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碣眼睛观察着他娘的脸色,嘴里还在连珠炮儿似的往外冒着辩解之词,可是他发现他说了这么半天,他娘却丝毫不为所动,所以他开始拼命的给在一边跪着的来福使眼色,想问问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娘什么时候来的?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出去干什么了?
他挤眉弄眼的给来福打了半天暗号,来福却始终都跟一个傻子一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用无尽哀伤甚至是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暗号打够了吗?你不用再问来福这个狗奴才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
坐在床上沉默了仿佛有一个世纪之久的二姨娘胡玉秀终于缓缓的开口了,从小就生活在母亲大人身边的沈碣一听他娘此刻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那一点儿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应该是全部都被他娘给发现了……
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他娘究竟是发现了多少?也许他娘应该不会全部都知道了,也许她只是发现了他夜不归宿,就算是猜到了他可能是去和那个女的幽会,应该也不会猜到那个跟他联系的女人就是他爹的五姨娘,名义上是他小妈的——陆静怡。
不过,事实很快就向沈碣证明了他还是太乐观了,同时也太低估他娘——这个本身就是出生在豪门大家里,又在沈家这个尔虞我诈的大宅里浸淫了这二十多年的女人,低估了她的观察力、判断力以及侦查手腕儿,甚至是低估了他这个霸道独裁的娘对他这个亲生儿子的了解程度了。焦≈糖
胡玉秀站起来,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沈碣面前,还没口口声声,就先一抬手给了沈碣狠狠地一巴掌。”
这一辈子直接把沈碣给打蒙了,他娘虽然从小就对他和蕙质要求严格,但是是真的疼他们,爱他们,所以从小到大,他娘真的是极其少的动手打他们,所以,沈碣在挨了这一巴掌之后就特别清楚的意识到了——看来今天,他是真的把他娘给惹急了。
“你个逆子,你现在竟然连我都敢欺骗了,还什么出去遛弯儿,太阳都没出来呢,你这是出去溜的哪门子弯儿啊?
再说你根本就不是今天早晨出去的,你是一夜都没回来!
我看瑞蓝回了娘家你自己过得有意思的狠哪,没人看着你,你正好可以出去会陆静怡那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了不是吗?”
“娘,听谁说的这些闲话啊?我怎么会和五姨娘有什么呢?您误会了,我……我虽然过去上学的时候确实是贪新鲜,跟她好过那么一段时间,不过后来您不同意我跟她在一起,我们两个就断了联系了,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我爹的姨太太,我就更加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了。
我……我确实是出去幽会姑娘去了,但是我去见得只是咱们这个宅子里面的一个丫鬟,根本就不是向您说的那样!”
“你这个小畜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在维护着那个贱女人,我昨天晚上来看你,发现你不在房里,我就觉得不对劲儿,我已经连夜审问过来福这个在你房间里假扮你的走狗了,他什么都跟我招了。
从上次陆静怡生孩子,你派来福去爬墙角,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有猫儿腻,没想到我胡玉秀的儿子,还真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大情痴啊,连她是被你亲爹玩儿过的残花败柳,你都能不在乎。
碣儿,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那个女的到底哪里好啊?你都是已经成家立业的人了,那个陆静怡她有张瑞蓝漂亮吗?她有张瑞蓝干净吗?她有张瑞蓝的家世吗?她能跟你明目张胆的在一起吗?
她只不过是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而甘愿给你爹做妾的贱女人而已!”
胡玉秀越说越生气,她没想到她自己这一辈子掐尖儿要强的,!凡事都要争个最好,结果她的亲生儿子竟然是一个喜欢下,贱,货色的傻子!
沈碣听到他母亲这样诋毁陆静怡,也终于忍耐不住了,他开始扬这声音,出口反驳:
“娘,你是最不应该说陆静怡下贱的人,当初要不是你非说陆家和我们沈家门不当户不对,说陆静怡根本就配不上我,还强迫我跟她分开,我们俩就能在她爹死之前把亲事定下来,那她游手好闲又那个没有人性哥哥也就没机会把她送到了我爹的床上。
我们俩早就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了,她也不用背负现在的这些污名!
娘,我爱陆静怡,从当初和她一起在学堂上学的时候她就深深地走进我心里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女人了。
至于您心中那个门当户对的完美儿媳妇儿张瑞蓝,我能做到和她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已经是极限了,就算她再漂亮,也不可能走进我的心了。”
沈碣终于把埋在心里多年的话一下子都吐了出来,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件事被他娘知道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可以不用再在他娘面前,扮演什么对张瑞蓝日久生情的好相公了,不是吗?
“那你的大计划呢?为了那个陆静怡,你连我们坚持多年的事都要放弃了吗?你就算不想别的,能不能想想咱们母子这些年在沈家受的委屈,你能不能想想你那为了拉住张家而被舍出去的亲妹妹蕙质?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有底气去张家闹啊?除了他们张家的女儿在咱们这里过得夫妻和睦,顺心如意,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你那个从小被宠在手心里的妹妹,过门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不让她那个混蛋相公出去鬼混被活生生打的流掉了一个孩子!
那是你妹妹怀的第一胎啊!你知道蕙质从小到大都是如何的娇生惯养,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
她现在在婆家没有一天过得顺心,却又不能离开那个姓张的混蛋,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为什么?想想你妹妹的处境,你到底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侃侃而谈你和陆静怡之间的什么狗屁感情?”
沈碣没想到沈蕙质在张家过得竟然是这种连下人都不如的日子,他知道那个姓张的不是一个好男人,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敢动手打人,而他的妹妹现在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都是因为他和他娘想要拉张家做帮手,以便他们更容易的得到整个沈家,所以在他们的计划没有实现之前,沈蕙质都不能和张瑞博那个混蛋和离……
第52章 加快速度
沈城的冬天,虽然说不上冰天雪地,但也是绝对的冷风如刀。
上了年纪的太阳公公借着最近一口气儿下了两三场雪的由头,堂而皇之的偷了五六日的懒,躲在厚厚的云彩里盖着被子睡大觉,连个脸儿都没有露。
沈碣两手插在呢子大衣的口袋里耐心的站在那里等着,等着他“千疼万宠”的,媳妇儿张睿兰挑选好首饰,他们好接着去逛其他的店铺。
这是他第一次陪张睿兰出来逛街,他出门之前就做好了要浪费掉这一整天的思想准备,不过,只要他今天能把张睿兰给陪的高兴了,让她明天能和他一起去说服张老爷和张家二少爷出手给他帮忙,那今天浪费的这些时间也就算值了。
前两天被他娘撞破他和陆静怡之间的私情的事,如今想起来还是历历在目,他娘说的对,他们的大计划现在正道了关键的时刻,而且他的同父同母,从小就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蕙质现在还每天都生活在张瑞博那个混蛋的身边,古人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如今他们也是这样,大业未得,何以谈情?
他决定暂时把自己和陆静怡的事先放一放,z加快速度,赶紧让他的大计划实现。
而且,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哪怕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让陆静怡不用受到他娘的二次伤害呢!
他娘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女人,就算不为了挣家业的事,他现在也要加倍哄好自己的正牌妻子张睿兰而疏远——至少要在表面上疏远那个被他娘威胁说再跟他搞不清不楚的龌龊事她就会去亲手解决掉的“狐媚子”陆静怡。
张睿兰选好了自己喜欢的首饰又给她娘和沈蕙质分别选了一件,然后想了想,又在柜台里随手选了一串手珠。
在张睿兰的心里,莺歌儿和沈蕙质虽然都是她的嫂子,而且根据她这一段时间的观察,能说会道又通晓眼色莺歌儿明显比一派大家娇小姐做派,脾气又臭又硬的沈蕙质更讨她爹娘的喜欢,不过她自己也是沈家的媳妇儿,相公和婆婆对她都是一等一的好,她在沈家的日子过得开心,当然就从内心里偏向既是她嫂子又是她小姑子的沈蕙质了
再说她那个二嫂莺歌儿,在姓徐之前只是一个卖唱的戏子,流连戏台子上下多年,也就她那个色令智昏的二哥相信她仍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高傲白莲。
不过,虽说她的这两个嫂子在这里是有轻有重,但她这个做小姑子的总不能厚此薄彼的太严重了不是,毕竟那个让她看不上的二嫂子徐莺歌儿现在每天都把她爹娘哄得那么开心呢,不是吗?!
……
沈碣这边为了拉到岳家的的助力在挖空心思的讨好着他明媒正娶的媳妇儿,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他下定决心要尽快扳倒的“绊脚石”沈砚,现在也没闲着。
沈家大宅后院儿,一间不起眼儿的柴房里,沈砚像个阴间的鬼判一样坐在这个被弃用已久的房间里唯一一把没有灰尘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眼眸斜睨着被手下人按在地上,哆哆嗦嗦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高不过五尺,身材瘦削,生的贼眉鼠眼,只胜在长年累月不用经历室外的风吹日晒,所以皮肤还算得上白,要不然,这个人真的是没一处能看的了。
而现在,这个男人被一根粗麻绳捆住了手脚,一身明显是新作的锦缎衣裳已经被打出了无数的口子,有的口子里,还有血水在慢慢的渗出来。
沈砚一抬手,便有一个眼尖的手下会意,一把扯下来原本堵在那个男人嘴里的破布,破布刚一离开嘴巴,那个男人就开始不住地求饶。
“大少爷,小的错了,小的猪狗不如,小的是f个见利忘义的畜生,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您就把小的当成一个屁,放了吧!”
男人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也不知道是真心悔过了,还是被打了疼的。
“想把你当个屁放了你呀?想的倒是挺美的,我放了你然后让你把在我这里偷走的东西,都拿去交给你的新主子沈碣吗?
”
沈砚依旧保持着刚才那个看上去十分悠闲的姿势,不过凡是熟悉他在商场里的雷厉风行的人,都能轻易从他说这些话的语气里判断出来,他现在是多么的怒火中烧。
“说吧,除了这次搜出来的复制账本儿和洋行存根,你之前还在我这里偷走过什么?
行啊,你,朱六儿,我之前是低估你了,我看你是跟了我多年的账房先生,本来打算给你留一条后路的,没想到你不光敢口头上把我做生意的底价儿透漏给沈碣,现在连我这里实打实的东西,你都敢往外偷了,沈碣给你多少钱啊?我出十倍够不够,看看我出的钱能不能买回你作为一个账房先生的操守和你做人的良心!”
沈砚越说越生气,而跪在地上的账房先生朱六越听哆嗦的越凶。
“大……大少爷,是小的没有 操守,也是小的目光短浅,二少爷除了答应给小的一笔银子还在小的老家给小的置了一处院子,又给小的说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您也知道,小的虽然已经人到中年了,可是因为没权没势,长相又拿不出手,始终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讨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小的就不由自主的失信于您了。
你刚才说的都对,您之前没做成的那几笔生意,都是小的偷偷把底价还您和别人谈生意的细节偷偷的告诉给了二少爷院儿里的来福管事的,还有这次被您搜出来的账本儿,也是那个来福管事叫小的抄一份儿,偷偷拿去交给他的,至于您在账本儿里找出来的那些洋行存根,是小的自作主张要拿给二少爷的,小的只是最近手痒,拿着二少爷给的钱去堵了两把,结果现在输得蹦子儿皆无,就想着……想着拿这些去二少爷那里再多换一些钱……”
“哼哼”沈砚听了朱六的话,不禁发出来两声冷笑:“你拿我的东西去沈碣那里换钱,你真不愧是个整天划拉算盘珠子的,这空手套白狼的买卖,也就你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儿狼能想的出来……
你不就是想拿着钱高高兴兴的娶媳妇儿吗?好啊,我成全你,不过……我这里账房先生,你还得给我干下去,当然我是 不会再信任你的了,不过就算是个花架子,你也得给我继续装下去,还有一个,就是在你娶媳妇儿之前,必须把沈碣那边儿的事,给我料理明白!”
朱六乍一听沈砚竟然愿意放他一条活路,不禁又惊又喜,他赶忙一脸讨好的问:“”大少爷,您想让小的怎么料理二少爷那边的事儿?只要您肯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条活路,您的任何吩咐,小的都坚决执行。“”
沈砚刚要亲自告诉朱六,怎么去给沈碣那边儿回信儿,以及以后怎么给沈碣送假消息,不过一个手下走过来,毕恭毕敬的跟他说:“大少爷,您差不多该出发了,马上就要到了接大少奶奶的时间了!”
沈砚听了手下的话,站起身,又低头看了一下挂在衣襟上的怀表,可不是嘛,一忙起来就连时间流逝都不知不觉,这一转眼,又到了去接他宝贝媳妇儿的时间了。
“泉叔,你接着跟他说,说的细一点,别遗漏了什么,一会儿你们走的时候,也要注意,别被什么不该看到的人给看到了。我得去黎氏堂接那个小祖宗了!”
沈大少说完,拍了拍身上那也许根本就 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柴房,抄近路,从沈宅的后门,直接上了已经等在那里许久的汽车。
去接媳妇儿的路上,沈砚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刚才在后院儿柴房里发生的残忍情形的人,根本就无从猜想,现在这个坐在汽车hi后座里高高兴兴的去岳父家接媳妇儿的男人,在走出那个废弃的柴房之前,他的脸上究竟是怎样的一副令人见了就觉得毛骨悚然的冷峻表情。
……
今天和过去的每一天都一样,又是充实而忙碌的一天,黎百草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就开始收拾手边的东西,他一边收拾,一边不时往门外看两眼,每天这个时间,他们家亲爱的沈大少爷就快要来了。
沈砚进门的时候,黎百草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和他爹聊着闲天儿,听到身后传来沈砚对着他爹掷地有声的一声“爹,我来接百草了!”他立刻转过了头。
“你来啦!”
黎百草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对着沈砚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巷子口老大爷卖的那沾了糖的山里红,不用尝,只消看上一眼,就觉得酸酸甜甜的,他这一副见了相公就忘了爹的样子,让刚才还和自己儿子聊的热火朝天的黎老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哎!真是儿大不中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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