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说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床上的霍闻京看见这一幕,想起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那时候他中了弹,被送去急救,浑身发热得厉害,脑袋昏昏沉沉的。
……
他只觉得好像发生的一切都如黄粱一梦般荒唐切不真实。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子承父业,做一个最优秀的领导者,做一个能在韩尧眼中足够夺目的人。
他一直以为,坐到那个位子他就可以开心了,这是他毕生的梦想。可他现在一点都不开心,所有人都离他而去,从小到大毫无怨言陪着他的韩尧也背叛了自己。
他知道自己发了烧,医生们为他诊治,可就算治好了,又有什么用,霍二哥连同霍大一起逼死了父亲,自己踏着他们的鲜血走向了顶端,被无数人诟病。
他烧的迷迷糊糊,浑身发烫,如果他再病下去,谁还来坚持这父亲和打拼了多年的事业呢,所以他必须好好醒过来。
医生手术了二十四小时,终于将那一枚小小的子弹取了出来,在他手上扎好了针,阖上门出去了,怕打扰到霍闻京休息。
“韩尧……”
他口中呓语,脑袋的混沌渐渐散开,眼角有泪划过,慢慢地觉得四周变得温暖起来,像躺在一汪温水中那样舒服。
那温度无比熟悉,像极了一个人的怀抱。
他泪流的更加厉害,无声的,默默的。
韩尧,我好想你啊,怎么那么不管不顾地走了呢,怎么留下我一个人呢。
熟悉的声音从侧边传入耳膜,凛冽的少年气一股脑地传进了他的心里:“我就在你旁边,你喊我做什么。”
这是……韩尧的声音!
他认得出来,即使韩尧在千米之外喊他的名字,他都能认得出来,然后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韩尧回来了,霍闻京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他,可眼皮却很沉,四肢也累的厉害。
他感觉到韩尧擦干净他眼角的泪水,温柔地抚摸他额前的碎发,前所未有的耐心说道:“乖,再睡一会儿,你伤的很重,需要好好静养。”
那……你不要走。
他努力伸出手,握住了韩尧的一根手指,攥紧,生怕他离开。
他感觉到那人将双手都附了上来,握住他的手,让他感觉到无比安心。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往身侧蹭了蹭,躺进身旁之人的怀里,他要快点睡觉,那样就能早点醒来,早点醒来就能立刻看到韩尧了。
梦里处处都是曾经,曾经霍宅初见,那个人拿了自己的弹弓,说好了还却再也没还过,但送了他一块玉,用红绳挂着,红绳编的的很烂,一看就是那人亲手做的。
…………
“我都送了礼物给你,你怎么还一脸不高兴啊。”
“哼,虽然我也不缺这一块,但我还是勉为其难收下它。”
“送出去的东西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带上。”韩尧解开了红绳,替他挂在了脖子上。
“看上去怎么样?”
韩尧上下打量,拖长了调子:“嗯——”
霍闻京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煞风景的话,岂料他笑道:“很不错,配你。”
…………
那绳子连同玉都丢在海里了,再也找不到了。
“韩尧……”
“韩尧……”
霍闻京从睡梦中惊醒,他已经发了汗,热也退了不少。他环顾四周,这医院病房内处处白,静谧一片。
房内没有其他人,唯独只有霍闻京自己轻微的呼吸声,这宽敞的房间内,人显得渺小而脆弱。
门口候着的人听见里面响动,轻叩了几下门。
霍闻京本来低落的心情立刻被惊喜占满,他扑下床,连鞋袜也顾不上穿。他就知道韩尧一定是出去给他拿药了,不然怎么醒来不见他人。
打开门,手下立刻往后退了一步,谨言慎行,生怕自己说多错多,惹主子不快:“您醒了,我去喊医生。”
“韩尧呢?”
手下头也不敢抬,有些战战兢兢道:“您忘了吗?他背叛了组织,十多天前已经跳海自、自尽了。”
霍闻京身形一个踉跄,这才逐渐感觉到脚下的寒意,慢慢蔓延到心脏。脸上泪痕未干,梦中的感觉更是历历在目。
……
当时的疼痛感,现在想起来还如此让人心悸。那是他最需要韩尧的时候,可他却给了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你想吃点什么东西吗?我下楼去煮。”
韩尧一句话将霍闻京拉回了现实。
韩尧对他的恶劣对待仿佛并不在乎,虽然嘴上不说,但眼中闪过的一丝落寞仍旧被霍闻京捕捉到了。
——现在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不用。”霍闻京回忆起刚才那一段,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里带着玩味,唇边笑意扩大,“你收拾一下,过两天我带你去见义叔他们,恐怕他们都很想你了。”
霍闻京深知韩尧骨子里是一个道德感很重的人,绝对遵纪守法循规蹈矩,他和义叔那老几位都是很早就跟在父亲身边为他做事的,每个人的心里都只有忠孝二字。
要是让他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们知道,他把自己的小主子带上了床,那他还能有任何脸面去见人吗?
别说见人了,他连半点立足之地都没有。
霍闻京拉长语调:“你说,我该不该公开我们之间的关系?”
韩尧瞳孔一缩,绝对不可以!
按理说,霍闻京那么大动静圈里确实闹的沸沸扬扬,他们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但他们并不知道韩尧就是霍郡那个鼎鼎大名的左膀右臂,每个人都是有代号的,大家都用代号互称。
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似乎为自己的行为所不齿:“不行的,我求你了……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霍闻京捏住他的下巴,皱起的眉终于有一丝松动:“你说不行就不行?你还真以为我现在是那个当初对你百依百顺的人吗?!”
他轻笑一声,“你说,要是让你曾经的兄弟们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毫无礼义廉耻的人,他们会作何感想?”
韩尧面上一片死灰,巨大的道德感压在他头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义叔他们也跟自己一样,三十五岁没到就退休了,转做生意,主要是身体素质随着年龄下降。在这个刺杀时机,迟一秒都有可能会丧命。
不管是不是韩尧拐带的霍闻京,大家都会认为他是逾矩的那一方,霍闻京年轻气盛玩玩也就罢了,他又怎么能掺和进主子们的事情当中?
道德败坏的家伙 会被所有人排斥,即使他能力有多么强,任务完成得有多漂亮。
看着他如此恐慌的样子,霍闻京这才满意,他低声威吓道:“别担心,就是去吃顿饭而已,我们照常做我们的,管他们做什么,对?”
他越说,韩尧脑中的弦崩得越是紧。
“到时候,我让你做什么,你都得乖乖照做,不然的话……我可保证不了会发生些什么。”
韩尧没有回答,垂下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射出一道阴影,看起来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悲伤笼罩着。
兴奋的系统跳了出来:[叮!黑化值下降七点,现为百分之九十。撒花撒花!现在有积分啦!请加油!]
韩尧的声音在系统空间懒懒的响起:[还以为会降得更少一点。]
系统星星眼:[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作为一个拯救系统来说,消除黑化值这种任务并不在任务范围之内,但熟悉过后,完美的解决方案便跃然纸上。
作者有话要说: 鞠躬感谢订阅,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这章二合一,今天还有一更~谢谢大家!
第22章 拯救反社会人格11
霍闻京说到做到, 第二天就邀请了韩尧当年交好的同行们,谢子逸, 敖杰, 陈义殊。
陈义殊和他关系最好, 只要是需要双人的任务,几乎全部都由他跟韩尧合作完成,协同作战让他们留下了很深厚的情谊。
当年韩尧失踪后,除了霍闻京之外,最难过的就是陈义殊了。不过他退出之后,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有关于霍家的事宜,甚至不知道韩尧就是曾经的十一。
霍闻京以庆祝韩尧回归之名邀请了老三位, 地点就定在了以往庆功常去的那家星级酒店。
这消息如同一个深海炸.弹在沉闷的海水里爆裂开来, 漾起巨大一层涟漪。
陈义殊他们接到消息的那一刻简直想立刻冲到霍闻京面前去问他, 到底是在哪儿找到的?消失三年的老伙伴回来了, 说不惊喜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时间定在了晚上7点, 但每个人都早到了一个小时到两个小时。
他们都是时间观念很强的人,绝不会迟到,但也不会早到这么久。那种迫切的想要见到老伙伴的心情完全无法掩饰住,在大家都默认他已经死亡的情况下, 他居然回来了!
霍闻京准时到场, 他没有带着韩尧一起去,因为霍苑成在被捕前逃逸了,现在正在通过各种手法转机逃往美国避难,所以他离开了霍宅去解决公务, 只是在赴宴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星海酒店二十六楼,你随意。
说是这么说,但是如果韩尧选择不去,那下场也是可见的惨。
霍闻京看见他一直没有回复,就知道他肯定十分煎熬,在来与不来之间挣扎。他内心是希望来见老朋友的,但又担心席上会发生些什么,怕自己维持多年的友谊尽数破裂。
霍闻京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看着那条迟迟没有回复的消息。
在冷菜上桌十分钟后,那个许久不见的身影才出现在大家眼前。
霍闻京勾起嘴角,你还是来了。
“十一!”
陈义殊眼前一亮,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一把抱住这个以为相见再难的人,他言辞恳切,话语激动:“十一!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韩尧看也没看霍闻京,神色也难掩欣喜,解释道:“不过是出了点事,一直在养伤,联系不到大家。”
陈子逸他们也围了过来,听到受伤这个两个字大家都忍不住紧张,谁也不比他们清楚,受伤对他们这行而言,有多么严重:“伤的肯定很重,你真是受苦了。”
霍闻京听见这些话,只觉得讽刺,那伤是他自己开的枪,受再多苦也是他应得的。
何况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差,那个季风竹简直一刻也离不开他。
霍闻京道:“义叔,无论如何他也已经回来了,以后多的是时间去叙旧,今天还是先开席,你们等了这么久,恐怕早就已经饿了。”
陈义殊这个精壮的汉子眼里隐隐有泪,他擦了擦,笑着招呼大家:“好好好,那我们还是先坐下。这是十一的接风宴,怎么也不能怠慢了他。”
待几人坐下,韩尧站着的身影就显得孤零零的了。
霍闻京背靠着椅子,坐姿十分慵懒。
他看出来韩尧不想坐在自己身边,却又担心惹自己不快,当众给他难堪,有些犹豫。
霍闻京笑得很客气,朝气满满:“十一叔坐我旁边,我记得您小时候常陪我,好不容易大家聚一聚,我也十分想念。”
后面四个字被下了重音,语气里含着威慑。
陈义殊看见这一幕,赶紧招呼韩尧坐下:“你去陪陪闻京,这孩子从小就一直跟你感情特别好。”
这下韩尧无路可选,不得不坐在他旁边了,主要是这个位置很暧昧,很方便霍闻京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霍闻京面上依旧和煦,但压着的声音却犹如冰冻:“怎么?看样子你似乎很不乐意坐我旁边啊,委屈你了?”
韩尧内心无比忐忑,要知道霍闻京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这帮人都是情深义重的中年古板,要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
于是他选择沉默不语,少说少错,后背绷得笔直。
他穿的衣服剪裁很合身,显得后背肩膀的线条圆润宽厚。
霍闻京手指滑上衬衫的肩,缓慢地用指尖的温热去触碰他,嗓音绵长而又暗哑:“你要是再不回应,我可不保证我会做些什么。”
韩尧惊呼,脸色立刻白了,他转头看向霍闻京,眉间微蹙,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只能小幅度地摇头,心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不可以……”
这句无比小声的拒绝却完全挑起了霍闻京的兴趣,他意味盎然,手从他肩膀上下来,溜进他衬衫内。
这声音只有韩尧能听得见,蕴着笑:“要是不想被发现,就把嘴巴闭紧了。要是不小心喊出来,可就是你自己要公开的了。”
这比被殴打还要更加折磨人,毕竟那只是身体上的伤口,只是疼一阵,现在可是心理上的煎熬,桌布下作乱的手指熟知他的敏感点,绕着那处流连。
韩尧低着头,只能用夹菜来掩饰情绪,从脖颈到手背都憋红了。只要他稍微往旁边坐一点,霍闻京的动作便更加过分,惹得他完全不敢再往旁边移。
“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正义凛然绝不会逾矩的韩尧,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他们会怎么样呢。”
韩尧想都不敢想,他嘴巴紧闭着,手指微微颤抖,都快握不住筷子,他眼中有祈求的神情:求你……别……告诉他们……
霍闻京眸中笑意更深,看他煎熬至此,内心无比畅快。
曾经自己把心双手捧给他,换来的只有践踏和一次次的背叛离开。现在没必要了,他这种人就不应该被好好对待。
霍闻京吐出的话残忍而果断,话语像一条敞着信子的毒蛇,密不透风地缠上了韩尧:“好好享受你应该有的待遇,连让我认真对待,你都不配。”
韩尧手心一片冰凉,面上没有一丝血色,他低垂着头,内心翻浪般汹涌。
他几次欲启唇说些什么,张口好几次,却还是没说出口。
霍闻京压下心中的闷,想说他现在这样可怜的样子装给谁看?不都是自找的吗!明明自己和他面前有大好的路可以走,可他偏偏要离自己而去,选那些崎岖闭塞的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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