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淑麟那阴狠的表情稍纵即逝,仿若方才只是假象,钊香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缓过神道:“我知他现在失去了记忆,不畏缩了,但是他也是一个娇弱的哥儿,平时弱的我们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戳倒,就他这样……哪怕是真的跟那城主告状了,要换下小小、小河等人也要一两日,就这一两日……小小和小河再用之前的招数必定也能叫他乖乖听话了!”
之前的招数?
潘淑麟眼闪了闪,虽然他从未参与过阁楼的事情,但是这钊香什么都跟他说……包括之前对付那息谣的事。
这人所说的招数就是恐吓与暴打……吓得那人精神崩溃,打得那人听话为止,那阁楼里都是他的人,将人锁在屋里一两天压根没人会注意,这打上一两天人自然就老实了……
只是……那是之前的息谣,孤僻胆小且畏缩……缩在阁楼里一两天也没人会觉得奇怪,但如今的息谣……要真缩在阁楼里一两天……真的不会有人在意吗?
又或者他真的还能像之前一样,被吓得精神崩溃,被打的遍体伤痕依旧自己忍着不反抗吗?
潘淑麟摇头道:“我总觉得这次不会那样简单,你还是……”
“哎呀。”钊香打断了潘淑麟:“淑麟,你就是太谨慎了,那息谣之前还不是这样被我对付过来的?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潘淑麟闻言,在钊香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大白眼,这人要一意孤行,他也没法子……
息宁带着三人来到了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地下室无窗无门,显得很压抑,一进去,四面的石壁就像要朝人压过来一样。
里面什么都没有,中央跪着一个低头的兽人。
那人听到了声响,抬起了头来。
第115章
英俊的面上全是倦意, 好看的狐狸眼下方染上了一片青黑,银色的眼瞳黯淡无比, 失去了原本的光泽……之前一直润色的唇上也泛起了一片片的死皮。
真是狼狈不堪。
“……”王金眼瞧着, 心里微微一怵,偏头看向了息宁。
这城主一直以来表现的都极为仁厚……但对程白……
王金也拿捏不准这程白究竟犯了什么事,一回来就被这样罚跪……
程砺见到程白的模样也是微微一怔,继而在城主的默认下, 走过去,蹲下,想要扶起那跪着的人。
那程白却并不愿意起来,他反手压住了程砺相扶的手,看向王金,艰难的就着跪着的姿势朝王金郑重的磕了一个头:“对不起,小娇包,我之前不该骗你。”
“……”王金楞……又是这样?
这人又朝自己磕头道歉了, 之前是被逼, 这次却是主动……
“你……”王金顿了顿,终于鼓起了勇气道:“你到底骗了我什么?”
程白一愣,王金示意一直半搂着他的宣告主权的男人松手, 袁恒指节微微颤了颤, 到底是松了。
身子一自由, 王金就弯腰去扶程白,这次他没有拒绝,借助王金的力量, 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他虚弱的有些站立不稳,程砺忙上前从身后扶住了他。
王金转向息宁道:“哥哥,先前我一直不插手程白的事,就是因为我不清楚情况,觉得不能妄自出声,我在想如果跟我有关你必定会告诉我的……但……”
王金微微瞥了程白一眼道:“但程白都被罚成这样了,我依旧不知道什么事……我想,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饶了他吧,他也应该知错了。”
袁恒原本瞧着王金的目光转向了程白,眸中皆是敌意。
息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与无奈道:“我的傻弟弟,你知道你在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求情吗?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王金摇头……眉角微微抽了抽,他一直表示不知道啊……也一直想知道啊,只是没人告诉他!
见王金的模样,息宁叹息着终于开了口:“他明明是你的未婚夫,却在你不知情况下骗你说你的未婚夫是他的兄长程砺!你是他的哥夫。”
“!”王金错愕的瞪大了眼。
程白僵直了身子,在王金惊讶的目光下,他那泛着死皮的唇微微的抖着,似是想要开口说着什么,喉间却发不出声,银色的眼瞳中带着哀怨,直直的望着王金,明明是他做错了事,现下却仿佛他才是受委屈的那个……表现的极为的可怜。
袁恒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讶异,但随即像是盘旋在心口多日的疑惑被解开了一样,浅色的琉璃瞳中闪过了明了。
怪不得这人对他的小哥儿这般的好……怪不得原本说是未婚夫的人在小哥儿回来后一点表示都无……原来
程白才是未婚夫……
王金惊讶过来,眨了好几下眼睛,缓了片刻后,他看着程白又看了看扶住程白的程砺,最后又回头看了看城主息宁。
眼神在几人之间打转,最后朝着程白不解的出口:“为什么要骗我呀?”
程白一怔,银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原本以为息谣会很生气会恨自己,却没想到这人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
这小娇包在没出口的时候程白这没有想过他会问这样一句话,问出口了反而觉得正常的很。
他如今已经忘却了曾经的事……自然不知道自己骗他的用意……
若是可以,程白真希望小娇包永远不要知道……
然而……
“你……该不会是因为不喜欢我,不想与我成亲才扯这样荒谬的谎言的吧?”
这程白与息谣有婚约在身,息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程白骗了,程白骗息谣说他的婚约对象是自己的兄长……
若程白喜欢息谣,他肯定不会这样做……这样做不是闲的无趣要恶作剧,那就是想让息谣喜欢上别人,嫁给别人,好让自己脱身,而若是对象是程白的兄长,程白便是息谣的小叔子,息谣是万不能喜欢上程白的……
越发觉得是这样,王金盯着程白问出了声,程白身子僵直,面上刚恢复一点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王金见他这样就知道猜对了。
这人真的是……
“不仅如此,因为他骗你,你误以为我要将你许配给程砺,离家出走……最终落得失忆……”
“……”原来原主离开宁安城是因为程白的欺骗?!
原主离开宁安城经受了什么王金不记得,但是王金知道他醒来的时候原主在丹睦部落已经疯了,受尽欺凌……最后……孤苦而去……
若这一切的源头真是是因为程白的欺瞒……那他这一回来被自己的兄长揍,被息宁罚可还算轻的了……
毕竟原主已经……
而且,在王金偶然想起的一点原主的记忆中,他喜欢极了这程白……却遭到程白这样的对待……
要是原主还在,知道这消息得多伤心……
王金心头很堵,就像被巨石压了一样……
他对程白明明没有感情,心里头却难受的好似失恋了一样……
王金沉默的敛下了眸,突然,垂在一旁的手被一宽厚的手包裹在了掌心,王金一愣,抬起了头。
便见男人不知何时悄然的站在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男人的手很宽厚,可以将自己的手完全的包裹住,掌心很暖,男人的指节微蜷,指尖在他手背轻轻的揉搓着,动作轻柔的仿佛是对待世界的珍宝,那温柔的揉搓更像是在告诉王金。
他永远在。
王金心头一热,压在胸口的巨石似乎被什么击得粉碎,消失了……他心头轻松,面上的阴霾散去,露出了释然的笑……
“其实……这样极好。”他轻声说,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
程白震惊的抬起了眼,见面前的小娇包一眼都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是看向了息宁。
“哥哥,他不喜欢我,不想娶我,我喜欢恒哥哥,恒哥哥想娶我,正好,把婚约作废吧,让我和恒哥哥在一块。”
袁恒闻言,握着王金的手微微一颤,继而松开,朝息宁行了一礼,面上一片坚决与诚恳:“请城主成全。”
见那兽人如此表现,他旁边的小娇包乐开了花……
嘴唇都笑成了心形,那一贯是程白最为喜欢的笑,但他此刻看着,却觉得那笑如此的刺眼……
程白膝下一软,重重的跪在了地面,他的膝盖跪了一天早已青紫肿起,此刻这样一下跪,那刺痛从膝盖处直往头顶冲,冲得他头皮发麻。
他嘴唇发抖,抖得声音都带着浓浓的颤音,却终是出了声。
“城主,我知错了,是我之前不懂的珍惜,我定会好好补偿他,求您再给我一个机会……”
“……”这人……怕不是脑子坏了,这时候突然反悔什么?
“哥哥……”王金轻声唤,满眼都在抗拒。
息宁没有说话。
“……”程砺瞧着程白,指节缩了缩,终是叹息了一声,抬眼看向息宁眼神带着恳求开了口:“城主……”
息宁眼闪了闪,看向程白终是出了声:“你该求的不是我……”
“……”程白会意,看向了背对着他的王金,银瞳中有着难以说清的情愫。
“小娇包……”
“程白!”王金不悦的回头看程白,正想打断他的话拒绝他,但程白却抢先开了口。
“你先前喜欢木栗糕,以前总缠着我给你买,我没有给你买过一次,现在我依旧没有给你买过,但是我已经为你学会了……那是我第一次下厨……”
“……”王金想起了那晚这人送过来的木栗糕。
那时候自己真是不该贪嘴。
“你以后想吃什么我都为你学为你做,我会对你很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找来,我名下有地有房有商铺,只要你愿意要,这些都给你……我会疼你宠你,把之前对你的不好都弥补回来……”
“……”程白什么时候这样坦白过……或许是真的不想放手,但是他说这话太晚了……原主已经……
“你之前跟我说想跟我住在一块,我们会有一个院子,在院子里种上喜欢吃的果子,还有歇凉的躺椅,你说不想要哥儿服侍,那若你愿意,我这就把我院子里的哥儿都遣散了,你的一切我来负责我来照顾……”
程白说得话算不上令人心动,但他说这话的时候,银色的眼瞳在发亮,就好似天边的银河一样格外的好看……他面上全是希冀,就好似透过描绘那样的场面看到了未来一样。
那未来只有他的小娇包与他……
“小娇包,我知道,你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袁恒,但是……”他顿了顿,抿唇开口道:“能不能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让我好好的喜欢你。”
程白说着,银色的眼瞳不知何时溢满了柔柔的深情,那情丝仿若透过对视的空气流从四面八方缠住了王金一样,将王金缠的动弹不得。
他明明想拒绝,唇却怎么都张不开……
脑子突然很重,很多零碎的画面闪来闪去……杂乱无章的……
“白哥哥,我喜欢吃木栗糕,我生日的时候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块啊。”
“白哥哥,若你能接受我该多好啊,我们就住一个小院子,不要服侍的哥儿,就你和我,院子里种上果子,还摆着躺椅,我会照顾白哥哥,给白哥哥做饭洗衣……我还想给白哥哥生好几个小狐狸。”
“白哥哥……我真的是你的哥夫吗?可是怎么办,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身为你的哥夫却喜欢你,我是不是好坏……”
“白哥哥……我做不了你的哥夫……我不能……”
白哥哥……白哥哥……白哥哥……
满脑子的白哥哥,喊得王金脑子要炸……
王金捂住了脑袋,难受的后退了一步,离他最近的息宁忙伸手扶住了他,慵懒的眼兀然睁开,面上的淡然再也挂不住,神情带上了浓浓的焦急。
“瑶儿,怎么了?”
第116章
袁恒也第一时间上了前, 紧张的搂住了王金,叫唤着王金, 但王金听得见人叫他, 却怎么也回应不了,就好像身体不听使唤了一样。
待缓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一旁还有医师给他把脉。
他的哥哥息宁就站在不远处。
他撑着身子坐起,开口唤:“哥哥。”
息宁立马走了过来,扶着他坐起,紧张的问道:“感觉怎么样?”
王金揉了揉脑袋,动了动身子,摇头道:“好像没什么不适了……头也不重了。”
息宁闻言松了口气,给他拉了拉下滑的被子道:“你啊,从小身体就弱。”
说罢, 息宁朝一旁的医师示意, 让他退了下去,王金眼瞧着,开口问道:“哥哥, 医师没说我怎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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