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称作“大护法”的人低下头,沉声道:“我已知晓,那人追过来了。”
那三名魔修瞪大了眼睛,纷纷惊慌道:“大护法!……”
“莫慌。”大护法一道,“此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此人,死定了!”
三名魔修听后,面露喜色,齐声道:“谢大护法!”
三名魔修话音未落,只听周围“轰——”一声,四周黑云碎裂,一道强烈的光迎面射了进来。
“他破这方空间了!”大护法一大喝一声,道:“摆阵!”
云澈本就怀疑那壁画内别有洞天,一掌劈下,便听那壁内大喝一声。
霎时,只听四面八方一阵金属的脆响,几十道漆黑的锁链如毒蛇一般,从四面八方缠了过来。
手中一件法器也没有,云澈自得纵身一道道巧妙避开。然而那些锁链实在数量太多而且灵敏,还是被一道鬼魅般缠住了脚踝。
一道锁链拉住脚踝,云澈的身形一滞,便给了那些长了眼般的锁链更多可乘之机,转眼手脚腰腹处便被漆黑的长链缠了十几道。
云澈在空中一旋身,拉着那十几道锁链反向一使劲,十几个一手持锁链,一手持刀,黑衣蒙面的魔修便从四面八方被拽了出来。
大护法一粗糙的声音从云澈身后传来:“把他拿下!”
更多手持刀剑的魔修从暗处鬼魅一般现身,向云澈围了过来。
云澈抬手摘下头顶的竹笠,脱手掷出。
飞旋的竹笠如同裹挟风雷的一道霹雳,一瞬打翻了一片魔修。
大护法一见他不好对付,提起手中弯刀,一刀向云澈的右肩砍下。
云澈手无寸铁,还被十几道锁链牵制,前有数十魔修不停纠缠,虽然竹笠勉强可用,早已分身乏术,感到身后有一刀砍来,却料定已避之不开。
“铿!”
只听身后一声震响,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落在肩头,一阵狂风平地卷起,原本与云澈缠斗的数十魔修忽然纷纷四散退开,跪伏四周。
方才还是刀来剑往不可开交,霎时竟变成一片冰封一般的死寂。
云澈只觉背后一凉,周围升腾起一股无形的的压迫感,如泰山倾倒,天崩地坼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果然,立刻听得四周齐喊了一声:
“尊上!”
凌尘朔一指轻弹,生生震开了大护法一裹挟着十成灵力的一刀,从容走下神台。银灰色的冰冷双眸中,从头到尾却只有一个人的身影。
望着眼前不远处那一道如修竹苍柏的挺拔背影,身上缠着的十几道修长漆黑的锁链延伸入四周暗处,却是长身玉立没有丝毫落魄之态。凌尘朔只觉心口有一把锤子,在自己心上“砰砰砰”地锤个不停。
把心头的悸动强行按捺了半晌,少年方才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沉声道:“转过来。”
云澈微微眯起眸子,却好似没听见他的声音一般,如一尊玉雕直直立在原处,岿然不动。
四周沉寂了许久,云澈依然毫无动作,大护法一悄悄抬起头向云澈那边望去,厉声呵斥道:“没听见尊上说的话吗?!”
凌尘朔冷冷看了大护法一一眼,目光冰冷犹如一记锋利的冰刃,吓得大护法一连忙闭了嘴。
“让我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私闯我的地盘,打伤我的手下。”
“更过分的是,撩了我的头发,摸了我的身体,还想摸完了就跑。”凌尘朔微微挑唇,一步一步缓缓地靠近眼前的人,幽幽道,“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今天,你是插翅难逃了。”
“乖乖地自己走过来,还是让我过去请你?”
身后少年的声音缓缓靠近,云澈长袖遮掩下的手微微握紧。
第3章 白衣绝世3
从刚才被凌尘朔瞪了一眼后,就一直规规矩矩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出声的大护法一,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
刚才,尊上不仅出手救下那人,自己呵斥那人的时候,他还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而且他平日里对付人,要么直接杀死要么抓回去丢给手下慢慢折磨,从来没在谁面前说过这么多废话。
还有这些话……怎么听起来都像在调|情似的?尊上好像是……在故意逗|弄他眼前这个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澈站着不动,一只冰凉而有力的手从身后猛然抓住了云澈的手臂,将人向后一扯。
云澈一个踉跄,整个人险些撞到凌尘朔的怀里。
突然,一道白影破窗而入,大喊了一声“师尊!”,一剑向云澈身后的黑衣少年刺去。
黑衣少年侧身一避,顺势扣住了云澈的腰身。
云澈猛然回过神,一记回肘,狠狠打在了少年的腹部。
少年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破窗而入的仙修在云澈身旁站定,是一名相貌清丽的白衣少女。少女身穿细褶长裙,裙摆上绣着浅粉的荷花,头上扎着双丫髻,发髻后系着两条细细的莲花纹雪白发带。
白衣少女一抬眸,见了那黑衣少年,蹙眉怒喊道:“凌尘朔又是你!我|日|你|死!”[1]
话音未落,白衣少女挥剑便向凌尘朔刺去。
凌尘朔一抬手从虚空中幻出长剑,挑开白衣少女的剑尖,手中的剑迅速转守为攻,向白衣少女步步紧逼。
白衣少女渐渐招架不住,便落了下风,被凌尘朔一脚踹得后退了两步。
云澈望着白衣少女,摊开掌心,道:“剑来!”
白衣少女不假思索,立即把手中的剑抛给云澈。
云澈接住白衣少女的剑,抬手便斩断了缠在身上的十几道锁链,翻身一跃,落在白衣少女的面前,将她护在身后。
云澈受中握着白衣少女的软剑,面对着凌尘朔,一剑毫不犹豫地望凌尘朔的心口刺去。
不带丝毫的感情。
凌尘朔提着剑的手却连抬都不抬一下,而是侧身一闪,云澈的凌厉的一剑堪堪擦肩而过。
云澈步步紧跟,招招发狠,凌尘朔也只是一味后退闪避,手中的剑竟是连抬起来抵挡一下都没有,更不要说还手。
神台上火红的纱幔被凌厉的剑风削成一片片,如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在云澈和凌尘朔眼前飘落。
隔着一场火红的大雪相望,少年光华粲然的双眸中倒影出一张熟悉而绝美的脸,如寒江上升起的一轮皎皎孤月,与缤纷尘世隔绝。
青丝如墨带飘然,一根雪白的发带松松半束,不似当年金冠玉带高坐莲台不理人情的清徽宗主,白皙脸颊上也没有血红的纹路,唯有一道血痕在右眼眼角下,好似映着天际绚烂的霞光。
那清冷的眉眼之间好似掩藏了一江风雪,虽无春光潋滟,却隐风月无边。
看得人为之痴迷。
来往十几招后,一直躲闪避让、已经退到墙根的凌尘朔忽然在云澈面前站住,任凭云澈手中的剑穿心而过。
云澈一怔。
四周的魔修都大吃了一惊,纷纷喊道:“尊上!!!”
凌尘朔的唇角淌下一丝猩红,微微勾起唇,望着云澈道:“……”
云澈:“……”
只见凌尘朔动了动唇,似乎说了四个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身形便如风消散。
云澈站在原处,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空荡荡的神台,方才还端坐着黑衣少年的位置,不见风流身姿,只剩一地狼籍。
大护法一见势不妙,趁云澈还未发难便抬手一挥,与众魔修向周围悄然退去,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衣少女也望着空荡荡的神台,半晌方才惊讶得支支吾吾道:“这这么厉害……竟然是一个分|身?!看他刚才的唇形……好像是在说……‘你跑不了’?!”
云澈不语,将手中的剑递回给白衣少女,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竹笠,轻轻拍了拍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觉得尘土抖干净了,方才抬手理了理长发,将竹笠一丝不苟地戴回头上,径自转身走开。
“诶诶诶,师尊!等等我!”出了小楼,走在街道上,白衣少女像条小狗似的贴在云澈身后,道,“师尊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对吧!我就知道你还没有死对吧!!!”
说着说着,白衣少女的眼眶竟红了起来,泪水如泉水一般从眼眶中涌出,“师尊对不起,十七年前没有能帮到你,让那群坏蛋害了你……嘤……”
云澈淡淡道:“不必如此。”
“师尊,我找了你十七年了……”白衣少女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一边紧紧跟着云澈走,一边用只能两个人听清的音量,轻声哭诉道,“我半天夜里想到梦到的都是你……嘤……我刚才在街上看到你的背影,就觉得是你,一路跟了过来,想不到真的是你,嘤嘤嘤……”
“师尊,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带我一起走吧好不好,求求你了嘤嘤嘤……”
白衣少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在云澈身后哭诉,可惜前面走的师尊却是头也不回,更不要说出言安慰。
云澈淡淡道:“不必跟着我。”
“师……”白衣少女话音未落,两人前面忽然被一个灰道袍、一个独眼龙,两名仙修堵住了去路。
云澈停下了脚步。
“哟,这位……不是清徽宗的宁诗玉吗?”独眼龙仙修拦在白衣少女的面前,看了一眼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云澈,笑道,“听说你当年你离开宗门口口声声说要去找回师尊。怎么?师尊没找回来,倒是在外面找了个野男人?”
“我看这模样。”独眼龙仙修一手拖着另一手的手肘,一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短短的胡茬,笑道,“应该你是还在倒贴他吧哈哈哈……”
“哈哈哈……”拦在云澈面前的灰道袍仙修也跟着笑了起来。
宁诗玉睁圆了眼睛,一根纤细的手指指着那独眼龙仙修,喊道:“你,你们……不许这么说他!”
“哟,还没过门就这么帮他争气了?这男人长什么天仙模样?让我们看看。”说着,独眼龙转过头,伸出手一把扯住了云澈竹笠上覆的白纱。
云澈一抬手,轻轻便扣住了对方的命门。
独眼龙仙修的手一僵,只得悻悻放开了那已经攥在了手中的白纱。
云澈便也松了手。
“切,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别人还看不得?”独眼龙仙修饶有兴致地望着云澈,勾起了唇角,嘲讽道,“该不会是个女的吧?”
宁诗玉指着独眼龙仙修骂道:“你们才是女的!今天再敢说他一句,我立刻打|死你们!”
“哟哟哟,这么护短。啊哈哈哈,有意思。”独眼龙仙修捋了捋袖子,指着云澈道,“我今天就要说他,我说他要么就是个丑货不敢露脸,要么就是个银样的蜡枪头!”
“你们放|屁!”宁诗玉暴跳起来,一手按上了剑,眼看就要出手打人,被云澈一把拉住了衣袖。
“算了算了,这男人太怂了,真没意思,走走走。”那独眼龙仙修大笑着转过身去,拉着灰道袍仙修似乎打算离开。
两人方才走出半步之遥,独眼龙仙修突然一转身,一剑刺向云澈的面门。
云澈抬手,二指夹住剑尖,向右侧轻轻一转。
“铿——”
独眼龙仙修手中的长剑应声而断。
见有人对云澈动手,宁诗玉立即提剑跃起,一脚踹在那独眼龙仙修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踢飞了出去。
“哐当——”
独眼龙仙修仰面砸在了路旁一名货郎的小货架上,将整个货架砸得四分五裂。
见同伴吃了亏,灰道袍连忙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向宁诗玉袭去。
宁诗玉腾身一个飞旋,堪堪避开那把剑,顺势抬腿向对面的人一踹,一脚踢飞了灰道袍仙修。
“好你个丫头!”独眼龙揩了一把脸上的鼻血,对灰道袍愤愤道,“走!我们走!”
鼻青脸肿的两名仙修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出去三步,独眼龙仙修忽然又站住,回头不甘地骂道:“宁诗玉,你擅离师门还在外面找野男人,看我怎么去清徽宗告你和你这个野男人!你们等着吧!”
“妈|的我让你们去告!”宁诗玉提剑就要追上前去,被身后的云澈一把扯住了衣袖。
宁诗玉一怔,回过头来望着云澈,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师尊,他们太欺负人了!嘤嘤嘤……”
云澈:“……”
“师尊我们走,等下如果辰华师兄他们那些人,真的找来了就不好了。”宁诗玉抬手抹了抹眼泪,反手拉住了云澈的袖子。
宁诗玉正拉着云澈的衣袖要离开,方才被砸坏了货架、一直瑟缩在角落里的货郎鬼魅似的闪到了她面前,小心翼翼道:“姑……姑娘,您看是不是得赔我的货架……”
宁诗玉抬起下巴,不屑道:“什么货架?!”
“就,就是您刚才砸的,您看……”货郎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路边。
宁诗玉顺着货郎的手指望过去,只见路边是一堆破碎的木板,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撒了一地,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个货架,是我刚买回来的,十两银子。”货郎道,“还有那些东西,好多都砸坏了,您看……也算十两银子。一共是二十两银子。”
宁诗玉咬了咬唇,委屈巴巴道:“可是我没钱。”
“唉……算我倒霉,今天才问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借了二十两银子进城来摆个地摊,结果……”货郎抬手抹了抹发红的眼睛,耸了耸肩膀,道,“老婆孩子还等我买米回去,我连货架都给整没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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