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三个小的送去给滑瓢看着,谢执和原慕关上门分别坐在床的两边。
谢执坐有坐相,腰板挺直,满脸严肃,感觉换上警服就可以在审讯室里查案子了。
可对面原慕就随意许多。他披着谢执织的厚厚的长毛毯子,懒洋洋的窝在大靠枕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见谢执看他,就配合的送上一个相当温柔的笑。
谢执顿时就别扭起来。
原慕:“崽儿们都出去了,说吧,想和我聊什么?”
如此坦然,谢执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板着脸提议,“我认为你需要注意言辞。”
原慕:“嗯?”
谢执:“毕竟有幼崽,有些话当着他们的面不要说。万一有样学样教坏了怎么办?”
原慕想了想:“可我觉得我没说什么。”
谢执着急:“怎么没有?你想想你吃饭前说的那些,万一闺女学会了怎么办?”
这会谢执话匣子一开,也跟倒豆子的数着原慕的毛病,“另外,你动手动脚的毛病也要改一改。幼崽就算了,我和你都已经这么……你怎么还总是拉拉扯扯的?”
“晚上睡觉缠在我身上就算了,又不把被子盖好,叫它们看见了影响不好。”
“还有……”谢执叨叨叨说起没完,原慕穿的暖又窝在软乎乎的床上就有点昏昏欲睡。
谢执说到一半,发现原慕眼睛都合上了,忍不住凑近喊他,“不许闭眼,态度端正点!”
结果话音还没落就被原慕搂住了腰往怀里带,“困……”
原慕小声嘟囔,温热的呼吸都拂在谢执耳边。
谢执没动。
原慕晃了晃搂着他的胳膊,“床不舒服。”
谢执:……
于是,半个小时后,玩累了的两只胖啾带着小木槿回屋的时候,就看见大床上变成原型的谢执躺在床上,原慕整个人都窝在它的身上。
小木槿扒着床沿看,谢执略抬起上身,叼着它的脖子把它扔进原慕怀里。两只胖啾也各自扑棱着翅膀扑到谢执和原慕的身边。
“唔——”小木槿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原慕把它往怀里搂了搂,翻了个身,和它头碰头的睡着了。
两只胖啾也贴在原慕的另外一边闭上了眼。
谢执看着他们四个睡得安稳,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放弃了找机会继续和原慕谈谈的打算。毕竟冬天这么冷,还是挤在一起更温暖吧!
整个小院安静无比,这个冬天的第二场雪,也飘然而至。
等到下午睡醒,原慕看着院子里的银装素裹,立刻做了个决定。此等良辰美景,适合炖一锅羊肉。
肋条肉肥瘦互夹又没有难以炖烂的筋肉,最适合用来白水清炖。两粒八角,加上葱姜,就能将羊肉的鲜和嫩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冬天的萝卜最甜,切成小块放在一起炖煮。萝卜的清香能将羊肉最后一点腥膻完全综合。出锅前加上一点盐,一点香菜末,越炖羊肉越软烂,越炖萝卜越入味,就这一道菜就足够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的满足。
在就着窗外的雪景,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考虑到小木槿喜吃辣,原慕又特意调制了辣椒的干碟,肥瘦相见的羊肉,裹满了麻辣鲜香的干料,小木槿一口一块,吃得头也不抬。
原慕忙活着喂它,谢执就给两只胖啾分菜,顺便也给原慕夹到碗里一些。
原慕,“也给我沾点辣椒。”
谢执照做,私筷和公共筷子换来换去,谢执一时失察用了自己的筷子给原慕夹了口羊肉。
虽然知道原慕不在乎这些,可谢执看着筷子上沾的辣椒就有点犹豫。
原慕调制的干碟真的特别辣,虽然好吃,却不是谢执能够承受的程度。可真要他因为这么点事儿换掉筷子,又显得小题大做。
旁边的原慕一眼就看出谢执的纠结,干脆把谢执的筷子接了过来,把自己的递给他。
刚沾了干碟的羊肉他还没来得及吃,所以他的筷子没有。
谢执呆滞的看着筷子足足好几秒,然后才红着耳朵埋头继续吃饭。
黄毛胖啾老气横修的叹了口气,“白啊!你觉不觉得原慕和谢执最近很不对劲?”
“哪里?”白毛胖啾转头看它。
黄毛胖啾,“就很黏糊啊!”
白毛胖啾白了她一眼,“以前不就这么黏糊吗?”
黄毛胖啾恍然,然后反应过来,“那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白毛胖啾,“有什么好奇怪的?父子不都这样?”
黄毛胖啾顿时觉得无话可说。
吃完饭,原慕难得想起自己还有活要干。倒是谢执懒洋洋的不想动。
原慕,“明天客人就来了,是不是应该布置一下?”
谢执十分嫌弃,“有什么可布置的,前面不都盖好了吗?快点去雇人,天天给他们做饭你都没时间好好喂崽。你看连鱼都瘦了。”
被点名的滑瓢顿时十分心累,他瘦了还不是两只胖啾的锅!天天捧着健身环神庙狂奔,换谁谁都会变瘦。
不过即便如此,谢执最后还是跟着原慕去收拾前面的小楼。
原慕说的没错,明天客人就来了,万一觉得很破,岂不是很丢法兽大人的脸?显得法兽大人在这个位面过得十分落魄?
于是,忙碌的一个下午很快就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原慕这边刚收好老乡送来的菜,兽神庙那头就已经有人敲门了。
“小老板在吗?我们可以进来吗?”
“开门了,进来吧!”原慕探头一看,还真的是一对熟客。
当初原慕第一次开启预约,有一对中年夫妻在看了王启的视频之后,因为兽神庙山神特意上来吃了一顿饭,就为了拜拜山神。
可从那次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在来过。所以这次再来,也是时隔好几个月了。
不过这次和上次不同,他们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女人手里一直护着一个秀气的小姑娘。
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不是特别健康。这会,她靠在女人怀里,还有点微微的气喘。
丈夫见状,赶紧把她抱在怀里,“再忍忍,咱们已经到了。”
小姑娘很懂事,笑着朝丈夫摇摇头,然后伸出小手给女人擦了擦汗。
“怎么了这是?孩子病了吗?”原慕一眼看出女孩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就连一点小动作都会让她十分吃力。
“刚做完手术出院所以有点虚,正好这两天要带她回来办户口,住在村里也不方便,正好您这可以住宿了,就想带着孩子来,也沾沾您这的精神气儿。”
女人虽然满眼都是对女孩的担忧,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比之前好了太多,上次过来时,眉宇间萦绕不去的忧郁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生活的憧憬。
“虽然不能这么说,但是真的很感谢您。”丈夫抱紧了怀里的女孩,“可能真的是山神保佑,我们也有女儿了呢!”
女孩摇摇头,想要说话。
女人制止了她,“妈妈知道,不着急,咱们先坐着歇一会。”
女孩乖巧的点头,让男人抱着自己进屋。
原慕想了一会,突然喊了白毛胖啾过来。
“啾?”原哥?
原慕抱着它跟着一家三口一起进了屋。
“要不要抱一会?”原慕把白毛胖啾放到小女孩面前。
“这……”闺女身体弱,这小啾虽然可爱又很小只,可到底是陌生动物,女人担心下意识就想阻止。
可男人却按住她摇了摇头,女人先是没明白,再一打量闺女,就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毛绒绒天然就能治愈人心的缘故。小女孩只抱了白毛胖啾一小会,脸色就已经比方才好了太多。
再喝一口热乎乎的奶茶,女孩的气喘也终于平复下来。
原慕抽空问了一句,“什么问题?”
女人叹气,“是心脏。”
第48章 就该是一家人
多半是顾忌小女孩的情绪,女人点到为止,并没有多解释。
可小女孩却抱住她的手说道,“妈妈没关系的,我已经不要紧了。”
虽然还很瘦弱,身体也一直不舒服,可这小姑娘却异常坚强,脸上的笑也十分阳光。
女人看着更加心疼,伸手把她抱在怀里,眼圈就有点发红。
“宝贝儿乖,以后都没事了。”
男人叹了口气问原慕,“能抽根烟吗?”
“去院子里吧!”原慕起身,从旁边的窗户旁拿了个简易的烟灰缸给他。
男人接过来,跟着原慕一起出门。
“小老板也来一根?”
“我不会。”原慕摇头。
男人自己点燃了香烟,叹息道,“也是造孽。”
这小姑娘是这对夫妻俩捡来的。
那次他们拜了山神之后,听到了小木槿叫他们下山去村子里的告诫。
“其实一开始,我们也是半信半疑。毕竟你也知道,我们两口子都喜欢孩子,可结婚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毛病但就是怀不上。”
提起这些往事,男人也是干概万千,“我一朋友认识个特别厉害的老先生。曾经给我们俩看了一卦。”
“说我俩命中无子无女,老无所依。就算离婚再结婚也是一样的。小老板您说,就孩子这点事儿,出生起老天爷都给安排好了,我们俩再怎么折腾也没有用。”
“怎么都不成,于是我就认命了,可我媳妇是真的……”狠狠地抽了口烟,男人吐出烟圈,“那会她还患过假孕症。”
“所以我们之前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可没想到,还真让我们碰上了。”
“是她吗?”
“嗯,这丫头,该着就是我闺女。”
男人把烟熄灭,缓缓说起和小女孩相遇的过程。
当时他们夫妻俩因为小木槿的话去了村里闲逛,从村头走到村尾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儿。
后来临走前,女人渴了,男人琢磨着就近问哪家要口水喝再走。
就这么一走一过,正好看见村长带着俩村民往他们站着的隔壁家去。
“哎,都是造孽哦!”给他们俩水的老爷子看着直叹气。
女人好奇多问了一句,才知道这俩人是去隔壁买房的。
“那丫头爹妈早早就没了,就留她一个。小孩子家家就知道给我们街坊邻居干零碎活了。好不容易长大了点,村里也安排她念书。”
“脑袋瓜可灵,去年考了全县第一,县小学免费让她过去。现在这一病,念书念书耽误了不说,就连仅剩的房子都要被人抢走喽。”
“那村长都不管吗?”
“怎么管?城里医药费贵着呢!加上学校给捐的款,也不够手术钱啊!”
“所以就把房子卖了?”
“卖了也不成。连个念想都没了,以后那么小点的孩子住在哪?”老爷子也是唏嘘,“可不卖,命就没有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不好受。虽然他们还没见到老爷子口中的小姑娘,可却已经生出了怜悯和同情。
“要不咱们也去看看吧!”女人提议,男人点点头,左右时间还早,他们开车来的,肯定来得及回省城。
结果万万没想到,刚走进隔壁大门,就听到里面村长含着怒意的骂声。
“那俩人就是畜生!知道丫丫急着用钱看病,还在这压房子的价格。”男人提起这段还是气得要命,“将近百十来平的院子,就给三千块钱。您说这年头,三千好够干什么的?”
“人家医院大夫知道困难捐款还给捐了一万多呢!人家大夫和护士就容易啊!”
“这俩孙子听说还是家里有点小钱的,这么欺负一个生着病的小姑娘,我气不过,就直接进去给搅和黄了。”
“当时啊,我看得真真的,闺女挨着村长站着,瘦伶伶的,风一吹就要倒了。可一点要哭的意思都没有,还慢条斯理的和他们讲道理。”
“到了我这年纪啊!真看不得这个,心里就跟碾碎了那么难受。”
“后来那俩人被我撵走了,闺女就过来谢谢我们。”
“听村长那意思,再有一周就得手术,这房子,真的是最后的救命钱了。”
“我媳妇实在不落忍,就给留了三万块钱。我说,房子我们不要,回头等丫头长大了,赚了钱再还我们。”
“丫头当时眼睛就红了,方才被人那么挤兑,都没掉一滴眼泪,结果我媳妇就抱了她一下,她就哭得不行。”
“后来我俩走的时候,她还追出来,给我们俩拿欠条,说谢谢叔叔阿姨,以后一定会加倍偿还我们。”
男人想到当时的场景,忍不住又点了根烟,“一礼拜后,丫头手术,我们俩放心不下就又去了一趟。”
“正好赶上她手术出来。县城医院,一病房三个人。旁边两张床的都有父母在边上陪着,就丫头是自己孤零零一个。”
“麻药还没过,护士也不能一直守着,只能隔三差五过来喊她一回。”
“我媳妇赶紧过去帮着看了一会。真的太瘦了。手上好多做活弄得口子,还有冻疮。”
“估计也是疼得厉害了,我们凑近听,麻药劲儿都没过,都小声抽着气。”
“后来呢?”原慕问他。
男人眼圈发红,“我们俩守着她守到后半夜,麻药劲儿过了高热也起来了。大夫赶紧帮着降温,退热针都疼,药推进去之后,丫头迷迷糊糊的哭,哭得和小猫崽子似的。”
“我媳妇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她突然睁开眼喊了一声。”
“她说,妈,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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