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已经杀了几十个师兄师弟了……”
袁不周一把打落红衣女子的手,对那白衣仙修道:“你先下去。”
那白衣仙修一脱身,连忙转头一溜烟地跑得不见了踪影。
袁不周看着那红衣女子,冷冷问道:“你在我的宗门里,撒什么疯?”
红衣女子满眼泪水,一把抓住了袁不周的衣袖,死死盯着袁不周,扯着嗓子喊道:“你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他还活着是不是?!你把他藏哪儿了?!”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袁不周一把推开红字女子,狠狠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怎么?你还想去倒贴他?嫌被他拒绝得还不够,你还不死心?!”
“你要是不告诉我他在哪儿!我就是毁了开天符也不会告诉你开天符的下落!”红衣女子望着袁不周,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这三百年对我的讨好都白费了!你永远逗得不到开天符!”
“贱人!”袁不周一把扯住了红衣女子的衣襟,咬牙道,“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哈哈哈……”红衣女子哈哈大笑,一把推开袁不周的手,道,“你要杀了他是不是?!你要是敢杀他,我绝对不会把开天符的下落告诉你,你什么也得不到!我有什么不敢的?!”
“女人真是无可救药!”袁不周皱着眉头,愤愤地骂了一声,对红衣女子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你若是说得动他和你在一起,我绝对不拦着你,让你和他远走高飞。”
“不过他若是还拒绝你,你就死了你的心,把开天符交给我,一个人离开得远远的。怎么样?”
听闻能见到云澈,红衣女子一口答应道:“好!你现在就要让我见到他!”
袁不周微微挑唇,沉声道:“你跟我来。”
红衣女子跟着袁不周穿过回廊,走过一条花木掩映杂草丛生的幽径,到了一座阴暗的朱红色大门前。
袁不周站在大门前,对红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他就在这里,进去吧。”
红衣女子迫不及待地跨过门槛,看到门内的景象,却突然怔住了。
门内没有一个活人,只有白骨累累。
突然,红衣女子的小腹一疼。她低下头,只见一把长剑染着血的剑尖。是一把长剑,从身后将自己贯|穿了。
“动不动就用开天符威胁我。”袁不周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我要开天符干什么?连百花扇都在我手中,我就缺那么一件神器吗?我就是要他的东西罢了。”
“想见他?门都没有。他属于我一个人,听明白了吗?开天符在哪里,我日后自己慢慢找,不用你来告诉我了。”
长剑从红衣女子的小腹间抽|出,红衣女子的双唇间涌出一股鲜血,轰然扑|倒在门内那一堆白骨里。
袁不周冷冷地拍了拍自己的衣袖,将那扇朱门重新关上,转身回了密室。
密室之中,安静得诡异。
一身白衣静静地倒在地上,身旁是一大滩或深红或浅红的血迹,将白衣染得血色斑驳。
袁不周的心头猛地一跳,连忙半跪下将倒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袁不周轻轻摇了摇怀里的人,轻声唤道:“云澈?”
云澈的身子虽还柔软,却已经一片冰凉,垂着头,双眼紧闭。
袁不周连忙抬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他的手腕。
脉搏微弱得几乎已经探知不到,却还尚存一息。
袁不周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抵住云澈的后心,将体内的真气向云澈的体内渡去。
源源不断的真气涌入冰冷的身体中,云澈的身体稍微回暖了几分,袁不周方才停下动作,一手搂着云澈,一手将云澈被鲜血浸透的白衣退下肩头,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白玉瓶。
云澈胸前的伤口还在淌血,袁不周连忙将瓶塞打开,颤抖的手将平日里舍不得多用的药粉一股脑全都对准伤口倒了下去。
这药确实有奇效,与药粉接触之处,伤口的血都迅速结痂,停止了流动。袁不周长长舒了一口气,抱紧了云澈的身体,整个人都紧张得微微颤抖起来。
然而,血虽然止住了,云澈却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身体不过是因为自己渡的真气回暖,腕间脉搏的跳动越来越微弱,人也依旧毫无意识。
袁不周微微瞪大了眼睛,把云澈紧紧按在怀里,浑身都抖得厉害,颤声道:“云澈……坚持一下……就坚持一下……你的原身马上就可以回来了……你坚持住……云澈……坚持住……”
“你那个乖徒儿,现在已经把他自己的心挖出来了。”袁不周感应着自己的真身的动向,对云澈道,“马上,马上就可以了。你坚持一下,就再坚持一下……”
第17章 风流如故1
云澈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缓缓睁开双眼。
眼前是一片雪白的纱幔。
云澈疑惑地转过头, 只见身边窝着一团毛茸茸黑乎乎的东西。
云澈微微一怔,定睛看去,方才看出身边躺的是一只黑猫。
黑猫?
云澈抬眼向周围看去, 只见栋宇高阔, 房屋宽敞,窗明几净。室内的陈列古朴典雅,床前几案上的白瓷瓶中, 还插着一枝虬曲的松枝。
感觉到云澈醒来,躺在云澈身边的黑猫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 抬起头对云澈叫了一声:“喵~”
云澈从床上坐起身来, 抬手轻轻抚了抚黑猫柔软的绒毛。
自己失去意识之前,明明被袁不周关在了密室,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黑猫又怎么会在自己身旁?
云澈抬起自己的手臂, 垂眸看了一眼,只见眼前的小臂上肌肤光滑细腻,没有斑驳纵横的伤疤。
这并非寒山血玉之体, 竟是自己的原身。
云澈心中更觉疑惑, 从床上起了身, 一手轻轻抱起黑猫, 走到门边, 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前是一条宽敞的石板铺成的道路, 门前花木成荫。云澈转过头,只见门前两个魔修。
两个魔修见到云澈,先是一愣,接着便吓得瞪大了眼睛。看到云澈怀里的黑猫以后,两个魔修又抬起两只瞪大的眼睛,面面相觑。
云澈问道:“这是何处?”
“这里……”一个魔修看了黑猫一眼,支支吾吾道,“是我们尊上给您安排的寝宫。”
云澈问道:“他在哪儿?”
两个魔修看看云澈怀里的猫,被黑猫狠狠瞪了一眼后,吓得连连摇头道:“不知道,不知道……”
云澈径自走出了门,刚往外走了两步,便听得那两个魔修又在身后大喊道:“仙师!仙师留步!”
云澈停住了脚步。
一个魔修在云澈身后喊道:“我想起来!尊上和业涯宗那个袁不周打起来了,尊上打不过他,现在恐怕有生命危险!您……您赶快去救他……”
云澈回眸问道:“现在何处?”
黑猫的眼神指了指路的左边。
两个魔修连忙用手指了指路的左边,对云澈道:“在,花园里!”
云澈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黑猫,俯下|身将黑猫轻轻放在屋檐下,道:“不要乱跑,在此等我。”
黑猫抬起头望着云澈,乖乖地“喵”了一声。
听到黑猫那一声“喵”,两个魔修的身体一僵,全都吓得惊呆了。
云澈对那两个魔修道:“照看好猫。”
两个魔修连忙点点头,道:“一定,一定……”
云澈按照两个魔修所指的方向,走上左边的石板路,穿过一扇朱门,走过一个回廊。
眼前是一个十分宽敞的花园,花园的中心是一方清澈的湖水,湖边假山怪石嶙峋,鲜花野草从石缝中生出,生机盎然,风|韵别致。
花园中安安静静,唯有鸟啼虫鸣,却到处都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
云澈转过湖山石边,一回头,却猛地撞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云澈抬起眸子,只见眼前是一名黑衣少年,自己正好撞在了他的胸前。
少年垂着眸子,眉眼弯弯,满眼笑意地看着云澈。
云澈的眼神不自觉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任何受伤的地方,连忙别开了眼神,往后退了一步。
少年望着云澈,可怜巴巴道:“师尊,我受伤了。”
云澈:“……”
“真的。”少年轻轻逼近了云澈半步,道,“那个叫袁不周的人,要把你抢走,还刺了我一剑。”
云澈问道:“哪里?”
少年抬起手,用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这里。你帮我看一下好不好?”
云澈道转身就走。
少年连忙跟上云澈的脚步,从身后悄悄拉住云澈的手。
云澈甩了甩自己的手,却没有能将少年的手甩开。
少年一向死皮赖脸不达目的不罢休,云澈心知自己甩不掉他,便随他去了。
云澈走进了湖边的一座阁楼,向少年问道:“药?”
少年连忙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一瓶药,双手递给云澈,道:“这里。”
不待云澈开口,少年连忙在云澈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主动退去了自己上半身衣服,把平坦的胸膛露给云澈看,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一道伤疤,道:“喏,师尊。”
云澈在前少年面前弯下腰,垂眸往少年的胸前看去。
少年肌肤白皙,玲珑的锁骨在肩头凸起,划出两道优美的弧度。往下看去,胸前的肌肉紧致匀实,自然而然地透露出一种带着阳刚的力度和优美。
少年的胸前有一道拳头大小的伤疤,伤的确是新伤,还带着深红的血色,但肯定不是当日的,伤口已经不在淌血。这一道伤口虽然不大,却十分深,几乎深入到了心脏。
若非少年还在面前活蹦乱跳的,云澈几乎怀疑这道伤口已经戳穿了他的心脏。
看着这道伤口,云澈的心头一颤,将少年递给自己的瓶子轻轻一斜,倒了些许药粉在手心。修长的手指沾上药粉,轻轻望少年胸前的伤口上涂抹。
少年抬着眼眸,笑眯眯地抬头看着云澈。
他垂着眸子认真抹药的模样很好看,柔顺的乌发垂在他的脸侧,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还有薄薄的唇。
少年连疼痛都忘了,满眼的光华都快溢了出来。
云澈仔仔细细地替他把药抹好,刚要直起身子,忽然被少年一把抓住了手。
云澈一怔。
少年站起身,道:“师尊,坐。”
不同于前两次梦中相见,现实中的少年又是一副乖巧可怜的模样,不似梦中那般胆大妄为。
梦中那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看着眼前的少年,思及梦中那般,云澈只觉得双耳的耳根滚烫。
他不说起,云澈也问不出口。
云澈被少年拉着在凳子上坐下。忽然,少年的一只手伸到了自己面前,手中是一面明晃晃的铜镜。
也不知他身为男子,怎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
光洁的铜镜里,倒映出一前一后两张脸。少年就挨在自己肩膀后面,一手替自己拢了拢披散的长发。云澈这才意识到自己醒来后,就一直这样散着头发。
少年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师尊,等一下。”
云澈面前的那面铜镜被搁置在了手边的桌子上,云澈转过头去,淡淡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那面铜镜。
铜镜里,映出一张少年认真的侧颜。少年垂着眸子,修长的指间握着自己的长长的乌发。
发间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应该是少年的手指。身后,少年用手指轻轻穿过柔顺的发丝之间,动作轻柔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恰到好处的力度,小心翼翼地将头发理顺,尽量不扯疼云澈。少年的手法令人十分舒服,云澈竟觉得心神微动。
云澈轻轻闭上了眼睛,感觉少年给自己绾起了长发。忽然,发间一紧,应该是插了一根簪子。
云澈睁开眼,看了看镜子,那看不见背后的簪子是什么模样。
少年十分贴心地又去书架上又拿了一面镜子过来,用手举着,正好照见云澈身后绾起的长发。
云澈在面前的镜子里,正好能看见身后那面镜子中,倒映出自己的脑后。
少年给自己挽起一半头发,用一根白玉嵌累丝金簪子束着,清淡而别致。
少年收起镜子,笑眯眯地靠到了云澈的肩上,问道:“师尊还满意吗?”
云澈:“嗯。”
听到云澈“嗯”了一声,少年的手臂又大胆地从身后搂住了云澈的腰。
云澈低下头,正好看到了少年手臂上,露出一条盘旋在小臂上的黑龙。
少年顺着云澈的目光向自己手臂上看去,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时常想到当年北海上那条龙,就纹了一条在手上……”
云澈道:“救你非我本意,不必记在心上。”
“你又来了。”少年搂着云澈的腰,绕着云澈一转身钻到了云澈的面前,学着云澈的模样板着脸道,“‘我当初救你只是顺手,对你没有感情’,‘三百年教你养你都是骗你的,我不再是你师尊,我对你没有感情’……这些我全都会背呢。”
云澈垂下了眸子,说不出话来。
“师尊,不说别的就说刚才。”少年半跪在云澈的面前,抬起头眼巴巴望着云澈,道,“你明明可以走的,你对我又没感情,为什么要管我?”
云澈轻轻叹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少年抬着眸子里认真地望着云澈,问道:“师尊,你觉得一个师尊关心自己的徒儿,很丢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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