能喜笑颜开扫榻相迎,特意换了左手拿着世界之心,空出的右手捏了一根鞭子,黑色的鞭尾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什么都不说,我把你带回管理中心就万事大吉了?那你可要失望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男人突然笑起来,笑的肩膀不住抽动,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缓缓开口,一个字一个字仿佛从木头缝里挤出来一样粗粝刺耳,“付老大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真以为一个世界的运转这么容易被掌控吗?”
他说的很慢,语气如同宣读胜利者的宣言,付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等他说完一鞭子抽了过去,“那你等着看就好,希望到时候你能笑得好听一点。”
长长的一条红印子从男人下巴拉到了胸口,裂开的衣服露出里面的肌肤,苍白透着一股青灰竟不像活人。
付蘅余光撇过,眼底划过一丝厌恶。这副孙奇的壳子已经坏了,里面的老东西叫祝,被管理中心发出缉捕通告,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被找到,没想到是用的这种恶心法子。她以前只是听说过,曾经有个小世界出过一次大乱,起因是一个凡人创了一种长生法,强行粉碎自己的记忆以混沌的状态把灵魂寄生到别人身上,不知不觉吞噬掉寄生体的灵魂占据新的身体,记忆也会再次重组恢复。这种法子听上去和修仙界的夺舍有些相似,但是更不易被察觉,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能让普通人使用……哪怕有各种问题和后遗症,妄图长生的人已经被欲望驱使什么都不怕。
祝这次的运气实在不算好,孙奇的灵魂还没完全融掉记忆也没全部恢复,他怕被人发现住进了山里,结果碰到了付蘅,孙奇残存的灵魂知道反抗不过以后,强行自毁了生机,有付蘅在他没有机会换个机会从头再来,现在相当于被锁在一具尸体里,不人不鬼。
“哈哈哈哈哈——”
角落里回荡着一阵阵瘆人的笑声,被抽了一鞭子,祝反而笑得更加嚣张,望着付蘅的背影嘴角咧到了耳后。
这一场他输了,可鼎鼎大名的付老大也没赢,之后还不一定是谁求着谁。
第83章 见鬼的入殓师21
不知不觉天光暗了许多, 乐优优看了一眼窗外若有所思,天地间的异变她不是没有察觉,不过这一切在意料之中。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乐优优把面前的汤盅推到何安安面前, “还想再吃点什么吗?”
何安安揭开盖子满足地喝了两口,看着面前菜单两眼放光,最后却恋恋不舍合上, “不用了,今天饱了。”
她知道的,一次性吃穷了小优,下次就该不带她出来了, 当鬼有这个待遇很不容易, 做鬼要知足,且行且珍惜。
何安安一向不太藏得住心事,现在更是想什么都明明白边放在脸上, 说完之后眼睛都暗了几分, 秦优心底好笑,勾勾嘴角温和道:“下次还带你出来吃好吃的。”
何安安眼睛一亮,嘴角立马上扬, “小优你真……”真好。
话没说完,何安安满脸的高兴变成了惊慌, 无措地看着乐优优, “小优……”
意外来的太快, 乐优优眼睁睁看着她以势不可挡的姿势从自己眼前消失, 半点痕迹不留。
付蘅赶到正好看到何安安消失的那一幕,轻轻叹了口气。
祝说得对,是她高估自己了。
秦优周身鬼气环绕,垂眸坐着,对突然出现的人视而不见。
包厢里的阴冷越来越明显,付蘅叹了口气,轻声道,“跟我走。”
走?去哪儿?
乐优优僵硬地抬起头,毫无波动的眼底闪过一丝恍惚。她见过这个人,那时候她还是月泽。
“大祭司?”
付蘅点了点头,她给月泽输入的记忆里,确实是。
再联想到她跟何安安这一路的表现,乐优优嘴唇动了动,低声道:“走。”
付蘅点点头没说话,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乐优优肩上,却见她退了一步,“我可以。”
指尖还没碰到,底下的寒气已经已经缠了上来,快速浸入骨头缝里。
付蘅手掌抖了抖,散去上面的寒气,看着面无表情的鬼皱了下眉,这种情况或许不该带上她。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乐优优摇头,嘴角紧紧抿着,一身鬼气快速收敛,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少女,只是脸色越发难看。
这就是一定要去了,付蘅想了想,轻声道:“跟上。”
不再刻意隐藏自己,她的速度很快,乐优优也不慢。
一人一鬼几乎同时凭空出现在地底,何老头盯着她俩眯起了眼睛,他之前没空收拾这个女人,没想到她竟然还敢带着同伴回来。
到底是老奸巨猾,何老头悄悄把手背到了身后,一脸假笑:“道友,又见面了。”
付蘅不大耐烦应付,正要开口,周身突然梵音大作,没想到何彦已经耐不住已经动了手。何老头皱眉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紧跟着把藏在背后的五雷印打向乐优优。
这个女人进来就沉着脸,虚虚实实看不清,但那一丝鬼气他自觉不会认错,久不知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了。
法印从掌心飞出去,白光大作,越来越大,那边的身影却不闪不躲,抬起手轻飘飘迎向法印。
何老头心里隐隐生出几分不安来,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但这个‘人’实在古怪,一算到她就天机蒙蔽,一片混沌。上一个这样的人,是他的孙女。
刺目的白光突然收拢,露出乐优优的模样来,一缕青烟自她手心升起,乐优优的视线慢慢挪动到何老头身上,琥珀色的双眸突然变成浓浓的墨色,无端让人看的目眩。
何老头暗叫不好,身上已经半点动弹不得,此时何彦正和付蘅缠斗不休根本顾不上这边,他心里发苦,面上却堆笑来,“道友,有什么话我们不妨好好说,不必动真格伤了和气。”
不知什么时候,乐优优已经到了他面前,闻言脸上浮现一丝似有若无的讥笑:“和气?你们何家人已经忘记我了吗?”
乐优优的声音称得上悦耳,仿佛山间流动的清泉,只是听的人莫名发冷,何老头呆了呆,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突然间瞳孔猛地放大,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他想起来了,竟然是……她?那么,传说是真的?
“看来你想起来了,”乐优优脸色一点点冷下去,整个人突然缥缈起来,连声音也带了几分虚无的味道,“那就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你们何家的预言是真的。”
说完她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就浅的看不清了。
周围突然开始起雾,地底灰蒙蒙的一片,乐优优的声音从雾气里飘了出来:“大家出来吧。”
付蘅和何彦已经停了下来,听到乐优优的话付蘅眉头皱起来,突然脸色大变,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小优,等一下。”
第84章 见鬼的入殓师22
那声音乐优优再熟悉不过, 周身的雾气凝滞了片刻,转而汹涌地翻滚起来。何彦不断地吟诵梵音,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他颓然地跪坐在地上, 隐藏在冷淡下的自傲寸寸碎裂,口中喃喃:“不可能的,我练成了秘法……我天下无敌, 没有人能打得过我……”
看样子,他竟是有几分神志不清了,付蘅冷冷地扫过一眼,眉心皱起来, 上面那个声音她也不陌生, 正要开口,一个东西划破雾气落了下来。
“说,她在哪儿?”
雾气更浓了些, 乐优优的声音也更冷了几分, 付蘅疑惑地飘了过去,却看见‘何安安’缩在地上,满脸的惊慌:
“停、停, 我说……我说,她还在, 但是……你知道的, 就算她醒过来也不完整, 何况——”
话没说完, 乐优优冷笑了一声接了下去,“何况身为何家子孙为何家老祖牺牲一下也没什么不可?”
何家老祖好一会儿没有出声,见乐优优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面上也出现几分委屈来,“我本是想借这后辈肉身一用,不曾想……”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不曾竟然出了变故,后辈不仅肉身没了连魂魄也不全,她一出来就直接落入杀劫手里。简直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瞄了眼面黑如炭的杀劫,她低着头没敢再说话。
乐优优也没了耐心再听下去,伸手往下一压,何家老祖已经没了踪迹,她对着雾气轻声道:“去拿回来该你们的东西吧。”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雾气向地面喷薄而出。
付蘅眉心跳了跳,她对这个世界何止想的是过于简单了,这回要想再全身而退就难了。也不管瘫坐在地的何家爷孙俩,她神色不明地跟上了乐优优。
穹顶一片深灰,只有点点幽蓝的光点缀着无尽的黑夜,世界的中心伫立着一座的宫殿,四周飘荡着八角宫灯,昏黄的灯光将雕梁画壁映的美轮美奂。深蓝的牌匾挂在宫殿前,银勾铁画的三个大字闪烁着幽光,付蘅眯着眼扫过去依稀认出来这是一种远古的文字,牌匾上就是宫殿的名字——九幽宫。
付蘅刚刚站定,殿里飘出来一个黑衣的女童,一脸孺慕地看着乐优优:“大人,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嗯,”乐优优轻轻应着,吩咐道:“去开无极殿。”
黑衣女童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明明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大人却好像兴致不高,不过大人总有大人的道理,她只管照做就是了。
黑衣女童挥了挥手,暗紫的光桥从宫殿深处延伸至脚下,片刻周身的环境已经大变,屋顶巨大的夜明珠映的室内晃晃如白日,付蘅眯了眯眼,不知这是要做什么。
“小黑……小芽,你下去吧。”乐优优嘴角抿了抿,脸色更冷了几分。
黑衣女童闻言恭敬地退了出去,心里却有点无语,大人竟然也被那个家伙传染了,刚刚没在大人身边看到她,也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
小芽出去后,空荡荡的无极殿就剩下乐优优和付蘅,谁也没有开口,殿里无端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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