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原本也是圣火教的人,做事干脆利落,出手也很是毒辣,很得教主赏识。可是在一次任务中,他受了伤,被一个女人救下了,朝夕相处之中,他不知怎么的竟然就爱上了她,还为了她叛出圣火教,从此隐姓埋名地隐居起来。”
沈流放缓脚步,悄悄靠近,就看到方才在千丈山殿门口看到的叶轻寒属下正站在大道上,而他的对面是一个白衣翩翩的身影,正是谈衣!
沈流第一反应就是要冲上去,然而,他却看到另一处草丛内也蛰伏着几个黑色的身影,看衣饰也是圣火教教众。
他担心那些人会对谈衣不利,他贸然出手会太快暴露,于是悄悄靠近,一面观察黑衣人的行动,一面看谈衣与另一人说话。
刘凯继续道,“那女人自然就是你娘,当年这件事在教中可是掀起了不少波澜,简直可说无人不知,他也真的是个痴情种。”
谈衣抓着树干,想起死去的双亲,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喃喃地叫,“爹,娘……”
“你爹很聪明,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想不到他叛出圣火教后竟然会重新回到南疆。可惜他运气不好,过了几年,慕容绯夺得教主之位,南疆却传出有冰心草的消息。教中派人前往查探,自然就发现了你爹。于是,教主就派我前往南疆夺取冰心草,顺便清理门户。”
“他看到我来,知道行踪败露,自知逃脱不过,心中也有愧意,竟然半点反抗都没有,就要拔剑自刎,只是临死前放心不下妻子儿女,苦苦哀求我饶下你们的命。”
“他真是隐居太久了,连基本的防范之心都没了。如果他活着,要拿下他可不容易 ,所以我就答应了,他竟然一下子就相信了我的话,嘿嘿,我其实根本就是骗他的。他怎么不想想,答应归答应,谁说我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呢?”
谈衣早知道刘凯没那么好心,听到他如此光明正大地诉说自己的无耻,还是十分愤怒,“你这个小人!”
刘凯浑不在意,继续道,“那时,你娘在门外绣花,还不知道你爹死了,看到了我,还很热情地招待我。嘿嘿,怪不得你爹会叛教,我那时看了你娘,也有点忍不住……”
听到刘凯... 的言辞如此放肆,谈衣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挥手要杀他,可是他全身的力气都空了,踉跄走了两步,就跌在地上。
刘凯乐不可支,笑着说,“你娘明明没有武功,却还是拼了命地拖住我,让管家带你走。你不知道她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的模样有多可怜,我看她这么漂亮,也不大忍心,真给他拖了一会儿。”
“可是你娘却不识好歹,看你已经被带走,就死也不从,最后就和你那个蠢爹一样,撞到剑上自尽了,啧!”
“你,你这个畜生!”谈衣没想到娘在临死前还差点被这个奸人侮辱,想到娘亲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苦苦哀求他的场景,他就感到心如火焚,不顾身体不适,还要强行站立起来去攻击刘凯,可是药力太大,他勉强撑起一点,就还是重重落了下去。
“谈衣,你屡次害我出丑,今天,我就和你算算总账!我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让你生不如死!”
刘凯仰天大笑三声,本想从怀中掏出匕首,可是看到谈衣此时全身无力,只能虚弱地躺在路边的模样,心中又生出另一个想法。
他缓缓蹲了下来,看谈衣怒意滚滚的眼睛,嘿嘿笑了两声,掰过了他的脸,“左护法,教主那么喜欢你,想必你伺候人的功夫,一定很不错吧。”
谈衣全身震了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凯,只看到他满脸都是淫邪之色,眼睛不住地在他脸上身上逡巡,意思不言而喻。
谈衣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你要是敢那么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刘凯看到谈衣这副模样,反而更加兴奋,伸手就要抓谈衣的衣服。
这时,一阵凛冽逼人的杀气忽然袭来,一道剑光如雷电般袭来,刘凯连反应都来不及,右手就整只被砍断,顿时鲜血喷涌。
变故发生得太快,谈衣呆滞了一瞬,听到刘凯与不远处的草丛几乎是一起发出了惨叫。
一只手忽然揽过了他,带着他往后跃了几步,避开了那些喷涌的鲜血,同时他的眼睛也被人遮住了。只听这人冷冷地说,“你找死!”
刘凯捂着自己的断臂惨叫连天,整张脸扭曲地不成样子。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怒声呵斥,紧接着细密的剑光就迎面而来,冰冷的剑锋一道道割在他身上,剑光与日光连成一片,他连看都看不清,只感觉到手与脚都接连离自己而去,剧痛之下,除了惨叫声,喉咙里什么都发不出来。
沈流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也从来没下过这样的重手。可是适才,他在草丛里听到刘凯得意洋洋地说那些话,他只恨不得把这个人千刀万剐。
他原本想等摸清另一边人手的意向才动手,可是到最后,他却根本按捺不住,只想把这个奸人杀上千遍百遍,只想把谈衣好好地护在怀里,再不让他面对世间的残忍与痛苦。
刘凯没手没脚地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住地问是谁。
沈流往前一步,一手执剑,斜指地面,剑尖上不断地淌下滚滚鲜血,他的眼里像结了冰霜,再不复平时的平和随意,满满都是刺骨的杀意,“我是杀你的人。”
他挥起剑,直指向刘凯,语气森寒,“我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切下来。”
第133章 武侠复仇文三十二
刘凯没了手脚, 却还是怕死, 听到这句杀意蓬勃的话,连惨叫都顾不得, 就开始不住地哀求。
沈流冷冷地看他, 用剑尖将人挑起至半空, 剑花缭乱,刘凯的脸上立刻多了十七八道剑伤,整张脸霎时血肉模糊, 狰狞如鬼怪。
谈衣咳嗽了一声,从沈流怀里探出头,看到刘凯的惨状, 他却觉得索然无味, 叫住了他。
沈流听到谈衣叫唤,马上住了手,眼神斜睨了一眼此时正鬼哭狼嚎的刘凯,忍不住还是遮住了谈衣的眼, 不愿他看到这种污秽血腥的场面,轻声说,“不要看。”
他想谈衣此时中了不知道什么毒, 耽搁不得,也不想再在刘凯这等人身上花时间, 于是柔声说, “我先杀了他, 然后带你去找神医。”
谈衣摇了摇头, “不用杀他,他如今没手没脚,圣火教是再待不下去了。他仇家众多,让他活着更比死了凄惨。”
沈流虽然恨不得一剑结果这个渣滓,可是既然谈衣这么说,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冷哼了一声,甩开剑上的血,收剑归鞘,抱着谈衣就展开轻功离开,只留刘凯一人在山道上哀嚎震天。
沈流走后不久,叶轻寒就赶了过来。看到山道中央这么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他很是嫌恶地跳了开来,“什么东西。”
刘凯看到叶轻寒,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滚了两圈到他脚下,颤声道,“护法救命!”
他现在虽然手脚都断了,可是只要有武功高强之人为他运功接续,日后再找神医治疗,也并不是无药可救。
叶轻寒看清了他的脸,皱着眉头道,“是你啊。”
他看了看地上那几截断肢,心想圣火教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刘凯,以后也许还需要靠他找到谈衣,于是挥袖将四散的断手断脚重新接到了他身上,又让跟来的手下给他包扎了伤口。
刘凯连声道谢,感激涕零。叶轻寒懒得看他,转眼遥望四周,看到草丛里几个黑衣人躺着,于是走了上去。
他看出草丛几人似乎都被点了睡穴,于是踢出几颗石子,给他们一一解了穴道。
悠悠转醒后,叶轻寒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谈衣。
他原本不报什么希望,可是这几个人刚好见过谈衣,而且刘凯对谈衣说的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所有一切的恩恩怨怨一下子全都抖了出来。
叶轻寒越听,面色就越冷,听到那句“要把你的肉一块块地割下来”,他的面上已经是有如严霜寒雪一般,连眼睛里都像结着冰渣。
他缓缓回头,刘凯正哎哎呦呦地指使包扎的人手脚轻点,叶轻寒猛地抽出剑,剑光一闪,刘凯刚刚包扎好的手就飞了出去。
刘凯尖叫一声,怒不可遏地正要骂人,就对上了叶轻寒看死人般的眼神。
叶轻寒剑尖斜指地面,盯着刘凯,极慢极慢地问,“你要一块块地把谁的肉切下来?”
刘凯的脸刷地白了。
叶轻寒举起长剑,属下的人识相地纷纷退开。
山风中,只听得一人凄厉惨烈的声音响了数个时辰,每一声惨叫都伴随一块碎肉被切割下来。
从午后到黑夜,叫声从高昂变得虚弱,最终消失殆尽。血腥气被山风送去,仿佛满山的草叶都染上了血珠。
·
沈流带着谈衣去找神医,得知谈衣中的只是软骨散。
软骨散虽然会让人无力,但并不致命,即使不吃药,一月后也可痊愈。
沈流这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懈怠,每天煎药喂药,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谈衣一不小心又出了什么事。
这一日,谈衣的身体好了一些,走出院子想散散步,却听到一名女子娇滴滴的说话声,紧跟着一名老... 者的声音响起,然后又是沈流。
谈衣绕过花丛,看到沈流站在树下,旁边是神医与他的孙女。
女子年方二八,面颊粉红,似是十分娇羞。神医则是一脸欣慰,沈流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不过能听到什么“登对”、“许配”之类的话。
【系统:啊,这家伙又在外面拈花惹草!】
【谈衣:准确地说,应该是花花草草招惹上他。】
【系统:哼,不懂洁身自好。】
【谈衣:……咳。】
【系统(秒懂):主人!人家木有隐射你的意思!嘤嘤嘤。】
【谈衣(微笑):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不洁身自好,嘻嘻。】
【系统:……】
【谈衣:不过,这是个好机会,我得“借题发挥”一下。】
谈衣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一截树枝。沈流立刻发现了,循音四顾,就看到谈衣,他的脸上顿时露出有点惊慌的表情。
谈衣身体还没全好,脸色有些苍白。他看看正好奇地瞅着他的女子,只见她正当青春年华,面颊粉嫩,色如春花,两只眼睛水灵纯净,与沈流站在一起,恰如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谈衣沉默片刻,表情不变,朝三人淡淡笑了笑,又冲神医表达了谢意,一眼都没看沈流,就缓步离开。
他起初走得很慢,感觉到有人追了上来才开始加快速度,快步回房。
房门“啪”地一声关上,沈流吃了个闭门羹,想推门进去,又怕谈衣生气,只能忍着焦急轻轻扣门,“谈衣,你开开门。”
谈衣背靠着门,手紧紧按在门栓上,按到掌心都有些发痛。他淡淡道,“我想歇息了,你走吧。”
沈流怎么可能走,上次在破庙里,只是听那几个家丁说起碧玉山庄的小姐,谈衣就瞎生那么多的闷气,这次被谈衣亲耳听到神医要给他做媒,这还了得,他绝对不能走!
沈流敲了好一会儿门,谈衣就是不开,最后竟然连话都不说了,好像打定了注意不再理他。他咬了咬牙,赌咒般地说,“我对婷婷绝对没有半分意思,我发誓,我一定不会娶她!”
“婷婷?”谈衣却忽然反问。
沈流没听出谈衣话里的不对劲,只是听到谈衣终于开口,立刻喜不自胜,还忙不迭地点应和,“对,就是刚刚那个女孩。”
谈衣沉默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叫得可真亲热。”
沈流万万想不到谈衣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想要再解释,可是人家的名字就叫婷婷,又怎么叫别的?他心里焦急,一下子想不出怎么个解释法,只能又说,“我对她真的没意思,我可以发誓!”
谈衣的语气不冷不热,显得生疏异常,“沈大侠不必发誓,你们登对得很,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沈流又说了好些好话,谈衣的回答却一句比一句刻薄,到最后,沈流似乎也有些着了恼,愤愤离去。
谈衣听到沈流离去的脚步声,半晌没有说话,只呆呆地看着虚空。许久之后,他慢慢地低下头,忽然伸出手来。
他望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上,早已经沾了不知道多少鲜血,而那个少女却那么纯净美好,她才是与沈流一个世界的人。
而他,即使他穿的衣服再白、再干净,也遮挡不去身上层层叠叠的肮脏与血腥,掩盖不了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凶手的事实。
其实他和慕容绯,和刘凯之流,又有什么区别?他早就没有办法再坦荡荡地站在阳光下。
沈流走了,也好吧……
谈衣靠在门边坐了一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梦里一下是亲人死去的场景,一下又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冤魂索命的面孔。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醒了过来,感觉... 有些口渴,于是打算去厨房倒些水。
他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门口。他低垂着头,一身的黑衣被露水打得有些湿了,显然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第134章 武侠复仇文三十三
沈流昨天被谈衣气走, 怀着满心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谈衣总要因为不相干的外人生他的气。那些什么碧玉山庄小姐和婷婷,他躲都躲不及, 又怎么比得上他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从来就只喜欢过他一个人, 心里的人也就只有他而已。
可是,气过之后,他忍不住又开始心疼。千丈山上, 那个混账说的话,他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个外人尚且听得不忍, 谈衣又该多么悲愤难过。
再加上谈衣最近都在生病, 好不容易稍微好了一点,下床或许是想去找他,可是却看到他与另一个陌生女子在一起,她的爷爷还千方百计地要撮合他与别人, 谈衣怎么会不难过?如果换作是他,恐怕也无法做到毫不介怀。
想到这里,沈流什么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心疼,几乎是不带丝毫犹豫的, 他就掉头跑回了谈衣门外。
他不敢贸然推门进去, 但也无法再离开一步。他怕谈衣出门后他不能第一个见到他, 也不舍得离开他, 让他一个人独自伤心。
于是,他就在门外坐了下来。房内没有什么动静,沈流料想谈衣应该是睡了,动作更加放轻。想到谈衣就在他一门之隔的房内,这更深露珠的屋外也像变得暖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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