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淮洲飞快松开手往后条,边躲边说:“你懂个屁,高手练琴从来不走寻常路,我们刚刚只是略略提高了点儿技术含量,测试测试手指灵活度,怎么就搂搂抱抱了,你这人思想不干净!”
“什么跟什么啊?”
路言觉得很冤枉,竟然还想上去跟他好好理论一下:“我思想干净的很!明明是你们俩……唔!”
周凯及时捂住他的嘴,往那边儿上蹿下跳的人大声喊:“洲哥,我们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下节课去图书馆那边开年级大会,不用回教室了,你们俩注意下时间别迟到,我们就先走啦。”
说完拖着路言迅速闪出琴房,还特别有眼色地把门也顺手带上了。
两个人隔着墙站在走廊都能听见里面一阵鸡飞狗跳,还有魏淮洲毫无底线的找打式求饶。
路言被强行架出来,浑身都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你不让我说话就算了,还拉我干嘛?力气大了不起?”
“不拉你你还想在里面待多久?人两个呆得好好的,你非要当电灯泡杵在那儿,你好意思么。”
“怎么就电灯泡了?”
路言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忽然一瞪眼,手指都快戳他鼻子了:“我告诉你啊周二狗,文心是我亲口认下的兄弟,你要是敢因为他是个Omega你就歧视他,我就跟你没完,兄弟不是你这么当的!”
“……我什么说过我歧视O了?”
“你这么阴阳怪气不是歧视是什么?”路言越讲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有道理:“洲哥武力值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都这么处处让着人文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你还歧视人家,怎么,觉得O不配做我们朋友啊?!”
周凯花了不止五分钟才消化完他这个充满幻想色彩的脑洞,一言难尽看他一眼,绕过去晃晃悠悠往前走。
“果然菜鸡就是菜鸡,带不动就是带不动啊。”
——
放学时,魏淮洲才发现钥匙落琴房了。
文心下午没力气懒得动,就让他一个人上去拿,自己在下面等他。
这个时间艺术楼还算热闹,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都是艺术生,大部分都抱着画板和颜料。
文心外表一向出众,只是低头安安静静站在那里都是众人的焦点。来来往往的Omega,不管男生还是女生,目光都忍不住在他身上流连。
岑宴西和几个朋友手挽手过来,其中一个女生一看见文心,眼神都活泛了,拉着岑宴西的袖子小声尖叫:“快帮我看看那边儿那个是不是十班那个文心!我的天,他真的好好看!”
“是他!我上次见他跟魏淮洲他们走在一起,是真的好看。”
“不是说他脾气不好,逮着人就揍吗?我觉得不像诶,等人的样子好乖,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女朋友。”
“嗳,西西,你和魏淮洲不是挺熟的么?你认不认识他?”
岑宴西笑了笑:“确实见过几次,一起吃过饭。”
“哇!那就是认识了!”
“西西,你要不要上去跟他打个招呼,我好想凑近看看他,可是他不认识我,怪不好意思的。”
岑宴西没意见,正好她也挺想跟这个人单独说几句。
文心对陌生人得气息特别敏感,一察觉有人靠近便下意识蹙紧眉心抬头望去。
“文心。”岑宴西走到他近前,弯起眼角笑得温柔:“我是岑宴西,我们见过的,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记得,有事?”
文心略略低头看她,琥珀一般晶亮的浅色瞳孔在睫毛打下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晶亮,阳光从他挺立的鼻尖跳跃到微微收紧的唇角,太过白净美好的少年,像是不小心暴露在阳光下的宝藏。
绕是一直心有所属的岑宴西,在这样少年气十足的注视下也有了一丝恍惚,更别说她身后几个女生了。
“没什么。”岑宴西回过神来,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遮住脸上闪过的不自在,再看过来时,仍旧是那位温婉可人的岑学姐。
“只是看你一个人站在这边,想过来打个招呼,你是在等人吗?”
“嗯。”
二楼又下来一波人,文心抬头找了一下,没有魏淮洲。
身后有女生轻轻戳了她腰窝一下,悄悄在她耳朵边提醒了一句“女朋友”,岑宴西微微点点头,正要开口之际,忽然注意到对方拿的手机看起来异常眼熟,就连手机壳上那只扯着嘴角做鬼脸的小黄人都特别的似曾相识。
女生的记忆在某个点都会特别敏锐,略略一回忆,便很快想起来,这部手机应该是魏淮洲的。
现在却被文心大摇大摆拿在手上。
岑宴西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这个,这手机是淮洲的吧?怎么会在你这里?”
文心不习惯跟陌生人闲聊,只想快点结束话题,她提起手机,他就将手机收起来:“他给我的。”
其实是他主动问魏淮洲要的,不过魏淮洲给得干脆,也没问文心要用他手机干什么,不算撒谎。
岑宴西最后的笑意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早先她看见魏淮洲和文心感情太过突飞猛进,就算明知只是好兄弟,她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可是自从那晚朋友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心里的不安满的快要溢出来,文心的确从来没有主动对外公开说过自己的第二性别,就是算他是O这个可能百分之一,也足够让她产生危机感。
就像今天这样,魏淮洲连手机这样私人的东西都能随便给他,更说明她的危机意识不是没有根据的。
文心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不知道她到底几个意思,也开始不耐烦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现,心里却暗骂起魏淮洲的拖拉,拿个钥匙也要拿半天。
“你和淮洲……”
“那边那位小天使!给你捎了个可爱多,草莓味儿的,要不要啊?”
第27章 脸红
魏淮洲从楼梯间晃晃悠悠走下来,手里拿着个粉色包装的雪糕,在一群往上走的学生中间显得鹤立鸡群,一眼望去,好像人群中只能看见他。
正要上楼的几个学生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频频回头。
岑宴西在听见魏淮洲声音的瞬间脸色倏然亮起,方才面对文心时的阴霾散得干干净净,重新换上的微笑比平时还要深上三分。
“淮洲,这么巧,你来练琴?”
与她的欢欣不同,魏淮洲对于偶遇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走过去招呼了一声“学姐”,把雪糕塞进文心手里,若无旁人地跟他说起话来。
“喏,一箱子里唯一一个没化的,现在在你手里了。”
文心对雪糕没多大兴趣:“你抢的?”
“上位者不需要抢。”魏淮洲眨眨眼:“是他们屈服于我的多年淫威之下,主动献给我的,嗯,来之不易。”
日常吹逼又来了,文心已经习以为常,熟练顶回去:“那我吃之前是不是还要三鞠躬感谢你,表达一下仪式感?”
“那倒不用,不过仪式感是个好东西,你可以对着它许个愿,保佑我期末考个一百五什么的。”
文心没好气地把手机丢给他,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那你不如做梦来得快一些。”
被晾在一边的岑宴西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话,完全当她不存在,笑容渐渐变成尴尬。
但是身后几个朋友都盯着她,她不能就这么走开,只能强行跟他搭话:“淮洲,原来文心是在等你,我还以为,他在等女朋友。”
“想多了。”
魏淮洲笑了笑,并不多做解释。
眼看两个人准备离开了,岑宴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提高音量叫住他:“淮洲!”
魏淮洲正一手抓着文心后脑勺开玩笑地捏他脑袋,闻声回头,唇边的笑意是文心从没见过的客套与疏离:“学姐还有事?我们俩赶着去吃饭呢!”
岑宴西抿了抿唇,大概还是被魏淮洲的态度刺激到,也不管身后是不是有人在看她,一咬牙终于把憋了这些天的话问出口:“你说找到一个能能和你四手联弹的人,是真的?还是说,你只是不想和我一起上台表演?”
“当然是真的。”魏淮洲心道,当然,不想和你一起上台也是真的。
“那,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他们没人告诉你?”
魏淮洲有些意外,这几天他一直大摇大摆和文心两个人来琴房练琴,也遇见过其他人一两次,还以为她早知道了。
意外归意外,魏淮洲还是朝着身边吃着雪糕的少年抬抬下巴:“文心呗,还能有谁?”
又是他……
岑宴西真的不知道自己大庭广众下问这个问题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大概这是她唯一一次面对魏淮洲时,笑得比哭还难看。
“文心,也会弹钢琴么?”
魏淮洲头点的特别干脆,笑容在这时绽得比火红的夕阳还要灿烂。
“我们心心钢琴弹得超棒。”
两个少年很快并肩离开了,同样挺拔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纤细,高的那个总是闲不下来一般对着旁边人动手动脚,矮一些的大多时候都是放任没理他,偶尔被弄烦了才会拍开他的手凶巴巴让他滚开。
明明两个差异这么大的人,一走在一起却又显得那样相得益彰。
女生的对这种事情一向很敏锐,不过就算是心里好奇到不行,也不可能就在这个时间当着人的面问出来,只能哂笑着扯开话题。
“他们俩关系真好。”
“是啊,同桌嘛。西西,要不我们还是先上去吧,老师应该快要到了。”
岑宴西将攥得发疼的手缩进宽大的校服衣袖藏起来,表情淡然的仿佛刚才对魏淮洲刨根问底的不是她。
“走吧,别让老师等久了。”
……
晚上八点,文心在宿舍接到了他母亲的电话,衣食住行都叮嘱了一遍,才切入正题。
“思远,我跟你程叔叔还有嘉越下个周末会一起回来一趟,在C城这边呆三四天吧,到时候放学了,让司机先去接你,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怎么样。”
听到那个名字,文心睫毛不由得颤了颤,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紧。
“他……他们怎么会回来?”
“毕竟C城这边的公司也是需要他们的。”文母的声音很温柔,也很耐心:“思远,我知道你还是不习惯和你程叔叔一起,妈妈答应你,只是简单吃一顿饭,聊聊家常,别的一概不提,好不好。”
文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不想面对的,从来不是程叔叔。
宿舍楼外面就是篮球场,这个点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还是挡不住球场上一群精力旺盛的少年。
文心眼睛有些近视,所幸三楼不算高,他还是轻松在一堆穿着相同的男生里找到魏淮洲。
“思远?你还在吗?”
“在。”
文心的目光无意识追逐着球场上的人,看着他动作利落地躲开夹击,投球进框,熟练地撩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精壮的腹肌。
“妈。”
文心低低叫她:“我下个周末有事情,就不回去了,不用让司机来接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明白他的性子,并没有多做坚持,只是又叮嘱了他在学校自己照顾好自己。
文心一一应下,道了一声晚安,挂掉电话。
来不及品味胸口升起的情绪,就看见球场上那个人走到一边喝了口水,然后掏出手机按了一阵,很快,他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提示。
魏淮洲:[小炮仗,睡了?要不要下来打个球,赢了晚上路狗请我们吃宵夜。]
——
“小炮仗,这边儿!”
“周二狗你快拦住文心!我去,拦洲哥拦洲哥!”
“艹!又进了!”
路言弯腰撑着膝盖大喘气,盯着周凯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一个球都拦不住,爸爸要你何用?”
“我能拦住洲哥?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去拦火车?”
“文心你也拦不住!”
周凯还没开口,一边儿跟他们一队的王丛接话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文心就跟个小泥鳅似的逮不住就算了,传球还一传一个准,这让人怎么拦?拿头拦啊?”
周凯对王丛竖了个大拇指,拉起衣领擦了擦脖子上渗出的汗,守在一边的陈默看他们一场结束了,连忙拧开一瓶水送过去,周凯接过咕咚咕咚一通牛饮,陈默一边让他慢点喝,一边拿出张纸巾帮他擦额头的汗。
某路姓单身狗看得更气了。
魏淮洲从旁边拿过一瓶水扔给文心,趁着人拧瓶盖的时候伸蹄子把人头大揉得乱糟糟:“可以呀小炮仗,有两把刷子,今晚宵夜稳了!”
文心累得很,躲了一下没躲开,就随他去了。
不像他们一个个打得满头大汗的,运动之后的文心基本没怎么出汗,只是是脸颊和鼻头都泛着微红,除去喘得有些厉害,基本看不出来他才打了一场篮球。
魏淮洲看得稀奇,觉得他这个样子跟平时不太一样,尤其是脸上透出的红色,比他姐那当宝贝似的三千多的腮红还好看。
原来书上说的什么面若桃花,真不是骗人的啊。
一面想着,放在人头顶作乱的手忍不住往下移了些,拇指指腹轻轻从他脸颊那片粉红擦过,又堪堪停留在眼角,触感是意外的柔软细腻。
文心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反应过来时只觉得一瞬间满身的血都冲到了天灵盖。
在他得寸进尺还想再来一次时一巴掌糊住他那张被学校一群奔放的Omega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脸使劲往外推。
“靠!臭傻逼,别他妈对老子做这么肉麻的动作!”
魏淮洲不但不躲开,反而顺势抓住文心的手腕,厚颜无耻地在他掌心蹭了蹭,并在文心再一次爆发之前先发制人,伸出另一只手如法炮制捂住他的脸,还特别夸张地哇了一声:“小炮仗你脸好小,还没我一个手掌大,你是不是发育不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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