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亦寄自身实力有限,性格又有些胆小怕事。听闻自家即将遭逢灭顶之灾,哪里还敢多做停留,直接捡了些值钱的细软带着妹妹和恩人跟着云溯望跑路。
一切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另一边,安归澜用神识探查四周,弄清楚了大部分魔族死士埋伏的位置之后便自暗处现出身形,将对方分化瓦解、各个击破。
他的霜寒剑法与云师兄一脉相承,是当年云师兄在魔域和落霜峰上手把手教出来的,斩杀起魔族自然干脆利落。
做完这些的时候,院子里的灵火才刚刚烧起一点火星,燕云君的幻境也尚未成形。
没了灵火和幻境的加持,只是单纯地靠着修为和剑术碾压魔族刺客并不困难。
不一会儿近百名刺客已尽数伏诛,安归澜毫不恋战,抖落净玄溯剑身的鲜血便飞也似地朝着荒山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云师兄:骗人这种事情我怎么会做呢?
第55章
燕云君手握魔皇令, 专心用魔气构筑幻境。只是幻境虽即将成形, 她手中的魔皇令却没了动静。
这个时候朔云哥派来的那些魔族刺客应该向她汇报云溯望的动向的,照理说不应该无声无息。难道是被人发现,尽数灭掉了么?
眼看着大战一触即发, 燕云君的额上也因为紧张冒出了几滴冷汗。
然而很快令她担忧的事情就变成了现实, 幻境搭好了之后, 幻境所覆盖的整个舒家院落就都纳入了她管辖的范围。
横七竖八死了一地的魔族尸体就这样暴露在幻境之中, 燕云君瞳孔骤缩, 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来之前朔云哥还跟她说过, 云溯望的魔皇血脉出了差错,杀敌一千就会自损八百。就算到最后魔族死士都被他杀死, 那他自己也会完全失控, 必死无疑。
朔云哥的话,仲燕云向来是无条件相信的。不仅因为那是整个魔域的魔皇陛下, 更因为那一直照拂着她和兄长的表兄心机智谋鲜有人能与之匹敌。
所以,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燕云君的神识一寸一寸扫过幻境中的每个角落, 可是除了尸体硬是没发现一个活人。
到最后,她只是在一具魔族尸体附近找到了片传信简牍。上面内容简短直戳要害:“若要取回令兄遥华君残魂, 便来浮流镇外荒山。”
这分明是要她离开自己能掌控的幻境,到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自投罗网!
燕云君心中恼恨, 却因为要害被人拿捏在手里,不得不从命。
去之前她给夜朔云传了信,该做的她已经做了,接下来的一切只能尽力争取。
因为之前失误错失的兄长残魂, 这一次一定要拿到手。
……
浮流镇外的荒山漆黑一片,夜风卷起寒意灌进了舒亦寄领口。
山上实在是太冷了,他靠着树干缩了缩身子,一双狐狸眼略带歉意地看向身侧的魔族青年。
恩人才刚从长达几年的昏迷中清醒过来,身体尚且虚弱畏寒,就被折腾到了山顶上,也不知病情会不会反复。
他心中过意不去,便脱下外袍顺手披在了对方身上。
一旁正和安师弟说话的云溯望用余光瞥见了舒亦寄对仲遥华的照顾,便走到他们这边坐了下来。
剑修的眉眼深邃清寒,说话的语气却意外地温和:“舒老板可是觉得冷了?”
舒亦寄点点头,颇为客气地说道:“劳云公子记挂。山上风大,我想着可不可以去别处过夜。”
云溯望神情未变,语气仍是温文有礼:“让舒老板受累,我和师弟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可是夜路难行,山上反倒更安全些。”
舒亦寄见他只是嘴上客气,实际却一步不让,心中忍不住生疑。
浮流镇外的荒山妖兽频频出没,根本算不上安全.非要让他全家躲到此处,难道是另有所图
就在他探究地再次看向那俊美剑修的时候,变故骤生。
附近的山林里传来女子的声音:“云溯望,你究竟躲在何处?既然打算用兄长的魂魄与我做交易,为何不敢露面?”
几乎是听到声音的同时,云溯望周身翻腾起魔气,将靠着树休息的舒氏兄妹以及仲遥华困入其中动弹不得。
舒亦寄看着面前骤然变脸的剑修,声音发颤:“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溯望的异瞳本就带着一种破坏了平衡的美感,他扫了一眼满脸震惊的男狐妖,平淡应道:“不会伤你们,只是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而已。”
燕云君循着刚才发出的声响找了过来,在看到被魔气困住的兄长之时,心中的怒气尽数变成了惊骇。
她没有眼花,坐在那里的分明就是她的兄长,魔域的遥华君。
一瞬间,她本已经下定的决心彻底动摇。她孤身一人放手一搏自然无所畏惧,可是云溯望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然只借几片残魂就复活了她兄长?
正在燕云君惊疑不定,准备动手之际。提着魔剑玄溯的少年挡在了她身前:“之前忘了告诉你,我们手中不止有遥华君的残魂,还有失了魂魄的遥华君本人。
所以,你若是愿意帮我和师兄一个忙。说不准可以还你一个完好无缺的兄长。”
燕云君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过分急促的呼吸:“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安归澜回头,和云师兄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燕云君便看到对方拿出了储魂玉瓶,微微掀开瓶盖,放出一缕碎魂。
碎魂本能地亲近原身,围绕着那面色苍白的魔族徘徊不去。
仲遥华似有所感,面上露出迷惑的神情,不经意地望向仲燕云。
只是被看了一眼,燕云君的声音就忍不住哽咽:“把碎魂好好收起来,要我做什么就直说。”
谁知这一次是云溯望先开口:“我要魔皇夜朔云的血。”
燕云君一听到这离谱的要求,当即回到:“想要魔皇陛下的血?你还是做梦去更快些。”
可是马上她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没了讽刺挖苦的权利,略微收敛了刚才嚣张的态度:“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
即使是亲信之人也不可能近得了魔皇陛下的身,更何况伤他取血……
你与其因为我做不到,迁怒我哥哥,还不如直接和魔皇陛下谈条件。”
云溯望闻言面色沉郁,倒是没有继续为难燕云君。
夜朔云的行事做派他也是清楚的,除非魔皇自己愿意,或是实力碾压,否则根本不可能取到魔皇之血。
正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他现在并不觉得失望。燕云君也好,遥华君也好,不过都是魔皇手中的一颗颗棋子。
棋子的价值从来都是由它在下棋之人心中的分量决定的。
关键时刻是保还是不保,当然还是要看魔皇的意思。而燕云君只需把消息传给魔皇就够了。
安归澜同师兄一样深知这其中的道理,见到燕云君不肯答应也不气恼:
“发生如此变故,想必燕云君已经传信给魔皇了。既然他早晚会来,我便和师兄在此恭候。”
在等待魔皇的漫长过程中,双方的气氛稍微缓和。
燕云君自知面对面相抗,她的实力不可能敌得过魔皇亲弟和元婴修士联手,更何况对方手中还握着人质。
见她识趣,云溯望便不再为难心智受损还身娇体弱的遥华君,一行人就这样转移到了山中猎户搭建的临时草屋里。
草屋虽然简陋,但至少有墙壁和屋顶遮挡萧瑟秋风。炉子生起来之后,舒亦寄忙拉着几乎要被冻透了的仲遥华凑过去取暖。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虽说被人摆了一道儿,有点气愤,但他总算知道了恩人的真实身份。
得知他身旁的这位遥华君尚有亲朋好友挂念,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凄惨,舒亦寄心里已经好受了许多。
听燕云君的口气,现任魔皇应该不会对遥华君见死不救的吧。
舒亦寄望着炉子里跳动的灵火,正想事情想得出神。
冷不防听到屋子的另一个角落,燕云君在唤他:“你就是舒亦寄?”
男狐妖抬起头,他的医术已经这么有名了吗?连北陵城里的魔族都听过他的名字?
燕云君看他即将陷入自我陶醉,忍不住泼冷水道:“你可别误会,我之所以知道你的名字是因为提前了解了些这浮流镇上的情况。
我问你,究竟是在何处遇到我兄长的?”
舒亦寄没忙着答话,他先是看了看懵懵懂懂,似乎听不懂他们说话的仲遥华,又看看已经盖着衣服睡去的妹妹,似是有所顾虑。
安归澜知道舒亦寄是怕说多了,一不小心惹恼自己和云师兄。可偏偏他也很好奇,精明的狐妖老板为何养着一个常年昏睡不醒的魔族:
“舒老板但说无妨。”
得了许可,舒亦寄方才回忆起往事。
即便落玉川之战已经过去了多年,他和恩人初遇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
那是落玉川之战刚爆发不久的一个夏日,尽管魔域的气候不似灵洲炎热,但是正午之时天上的太阳仍旧烤得人心浮气躁。
舒亦寄站在军营外的一队妖族之中,脸上的表情随着他身处的队伍缩短而愈加焦虑。
征召妖族加入魔族军队,共同对抗灵洲是魔皇的命令。就算他只是灵力低微的小妖也被迫前来应召。
他听家乡的人说过,魔族对待这些被征召的妖族十分残忍。从来都是几十个妖编成一组,被驱赶着到那群灵洲修士面前送死。
等把灵洲修士身上的灵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由魔族上场争夺战功。
参加战事的妖族不过是去送死的炮灰,舒亦寄只会看病不会杀人,一上战场必死无疑。可要是他逃了,他妹妹舒亦宛就遭殃了。
队伍前面,一个妖族少年在报名册上按手印的时候竟然没骨气地直接哭了起来,悲哀绝望的情绪感染了在场不少妖。
正在骚乱越来越严重的时刻,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俊秀的魔族……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预计还有两更~
第56章
军帐中走出的魔族身着一袭华贵的黑衣, 一看便知是北陵来的清贵公子。
他身边跟着的人态度毕恭毕敬, 见帐子外的一群妖正要闹起来,立刻争着在贵人面前献殷勤,卖力地镇压起不满的妖族。
舒亦寄只来得及注意到那人的华贵衣着, 还有一双清澈透亮的淡紫色眼睛, 便被迫跪在地上叩首。
遭受了种种不公对待之后, 他其实对这种北陵城中高高在上的魔族贵公子是看不惯的。
反正一个个表面上都是人模人样, 但实际上还不是要踩着满地妖族的尸骨往上爬, 这位想必也是来落玉川战场混战功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 这位北陵来的贵公子到军营之前竟做过一番功课。他只是简短地问了几句,便知道了妖族闹事的缘由。
非但不像以往的上位者一样采取严酷的手段镇压, 反倒当众下令, 他麾下的妖族和魔族一样,要经过能力测评编入合适的位置。
这也就是说, 妖族不再充当炮灰, 有了和魔族士兵一样的权利。
舒亦寄报了名被带下去之后, 很快就因一身家传的高超医术被分到了个军医的职位,到后方治疗伤员。
一整天辛苦下来, 虽然疲惫却带着做梦般的不真实感,他真的……不用死了。
接下来, 更多的妖族因为自身长处被调来后方治疗伤患,或是隐藏身份潜入灵洲作为暗探。
活下来的这批妖族无不对那日见到的黑衣贵公子感恩戴德,对战事尽心竭力。
舒亦寄每天在大营中进进出出,奔走在不同的营帐之间。、
初时确实会因为妖族的身份被人故意刁难, 但到了后来他医术高超的名声传了出去,就连地位高的魔族也要对他客气三分……毕竟没有谁敢保证,自己上了战场不会受伤。
直到有一日,舒亦寄竟被带去了主帅的营帐。时隔多月他又一次见到了救他一命的年轻魔族。
那时他还不知道对方叫仲遥华。
舒亦寄是来治伤的,那魔族青年已经脱了上衣背对着他露出了伤处。仲遥华背后的伤口极深,一看便知是灵洲修士的剑划出来的。
身为主帅,老老实实在安全的区域待着就好,何必冒着风险冲锋陷阵呢?
狐妖青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忍不住放柔了手上的动作。
仲遥华虽然地位显贵,但是并不娇气,治疗全程都没叫过一声疼。似乎是为了分散注意力,那双淡紫色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瞧。
舒亦寄心下好奇,忍不住偷眼瞄了书的内页。结果却发现那既不是兵书,也不是话本,而是……灵洲人族的菜谱
魔域贵族竟喜欢研究灵洲的菜谱,舒亦寄觉得这爱好居然还有点可爱。
等到仲遥华感觉到自己身后的伤口没那么疼了,才意识到治疗已经结束了。他放下菜谱,转过身道谢。
距离拉近了舒亦寄才发现,别人口中高不可攀的主帅看起来其实比他大不了多少。和北陵城中大多数的高等魔族一样,青年黑发紫眸,相貌俊秀出众。
眼带桃花,嘴唇微翘,笑起来分外好看。
舒亦寄正在收拾药箱的手一抖,彻底乱了方寸……
自那天替主帅单独疗伤之后,他对待工作就更勤勉了。山高崖陡,别人不敢去采药草的地方他敢去;战事惨烈,别人嫌弃的重伤士卒他也愿意医治。
只要能替那人稍稍分担一点压力,舒亦寄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只可惜世事无常,他的美梦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碎。一场战事中,灵洲那边多了一群背着七弦琴的修士.
当他们隐藏在后方,开始弹奏乐曲的时候,妖族和魔族的士兵就会被那琴声所惑自相残杀。
魔域一方因为事先毫无准备,遭遇了惨败,就连一直身先士卒的主帅也被人活捉了去。
落玉川西线的魔族阵营没了主帅,从此兵败如山倒,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溃散。没过多久,就连身为军医的仲遥华也成了灵洲人族的俘虏。
他和众多被抓住的妖族、魔族一起被关进了九霄派的地牢。好在他是个只会治疗伤员的小角色,身上并没有什么灵洲想要知晓的机密。
即使被丢进了地牢,也没人刻意为难。不过是饥一顿饱一顿,在这牢中等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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