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疏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死前那些事。
江云疏梦到前世那个哥哥江洋深,把自己压在草地里上下其手,在自己脸上一通乱亲狂舔,被父亲撞见后还倒打一耙,说自己搔首弄姿勾引了他。
偏心的父亲命人把自己按在祠堂,前当众打得晕死过去不知多少回,江云疏打死也不肯承认,几次想站起来,却扑倒在血泊中,爬都爬不起来。
江洋深从堂前走过来蹲下,在自己面前蹲下,用手捏起自己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骂了一声“不识抬举的狗东西!”
江云疏被他扇得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再度醒来,就被关在了地牢里。
江洋深走过来,在自己面前蹲下,眯起眼睛:“今天要不是我和父亲求情,他已经打死你了。现在本少爷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这么不识抬举,你就等着死在这里。”
江云疏的唇角一勾,笑得明艳。
江洋深一怔。
江洋深愣神的瞬间,江云疏如一头猎豹向前扑过去,把江洋深摁倒在地,一拳重重砸在他的鼻梁上,耳边顿时响起江洋深撕心裂肺的惨叫。然而江云疏的第二拳还没有落下,就被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制住,摁在了地上。
“我呸你这个养不熟的狗崽子!”江洋深一边用手擦鼻血,一边抬起腿,往江云疏的腹部狠狠踹了一脚,大声道,“把他给我绑起来,本少爷今天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江云疏被捆在刑架上,江洋深站在他面前,拿起一把匕|首,冰冷的刀刃在他脸上反复摩挲:“长了这么一张狐狸一样勾人的脸,你还给我装什么三贞九烈?既然不肯给本少爷,那你留着这张脸,也没有用了。”
江洋深那日得意的笑容,深深映在了一双漆黑的眼眸里。
每一刀,痛入骨髓。江云疏没有在江洋深面前吭一声。
忽然,江云疏又梦见自己一身黑衣,手持长剑,长斗篷的帽兜被夜风掀开,露出满脸狰狞的疤痕。江洋深跪在自己脚边,痛哭流涕认错求饶。江云疏冷冷地回答:“不原谅”。
梦境里,一个叫兰月荷的女仙修从天而降,好似圣光普照大地的圣母一般,将江洋深护在身后,她说:“你哥哥都已经道歉了,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不能放下?因为你总是记着和他人的仇恨,才会活成如今的模样。”
江云疏道:“关你屁事,我不原谅。”
江云疏一剑杀得天昏地暗,那兰月荷倾全门之力也抵挡不住,带着江洋深一直逃到了落雁山,请出了她的师弟秦湛。
落雁山下,秦湛像是一座挺拔的高塔拦在江云疏面前,岿然不动。
江云疏冷冷道:“让开。”
秦湛道:“此处不能。”
江云疏冷笑一声,道:“能不能,只有我说了算!”
江云疏一边和秦湛大打出手,一边骂他多管闲事道貌岸然伪君子。秦湛一直由着江云疏骂,并不还口,最后终于说了一句:报仇请往别地,落雁山是他师兄安息之处,不可上山杀人。
江云疏都已经追到了落雁山,自然不肯退去,秦湛这个伪君子不让他在这里动手,他就偏偏要在这里报仇。然而他和秦湛几乎势均力敌,秦湛打不退他一分,他也上不了山一步。
直到江云疏不经意露出手臂上的梅花血印,秦湛的目光一凛,瞬间动了杀意。
秦湛反守为攻,剑意如秋风肃杀凛冽,江云疏才发现他刚才是手下留情,这下却夺命来了。
双眼被冰冷雪亮的剑光一晃,秦湛的长剑如游龙矫健,转瞬已经刺到眼前,直取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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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无人的树丛里,白泽设了个结界把自己隐藏在其中,竟和孩子一般哭成了泪人。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白泽还是一只幼兽时,是他从冰天雪地的野外将自己抱回了家。也是如今这样的隆冬季节,他每天都会煮一碗热乎乎的米汤喂自己,抱着自己入睡,和照顾孩子一般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
那时候自己可以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撒娇,他会让自己趴在他怀里午睡。等白泽长大了,就成了他躺在自己身上小憩。每当他躺在身上,白泽的心便会“砰砰砰”跳得厉害,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他的好梦。
他很怕冷,会把手塞进自己胸前最长最柔软的毛里。每当那时候,白泽都会主动用长毛将他包裹起来,希望世间一切的寒冷,都无法向他靠近。
可他那样光风霁月的人,就连天也嫉妒。本该渡劫飞升之日,却是魔王出世之时。他身扛百道天雷,带着重伤一剑退群魔千里,直退到修真界边缘的落雁山。
他最终没有飞升,而是以自己的身躯结成封印,和魔王一起陨落了。从此永镇落雁山下,生生世世不再回转。
他一生光明磊落扶危济困只落得这般下场,既然天道不公,白泽从此便弃了正道。白泽用了五十年化出人形,称霸妖界,只想有朝一日救他脱离苦海。
如今,他回来了……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离开落雁山的,可是他的的确确、真真切切是回来了!
这次一定要抱紧他,一定要把他藏好,不可以让他再受任何伤害。
白泽独自在结界中待了好久,直到平复了情绪,再次踏出结界。
出了那一方天地,仿佛刚才那个哭成孩子的人不是自己。白泽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泰然回到了寝宫。
推开寝宫大门,隐隐约约能看到纱帐中,一个人靠坐在床头。
一看到他的身影,白泽的心突然跳得厉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在床前停下了脚步。
白泽在床前驻足,四周悄无声息。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胸口沉重而快速的心跳声。
白泽站在床前,强自平静了好久,方才伸手掀开纱帐。
掀开纱幔时,白泽的手堪堪僵在了半空中。
靠在床头的人,身子十分清瘦,只穿了一身半透的白衣,衣襟半开,露出玲珑的锁骨,仿佛能盛下一汪清水。他的下半身盖着被子,双手被举起锁在了床头,凌乱半干的青丝遮掩下,双目轻阖。仿佛披着春雨风露的一株海棠,清媚动人、柔弱无助,令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躏。
白泽的心跳猛得漏了一拍。他刚才说的“把他送到寝宫”显然被手下会错了意思。可是眼前这副光景,有谁能把持得住不去蹂|躏……
一阵明亮的光闪了眼睛,江云疏微微蹙眉,长睫轻轻颤了颤,睁开了双眼。
就在梦里秦湛的长剑即将刺到自己面门的一瞬,江云疏惊醒了,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白泽注意到了江云疏微微蹙眉的动作,不动声色地往左边挪了挪,替他挡住了照到眼睛里的光线。
江云疏抬起头,看到白泽,顿觉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一般。
自己这副病弱不堪的身子想要多活几天,全靠和白大王慢慢周旋了。
江云疏动了动自己的手臂,把手腕上的锁链晃得哗啦作响,问道:“可以解开了么?”
被锁了太久,胳膊都酸了。
白泽垂眸紧紧盯着他,不回答,握紧了拳头。
江云疏感觉这情况有点不对,只见白泽双眼泛着一层鲜红的光芒,浑身都在颤抖,一股灼热而汹涌的气息在宫殿中蔓延。
好像,这只野兽——他发|情了。
第4章 棠荫4
虽然已经化形为人,可是一见到江云疏这般模样,白泽还是按捺不住自己身体里、来自猛兽本能的强烈欲|望。恨不得一把扑过去,狠狠咬住他的咽喉。(!!!审核请注意仔细看,这里没有十八禁内容!!!)
白泽知道现在哪怕自己不克制,眼前的人也完全无法反抗。可是……他现在的身子极差,恐怕承受不住。况且,尝了禁果之后,会是怎样?……
江云疏看了一眼站在床前欲进不进的白泽,道:“过来,靠近点。”
听了江云疏的话,白泽竟在床前现了原形,浑身长毛雪白,一对银色的鹿角分叉多如梅花枝干。灵兽的模样好似一只长了一双银色鹿角的白狮,凶猛而美丽。
江云疏从未见过这样优美而强健的灵兽,一瞬有些恍惚。
白泽一把向床上扑过来,整只都压在江云疏的身上。
猝不及防地,一只巨大而温暖的毛茸茸压到了胸膛,江云疏闷|哼一声,道:“不是让你这样靠近,你要压死我……”
江云疏的本意只是让白泽走近两步,让自己能够得到他。
【此处500字已删除,大致内容为:白泽扑上去,江云疏能够到白泽,然后把脚伸进长毛里画符。并且,江云疏脖子上被白泽咬了一口。】
由于体质太弱,画了一个符便已经筋疲力尽,踹完白泽后,江云疏就身子一软,无力地靠在了床头。
灵兽本来体魄强健,江云疏这身子又弱,用尽全力踹的一脚和给白泽挠痒痒差不多。
一道清心符从中注压下,汇成一股寒流走遍全身,白泽一瞬清醒,望着被自己压在身下、折磨得筋疲力尽的人,愣在了原处。
江云疏缓了好久,方才提起一口气,虚弱地问道:“能下去了吗?”
白泽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江云疏身上爬下来,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床边。
刚才自己一时按捺不住,都对他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他会不会已经生自己的气了?自己日后还怎么面对他?白泽站在一旁暗自着急,时不时抬起头偷偷瞄一眼江云疏的表情。
江云疏的衣服被完全扯开了,胸膛还留了两道红红的抓印,脖子上也火辣辣的疼,他再次晃了晃手上的锁链,对白泽道:“解开我。”
白泽看了看那两道链子,意念一动,把江云疏的手从悬吊在床顶的姿势放了下来,右手边的链子却还锁在手腕上没有松开。
不解开就不解开吧,好歹能动了。江云疏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胳膊,然后抬手摸了摸脖子,雪白的指尖上沾染了一点鲜红。
白泽的目光一动,连忙转身去拿了一瓶止血的灵药,献殷勤一般小心翼翼地递到江云疏面前。
江云疏抬手推开了白泽递过来的药瓶。
他经常受伤不得医治,这种小伤,早就习惯了不上药让伤口自己长好。他没有安全感,能不依靠药物就好的伤,他就坚决不靠药物,否则一旦习惯了用药,日后没药的时候,受伤该怎么好?
白泽以为江云疏在和自己生气,手中拿着药瓶,站在床前,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江云疏。
被敌人用这种怪异的表情看着,尤其是这个敌人方才还差点吞吃了自己,江云疏觉得浑身发毛,只好和他解释道:“我不用这个。”
白泽道:“那换一瓶。”
江云连忙叫住白泽:“不用,我……”我想要被你抢走的那株仙草。
不过那种仙草,白泽自然不会轻易给,江云疏也不会傻到直接开口去要。
前世经历的无数折磨,早已让他学会虚情假意和示弱。江云疏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道:“我是将死之人,用不用这些都是一样的,不必浪费你的药了。”
和他重逢的第一刻起,白泽就看出了他身子不好。修为尽毁,就连根骨都全碎了。当年移山填海所向披靡,如今连画一道最简单的符都要耗尽全力。
只是他自己不提起,白泽也不敢去提,如今听到他自己说起,语气里分明都是掩藏不住的失落和绝望,白泽心中一涩,蹙起眉头,垂眸望着江云疏道:“不许说这种话……我一定为你想办法!”
“不必为我费神……”江云疏摇了摇头,望着白泽道,“我本早就该死在落雁山了……咳……想不到还能有幸遇见你,看到你如今过得好,我也放心了……咳咳……”
江云疏蹙眉,轻轻咳了一阵。
白泽被他一番话说得心头绞痛。为什么他总是想着别人?千年前为拯救苍生天下不惜以身殉道,把自己弄成如今这般模样,还是不肯为自己想一想。刚才自己那样对待他、那样冒犯他,还在关心自己过的好不好?
白泽的双眼中一阵酸涩,转身去给江云疏到了杯水。趁着倒水背过身去的时间,使劲一闭眼,将那一点湿润扼杀在了眼眶里。
白泽在床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将水杯递到江云疏手中,柔声道:“会好起来的,我不骗你。三年前,我在北荒寻到一株碧灵草。”
听到白泽说起那株碧灵草,江云疏暗暗竖起了耳朵。看来东西还在。
只听白泽继续道:“碧灵草虽不能接你筋脉和灵根,但是足以延续一年的寿命,这一年里另想办法为你医治不成问题。只是碧灵草有些许毒性,需要再找到一样东西,方可服用。”
江云疏心道,你可真能卖关子,你倒是说需要找到什么东西。
白泽道:“你无需操心,我自会去为你取来。”
“虽然你不肯告诉我,但我知道你说的这些都得之不易,你千万不可为了我再去冒险。”江云疏垂下眸子,微微蹙眉,沉声道:“我来时路上都听那些妖修说了,你为了碧灵草与人争夺,还差点丢了性命……”
“是哪个妖修胡言乱语?就是把你送来那几个?”白泽微微眯起冰蓝色的眸子,道,“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记了,他们竟那般对待你,路上也欺负你了吧?我稍后再和他们算账。”
江云疏心道,你对待我好像比他们更过分吧,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若不是他们,我也许就冻死在雪地里了,你不要为难他们了。”江云疏看了白泽一眼,故意提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他们只是说你和一个叫江什么的人抢夺仙草,吃了些亏,没有贬低你的意思。”
想到自己和江云疏那一战的狼狈模样被他听了去,自己虽然得了碧灵草,却终究不够光彩,白泽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那群多嘴妖修的嘴都一一撕了。
眼下还是挽回形象要紧,白泽抬头望着江云疏,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邀宠的炽热:“那些妖修都是胡说,你要相信我。江云疏根本打不过我,我还在他左肩捅了一剑,他落荒而逃……”
江云疏:编,手下败将你继续编,我信你个鬼。
几年不见,道法不见得有什么长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见长。江云疏抬头对白泽微微一笑,笑得好像带着三月的阳光。他轻轻咳嗽一声,像夸奖自己的孩子一般,讽刺道:“长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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