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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绍言听见自己的声音道:“我愿意。”
粉雕玉琢的小戒童在花童的簇拥下捧着婚戒走到礼台前，这两枚结婚戒指是唐聿定制的，同样造价不菲，造型却十分低调别致，比起李绍言的鸽子蛋式审美，显得“高级”了不少。
“我，唐聿，愿意以这个戒指作为我的信物，向我的永恒的爱人，李绍言，承诺:从今以后，我将永远在你的身边，毫无保留的爱你、尊重你，在危难中保护你，永远对你忠诚，与你共同成长与成功——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这场婚礼严格限制了入场人员，除了收到邀请函的亲友和宾客，没有任何记者和媒体能够入场。
离开了镁光灯和摄像师的镜头，唐聿也似乎褪去了作为一个明星和演员的光环，在他说出这席誓言的时候，他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男人，没有作秀，也没有演戏，最俗套的誓词也最动人。
李绍言伸出左手，唐聿将小小的指环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不知是否是因为紧张，青年差点还因为手有些抖而没有套准。
终于交换完了戒指，牧师宣布婚约已成，两人终于在礼炮和掌声的齐鸣中拥吻。
软木塞被拔出，发出“啵”的一声轻响，唐聿与李绍言一同捧着酒瓶，将酒液缓缓注入香槟塔顶层的酒杯，酒泉顺着杯沿一层一层往下流淌，浅金色的液体中不断浮现出细小的气泡，随着香槟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婚礼的氛围被推向最高潮。
一整套流程走完之后，大家才转场至早已布置好的宴会厅。
此时婚宴就基本脱离浪漫而进入了社交环节，但唐聿仍然显得十分亢奋，繁琐的应酬礼节在此时似乎也变得令人享受起来——因为每个人敬酒的第一句话基本都是“恭喜恭喜，祝你们百年好合”。
乔禹也收到邀请来到了他们婚礼的现场，他始终觉得唐聿和李绍言是代自己受了过，内心一直很愧疚，见到唐聿端着香槟向自己走来，第一句话还是向他道歉:“……我很抱歉。”
“乔哥，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吗，这不是你的错。”唐聿把其中一只浅碟香槟杯递给乔禹，他知道对方一直都很自责，但这本来就不能怪他，在这件事里，乔禹也是受害者。
唐聿调侃似的道:“可惜我们的婚礼没有捧花，否则我一定直接送给你。”
乔禹终于被他说得笑了出来，与他碰了杯:“谢谢，祝你们幸福。”
第8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绍言，恭喜。”还隔着一段距离，郑奕就冲李绍言举了举酒杯。
李绍言笑了笑，隔空回应了他，而后走至他近前，闲谈似的开口道:“最近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他还没说完，郑奕就已经猜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没错，我才是郑老头最合理合法的继承人，我回去，他自然就放弃了郑欣然。”郑奕无奈地耸了耸肩，语带戏谑道:“我还以为我给你帮了大忙，看到你家这位小朋友的家世之后，才发现我真是多此一举了。”
李绍言失笑，诚恳道:“若没有你解决郑三爷，我们估计也要多折腾一段时间。无论如何，都多谢你了——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提。”
“那我就直说了，”郑奕神神秘秘地偏过头靠近李绍言，低声道:“你看那边。”
李绍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唐聿正在和乔禹说话。
乔禹比唐聿略矮一些，也是个英挺俊逸的美男子，他和郑奕在《金钱游戏》中有过合作，两人在话剧表演方面还颇有一些共同语言。
郑奕大概那时候就对这个低调斯文的男人存了些心思，李绍言便只听他继续道:“你说，我如果追乔禹，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虽然希望渺茫，”李绍言似模似样地也偏过头，轻声道:“但我支持你。”他看了一眼郑奕，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禹，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郑奕佯装没好气地撞了一下李绍言的肩膀，开口道:“前一句就不必了，如果哪天我挖他到我工作室，你可得给我开绿灯。”
李绍言早把郑奕当做多年老友，如今自己已经解决了终身大事，对方还在单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够义气地点头道:“没问题。”心里却暗暗道，想要追求一个受过情伤的人，要走的路恐怕还很长，哥们儿你就自求多福吧！
在管弦乐队的伴奏下，宴会厅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端的是一派和谐景象。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却火药味十足。
沈未远远便看见了孤零零坐着的赵瑛泽，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态，他饶有兴致地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上端了两杯酒，朝赵瑛泽走了过去。
赵氏与刘氏素有交情，虽然之前赵瑛泽用不太正当的手段从李绍言手中夺走了盛世娱乐，但这是他们小辈的事情，长辈之间仍然因为利益关系而保持着表面上的友好。
所以赵瑛泽会被邀请，也是情理之中，沈未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会来。
赵瑛泽见到沈未也有些意外，之前他帮沈未查出郑欣然之后，沈未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销毁了手上保留的他的“把柄”，两人算是两清了，但赵瑛泽还是对他有点心理阴影。
“你居然会来，真让人意外。”沈未的语气也不知是惊讶还是嘲讽，总之让赵瑛泽听了就很不爽，但他总不能失礼地拒绝对方递来的酒杯，只能接过。
赵公子理所应当地冷然道:“既然邀请了我，为什么不来？”
“那怎么不去和李总说两句？”沈未接管聿言影视之后，和赵瑛泽的正面交锋就多了起来，最爱的就是和他一较高下顺便刺他两句，然后欣赏赵公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
果然赵瑛泽就被戳到了痛点，李绍言一朝他这边看他就假装喝酒别过脸，佯装无谓道:“不必了。”
沈未并不知道赵瑛泽和李绍言还有段“旧情”，只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面对被自己坑害过的合作伙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所以俗话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什么都别做得太绝。你说对吧，赵公子？”
赵瑛泽每次看见沈未就会想起那个羞耻的夜晚，还有一些别的令他难堪的事情，但沈未也确实一直贯彻着“做人留一线”的原则，让他想下狠手都没有理由。
他只能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埋头喝酒不去理会对方。
这场宴席的最后也有一个合影环节，出镜的大都是明星和娱乐圈中人，整张照片星光熠熠，影帝影后、大花小花、小生偶像齐聚一堂。
合影的站位十分微妙，正中间自然是婚礼的两位主人公，而最显眼的几位明星中，封瑶被秦逸之搂着腰，顾璟身边是他的经纪人，郑奕则和乔禹站在了一块。在边角上，还有聿言影视的现任总裁沈未，拉着一个不愿意露脸的高大青年男子。
这张照片被唐聿晒在了微博上，时隔多年后再被“考古”的粉丝翻出来时，他们才发现原来那时很多对CP就已经初现端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唐聿人逢喜事精神爽，度完蜜月假期就开始了工作，犯罪题材的现实主义电影《无罪之罪》在上海开机。这部电影其实是早就定下的，若不是之前那场车祸，此时应该都能杀青了。
但此时开拍也为时不晚，有足够的时间制作影片，等着留档到黄金周，而唐聿也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去演绎其中的主角。
李绍言在他们的新居里看到唐聿定做的那件婚纱礼服时，差点红着脸直接上手把裙子给撕了，但唐聿一用那种央求的眼神看着他，他就忍不住要心软。
最后妥协的条件是，如果唐聿能拿到一个影帝奖杯，那李绍言就作为“奖励”把这条裙子穿给他看。
李绍言是觉得，唐聿虽然实力不错，但仍然需要磨砺。要想拿影帝，恐怕还得历练上好多年，那时候他应该早忘了这茬事，自己就能躲过一劫。
不过他着实是低估了唐聿。
第87章 现实主义
《无罪之罪》讲述了一个很荒诞的故事。
主角是一个无人飞机爱好者，夜间实验自己的无人飞机航拍功能时，意外拍到了一个纨绔子弟带着小喽啰对一个少女施暴的画面，他报警后赶去试图英雄救美，却意外被陷害为杀害少女的凶手，被赶来的警察抓捕。
主角认为找到无人机就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他通过种种努力终于找到了留在犯罪现场的无人机，但找到的无人机中的录像却是自己杀人的全过程。他的罪行被他自己一直强调的证据证实，最终被关进监狱。
难度最高的车戏、巷战和追逐戏先被拍摄完毕，剩下的文戏就相对简单轻松了。导演秦逸之是美籍华人，风格深受好莱坞的影响，同时也保留了本土特色，汲取众家之长，提高了拍摄效率也保证了影片质量。
片场，审讯室内景。
唐聿的眼前一片模糊。一道强光迫使他睁开双眼，他使劲摇晃了自己的脑袋试图清醒过来，生疼的脑仁让他皱起了眉头。
他正坐在一间逼仄的小房间里，双手铐着手铐，头顶是刺眼的白炽灯，身后是看守他的警员，身前的长桌对面坐着一个穿着警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子，他身侧还有一个正在做笔录的年轻女警官。
何彦饰演的中年警官握着钢笔，在文件上写了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后，他直直逼视着唐聿的眼睛道：“我再问你一遍，四月十四日晚上九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警官，我已经说过了——我在西郊的空地上实验无人飞机，看到几个混蛋在欺负一小姑娘，我就报了警——”这中间会插入一段主角对现场回忆的闪回，于是唐聿便接着之前的情绪继续道:“事实就是这样。”
何彦不置可否，只道：“你有什么人证或者物证证明你所说的一切吗？”
“对！有！无人飞机，我的无人飞机里有录像，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唐聿奋力地试图为自己辩解，激动得站了起来，又被身后的警员按着肩膀坐回椅子上。
何彦不耐烦地摇头：“无人飞机，又提你的无人飞机！我们把现场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有找到你所说的无人飞机，这一点之前我们已经强调过了。你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他打开一旁的牛皮文件袋，将其中的文件推到了唐聿面前，道：“新鲜出炉的现场痕检报告，你自己瞧瞧！案发现场只有你和受害者，受害者脖颈的伤痕和你的手掌吻合，指甲缝中残留的DNA也与你吻合。你的尿检呈阳性，在案发现场逮捕你时你也神志不清，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吸食致幻毒品后作案并自己报了案。”
“办案都讲证据。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你这样不配合我们的调查，也只能拖延一时的时间。”何彦面色不善地说道。“从实招来，还有机会判自首。”
唐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证据”，咬着牙急红了眼，却只得恨恨道：“我是无辜的，我会拿出证据的，我需要见我的律师！”
“最后再奉劝你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尸检报告出来以后，你可就没有机会了。”何彦说完，站起来便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此时唐聿饰演的男主角仍然相信邪不压正，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定然可以找到证据洗脱冤屈。于是他虽然情绪激动，但眼神仍然坚定不屈。
秦逸之让他的内心戏再多延续了半分钟，才终于喊了咔。
拍这场戏的时候，李绍言正好来探班，唐聿过了这条，A组暂时休息半小时，化妆师和造型师给他补妆和改造型。李绍言注意到他在挣扎时用力过猛，被道具手铐铐着的手腕都被磨得发红，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李绍言把唐聿的助理叫了过来，嘱咐他去给唐聿买药膏。
唐聿看见李绍言，起先从戏里带出来的一丝颓然一扫而空，像某种大型犬类一样摇着无形的尾巴朝李绍言小跑过去，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到休息室休息去了。
片场的其他人对此已经熟视无睹，谁让李绍言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呢——毕竟整个剧组都是沾了唐聿的光，才能享受到预算之外的五星级酒店大厨的服务，还有严格的八小时工作制度。
历时两个月，《无罪之罪》的前期拍摄终于接近尾声。
主角从一开始的相信正义，到开始逐渐怀疑是否存在正义，再到决定越狱逃走自己寻求“正义”，最后还是被残酷的现实逼迫着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唐聿的表演也是循序渐进的，他花了很大的力气去找到那种一点一点被磨平棱角、耗光锐气的感觉，还有殊死一搏的爆发力，最后都归于对现实绝望的死寂。
无人飞机最终在宣判的最后一刻被找到，几个孤儿院的小男孩捡到了它，仍然在坚持为主角寻找这个重要证据的是他的律师，小男孩们看到张贴的告示，就把无人飞机还给了律师。
封瑶饰演的女律师赶到法庭，当着众人的面播放了储存卡中的录像，但那录像却是主角奸-杀少女的全过程，全场一片哗然。
主角被判终身监禁。
最后一幕，是乔禹饰演的反派角色纨绔子弟坐在听证席的前排，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浅淡而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因为电影在剪辑上玩了一些花样，叙述从主角的第一次被审讯开始，关于真相的部分都是回忆，所以电影上映后，观众们对于剧情的讨论和分析也众口不一，主角究竟是否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看过完整文学剧本的唐聿却知道结局确实是黑暗而消极的，无人飞机这么大一个目标，反派怎么可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只不过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抓到猎物之后先不直接杀死，而是给他一点希望再狠狠碾碎。
颠倒黑白，在足够的金钱和权势面前，不过是小菜一碟。
“就像罗明朗，他现在还是一样的红。”唐聿道，“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你没有和乔禹换车，是不是结局就会像电影里一样，好人不得善终，恶人逍遥法外。”
郑欣然触犯了法律，最终因为舆论和强权的监督而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罗明朗只是道德上的败坏，只要粉丝还喜欢这个人设一天，他就能继续享受粉丝经济带来的“成功”。
而现实中，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太多太多。
李绍言看完了票房和口碑的统计图表，摘下金丝边眼镜，书房的灯光泛着温暖的浅黄色，仿佛为身侧青年的发丝加了一层柔光滤镜。他忍不住揉了一把唐聿的头发，开口安慰道:“一切都会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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