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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习惯睡到午后才起床的，会这么早过来，难道还真是什么“事业心”啊？
当然是来看八卦的了！
先不说周尧喜欢同性这件事是对是错，都0202年了，他是那么迂腐保守的人吗？别说好兄弟喜欢个同性，就是爱上一个毛娃娃他都觉得不需要大惊小怪。
但是！
这个“追求”的过程他是非常感兴趣的，昨晚上他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些电影桥段，各种追求的鸡飞狗跳和霸总出没，所以觉都睡不踏实就跑过来了。
他就想知道，周尧追人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温水炖青蛙”还是“雷厉风行霸总宣言”。
总之是有好戏看的。
于是，一听见两人才一见面，周尧开口就夸小白模样好的时候，刁点兴奋的头发丝都快炸开了。
哎呦我去！我这兄弟原来这么骚的啊？看不出来啊！
刁点睁大了闪亮亮的眼，视线落在白敛脸上，等着他的回应，到底是娇羞呢，还是粉饰太平呢，脑袋里浮想联翩，已经脑补出了一个一百零八集的《金主爱我》狗血连续剧。
嗷嗷嗷！
而此时，白敛的表情相当复杂。
他来的早了点，午休还没有结束，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坐在办公桌后面的周尧双眼倒映出电脑屏幕的光，身后窗外的光照不到他的脸，当他抬头专注看着白敛的时候，白敛有种早些年看漫画，幕后大BOSS出场时候的既视感。
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周尧左边脑袋飘着——“我是真的。”
右边脑袋飘着——“喜欢你。”
“……”
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犹如排山倒海。
白敛深呼吸一口气，迫切的将自己来时路上想到的话说出了口。
“周总下午好，我过来试镜角色。万分感谢周总给我的机会，我也会全力以赴做到更好，如果您最终确定选上我，我会用我的态度和热情向您保证，您一定不会失望。但是同时，我也周总能够给彼此一个空间和时间，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都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绝不会拖泥带水，更不会因为您的身份问题而犹豫，毕竟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你情我愿双方面的……”
“……”周尧听着白敛的话，调整了一下坐姿，靠在了座椅靠背上，深深看着白敛。
前面他听懂了，为什么后面有点儿理解不能呢？
舌尖在牙根上舔过，蹙着眉，周尧正准备说话，第二波客人却来了。
这波客人可没有来访者的自觉，一群人长驱直入，在找到周尧办公室后，便是一副亲热的模样进了屋里。
“周总！”
“周制片！”
“下午好，来唠叨了，现在有空吗？”
有没有空，都进来了。
周尧看着走进办公室的三个男人，扬眉，他一个都不认识。
但他不认识有人认识。
站在门口的白敛转头看去，表情变化，然后招呼道：“辉哥，赵哥，黄秘书。”
这时，一个瘦高戴着眼镜的男人走出来递上名片，说：“周总你好，我们是创辉经纪公司的，我是经纪人赵天，这位是我们公司辉总。”
周尧起身接过名片看上一眼，说：“金经理马上过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谈，我这里小，先去会客室坐一会儿吧。”
周尧从人群穿过，带路去了会客室，助理摆上香茶，金漪也急忙赶来。
一共五个人在真皮沙发上坐了一圈，落后进来的白敛和刁点发现自己坐哪儿都不合适，干脆就留在了门外。
周尧倒也记得白敛，招呼道：“在办公室等我，一会儿和你谈。”
白敛“嗯”了一声，发现赵经纪人对自己笑的冷眉冷眼，继而冷漠的将目光移开，竟是一副并不认识他的模样。
他的表情太明显了，就连刁点都看出来了，去办公室的路上，刁点问他：“是一个公司的啊？有仇啊？”
白敛肯定地回答啊，“没有。”
“那怎么那眼神儿呢？是不是经常为难你呢？不怕跟哥说，哥帮你解气。”
白敛对刁点的热情适应不良，选择了沉默。
赵经纪人何许人也？
创辉经纪公司的王牌经纪人。
他手里的优质艺人很多，其中要说最有名的就是郝月了。
郝月是演员，三年前凭借一部古装戏登上一线，不过这三年没有好作品，人气狂掉，现在只是个二线演员，却已经是创辉经纪公司的台柱子。可想而知，负责郝月的赵经纪人在公司里的权利名望有多大。
公司里的艺人看见赵经纪人都恭敬有加，而赵经纪人虽然自负，但见面也都会尽力维持自己的形象，该有的职场礼貌从未缺失过，白敛与他素来还算融洽。
但今天赵经纪人这敌意未免明显的过分了。
刁点是个能说的，在白敛出神的时候，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说了多少，等白敛回过神来，就听见刁点说：“放心吧，等你出名了，曾经轻视你，无视你，侮辱你的人，都会对你另眼相看，这什么赵经纪人也不过就是个经纪人罢了，还不靠手上艺人吃饭的。”
白敛牵着嘴角笑得艰难。出名？他做梦倒是想过，但实现怎么样还看不清楚吗？他能有戏拍就不错了，到了老，能够得到一个“老戏骨”“金牌绿叶”的头衔，就是他能够想到的最大成就。
刁点见他这个脸色，说：“别不信，周尧还是很看好你的，不然也不会在试镜场大发雷霆，更不会亲自给你打电话，对了，电话能用了吗？看见未接来电里8888的尾数吗？要不是真想让你演男主角，制片人会给你打这个电话吗？”
白敛本来没什么精神，闻言眼睛倏地睁大，怔怔地看向刁点。
“您说什么？男主角？”
刁点点头，肯定地说：“这么惊讶干什么？你觉得是什么角色，会把你叫到公司里，喊上导演单独试镜的？”
白敛吸了口凉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
这边，周尧也惊讶地扬起了眉梢。
创辉的人过来不为别的，坐下后门一关，便开门见山地表示希望让郝月担任这部戏的男主角，片酬好说。
曾经一线的明星啊，“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旦参演《神说》的消息传出去，节省了多少宣传费啊！
对于他们这种才起步的小工作室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周尧心动吗？
心动的。
金漪更心动，激动的简直想要直接拍板敲定了。
周尧最后对金漪递了个眼色，说道：“抱歉，事关重大，而且也太突然，首先我需要和导演交流一下，再说演员我也没见过，恕我直言，几千万的钱砸进去，我也想听个响，再谨慎一点也不过分。”
“那就更要选择有名的演员了不是吗？”赵经纪人笑道，“难道您还真的觉得白敛能够撑起这部戏吗？也恕我直言，您要错过我们选了他，您才是真的听不见响了。”
周尧眉梢骤然扬高，深深看他，“您怎么知道我要签白敛？”
赵经纪人下意识地看向辉哥，辉哥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周尧上辈子经历太多，如今习惯凡事多想两圈，见他们一副认定了的模样，周尧就知道这件事里有猫腻。
纵然他确实倾向白敛，他可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我非白敛不可”，这些人急匆匆地赶过来，笃定了他要签下白敛，这里肯定有人传话。
而且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不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吗？自己抢自己的资源，这是怎么回事？
周尧是娱乐圈的门外汉，这其中的门门道道摸不清楚，他也没兴趣摸清楚，但被人刺探出公司机密这事却让他隐怒，直接站起身来，说：“金姐，你和我出来一下。”
周尧离开的很不礼貌，金漪帮着圆了一下场，等着会客室的门一关上，创辉的人对视一眼，隐含深意。
确实白敛也是他们公司的，但这里面差距大了。
先不说公司里有没有靠山这事，就说白敛片酬多少，郝月片酬多少，既然都是五五分账，当然是片酬越多的演员越能给公司赚钱。
所以他们来了。
而周尧去了金漪的办公室，关了门，犹豫着试探了一下金漪的底线，“我要坚持不用郝月呢？”
谁知道金漪的“弹性”非常地大，直言：“你拿钱，你是领导，最后的决策你定。这么说吧，用郝月我们至少不会亏，但郝月的报价不算便宜，这样一来成本增加，可能就会影响成片质量。都用新人确实不保险，但我们成本低啊，亏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一旦赚了，就是一本万利。周总，这样吧，试着和创辉那边再谈一下价钱，如果价钱合适，我建议你还是签郝月。反过来，你不是看好白敛吗？这样嘎嘎新的新人，几十万就可以签下，而且还听话好管理，我支持你签他。”
周尧蹙着眉，想想金漪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最终点了头。
金漪得了肯定的回复，笑容满面地拉门说道：“那行，谈价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啊！”
就这样，两人再次回到了会客厅里，开始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这个过程，对于白敛而言，不亚于被架在火上煎熬，难受至极。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催的吗？
天上掉馅饼，给了他一个男主角的机会，结果这“香喷喷的肉”才在他眼前绕了一圈，就要长着“翅膀”飞走了。他不难受吗？他不纠结吗？他不胡思乱想吗？甚至悔不当初，自己要是昨天接到电话就好了，说不定当时试完了镜就能签约呢，他演员生涯里的第一个男主角啊！就要这么没了……以后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一时间，他竟然动摇了！
第13章 清理内奸
刁点跑去听墙角，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白敛正站在办公室中间的空地上，手里拿着手机，走来走去地低头看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小说？”刁点看他手机屏幕里都是文字，恨铁不成钢地说，“那边都在谈价钱了，你不想当男主角啊？”
正走着的白敛脚下一顿，抬头看向刁点，那目光很沉很重，像某种沉在水里的存在，在窒息的绝境里仰望着光明。
是希望。
是信仰。
是他生命的唯一。
那目光太璀璨，也太压抑了，刁点被看的一愣一愣，忍不住疑惑地左右看了一眼。
才一回神，就看见白敛“噗通”朝自己跪了下来，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
卧槽！
刁点被吓得猛地跳起来，侧着身，手脚都往天上窜，“你干嘛啊？你别这样，求我也没用啊，我就是个小投资……”
“老族长，你看我，还回得去吗？”白敛发出嘶哑地声音，满脸悲怆地看着他，眼泪在眼底迅速地积蓄，“健康地回去，和死在这里，没有第三个选择。”
“呃……”刁点反应过来，眨巴着眼，讪讪，“你在和我对戏啊？等，等等，老族长是吧？我，我先坐下……”
白敛看着他，但看的又不是他，眼底翻涌的泪水眼看就要流淌而下，突然他眨了眨眼睛，猛地站了起来。
自言自语：“不对，萧子期不是这样的，太弱了。”
屁股才坐在沙发上的刁点，就看见白敛又站了起来，低头蹙眉在眼前走来走去，他换了个姿势，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双手放在大开的膝盖上，做出威严的姿态。
对，就是这样，老族长应该是这么有气势的。
嘿嘿，我也会演戏了。
刁点得意地笑着，目光追逐在白敛身上，等待他的再一跪。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哈哈哈哈！
然后有了眉目的白敛却突然站定了脚，怔怔地看着墙壁上的书柜，继而抬起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呛笑出声：“老族长，你看我，还回得去吗？”
他垂着头，身体微微岣嵝出一个疲惫的姿态，身体摇晃了一下，嘶哑地继续说道，“健康地回去，和死在这里，没有第三个选择。”
刁点左右看了一眼，讪讪的将手从膝盖上移开，闭上自己大张的膝盖，挪着屁股，调整了一下自己特别傻逼的坐姿。
原来也不是非得我搭戏才行啊，呵呵……
就在这时，白敛将头抬起，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银色膜裹在他白皙的脸上，从刁点的视角正好可以看见那眼中跳跃的光，“对，我是渴望掌声和灯光，我虚荣……所以我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
这是一个向死而生的姿态。
刁点完全不懂演戏，但他看懂了。
眼前的人死在旧日斑驳的壳子里，但心脏却强劲地跳动着，他几乎可以听见那新生命诞生时刻的悸动。
“咚咚！”心脏契合着那声音，也狠狠地跳动了几下。
等他回过神来，突然就明白好友喜欢白敛的原因了。
这么认真努力的一个人，看见他就好像看见光，人类天生向往光明，包括他。
刁点将后背靠在沙发上，选择了安静，注视着用自己的方法旁若无人努力的白敛，满目欣赏。
不知不觉间，时间流逝，白敛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萧子期”，却依旧不满意般，反复枯燥地打磨着细节，一遍遍寻找新的突破。
这时，走廊上传来声音，金漪略微沙哑爽利的声音传来：“辉总，赵经纪再见，电话联系啊。”
白敛终于停下，转头看去，刚刚还沉醉在角色绝望中的脸上，在恢复了本来光彩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忐忑。
他舔了舔嘴唇，关闭了手机，就那么站在原地，期期艾艾地看着暂时还没人走进来的大门。
无论如何都要努力去争取一次，才不会后悔。
终于，衣料摩擦时候的沙沙声由远及近，白敛数着那一下下的脚步声，直到周尧走进门来，衬衣袖口挽到肘部的男人脸色冷凝，就像是才从战场归来的战士，来不及收敛那一身碰之即融的杀气。但白敛却还是深呼吸一口气，迎上前说道：“白总，试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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