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记忆里的渣父亲根本不会如此温柔地对待他的爸爸,他对这个家,只有不耐烦和厌恶,起初还会掩饰,等外公过世,没有人压制他后,他就彻底暴露真面目了。
阚星火在医院呆了一个多礼拜。听说同胞妹妹在肚子里的时候营养不良,所以还得在保温箱多呆一阵子。
他跟爸爸只好陪着住院。
他难得心虚了一会儿。
到了妹妹能出院回家那天,他已经从震惊转为淡然以对了。半个月,足够让他接受自己重生的事实。
虽然重生过程中,好像出了一丢丢意外。
比如,凭空多了一个妹妹。
还比如,给他取名就花了整整几个月。阚变成了殷,星火变成了星泽,全然南辕北辙的寓意。
殷星泽心想,既然老天让他重生了。
一定是提前送他来对付渣爹阚渊呈的。
殷星泽在心里预设了一百零八种折磨渣爹的法子。最后碍于实力不足而流产,他看着自己短短胖胖,躺在那儿就动不了的身体,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怎么就变成婴儿呢?
如果直接重生到长大后,就好了。
不,也不好,如果是重生在长大后,爸比和外公就没了。
算了,姑且让那狗贼多活几年。
不如先试探一下多出来的妹妹是什么人吧。
殷星泽躺在婴儿床里,黑眼珠转了转,看着四仰八叉,正在啃jiojio的小东西,眼里闪过怀疑。
这么……呆萌,会有别的来历吗?
他推了阚安安一下。
阚安安被猛不丁一推,大眼迷茫地回望着他,半晌后,艰难的翻过身,胖乎乎的身体一下扑到他身上,两只胳膊勒在他脖子处。
“嘶——”
下巴被她抓了一下。
殷星泽赶紧把人掀开,皱着眉瞪她,声音压低,像做贼一般:“你系不系穿越的?”
阚安安眼神无辜的啃手指,“多多~~”
“重生?”殷星泽小心翼翼又补了一句。
茫然的阚安安同学依然傻笑着,没听懂,只含糊不清地喊:“多多,多多……”
殷星泽再三试探,确定这货来历普通,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
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渣爹身上。
然而——
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呢?
他对爸比明明很好,很体贴啊。对外公很尊敬,对他和蠢妹妹也十分喜爱。
殷星泽想到渣爹还会帮他和蠢妹妹换尿不湿,就忍不住老脸一红。
暗暗腹诽,难道是后期两人感情淡了,他才出轨的?
那也不对啊。
他那异母兄弟只比他小两岁多。
那就意味着,他现在已经在小三肚子里了。
可他经常跟着渣爹地去上班,他从来没见过小三,渣爹更没有出轨的契机。
殷星泽发现这个世界太奇怪了。
他的家人没变,但却似乎又变了。
印象中身体不好,格外温柔的爸比如今身体棒棒,活泼搞笑。会逗他和阚安安玩,时不时还能拔一下老虎胡须,身上充斥着旺盛的生命力。
而印象中的渣爹自负自卑,对家里人刻薄,很少回家。如今却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应酬能推则推,不能推才勉强去露个脸。
殷星泽想了快两年,最后认命了。
他觉得自己可以退一步,只要渣爹不变坏,他就不会对他动手。
发现渣爹的秘密是在他和阚安安三岁生日时。爸比喝醉了,他当时被安安逼着陪她玩捉迷藏的游戏。
他偷懒,就直接躲到了主卧衣柜里。
不小心听到了爸比说:“阚医生,你的世界医疗条件如何?比这里好吗?”
那一刻,他脑子里全是乱码。
连对方回了什么,他都没听清。
殷星泽别扭了几天,反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才将“原来我的爹地不是原本的爹地”这个事实消化掉。
心里没有这个结后,他好似真的回到了童年时期。
这或许是他对自己的弥补心态。
行为思想也渐渐从大人过渡到孩子阶段。
尤其是,他有一个随时捣乱闯祸,然后让他擦屁股善后的妹妹。
殷星泽第一千次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阚安安的。
或者上辈子在肚子里就将阚安安当成营养给吸收了,所以他才会这样包容她。
“阚安安,你给我出来。”殷星泽看到作业本上的海象,额际青筋乱跳,愤怒大吼。
阚安安手里拿着几只彩色签字笔。
从自己房间钻出来个小脑袋,装傻卖乖道:“哥哥,怎么了吗?”
“说罢,决定怎么赔我?”
殷星泽拿着作业本,拍在房门上,“你重新做一份给我。”
阚安安眸中恶作剧得逞后的开心霎时灰败,小脸焉哒哒的,她慢吞吞地“啊?”了一声:“我只是画在角落里,不影响老师批改啊。”
殷星泽眼珠瞪圆了。
直接将作业本塞到她手里,“那行,反正不影响,这本就给你了,你再做一份给我。”
阚安安扭起小身子撒娇。
殷星泽挥手:“打住!不做的话……我就跟爹地说,这周露营,你就一个人看家吧。”
阚渊呈是小丫头的死穴。
全家她最怕的就是阚渊呈。
因为他说一不二。笨妹妹的撒娇大法十次有九次失败,成功的那次或许是赶上心情好。
果然,阚安安一听“爹地”两字。
脸上的挣扎渐渐恢复平静,垂头丧气道:“好吧,重新做就重新做。”
她难过了一小会,又活蹦乱跳起来。
苹果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冲殷星泽挤眉弄眼,双手捂在嘴边,小声说道:“哥哥,我有一个好玩的东西唷,快来快来——”
殷星泽不为所动。
一脸“你又作怪”的表情看着她。
阚安安嘟了嘟嘴,不死心地继续卖安利:“真的,秦小胖送给我的,他说可好玩,可以打坏人的。”
秦小胖是他们班的班长。
大名秦随,因为长得白白胖胖,酷似包子,得了个外号“秦小胖”。
别看秦小胖长得像包子,脾气却一点也不包子,活似哪本古早电视剧走出来的一样,炫酷狂拽得很。
他就只跟阚安安玩得好。
经常送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具给阚安安。
无法无天的阚安安在秦小胖的加持下,更加胆大包天了。
殷星泽挑眉,慢慢走进去,“东西呢?”
阚安安拽着他往窗户那儿拖,指着院子里空旷的草地上:“我给它埋那儿了。”
殷星泽:“???”埋?这又是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
阚安安眯眼笑了笑,“哥哥你等着。”蹬蹬蹬跑远,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像抗日神剧里的地雷一样的玩意。
“这是什么?”
上次秦小胖给了她一个保镖机器人。
这回又是什么。
阚安安神秘的“嘘”了一下,两人回到窗户前,她在那个红色的椭圆形玩具上按了一下。
突然——
“砰!!!”
“阚、安、安——”
第106章
听到巨大的砰咙声, 别墅里的佣人迅速往声音传来处跑过去。
阚安安也被吓了一跳, 小脸白了白。
秦小胖说, 这是打坏人的东西,不管放在哪儿, 只要按下红色的按钮,坏人就能被抓住。
但他没说, 这个玩具的动静这么大啊。
完了,完了。
她往屋子里躲了躲, 将红色“地雷”扔得远远的。惊慌失措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殷星泽翻了个白眼,“以后秦小胖给你的东西不许在人群里玩,听到没?”他实在后怕,还好笨妹妹怕被没收, 藏在了草坪里,否则在人群里搞出这么大动静, 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阚安安点头如啄米。
脸上还是惊魂未定, 她结结巴巴道:“爹地会不会打安安啊?”
殷星泽同情的看了她一眼, 严肃点头:“会!”
毫无疑问,阚安安会挨揍。
他们那个外来世界来的爹地才没有女孩要娇养, 要放纵的想法。
谁不听话,就先讲道理。
讲不通, 就开始打手板~~
阚安安是惯犯。
阚安安苦着脸,抱着殷星泽的手臂,嘤嘤嘤:“……那你帮我求情, 让爹地打轻一点,好不好?”
殷星泽戳了她脑门一下。
“没事别跟秦小胖玩,你数数,自己跟秦小胖做朋友后,被打多少次了?”
真是不长记性。
阚安安心宽得能装下一片大海。
今天被罚,明天就能没心没肺继续搞事。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整得爷爷都不好替她求情了,就怕孩子长歪了,掰不过来。
说骄纵吧?倒也算不上。在外人面前,她是卖萌讨喜的小可爱。但在自己家里,就变成了小恶魔,小捣蛋。
阚安安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
“对哦。”为什么跟秦小胖做朋友就提高了她捱打的次数呢?
阚安安挠了小辫子,突然说道:“秦小胖肯定很倒霉。”
佣人去检查后,发现只是声音惊人,实则东西还埋在地里,没有发生爆炸。才大大松了口气。
但他们仍然赶紧给殷文韬和阚渊呈打了电话。
怀疑有人偷偷在殷家大院里埋了炸药……
这一报告,可不得了。
殷文韬被吓了个魂飞魄散,家里这么多人,平日两个孩子又爱在花园里玩,万一被伤着了……
他脑子里已经算了好多遍,到底是谁胆子那么肥,敢闯到殷家放地.雷。
把下午的会议交给副董主持,他立马赶回了家。
阚安安忙着赶作业,根本没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
阚渊呈飞车到家后,直接跟着管家去了院子里,就看到被佣人挖出来的危险物品是一只绿色金属甲壳虫。
阚渊呈:“……”
他沉着脸,思考了一会。
扯开领带,又将袖扣解掉,这股郁闷还是挥之不散。阚渊呈往四周看了看,余光瞥到二楼两个人影一闪而过。
顿时明白了。
“阚先生,你先别碰,万一——”里面有玄机呢?
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阚渊呈直接拎起甲壳虫往屋子里走去。
阚渊呈一路走到阚安安房间外。
“叩叩叩——”
门响一下,屋里的阚安安身体就抖一下,她望着殷星泽,可怜巴巴道:“爹地一定看见我们了。”
殷星泽表情凝重:“嗯。”
兄妹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去开门。”
“你去。”
“不,你是哥哥,你去啦。”
“祸是你闯的,当然你去。”
“……”
“那……一起去??”
兄妹俩达成协议,慢吞吞走到门边。殷星泽拧着门把手,缓缓拉开门,阚安安机灵地往他身后一躲。
可惜小辫子翘在外头,一下就被阚渊呈逮住了。
“安安,出来。”
阚渊呈语气稍冷,带着重重压迫力。
阚安安犹豫了一下,才歪了个小脑袋出来,黑黝黝的眼珠眨了眨,迅速认错:“爹地,我错了。”
阚渊呈对她认错贼快,但下次还敢犯的性子已经免疫了。
也不动怒,依然冷声问道:“错哪儿了?”
阚安安一噎。
她蹙起眉,想了一会,不确定地说道:“……玩具吓到人了。”
“继续。”
安安脸皱巴成一块,怎么还有啊。她努力想,努力想,终于憋出一句:“……爹地,我不该收秦小胖的礼物。”
“爹地,我错了。”
殷星泽见她真要被吓哭了,赶紧开口:“爹地——”
阚渊呈瞥了儿子一眼。
将甲壳虫递给安安。
安安不敢接,阚渊呈:“拿去放好。”
安安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阚渊呈,爹地不骂她吗?
她捧着甲壳虫,又惊又喜,就听阚渊呈说道:“去放好,一会到书房来。”
说罢,阚渊呈转身就走了。
阚安安傻眼了,原来还是要被罚啊。
她扁着嘴,看着殷星泽:“哥哥……”
殷星泽摸了摸她的发顶,满脸同情,语气格外真诚的说道:“……加油,阚安安,你皮糙肉厚,可以的。”
阚安安小脸一僵,嘴角抽了抽,“……哼。”
阚渊呈没打算罚阚安安。
“坐。”
虽然阚安安才八岁,但阚渊呈并没有将她当成小孩子哄,而是站在平等的一方跟她沟通。
“很喜欢那些玩具?”
安安犹豫了下,点头:“嗯。”
“会拆吗?会装吗?”阚渊呈问。
安安不懂爹地为什么这样问,但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会的唷。”
阚渊呈敲了敲桌子,思索了片刻:“想不想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做出这样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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