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隧道很长,安室按照之前赤井说过的沿左侧车道行驶,以笔直的匀速一头钻进隧道,几秒钟之后,他看到了右侧车道上的那辆车。
这辆车有点眼熟。
确切地说,几个小时之前他才刚刚见过这辆车的主人。当斯巴鲁360开始加速靠拢过来,最终以精确的同等速度和RX7并行时,安室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
老天啊!他想,我能直接撞过去吗!
好在这个念头闪过的同时他们已经逼近了分叉道口。安室懒得去看赤井的动作,固定了方向盘打开车顶,晚风顿时扬起了他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离开驾驶位站立起来,看到斯巴鲁左侧门被打开。安室用手一撑,像特技演员似的敏捷跃过两辆高速行驶的车子之间的缝隙,攀上斯巴鲁的车门。
一只手从车里伸过来稳住了他,顺势将他往里一拉,就在安室关上车门的瞬间,隧道岔开了,他看见自己那辆仍在自动行驶的白色马自达驶入了弯道,然后视野就被隧道的墙壁挡住了。斯巴鲁猛然加速,像离弦的箭一般沿着直道向前滑行。几秒之后,车子钻出隧洞,安室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巨响。
他回过头,RX7刚刚撞上了弯道栏杆,然后翻车滚下道路、起火爆炸。安室为他忠实的爱车感到一阵痛苦,但要在负伤并且不曝光自己与FBI会面的情况下从监控追踪中摆脱,也只有这么做了。
“我想我们成功了。”驾驶座上传来赤井的声音。“很抱歉你的那辆车。”
安室仍然歪着脑袋靠在车窗上,表情郁结,并不朝他这边看。赤井又道:“虽然去FBI提供的落脚点也可以,但现在到工藤家暂避一下比较方便——”
“是啊,工藤家!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安室忍无可忍地发作了。“我之前的推理根本就没有错!冲矢昴就是你!!”他有点委屈地吼道,然后又把眉头皱成一团,闭上眼继续倚在车窗上。
赤井原本预备着会有一场更猛烈的狂风骤雨,但安室之后就不再说话了,气氛反倒显得有些尴尬。他们离开来叶高速拐上回米花町的普通公路,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外面一片冷清。赤井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呼呼的风声掩盖了他们之间的僵持。
“在你改变主意不再想抓住我之前,保持那个假身份是必要的。”
“那你今晚假扮冲矢昴出现在我面前又是怎么回事,也是所谓的必要?赤井秀一,你迄今为止对我做过的这些事情有哪一件是没有经过算计的吗??别狡辩了,这已经成了你的一种习惯。”
不得不说,安室抓住了关键。赤井并非不真诚,只是他太习惯于精确地计算和布局,事先对对方做出预计,然后提前做好若干应对方案。这种能力使他成为让敌人忌怕的银色子弹,但在与人培养感情时却毫无裨益,尤其对方还是个本来就对他有心结的人。
“……的确,”赤井有些寥落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些真相会冒犯到你。但相信我,正是因为没有经过大脑考虑,才导致了所有这些状况。”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被某个人所吸引,这件事本身是我从未计算到的。”
安室猛地转过脸来。赤井在安室眼睛里又看到了自己吻他那天所看到的那种神情,但不同的是这次要柔和些许,仿佛安室没有力气再去控制其中的成分。随即赤井发现安室的呼吸有些不稳定,似乎在忍耐着痛楚。“你怎么了?”
第8章
安室的视线有些朦胧。这个晚上发生太多事,太多转折,混乱地烧灼着他的大脑。冲矢的真身、伏击者、撞毁的RX7、还有赤井——说起来,他昏沉地想,除了在咖啡厅那次之外,好像每次和赤井的交流都是在夜晚;仿佛这个男人自己就是夜晚的化身,挟着凉意和危险的气息,但也带来一种安稳的倦意,让人想要停泊休憩。最重要的是,夜晚每天都总会到来。
他望着黑暗中的那对绿眼睛,一时失神。
腹部被刺伤,伤处不致命,但刚才跳车的一系列大幅动作又扯到了伤口,车子里光线暗,赤井把车停到道旁,探身过来掀开安室的外套一侧,检视他的伤势,发现血已经把半边衣裳都浸透了。“到后座上去,我先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安室拧开车门,但站起来时无法控制地一个摇晃,赤井绕过来不容分说地环住他的背,把他扶到后座上。
“那把吉他……”安室毫无预兆地开口。
赤井诧异地抬眼瞥他,但没停下手中整理绷带的动作。安室喘了口气,自顾自地断断续续:
“苏格兰还在的时候,你知道吧,那家伙很擅长弹贝斯……那时候我和他发明了一套暗号,用不同的调号和音律代表不同的意思来传递情报……这一招从来没被发现过……”
赤井没有做声。他想起自己还在组织里的那个时期,曾经看到过安室弹奏吉他,专注而沉浸其中的样子。现在他明白那琴声中还蕴含着其它的意义——那把吉他对安室的意义,也不仅仅只是一件乐器而已吧……
“苏格兰死的前一天,他最后一次向我传递信息时,弹了一段暗号中没有的曲子。那时我还觉得奇怪,直到,直到他被你——”安室浑身颤抖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包扎时碰到伤处也许是因为别的。“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弹琴了,只要一拿起吉他,我就会想起来……”
他猛然在后座上支起自己,费劲地伸手一把抓住赤井的衣服前襟,这动作让他忍不住痛得咬牙。但赤井没有制止他,任由安室把他挺实的衬衫衣领攥成一团。赤井知道这是他们两人之间必须经历的一刻,安室正向他倾泄着深埋在心里的怨恨。“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杀他?为什么杀死他的是你?为什么死得非要是他不可?已成的事实不存在如果,每个人都只是在当时所处的环境下做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安室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完全是幸存者的内疚所导致的不理智,可越是如此,他越是无法放下。
赤井被拽得不得不稍稍弯下脖颈。他没有回避,徐徐开口。
“苏格兰是个值得尊敬的男人。对他的死我很抱歉,降谷君,那时候我别无选择。在消灭组织之后我很乐意等候你对我的复仇或裁决。但不是现在。”
他语调平缓,声音却很坚决。安室仍然凝视着他,紫色眸子里除了苦楚还染上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为什么不早些……早些把这些话告诉我的话……”
你也没给我这个机会啊,赤井心想。不过他又想到自己也确实有一点私心作祟,脱离组织之前是确实无法交心,脱离组织后只要波本仍然心怀芥蒂地追杀他,反过来他也就有更多机会和波本打照面。这些都不能说出来。
“……对不起。”他说。安室却摇了摇头。
“不,我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就像你习惯于计算好每个行动一样,我也有习惯,习惯于在别人身上寄托些什么……”小时候的宫野艾莲娜也好,警校时候的伊达航也好,潜入组织后的苏格兰也好。“对我而言,那些人的存在就像取暖的火焰一样,我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熄灭,然后再寻找下一个……这不是一个好习惯……我不、不能再这样下去……”
那些过节与在意,让他对赤井产生执着,贯彻的过程中这种执着渐渐变成了他精神无法割舍的一部分,这其实是另一个层面的寄托行为。安室是聪明的,他察觉了,所以他才克制着、想要克服这种上瘾般的依赖。赤井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安室笑得有点惨,眼睛里湿润地亮着,这大概是安室第一次真正地在赤井面前示弱,赤井不由得受到震动。
安室紧握在他领口的手指一点点松开了。然而赤井接住了它们。
“你错了。”他低声道。“你才是取暖的火焰。你自己就是火焰。”
大胆、灵活,在漆黑中依然维持着明亮和温暖。
也许我们都上瘾了。
赤井轻触安室的手心,感到安室没有抵触,他们长久地对视着,然后赤井说:“躺着别动,我去开车,……就快到家了。”
“哎呀,新一。”
屋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工藤有希子弯下腰凑到柯南耳边悄悄声:“你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又有型又有礼貌,这个小伙子也不错诶~”
安室被赤井带回来养了两天伤,正好工藤家妈妈回来,有希子对安室印象非常好,觉得他谦逊又体贴,高颜值高情商,很会讨有希子欢心。“以后你再带更多的朋友回来呀!”她期待地对儿子说。
带回来你要收集还是怎样……缩小版工藤干笑了两声,又听她嘀咕:“不过他们俩相处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太客气了呢,这是为什么?”她指的是家里的两个房客。
“是啊,我也纳闷呢。”工藤心想,他们没打起来就不错了。
男主角毫无热情送母亲出门,在门口停下脚步,把双手放进口袋里头也不抬地问:“你是怎么打算的啊,昴先生。”
“打算?”冲矢昴(赤井秀一)眯着眼朝远去的有希子挥挥手,“什么打算?”
“别装傻啦,你把波本带回来藏在家里,这不又变成和水无怜奈那时候差不多的情况了吗!组织会追查他的下落,也许过些日子就会找到这里,然后不仅是我们,连博士家和灰原的事也——”
“不要心急,小侦探。和那次不同,安室这次是‘主动’消失的;而且我们已经预想到了你说的这些,也做了准备,这件事不会成为问题的,放心吧。”
“就算你这么说也……”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赶我们出门,那我也只能另想办法咯。”
“那样的话刚刚出门的那位女士一定会杀了我的。”柯南断然道。“赤井桑,我不知道你跟安室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安室先生也成为了这边的同伴,不如就趁此机会做个长远的计划呢?”
赤井在假面之下沉思地盯了他片刻,恍然大悟地说:
“跟他结婚的计划吗?”
“我说的是摧毁组织的计划啦!!!!!”
房主们离去后天色向晚,安室被器皿触到床头桌的声音惊醒,睁开眼发现赤井正把一锅什么东西放到桌上,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赤井转过来俯视着他。
“那本推理小说这么无聊吗?我再去给你换一本好了。”
“倒也不是。”安室把滑到腿边的书拿开,掀了被子坐起来。“你不用这样子,我已经好多了。”
“相信我,我也极少这样做的。”
安室抬起脸朝他笑了一笑,总觉得不太适应。赤井秀一从当初在组织里潜伏的时候就是一副不爱理人也不接地气的模样,安室第一次看见他下厨煮粥的时候,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七大不可思议的排名要改改了。”
赤井做给他的粥意外地不难吃,当然也就是不难吃的程度……安室觉得如实地评价也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顺着这个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事。赤井发现他的视线在自己脑袋上打转。
“想什么呢。”
“想着我是否还能解开另外一个不可思议。”安室不怀好意地说。
第9章
*注意!涉及少量成人描写*
“就这么感兴趣吗?”
安室耸耸肩,“谁让你一直戴着它……”
青年却没有进一步行动,拿起勺子,垂下眼睑喝粥。赤井有意思地打量着他,然后在他一旁坐了下来。“你想知道的话,明明有的是机会动手摘掉它。”
“我又不是小孩子。”安室也不抬头,不紧不慢地消灭着碗里的粥。“再说,任谁都有一两件不想让别人碰的东西吧。”
赤井一愣。
他注视着安室的侧颜。不炸毛的时候安室的模样其实很斯文,和赤井不同,他奶油色的短发光滑柔顺,侧面的线条衬得他非常年轻,紫灰眼睛在光线下偶尔会泛出漂亮的微蓝色,赤井又想起自己曾看到过安室在咖啡店做侍应生时的笑容,他接收过安室那么多的傲气、不甘、愤怒,但他还是无缘拥有那样快活轻盈的安室。就像安室不想触碰那把吉他一样,赤井知道安室这是推己及人,想着也许赤井的针织帽承载了什么私人回忆,才忍耐了好奇心,没有对他发动奇袭。虽然两人长期是对手,在这种细节上安室倒是意料之外地很有风度。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
安室的眼睛睁大了。他讶然地看着赤井一抬手,随意地摘去了针织帽,漆黑的鬈发散落到额头一侧。尽管在组织那些年安室也注意过赤井那引人目光的一头黑发,不过并没有机会仔细端详,此刻赤井的绿色瞳重新望过来,歪着头有点戏谑地笑着,没有了那顶帽子似乎让他增添了一丝莫名的潇洒,而且看上去更加——危险?安室不想承认,但他的心跳确实加快了。
“怎么,谜底让你失望了吗?”赤井说。
“……只是有点正常过头了。”安室掩饰着刚刚的出神,扭开脸把空碗放到床头桌上去。忽然,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际。“欸?!”
他慌乱地用臂肘推着身后的人,赤井的呼吸还是靠近来,像狼嗅着猎物般扫在脖颈和耳根。安室抬起手想拨开他,结果手腕被一下攥住,随即整个视野就倒了过来。
“你,你要对伤患做什么啊——!”
“不是你自己刚刚说你已经好多了吗,安室君?”
赤井笑得有点邪,动手解开了他的衣服,安室一下子想起了苦艾酒说赤井在床上可能很狂野的那个臆测,但事实是赤井动作轻缓却坚定,压制住他的挣扎,但还是顾忌了他的伤情,按部就班地开始一点点爱抚他的身体。房间里的喘息声渐渐变得重浊起来。
“你喜欢哪个?”一边用指尖寻找着对方的敏感处,赤井埋下脖颈在安室耳边问。安室的皮肤滚烫,有些迷糊地眯起眼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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