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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傅衍本身就喜欢小孩子基础上，顾闻声的长相给他拉满了分数。
傅衍低头看他一眼，偷看被抓包也没有让他尴尬，小孩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顾闻声身上有点古怪。
他表现出来的不同的性格，应该都不是他真实的面貌。
傅衍忍不住想，顾闻声像极了他弟弟，只在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最真实的一面，在其他的地方都会好好的伪装自己，完美无缺的外表下藏着疏离的心。
这好像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戒备心，但是傅衍不在乎，在一对相依如命的兄弟之间，什么都可以成为对方难以忘怀的美好之处。
傅衍看着顾闻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对方低着头有些呆愣，有些抗拒的动了动，到底没躲开。
傅衍轻笑了声，打趣道：“怎么，刚不还叫哥哥吗？”
寻常的孩子在第一眼看见傅衍的时候都会有些害怕，孩童敏锐的直觉让他们觉得眼前这个看似温柔的大哥哥并不温柔，这总会让他们选择躲在妈妈的臂弯里，然而他们又会很快在亲人疑惑的歉声中抬起头来，认识到先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被父母亲人温柔感谢着、称赞着的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
顾闻声仰起头伸手扒拉了下，终于把傅衍的手拍掉了，脸颊有点红，看起来并不习惯这样的对待，不过要不是傅衍非要撩拨一下也不至于反抗。
顾闻声假意咳嗽了一声：“我不太习惯和别人靠太近。”
他解释的有些刻意，傅衍没戳穿他。
缺爱的孩子总是这样，想要得到亲近却又本能的抗拒。
白发男人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在讲台上找到了他的教鞭，和傅衍先前看到的305那个男人手中的一模一样，但是傅衍却觉得对方的怒气更多是冲着他和顾闻声来的。
只是因着未知的原因，他不能对他们两人动手，所以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便带着愈加浓重的怒气去教训那些“迟到”的坏学生了。
片刻后，走廊上响起那些人惊恐的声音。
教室里只剩下傅衍和顾闻声两个人。
“305的那个老师认识你？”傅衍问道。
顾闻声点点头趴在桌上看着窗外那些人狼狈的样子，丝毫没有动容。
“这是个很少见的叠加副本。”他说道。
傅衍问道：“叠加副本？”
顾闻声想了想，说：“304和305两个教室，其实是不同的两拨人的任务场地。305教室归属于A级游戏世界【在洪水中死去的小男孩】，304教室的任务则归属于另一个A级游戏世界【在暴风雨中死去的小女孩】。”
傅衍看了看顾闻声，因为知道对方不简单，所以也不奇怪对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只是有一点他还是想不明白。
傅衍：“这两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学校里会出现的东西，我不太明白它们和学校之间的关联。”
“很正常。”顾闻声下巴支在桌子上，看起来有些疲惫，“没真正见识过你都不会知道他们到底能弄多恶心的东西来。”
他眉头微皱，脸上便多了毫不掩饰的嫌恶：“那是两张照片，分别记录了在洪水和暴风雨中死去的两个孩子，是专门为我们这些特殊的学生准备的教学工具。”
傅衍一怔，拿死人的照片做教学工具，他们这些人所要上的课就很有问题。
顾闻声也没藏着捏着，直接把他知道的告诉了傅衍。
那两个白发男人是双胞胎，弟弟是305的老师，哥哥管理304，之所以那个男人会认识顾闻声，是因为之前他已经去过304了，并且给对方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才能一眼就翻脸。
“镜子提到的‘好学生’不是真的好学生，因为老师是变态的缘故，所以这堂课要以变态的思路去走，越是变态的回答就越是他们眼中的好学生。”顾闻声轻描淡写的连着说了好几个变态，直听得傅衍嘴抽抽。
“但是他们会装的很正常。”顾闻声又说道。
傅衍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白发男人恶意调快教室里的钟制造学生迟到事件来看，在被顾闻声毫不客气指出之后也依然一脸正色的教训那些不知情者，他们很有可能会通过给予错误的回答以积极的回应来控制“学生”们的思路，让他们不能成为“好学生”而通关失败。
顾闻声眨眨眼，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这个任务说难难，说简单也简单。”顾闻声道，“只要回答他的问题就可以，他会给你打分的。”
他之前那个班级，十五个人只活下来了五个，除了他之外只有四个人硬着头皮相信了他，然后做了一个完美的“好学生”。
也不知道这一次能有多少个人能通关。
这么想着，顾闻声又看了傅衍一眼，他一开始也看走眼了，这样的人摆明了不是简单人物，他那时候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觉得对方走不远呢？
顾闻声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在一开始的刻意遮掩之后，这种疲惫就表现的越加明显，傅衍有些担心。
傅衍能感觉到他如今的身体素质与他之前没有差别，进入第三重世界会将整个人的状态固定在进入的那一刻，那么顾闻声也不例外。
小孩子总是精力不足，哪怕在傅衍的眼中顾闻声总是表现的跟个小大人似的，但是归根结底对方还是个孩子，也会被身体的本能所限制，比如嗜睡、容易疲惫。
上一次没有发现，但是这会傅衍却觉得顾闻声的身体不太好。
他的手掌并不冷，身上还是热热的，但是他显得很困倦。
顾闻声似乎对于这种情况习以为常，打了几个哈欠就想继续强撑着，但是众所周知，睡意来了强撑着只会越发的困顿。
钟表走到一点三十五分，傅衍低声说道：“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先睡一会？”
顾闻声沉默了一下，眼睛直直的看着傅衍没说话。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累，但是对于眼前这个因为困倦而眼眶微红的小屁孩傅衍是一点没留手，直接按着他的脑袋送到了自己的臂弯里，说道：“行了睡吧，一会我叫你。”
顾闻声猝不及防之下倒在傅衍怀里，脸颊贴着柔软的衬衫布料，很快染上几分.身体的温度，他愣了一会，闭上了眼睛。
他排斥其他人的接触，就连宋玉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也没能得到几分优待，但是莫名的他并不排斥傅衍，他只觉得傅衍对他没有威胁。
顾闻声确实很累了，带着拖油瓶通关SS级游戏世界【狗屋】花费了他很大的精力，他一夜没合眼心情烦躁的差点想伸手把人拍飞，至于那个拖油瓶是他自己找来的这件事情被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因为在进入之前使用了复活牌的缘故，通关狗屋之后他被迫直接匹配了新的游戏世界，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复活牌在第三重世界是很珍贵的道具，只有在完美通关S级或SS级游戏世界时才有几率获取，很多人直到在游戏中死去都未能见到一枚，足以见其稀少。
黑卡大厅中常年挂着那些积分大户收购复活牌的消息，只是没有哪个傻子会将到手的保命道具送出去。
复活牌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在使用复活牌后进入的那个游戏世界中通关失败也能安全离场，虽然失败了会扣除一百万积分，但是只要能活着，就算再多扣几百万都没人心疼。
进入狗屋之前他有着很不好的预感，所以他使用了一枚复活牌，虽然最后惊险的通关了，但是对于顾闻声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以SS级评分通关的他得到了另一枚复活牌。
真正让顾闻声难受的是使用复活牌的后遗症——游戏通关直接匹配A级及以上游戏世界，双倍的疲劳、饥饿感以及强烈的睡意足够让他喝一壶了。
他原本打算实在撑不住了就把影子喊出来，但是现在他似乎并不需要了。
顾闻声靠在傅衍的身上沉沉睡去。
于是，等到那群“迟到的坏学生们”一个个到齐在走廊上被白发男人拿着教鞭一顿抽惊惧着一张脸走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唯一幸存的两个好学生之一睡得正香。
白发男人刚刚好看点的面色再度转黑。
或许是对这么悠闲的傅衍和顾闻声感到不满，一个执编者在落座的时候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傅衍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但是怀里的顾闻声还是被吵醒了。
此时距离真正的上课时间还有两分钟。
顾闻声揉了揉眼坐了起来，因为傅衍暖和的怀抱而整张脸红扑扑的算是染上了几分活泼的血色，依然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在傅衍看来可爱极了。
白发男人一步步走下来，教鞭满是威胁的点在顾闻声面前的桌子上，冷声道：“老师有没有说过，上课的时候不许睡觉？”
顾闻声看了他好一会，一字一句的说道：“老师，你忘记了吗，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呢！”
小孩子软软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一时间那些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点伤痕的执编者们面色一变，多少有些难看。
白发男人愣了愣，教训了那些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人之后，他忘记了眼前的这两个人早在一开始就知道还没上课这件事情。
时钟的时间走到一点五十分，代表上课的铃声从墙上黑色的音响里传出，下午一点二十的课程开始了。
第23章
傅衍觉得有点恶心。
他沉默了一会低下了头，顾闻声有些担心的捏了捏他的手掌。
***
在被顾闻声点出时间的问题后，在场的人都反应过来，当下便表达出了他们的不满。
一个人或许没有这个底气，但是当许多人都开口要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时候，那些原本对白发男人心存畏惧的也都理直气壮起来。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眉眼低敛并没有参与进去。
事实证明他们是理智的。
白发男人面对责难只是冷笑了声，教室里慢慢陷入了极度的安静，安静到所有的人都能听到隔壁305传来的惨叫声。
就算觉得自己遭遇了不公平的对待，但是没有人敢对白发男人动手。
不仅仅是众人一直以来秉持的在不危机生命的前提下不对游戏世界内的人物出手这一基本准则，更是因为眼前的白发男人在这个游戏世界中作为“老师”，本就占据着极高的位置，他们的分数是需要“老师”来定的。
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个白发男人。
所以305那些人再怎么被恶意对待也不敢反抗，因为成为“老师”的“好学生”是通关这个游戏世界的唯一办法，所有人都在讨好他们的“老师”。
很快，解决的办法已经被执行——喊得最大声的那几个被安上了“顶撞老师”的罪名，白发男人毫不客气的拿着他的教鞭在他们身上戳了几个洞。
看起来分明是木制的教鞭，却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落在人身上就像刀子落在豆腐上，一点便是一个深红色的坑洞。
被惩罚的人不敢再反抗，就像305那个被赶出门外的男人一样，他们白着一张脸安静的坐在他们的座位上，像极了劫后余生的幸存者。
白发男人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满意，夸赞了几句“好孩子”引得一些人眼中露出几分了悟的光芒。
“刚才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白发男人说道，“现在我们开始上课。我的课程很简单，我会问一些问题，只要给我正确的答案就是我眼中的好学生。”
“不用担心，你们都会有回答的机会。”
白发男人的脚步声落在地上，他在教室里所有的人身上扫了一遍，尤其是顾闻声的身上，这才缓缓的走到了黑板的一侧，在那里，靠近窗户的位置有一个被黑布遮住的东西。
方方正正，应该就是顾闻声先前提到的照片。
男人站在旁边，脸上终于带出了几分笑容，他嘴角扯出一抹消不去的恶意将那黑布扯了下来，“这就是我们今天课程的主题。”
因为已经从顾闻声那里得到一定的信息，所以傅衍心底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这种令人恶心的感觉来的这么快。
最先坚持不住的是一个女孩子，她干呕了两声在课桌之间的过道上呕吐，根本控制不住眼泪鼻涕，一时之间教室里的味道有些微妙。
就像打哈欠一样，呕吐也是会传染的，尤其是在本身就受到严重刺激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没能维持住原本的镇定，在一旁吐得昏天黑地。
白发男人笑的开心，支着教鞭开了窗，冷风灌进教室。
顾闻声捂住嘴，呕吐物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刚一扭头，就看到傅衍的脸色有些发白，显然也被影响到了。
“你没事吧？”顾不得气味，顾闻声问道。
傅衍摇摇头，闭起了眼睛。
与其说这是照片，倒不如说这是一幅画。
它没有什么鲜血淋漓的惨状，也没有骇人的场面，甚至还能在其之上看到遍布的大大小小的水珠，昭示着在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就连镜头也被淋湿了，但是它不像是一张照片，模糊的光彩让它像一副画。
画面中是模糊的雨景，中央是一株光秃秃的没有树叶的大树，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抽打的失去了所有的绿色，在风雨中弯曲，能看到它即将断裂，所有的一切都湿漉漉的。
第一眼看过去，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暴雨摧折树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只是再一眼，就能看到树的顶端，那里一团渐渐模糊的黑色阴影，在看到这一眼之后，不管视线从哪里落下，那黑色的影子都避无可避，扎根在你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上身穿着格子的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裤子，又或者是墨绿色的，隐没在雨水中看不太清。
她立在一处树干上，手臂环绕着身边的树枝，膝盖以下的位置是一片扭曲的雨幕，她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是一双眼睛却是无边的黑，里面透露出无边的茫然。
照片上的雨幕好像在动，豆大的雨点打在女孩的被雨水泡的发白的肌肤上落下一个个凹陷，画面时不时的模糊，那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女孩就这么瞪大着眼睛抱着她即将断裂的救命稻草。
对上那双漆黑眸子的时候，傅衍一瞬间脑袋放空，无边无际的茫然充斥着他的眼睛让他除了那片漆黑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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