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不相信政府说的话。
敖木将家里所有的门窗都关好,将温室里面的透气窗也都关掉。政府团队先是全村来回广播了大概十五分钟。随后打开垃圾车同款的音乐,接着全村喷洒药物。
敖木在一楼透过窗子向外看,果然,撒过药以后,老鼠就开始疯狂逃窜。有的老鼠跑到一半的路上摔了一跤。随后再也没起来。
药物来来回回喷撒了几遍,包括村子周围一百米也喷了药物。
足足过去两个多小时以后,喇叭的声音再度响起,示意可以打开窗户了。但人最好还是不要出门。等待专门的人员家家户户的去。
敖木大门没开,只打开了诊所的小门等人过来。
是医疗队带着设备挨家挨户的走,一共只有两只队伍,村里上千户人家家家户户的走,也是难为他们这么辛苦了。
有人敲门,敖木将门打开。因为知道敖木是当前村里的医生,跟他说明了一下要验血,将家里人都叫过来一下,随后又跟敖木询问了一下村里的情况。比如有多少被老鼠咬的人,有多少有发烧等不寻常的情况。是否出现疑似感染疫病的人群。
随后又多给了敖木一些消毒防疫的用品和药品。如果村里有人家出现短缺的情况,可以直接来诊所免费拿。
抽血的时候,敖玲和杨芜都有些不敢。杨芜看着开始撕工具包的小姐姐就有些打怵,笑问道:“姐啊,你打针疼吗?”
护士小姐听这话有些好笑。不过看敖芜的学生长相,便笑道:“没事儿,跟蚊子叮似的。过来手伸给我。”
杨芜下意识看了一眼敖木。敖木知道杨芜怕疼,本不想惯着,刚要转开目光。杨芜直接扯了扯敖木的袖口:“你来吧。”
护士姐姐哭笑不得:“这么不信任我?”
杨芜嘿嘿一笑:“倒不是。就是哥们让我疼我能忍住。不认识人不行。”
这诡异的逻辑让在场人都笑了。
敖木带上口罩,用皮肤消毒液擦擦手,从护士姐姐手里接过枕头,坐在杨芜对面,示意他撸袖子。
杨芜手臂伸过去,敖木拿出压脉带绑上,开始找血管。
将皮肤消毒,让杨芜攥拳头,血管有些难找,敖木看了一会儿,确定好了位置才将针头拿过来,将针头跟试管连接好,开始将针插进去。
杨芜完全不敢看,最后悄咪咪的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自己鲜红的血液流进试管里头。眉毛皱在一起。
“这么多血的吗?”
敖木看拿起另一个试管又接了半管:“要我给你来个翻场吗?”
血液样本采好了,拔针的时候敖木也跟着松了口气。敖木将样本交给护士。护士在上面写了名字和编号防止弄混。
敖玲见杨芜采完血也闹着要儿子亲自来。随后卫生队的人又跟敖木说了一下进来的情况,让敖木遇见什么问题一定要随时记录并上报。随后一块离开了。
官方出手,老鼠果然短时间内在村子里失去了活力。开门后,门外遍地的的老鼠尸体,简直是大快人心。
村长组织村里头的男人们一块在村子外的一片荒地挖一块空地。将死老鼠集中起来进行统一填埋。
敖木没去,不过贡献了些消毒驱疫的药粉,老鼠堆进去一些就撒进去一些药粉。防止老鼠死后再有疫病传出来。
村里头终于干净了。
偶尔还有老鼠在村里出现,那也是行动萎靡,用铁锹就能很轻易的拍死。
此时村民们的心情,无疑是跟打一场胜仗一般痛快。
过了两日,政府的医疗队再次下乡了,这一次血液检验的结果也下来了。村里面有几个人感染了传染性较强的病,医疗队的人直接将人带走,不光是确定感染的人,连同与他们亲近的人也带走观察几天。
而这一次,直接拉响了瘟疫警报,老鼠带来的弊端已经开始显现了。有去年的教训,一听说又有瘟疫,家家户户无不是门窗紧闭,别说走街串巷,连进院子都很少了。
敖木从医疗队中拿到了被拿走人的名单,医疗队要求敖木尽量填一下这些人的病例下一次要拿走。
而名单中,敖木一路看下来。看见了一个叫刘国强的人。而这个刘国强,就是当时在敖木这里,要走刀片和压脉带的刘三儿的哥哥刘老二。
被带走的原因是鼠疫。
敖木的心情有些复杂。当时他提醒过。只是刘老二没有放在心上。虽说敖木已经尽到了身为医生提醒的责任。可看他感染,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饭桌上,敖木理了理筷子,吃了两口饭才开口道:“今天下午开始我搬进诊所住。这边跟诊所还是完全隔离吧。”
敖玲微愣:“又要分开吗?上次分开好久了。这次要分开几天。你能忙开吗?要给人看病,还要照顾自己很麻烦的。”
敖木知道敖玲在为自己担心,让她放心道:“你忘了,我盒子里有现成的。最多一个月就好了。现在瘟疫的种类太多太杂了。诊所里人来人往的,风险太大。我一个人的话还好。你跟杨芜没必要跟着一起。”
杨芜筷子尾抵着下巴:“严重到这个程度,国家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只要不是太致命的,控制起来应该不难。”
“不难是不难,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敖木看看面前的两人。可以说是一个比一个更让人不省心了,“咱们这楼里还跟以前一样,尽可能减少出门。温室里面也减少时间停留。”
杨芜没再说话。等吃完了饭,敖玲就帮敖木收拾东西。
左右在一个院子里,就算有什么东西没带走,敖木也可以从盒子里拿新的。敖木先将家里的冰箱放满食材,又在储物间里放了大量的零食和日常用品。正式再一次开启了独居模式。
第27章 【十连更预警】
杨芜跟他要了个新的医疗箱, 等敖木将诊所里面安排好了以后才听他提议道:“现在信号完全报废, 咱们就算住一个院子里想要传递信息也很困难。就用这个医疗箱吧。咱们随时往里面放东西,或是传送东西,或是写纸条传简讯。不至于消息太封闭。相互拿到的时候, 都做一次彻底消毒。只要消毒足够密集, 只要不是所谓的超级病毒,就不怕相互感染。”
难得杨芜能说件正事。医疗箱不大, 不过能装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随后杨芜跟敖玲回楼里,敖木将诊所里外再一次做了彻底消毒,就先将跟院子相通的门反锁了。至此,敖木再次短暂的过上了独居的忙碌生活。
虽说家家户户都减少出门,但还是有人来诊所的。一般过来除了是买药品和外伤用品,更多的还是过来领取政府免费提供的消毒用品。说是免费的, 但每人限量提供的。可即便是限量的,免费又有用的东西, 还会很多人每天都想着过来领一份的。
村里陆陆续续又有人感染了瘟疫。病情来源各有不同,治疗的难度也各有不同。不过多数都被救治回来了,全村只有四个人没有救回来,其中两个还是体质相对较弱的老人孩子。一个女人本身就有致命的癌症, 而唯一的壮年, 刚好就是那个在敖木这里拿走刀片和皮筋的刘老二。死因是鼠疫,原本鼠疫致死的几率只有不足百分之十。他会死亡,也是有运气不好的成分在里面。
敖木是听前来拿免费消毒品的人说的。他为人憨厚,村里又不少美名。去年那场瘟疫时他的老婆就没了。他自己带着两个女儿几个月, 日子已经很艰难了。所以他才会节俭到完全不考虑去县医院检查。
而他一死,那一双女儿,就成了这世道中,毫不起眼的两个孤儿。这二年的灾难,造就了无数个孤儿。
并不是每一个孤儿都能有好归宿的。
敖木再度想起了那天没有更多的提醒他去检查。不禁多问了几句那两个孩子怎么样。
这种事村里也是口口相传,因为没有了网络,事情的真实度往往更加模糊。只是有人说两个孩子现在在大伯家里养着。
刘老大家里本身就有一儿一女,这刘老二的一双女儿大的都已经十六岁了,刘老大家里并不富裕。这能养活几日还很难说。
人生百态,大致如此吧。
敖木虽说心有所感,可别人家的事情,他管不了,也没办法管。
后来忙碌之余的闲暇时分,敖木瞧见了自己工具中躺着的手术刀。想起那日刘老二对这个爱不释手。便抽空去了一次刘老大家见一见那一双女儿,将手术刀送给了大女儿,算是留下一个念想。
医疗队进进出出。每次都会带走几个人,又送回来几个人。有一部分人虽说治好了,但不排除复发的可能,还需要打几针。有的是肌肉注射,有的是吊瓶。为了防止交叉感染,敖木也不能让他们聚集在诊所里打针。所以跟医疗队要了需要打针的名单。敖木自己每天游走于各家各户之间。
跟去年一样,每次从患者人家出来后,敖木都会将一次性手术衣和手套扔掉。好在这些消耗品都由国家承担,医疗队每次到来,都会留下大量的此类用品。就是每天都用几套,使用几个月也完全没问题。
累是肯定的。可比身体的疲惫更难过的是心灵上的冲击。走过的人家多了,见过的人多了。敖木从前工作的医院,不是三甲医院,就是高额的私人医院。接触的人群不说是大富大贵,基本也是小康水准的病患。虽说见多了人世百态,可远没有现在一家一户的走过去更加震慑人心。
当暮色降临,敖木从最后一户人家走回家里。将手中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打开房门,托着一身的疲惫,累的恨不得倒上床一觉天明。
可他不敢。强迫自己对房屋进行基础消毒,并将今天来人碰过的地方进行重点消毒。这一系列动作仿佛成了肌肉记忆,机械又熟练的重复着。
等忙完这一切,敖木刚要脱衣服用毛巾擦拭自己,又想起今天还没拿跟杨芜他们联络的医药箱。
将跟院子连通的侧门打开,一开门就受到阻碍,门口放置着药箱,好像生怕开门的人注意不到。
敖木喷了两下消毒喷雾,随后将箱子拿进诊所并打开,里头有一个饭盒和杨芜的手机。
饭盒上面放着一张便利贴。
“你妈喊你吃饭。”
拿起便利贴,上面的字体随性,跟杨芜的处事一般。一看就是他写出来的。敖木没有急着打开盒饭,而是拿起杨芜的手机。
这手机从来都是现代人一刻也离不开的东西。可自从没了信号,人对它的需求就越来越小了。
打开手机,手机有锁,不过背景屏保就是六个数字。敖木输入进去后屏幕就打开了。
然后翻看打开历史,所有软件里最后打开的是相机。点进去翻看拍摄历史,果然有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镜头里,杨芜一手搭在敖玲的肩膀上比了个剪刀手,一手拿着手机。敖玲头放低故意让脸显得小一些,两手还比着剪刀手。这画面颇有几分十年前流行的非主流味道。
“木木!吃饭了吗?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家。最多是晚上看见你灯亮不亮来猜你是出去了还是睡觉了。很累吧!”敖玲先开口道。
杨芜对着镜头眨眨眼睛,变换角度寻找自己脸最好看的时候。那画面像极了他自拍的时候。敖木不禁退回去多看了几遍:“好像更帅了。敖哥,你说是不是。我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姨说想你了,想要见见你。你就用这手机拍个视频吧。放门口明儿早我去拿。我这两天就怕生病天天健身。都快把我之前练散打时候的肌肉练回来了。估计等你搬回来我看着比你壮。”
敖玲忍不住开口:“那木木也比你壮!他比你高!看着也比你大!”
杨芜撇嘴:“反正你儿子打不过我。对吧敖哥。”
敖木气笑了。不过他确实没自信能打过杨芜。当然,他也不会对杨芜动手。
玩笑了几句,敖玲收敛了些笑意,难得严肃道:“木木,妈妈想你了。什么时候能结束啊?两个人吃饭好没意思。小芜都变乖了。你不跟他斗嘴,他饭都吃少了。”
“我没有。”杨芜抽抽唇角,他怎么不记得他少吃了。
“可饭每次都剩好多啊。我没有少吃,就是你少吃了。”敖玲辩解道。
“阿姨!那是你自己每次都做三人份!敖哥那么大饭量咱们怎么吃的完。”杨芜给了镜头一个无奈的眼神。
随后二人又说了两句,杨芜只提醒他记得用这个手机拍摄视频回复,随后结束了这个录像。
敖木看完,等了一会儿,又看了一边。
看完后,用酒精棉片消毒一下。然后躺在被窝里抱着手机反复看了几遍。最后实在忍不住将视频传进自己手机里面。
当天夜里没有录视频。
第二天一早被手机闹钟吵醒。敖木给炉子上做了热水,给屋子消毒后又开窗通了一会儿风。
随后一边吃饭,一边录了个视频。吃的刚好是昨晚他们送来的。
随后将手机放回医疗箱里,又从盒子里拿出来几瓶可乐和一些零嘴放进盒子里。将盒子放在门口。
随后做床边看一会儿手机,就到了去别人家打针的时候了。
每天这样,足足坚持了一个月上下,村里面最后一个传染病患者也完全痊愈了以后,这一场疫病才终于过去。
当医疗队重新给每个人验过血,最后回来播报本村疫病完全消除以后,有的人家甚至还放了鞭炮庆祝。
这两年,日子过得实在是太艰难了。
老鼠又多了起来,不过照比之前客气了很多。政府分发了驱鼠的喷雾,在房子和院子里喷洒以后,老鼠会有意躲避,其伤害力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
而这个时候,村里人才终于有了多余的精力,为绝产的土地叹息一番。
去年的情况就已经很不好了,今年又绝产了。
现在农村愿意屯粮食的人也已经很少了。即便是种水稻的人家,收货后也只会留出一两麻袋的大米,剩下的全部卖出去。家里若是不够吃,再去乡里粮油店买。反正大米价格不高,吃完了现去买新脱壳的大米更新鲜。
而这大半年来,金融迅速膨胀。政府也是花了大力气避免粮食的疯长。可即便粮食的价格没有涨多少,却依旧是每日限量。买到的并不多,没办法积攒粮食。
更何况,还有这回闹鼠灾被老鼠们偷吃去的。
现在村里至少一半的人家,家里的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到来年收获了。
敖木终于可以搬回楼里了。确定完全无事后,敖木打开连同院子的大门,脚踏进院子,透过头顶的遮阳网看着那三层小楼,明明没分开多久。此时竟然有种一走一二年的错觉。
先是回楼里,跟家里人吃了顿团圆饭。随后杨芜帮他将东西搬回楼里。
19/145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