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根本看不清两人究竟出了多少剑过了多少招,只知他们从交手起到现在拢共不足半盏茶的功夫,便在整个庭院旋出数阵大风。两人也双双添了不少新伤,众人焦急不已的想尽办法向前劝阻,却有心无力。连三代的语气也透着焦急,“你快去拦住他们啊,他们两个都是你的调查对象,千万不能让他们出事……”
然而零九除了会本能地记着一些出厂之前的事外,其它的事均随着关闭的记忆芯片而呈现空白,甚至连三代都不认识了,皱起眉问:“你是谁?调查对象又是什么?”
三代眼下没有时间解答,只管说:“你先去阻止他们,让他们别再打了,其它事以后再跟你解释。”
虽然零九对白天的那个秦铮寒很有好感,但一涉及到需要耗电的问题,就有点儿不乐意。三代被他这种小气巴巴的行为弄得有点无语,“不过一点电而已,再吃一顿就补回来了,相信我,他们对你来说都非常重要,你现在不阻止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
零九终于踏前一步,随即将速度提升了足足十五倍,凭空插|入了对战的两人之间。众人只见少年的身形快如一道残影,或是一缕轻烟,不由不约而同地静下了动作屏住了呼吸,连院内的风似乎都随之凝滞了一瞬。
秦铮寒和许天戈那边正打到最难分难解的时候,——秦铮寒的剑尖还有三寸不到就要刺中许天戈的腹部,而许天戈的弯钩即将废掉秦铮寒的手臂。两人的招式均又快又狠,零九的插|入也一样飞快,导致他们就算看到了少年出现,也完全来不及收回武器。
但零九不仅没被伤到分毫,反而轻轻松松地隔开了秦铮寒的剑,另一手同时按住了许天戈手持凌云钩的手。一场原本声势汹涌的打斗就这么被阻断了,许天戈则在被零九按住之后的下一秒反手握住零九的手腕,并下意识唤出他的名字。
零九随即看向许天戈,眼里尽是陌生,面带困惑地眨了眨长睫,把手抽了回去。
许天戈只从凌云门里的手下那里得知少年被秦铮寒带走了的消息,却不知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顿时因他眼里的陌生而心口一疼。还以为是被少年厌弃了的原因,不由抬脚进一步向少年靠近,在极近的距离下一眼不眨的定定望着他,目光炙热又深沉,“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不要生气……”
如果对方向他攻击,零九就会懂得用拳头回击,一拳把对方打个面目全非,可对方只是定定看着他,零九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他甚至有点被许天戈灼灼如焰的眼神吓到,就像一只头回遇到猎人的小鹿,懵懂中带着说不出的不安,竖直了尖耳朵,警惕地睁大了一双小鹿眼,并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让许天戈莫名间更慌,甚至开口问:“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零九看着他的双眸没有做声,许天戈却按捺不住,连一贯的沉稳和寡言都被打破了,并忍不住重新握住了零九的手腕,一句句道:“不要丢下我,我不会惹你厌烦,也不需要你费心,只想能一直陪在你身旁,时常看到你,保护你……”
虽然零九读不懂许天戈眼中狂热又克制的爱恋,但他能感受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值得他信任的善意,所以没有将对方挣开。此刻的秦铮寒却处于挣扎之中,——因为两个人格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和许天戈交手的自然是晚上的那个人格,作为主人格,他显然比白天的附属人格强大的多,不仅会在身体出现危险的时候自行出现,还可以得知附属人格掌控身体时所发生的一切。
他的心计远高于任何一个皇子,多疑亦不亚于东荒帝,并且喜欢操控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附属人格,却在今天得到了对方前所未有的抵抗和压制。
“我说过,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你伤害他。”
秦铮寒闭上眼竭力压住头部传来的阵痛,甚至忍不住抬手按住眉心,并咬紧了牙关。再睁开眼时,眼球里的暗红和身上的杀气均消失无踪,然后按住许天戈握着零九的手道:“放手,你会弄疼阿久的。”
顿了顿又道:“阿久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已经不记得你了。”
许天戈瞳孔微张,他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秦铮寒轻吸了一口气,“怀疑是中了两心绵。”
短短三个字却让许天戈一颗心几乎沉到了底,秦铮寒继续道:“这种毒来需要找南荒国的神医宋之净来进一步确诊,而宋之净当年便是凌云门的人,你既然已接下了门主之位,应该可以找他过来帮阿久解毒。”
“好,我马上派人找他,”许天戈立即就应了,却提出了一个要求,“但我要带阿久去我那里。”
秦铮寒思量了片刻,竟出乎许天戈意料之外的同意道:“好。”
因为此刻的这个秦铮寒首先考虑的会是心上人的安全问题,而不是自己的占有欲和吃醋心理。零九的武功虽然强大无匹,但心性太过澄净,失忆后比之前更加单纯,也让他更不放心。可他手里还有徐太师嫡子徐鸿的案情要结,有内奸和解药等事要追查,没办法时刻陪在零九身边,而身为情敌的许天戈竟是最能让秦铮寒放心托付的,因为他相信对方和他一样,无论如何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少年的安全。
许天戈住的地方离闹市区不远,却闹中取静,格外雅致。白墙黑瓦,铺着卵石的小径,两旁竹林和杉树一路蜿蜒,时疏时密地将精巧的厅堂小阁笼罩其中,充满着南方曲婉灵动的气息。庭中还有几棵新栽的玉兰,只可惜身处可惜东荒的寒冬,成活率恐怕很低。
今日这顿晚饭吃的有点诡异。
因为座上除了许天戈和秦铮寒之外,还有找上来的秦烈,于是三个情敌共坐一堂,气氛简直称得上明波暗涌,只有零九一人懵懂无知,脖子缩在许天戈给他裹的绒衣里,看起来就像想要冬眠的小动物。
秦烈倒不是私自来皇城的,而是得到东荒帝的传旨。每年腊月初三,皇室都要按照祖制进行一场隆重的冬猎祭礼,皇亲国戚均要参加,往年的这个时候安平王也会携子一同赶往皇城参加祭礼,只是秦烈想见零九心切,比传旨上的时间早来了几日。
三个人分别坐于西南北,连位置都透着格格不入的意味。当然,他们再怎么争斗,眼下都不会在零九面前闹起来。少年的失忆已让他们心疼不已,只恨不得严严实实地捧在手心里,自然不舍得给他增加负担,惹他不开心。
纵使如此,还是忍不住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秦烈抢先占据了零九左边的位置,然后便开始帮少年夹菜。身为主人的许天戈则占据了零九的右边,为他夹了一块鳝段,并开口道:“这是南荒国的特产,尝尝看。”
慢了一步的秦铮寒只能坐到零九的对面,所幸桌子不大,坐在对面反而能把少年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楚又完全。随即帮少年盛了一碗汤,一路推到他跟前,视线温润如水,“阿久,这个天气喝牛肉汤可以暖身体。”
太阳已落,秦铮寒的眼球却没有变色,零九看了看他的眼睛,很给面子的拿起了汤勺。秦烈却在这时摸了摸碗壁,“汤还很热,会烫着阿久的。”一边说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把汤推到了一旁,把自己刚刚挑好刺的一小碗鱼肉递了过来,“阿久,吃这个,我记得你以前在王府最喜欢这道松鼠桂鱼。”。”
于是零九接过了鱼肉开始吃鱼,秦铮寒则淡淡瞥了一眼秦烈,唇角向上扯起一个很浅的弧,如同徐徐展开的春光般优雅好看,却又凝着刀刃般的冷气。继而挑了挑眉,用左手撑在桌上朝零九倾过身去,右手同时伸出,轻轻抚上零九的唇角,柔声道:“嘴上沾到了酱汁。”
动作和语气都非常亲昵,并且无比流畅,仿佛做过无数次一样,零九感觉不出有什么问题,另外两个男人却立即瞪圆了眼。
用指腹帮少年擦完嘴后,秦铮寒依旧没有坐回去,而是朝少年亮出指腹上的桂鱼酱汁,故意问:“阿久,我弄了一手,怎么办?”
零九眨了眨清澈的双眼,下意识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上了秦铮寒的手指。动作就像小奶狗一般,很快就将其舔的干干净净。秦铮寒看着少年的眼神已温柔得不可思议,堪称吃豆腐般的用手背碰了下少年细嫩的脸颊,“阿久好乖。”
秦烈彻底忍不住了,几乎要拍案而起,许天戈亦冷冷出声道:“秦铮寒,你不要太过分。”
第25章 小少主25
秦铮寒立即装出了一脸不解的样子, 语气也透着明显的疑惑,“什么太过分?”
零九则是真正的一脸不解,看向许天戈的眼神亦透着明显的疑惑,让许天戈原本抬起的拳头因这一眼而硬生生放了下来。——不是不敢当着心上人的面揍人, 也不是打不过秦铮寒,而是不想坏了心上人吃饭的兴致。
秦铮寒随即坐回座位上, 然后把被零九舔过的手指放到嘴边,像品尝什么美味似的将他舔过的地方一寸不落地舔了一遍。同时还定定望着零九的脸, 眸中柔情万千,仿佛在和少年间接接吻一般, 亦仿佛他舔的不是自己的手指,而是少年的唇瓣。
零九望着秦铮寒, 脸上的不解变得更浓,所幸秦烈及时吸引走了他的注意, 开口问道:“阿久, 鱼肉好吃吗?也给我尝一口好不好?”
神色和语气都温暖热烈的像零九喜欢的太阳, 一向护食的零九犹豫了片刻, 最终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朝秦烈送了过去。
虽然他小气巴巴的选了最小的一块, 但已足够让秦烈欣喜万分,并让另两人嫉恨不已。秦烈随即眼含笑意地张口吃了, 甚至咬住了少年的筷子, 恨不得把筷子也吞进肚去, 然后意有所指的评价:“果然非常美味。”
许天戈最后也凭借帮零九剥虾而骗得了一次喂食, ——三个男人算是各有所得。一顿饭最终有惊无险的吃完了, 起码没出现什么断桌子砸凳子或出血受伤的戏码,绝对称得上可喜可贺。
而好逸恶劳大概是所有生物的本性,连人造人也不例外。失了忆的零九便被生生养懒了,竟于吃饱喝足后缩在绒衣里犯起了困,看上去彻底成了要冬眠的小动物,蜷着身子,小脑袋一点点朝下垂。秦铮寒望着他低着头的小小侧影,说不出的千言万语均化为了满腹怜爱,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道:“阿久,我要走了,明天给你带糕点来。”
秦铮寒还得分别赶去太师府和刑部,亲信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眼下必须得离开。零九抬头看了看秦铮寒始终没有变红的眼睛,答:“…好。”
因为犯困的缘故,声音低的像小猫哼哼,秦铮寒露出一个浅笑,温柔的眼波在烛灯的照耀下像是有光一样,拉住少年的手背,在上面轻轻亲了亲。
“道别就道别,你亲阿久干什么?!”
秦烈见状立即迈上前将心上人挡在了身后,恨不得把少年给藏起来。秦烈本就是个暴脾气,早在饭桌上就忍不住要发作了,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甚至不顾秦铮寒身份上是皇子辈分上又是他堂哥,直言不讳道:“阿久现在的情况都是你造成的,你没有资格碰他。”
这句话对秦铮寒来说的确是个致命一击,心脏处始终隐隐起伏的疼痛再度汹涌而上,让他痛到暗暗握紧了拳。可他面上依旧冷静无波,甚至淡淡反问道:“我没有,难道你就有?”
他嘴角轻勾的弧度带着给人极大错觉的温暖笑意,“听说安平王已经帮你定下了一门婚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恭喜。”
秦烈和秦铮寒的最大差距就是他们一个还需要靠父辈,一个从很早起就完全靠自己。所以秦铮寒可以主导自己的人生,甚至能反过来左右东荒帝,而秦烈还要被安平王所左右。秦烈随即狠狠瞪着秦铮寒道:“我已经把婚事推掉了,我是不会和不喜欢的人成婚的!”
“……哦?”秦铮寒抬了抬眉,不以为意的态度就像大人对待迟早会屈服的小孩,“我拭目以待。”
感觉到了对方的轻视,秦烈的怒意不由更加明显。两个堂兄弟为了争夺同一个人而剑拔弩张,可惜被争夺的那个人根本不懂得他们在做什么。于是秦铮寒挥开秦烈的手后,便见零九正睁着明亮的小鹿眼看着他们,平静的面色瞧不出任何情绪,却让秦铮寒莫名有些心虚,又上前和少年说了一句明天见才离开。
待秦铮寒走后,秦烈的视线落在零九的发丝上,然后一寸寸下移。少年的发色漆黑如墨,眸色也黑如墨,皮肤却白得像雪,黑和白之间对比的越分明,越显得他整个人通透无比。秦烈忍不住把少年抱进了怀里,抱得非常紧,仿佛一松开少年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得知零九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的许天戈则出去安排人煮牛奶了,继而亲自把热好的奶端了过来,还细心的加了南荒国特产的蜂蜜。
零九随即扭头朝许天戈手上的牛奶看去,可因为离秦烈靠的太近的缘故,脸颊于侧过的一瞬间擦到了秦烈的唇。
轻软的触感让秦烈顿时红了脸,仿佛有电流从碰到少年脸颊的唇上一点点往其它地方蔓延,直至传遍全身各处,让他从头到脚都僵硬起来了。僵硬到了极致之后,竟鬼使神差地凑上前,吻住了少年的唇。
严格来说其实称不上吻,仅仅是印在了嘴唇上而已。秦烈仿佛根本不懂得接吻似的,只一动不动又小心翼翼地印上了少年的唇,连呼吸都不敢。他身上的气息干净又炙烈,一如他对零九的感情,像早上充满朝气的晨光,或者生机勃勃的夏花,虽然零九不理解他的意图,但没有生出排斥。
许天戈的眸色却冷的仿佛结了冰霜,走上前将秦烈径直推开,并沉声下逐客令:“你该走了。”
秦烈还沉浸在刚才美妙的‘接吻’中。这是他人生中头回尝到这种滋味,片刻后才彻底恢复清醒,随即便无视了许天戈而急急向零九解释:“阿久,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
可惜话没说完就被许天戈打断,“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许天戈的语气越来越冷,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是我的地方,请你立刻离开。”
秦烈这才转向许天戈道:“如果不是阿久在,你以为我想待在你这儿?”
“那就快走。”
“阿久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要走阿久和我一起走。”
秦烈说着就要去拉零九的手,而许天戈哪会如他的意,抬手便截住了秦烈的肩,让他无法动弹。但许天戈没想到的是秦烈竟在这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从武宗突破到了武尊,虽然依旧打不过更高一阶的武圣,脱身还是没有问题的。随即身形一扭,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成功摆脱了许天戈的钳制,并反手向许天戈挥出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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