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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方思(古代架空)——素光同

时间:2020-04-04 14:21:40  作者:素光同
  谈起那段经历,沈尧心下黯然,便又吞了一口酒,才说:“当初在安江城里,我这个无名小卒的话,没人信、没人听。原本不该死那么多人,只怪我是个废物。”
  江连舟义愤填膺道:“我信你。我信你!我也和别人说过,安江城、秦淮楼、熹莽村的那些事,每一件都蹊跷极了!尤其那个伽蓝派,古怪的很。呵,他们的掌门突然暴毙,伽蓝派弟子视我为眼中钉,我爹都不让我参加武林大会,非要赶我回家。”
  江连舟刚一说完,江采薇对他内功传音:“连舟!”
  虽然,姐姐只叫了他的名字,但他知道,这是姐姐的警告。他身为江家少爷,万不能与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推心置腹,交浅言深。
  他只能止住话,望向远方。
  沈尧也没再问他。
  他们二人极有默契地、安安静静地赏景。
  朝阳升得更高,金光铺满水面,那奔腾的江流一泻千里,叠荡着粼粼闪闪的波纹。
  江连舟敲响一道木栏,又说:“此情此景,蔚为壮观。你会作诗吗?你我意气相投,何不赋诗一首?”
  沈尧思索片刻,当场作诗道:“朝日存高远,浮沉江浪里。碧涛空长啸……”
  江连舟接道:“徒有登天意!”
  恰逢一个巨浪拍在船舷上,砸出一声闷响,浪花飞溅到高处,沾湿了沈尧和江连舟的衣裳。他们的发丝浸了潮气,黏在脸上,二人看着彼此,不禁相互取笑。
  沈尧心道:奇怪。我先前也曾见过天真烂漫、毫无城府的少年,譬如黄半夏。可为什么,他与江连舟相处时,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如释重负之感……难道他祖上真是沭阳人士?难道沭阳的老百姓都像江连舟一样容易相处?
  沈尧陪着江连舟吹了一会儿风,江连舟开始轻轻咳嗽。沈尧劝他回船舱,他竟然拉起沈尧的衣袖,带着他一同入舱。
  船舱之内,不仅宽敞明亮,还有诸多陈设。桌椅、屏风、香炉、门柜一应俱全。
  江连舟的叔叔正在用一只风炉煮茶,眼见沈尧与江连舟走过来,这位叔叔眼皮都不曾掀一下。
  江连舟作为晚辈,仍要行礼:“叔叔。”
  沈尧也跟着拱手。
  江连舟说:“船上还有两间空房。我们就让客人从中选一个吧,还有四天四夜的水路要走。”
  沈尧偷看了一眼江连舟的叔叔。那人并未反对。沈尧立刻道:“多谢江兄。”
  此后,沈尧便在船上与江家人同吃同住。到了第三日,天色由晴转阴,渐渐地下起大雨,风浪也变得更猛。浪头携着雨水扑上船身,带来极重的水雾。
  这场雨一直没停。
  深夜,乌云蔽月,沈尧躺在房间里辗转反侧。他听见汹涌的浪涛声,还听见舱内众人来回奔跑的脚步声。他便下了床,打开门,恰好看见一位眼熟的小厮。他拦下小厮,直接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那小厮额头有汗,忙不迭地回答:“我家少爷发高烧了。”
  沈尧一愣,又问:“船上有大夫吗?”
  小厮懊悔地直跺脚:“没!没有!这趟走得急,路程短……”
  沈尧从自己的包袱里摸出一排针、两瓶药:“走吧,带我去见你家少爷。”
  小厮跑在前头,脚下溜溜地打滑。沈尧又对他说:“这两日,船上湿气太重,舱内还在烧炭火,一冷一热,大概招了风邪。”
  小厮问:“你家是卖药的,那你是大夫吗?”
  沈尧自谦道:“算是半个大夫吧。”
  二人说话时,已走到了江连舟的房门前。这艘大船还在风雨中晃荡不止,江连舟扶着床头,倚在枕边,气息微弱而疲倦:“姐姐……”
  江采薇坐在他床边,蹙紧了柳眉,脸上满是担忧之色。她拉住江连舟的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一颤:“烧得好厉害。”
  她回头,望着叔叔:“我们必须停船,尽早上岸,去给他找大夫。这样烧着,他抵不住。”
  叔叔双手负后,厉声道:“外头风浪滔天,便是让所有人去划桨,也要小心触礁!”
  江采薇的气势锋锐,丝毫不逊于比她年长十来岁的叔叔:“我们顺流向下走,明早天一亮,立刻靠岸。船上还储着几块冰,让下人们接着去拿,撑过这一个晚上……”
  叔叔越发躁怒:“我告诉过江连舟,他武功太差!出门在外,须有大夫跟着!他倒好,宁愿带上一个来历不明的陌生人,也不晓得照顾自己!你看看你弟弟现在什么样子!净让人给他收拾烂摊子……”
  沈尧叩响船壁:“见过二位。”
  江采薇的声调扬起:“你来干什么?”
  沈尧的态度极为恭敬:“我略通医术。”
  “你走吧,”江采薇像在招呼下人一样招呼他,“这里没你的事。”
  江采薇惯用的那把大刀就立在她的脚边,刀锋闪着耀眼金光。她心中焦虑,反手握在刀柄上,不断□□。而江连舟趴在床上,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能发出气音:“姐姐……”
  “江小姐,这两天用过止眩膏吗?那是我亲手做的。”沈尧道。他站到江采薇面前,弯腰拉起江采薇的右手,指尖搭在她的脉搏上。
  换作另一个大胆狂徒这样动手动脚,江采薇早就一刀砍过去、溅得满屋子都是血了。
  奇怪的是,沈尧毫不避讳地摸住她的手腕,她并没有排斥之意。她略感疑惑,又听沈尧说:“江小姐身强体健,只是有些畏寒喜热,夜里偶发心脉不畅……近几日来,总是失眠多梦。”
  修炼江家的独门武功“金相绝杀刀”,会使得体内阳气大盛。江采薇还没练到最高一层,体内阴阳无法调和,因而畏寒喜热,偶尔心脉不畅,并非什么大毛病。她只是没想到,沈尧摸一下脉就能猜出来。
  她一改之前的傲慢无礼,抱拳说:“请大夫为连舟看脉。”
  沈尧回礼。
  江采薇的叔叔又说:“这位小兄弟,若是治不好,万不能胡乱下药。我们明天一早,靠岸去找名医。”
  沈尧搭住江连舟的手腕,又查验了他的身体,心想:若是这点小病小痛,我都治不好,师父会把我骂死。
  江连舟自小被娇养,受不得病痛折磨。放在普通人身上的三分病症,在江连舟身上能发作成七分。这真是正儿八经的少爷身子少爷命!沈尧不敢怠慢,连忙拿出看家本领,又给江连舟喂过两次药,这才松下一口气,安安静静地守在江连舟的床头。
  江采薇探出手,盖住江连舟的额头,神色略显复杂:“多谢大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连舟就退了烧。”
  “嗯,”沈尧应道,“明天早晨,他会有一点头晕,但不碍事,用些膏药即可。到了明天傍晚,就该好得差不多了。”
  江采薇的叔叔仍然狐疑道:“既然如此,江连舟现在,为何不说话?”
  沈尧一笑:“他太累了,已经睡着了。我猜他一向睡得沉。不过,你们可以把他喊醒。”
  江采薇抬手打量起沈尧:“你方才说自己略通医术?”
  沈尧点头。
  江采薇却道:“我弟弟在家时,发起风寒,至少要七天才能痊愈。我家里的大夫,全部出身太医世家。沭阳的居民生了重病,会去我家里找人。”
  沈尧转移话题道:“为何你们这次出行,没有带上家里的大夫?”
  江采薇轻声细语地回答:“前不久,魔教中人擅闯流光派,重伤了许多流光派弟子。家父派走一批大夫,专供流光派差遣。”
  沈尧呼吸一滞,谨慎地打听道:“流光派的武功那么好,还会被魔教的贼人重伤吗?”
  “魔教的贼人们,精通易容术,”江采薇想起了什么,坦诚地透露道,“他们使了下作的计谋,害死伽蓝派掌门,又骗走在场的武林高手,使得流光派孤军奋战。直到后来段伯父赶到,方才扭转了局面。”
  沈尧从江采薇这里听来三言两语,便开始回忆当晚的情景。据江采薇所说,段永玄来了之后,流光派才不至于输得太惨。
  沈尧怀疑,事发当晚,段永玄直奔卫凌风而来,然后才加入了流光派与魔教的争斗之中。换句话说,魔教一开始占了上风,而并非段永玄所描述的“损失惨重”。
  “流光派的谭掌门呢,他还好吗?”沈尧昧着良心撒谎道,“谭掌门是江湖八大派之首,武林中的大善人。我希望他没事。”
  江采薇如实道:“他和魔教妖女交手,受了些伤。”
  “魔教妖女打得过他?”沈尧疑惑。
  “打不过,”江采薇气定神闲,“那妖女也受了伤,伤得更重。所以,她被活捉了,吊死在城墙上。”
  沈尧认为,云棠受伤是真,被吊死是假。如此一来,他更加担心卫凌风的处境。他随口找了个理由,离开了江连舟的房间,抽丝剥茧地回想过往那些经历,一直想到深更半夜。
  这一夜,沈尧怀着一腔对卫凌风的惦念之情,心事重重地在一片昏昏沉沉中入睡。
  *
  诚如沈尧所言,次日傍晚,江连舟身体大好,再无一丝病容,甚至能大口吃饭、四处跑动。
  江家众人对沈尧更客气了一些。
  然而,江连舟听说沈尧治好了自己,反倒有些怏怏不乐:“你深藏不露,竟没告诉我,你还是个大夫。”
  沈尧笑说:“大夫有什么好讲的?我盼着你将来长命百岁,无病无痛,再也不用看大夫。”
  江连舟竖起手指,在桅杆上“砰砰”敲了两下:“好吧。”他说:“我也盼着你平安无事,早日见到心上人。”
  雨过天晴,鸥鸟齐飞,广阔的水面有了边际。沈尧向前方眺望,无数灯火倒映在沿岸码头边,光影与水波交相辉映,仿佛托起了一座名为“沭阳”的不夜城。
  沈尧正想问一问沭阳的奇闻异事,江连舟突然低声道:“你的真名是什么?”
  沈尧脸色一变:“啊?”
  江连舟伸长胳膊,衣袖倚着桅杆荡漾:“我从小体弱多病,经常发高烧,从没好得这么快,从没像现在这般,第二天就能下地,跟个没事人一样。今天傍晚,姐姐问我状况如何,我骗了她。我说还有些难受,其实早没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尧:“我爹说,身怀绝技的人行走江湖,多半要用化名。”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你有真名吗?我指天发誓,不会告诉别人。”
  船只离岸更近,万千灯火映在他的双眼里,仿佛星辰落入了清澈山溪——这是一种未经世事的眼神。沈尧一时触动,不假思索道:“我姓沈,名尧。”
  江连舟念了两遍:“沈尧,沈尧。”
  沈尧点头:“是我。”
  江连舟猛然想起什么,为之一振:“卫凌风是你师兄?你就是丹医派的小弟子?平息了安江城瘟疫的那个人?你还曾经在熹莽村,和段无痕并肩作战?”
  沈尧后退半步:“我……哪有资格,去和段无痕并肩作战。我不给他拖后腿,我就要谢天谢地。”
  这一刹那间,江连舟有好多话要说。然而,他瞥眼一望,看到了正从船舱往外走的姐姐和叔叔。他立刻取下腰间一块玉佩,交到了沈尧的手中:“这是江家的‘行者令’。你在外头,见到了江家的产业,拿着令牌去找掌柜的,他们不敢怠慢你,也不会出卖你。”
  沈尧心跳一紧:“出卖我?”
  江连舟道:“谭百清要在江湖上通缉你。我爹没同意。一是因为你出身清白,与魔教毫无干系。二是因为你在安江城救了许多人,我爹欣赏你。三是因为你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连赵都尉……赵老狗都挑不出你的错。”
  沈尧忍不住笑道:“赵老狗,这是你给赵都尉取的诨名?”
  “他明明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江连舟取笑道,“成日里计较来计较去,拿着鸡毛当令箭 ……说白了,他不就是朝廷养的一条狗吗?”
  沈尧思索道:“赵老狗和谭百清,似乎关系不错。”
  江连舟声音更小:“谭百清对武林盟主之位……”
  “连舟!”江采薇大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她背着长刀,快步赶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布袋。这布袋中装了一包干粮、三张银票、几件换洗的衣服,乃是外出赶路的必备之物。
  江采薇亲自把布袋交到了沈尧手中,还说,到了沭阳,就此别过,希望包袱里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并再次感谢昨天夜里沈尧的救命之恩。
  沈尧感念江家人的慷慨大方,赠给他们许多跌打损伤药。
  沈尧在岐州时,买来所需药材,一共制出了七瓶跌打损伤药。他只给自己留了一瓶,其余六瓶,都交到了江采薇手中。
  帆船靠岸之后,沈尧背着长刀,拎着包袱,在码头同他们挥手作别。
  江家的马车早早地等候在了江畔。而江连舟迟迟不肯踏上马车。他眼眶泛红,同沈尧招手道:“后会有期!”
  沈尧回首一笑:“后会有期!”
  岸边水雾浓郁,沈尧一头扎进了夜色里。
  他来不及歇脚,直奔沭阳的集市,假称自己是苗岭人士,从而混进了一支前往苗岭的商队。
  商队隔天出发,沈尧一路随行。这支商队远不及江家的财大气粗,领队的中年汉子只有一身三脚猫功夫。队伍里还有四个武夫,身手矫健,但下盘不稳、气息不足。显然,他们逃跑的本领,比打架的本领强。
  这支商队经常从沭阳进货,买来丝绸、茶叶、漆具,再运到苗岭卖掉。苗岭有些富裕人家,非常喜欢沭阳的丝绸和茶叶。他们是商队的大主顾。领队询问沈尧,认不认识苗岭的达官贵人?
  沈尧说:“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我这等小人物,哪儿有大人物肯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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