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么多天之后，他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了。
小姜有些懵逼，他还以为鬼先生会一直是个隐形人般的存在。
那么，是不是说，有一天，鬼先生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能够出现在其他人的眼中呢？
那样，是不是真的可以一起生活，就像正常人一样。
鬼先生握住了小姜的手，温柔道：“我是孟楼荻，孟子的孟，阁楼的楼，似芦的荻。你呢？”
这一次的声音就变得正常了，宛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嗓音，让人感到被呵护着。
小姜一愣，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相处了这么多天，居然还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我叫姜晨义，葱姜蒜的姜，早晨的晨，仁义的义。孟楼荻，以后，一起生活吧。”
这是邀请。
小姜笑容灿烂，让鬼先生的心跳在一瞬间都有些加速。
他攥着对方的手，沉声道：“好。”
以后，一起生活吧。
我们两个。
鬼先生能够说话这件事，让小姜十分兴奋。
小姜游戏也不打了，扒拉着鬼先生的衣服，跟个好奇宝宝一般，不停的问着，“那楼荻，你是哪里人啊？”
鬼先生很淡定，“我是宋朝人，至于之前的那些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
“宋朝人？！”小姜一惊，“那你为什么这么现代化？”
“因为我一直在看这个世界的变化，这个世界变得，很不可思议了。”鬼先生温声道。
“一直在看吗？那没有其他人陪着你吗？”小姜追问道。
“没有，只有我一个人。”鬼先生温声道。
气息平缓，没有任何波动。
小姜却有些心酸，他自己孤单了这么几年，感觉自己都快要立地成佛了。
那鬼先生自己一个人度过了那么长的岁月，该是多么的煎熬啊？
姜晨义神色悲伤，一把攥住对方的双手，摸着摸着，确定了对方的双手，一人一鬼十指交叉，小姜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接下来，就请住在这里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虽然知道姜晨义的话并没有其他意思，或许只是出于同情和怜悯。
“好。”
但是，他还是要应下的。
就算他们两人之间真的不可能变成其他关系，就这么一起生活，彼此慰籍，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小姜拉着对方叽叽歪歪。
“那鬼先生，你之前住在哪里？”
“之前，住在古墓里。”
“咦！那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怎么出现在这里？”小姜有些惊讶。
但是古代人住在古墓里，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的墓被盗了，然后，我随着那些物件一同出来了。”
“......真可怜。”小姜真心实意道，死了就死了，死了还变成了鬼，变成鬼之后，居然还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人把自己的坟墓掏了！
这是多么的惨绝人寰啊！
鬼先生轻笑一声，道：“我是故意的。”
“哎？故意让他们把你的坟掏了？！”
这是什么情况？！
“对，因为古墓里只有我，很无聊，我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就让他们掏了。”鬼先生笑眯眯道。
最开始变成鬼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慌张的。
可是习惯了之后，他也就适应了，就像一个守财奴一般，守着自己的墓室。
期间赶走了不少盗墓贼。
后来，又觉得很没有意思，干脆让他们盗了，自己顺道也出去，看看世间发生了什么。
期间他一直寄居在那玉环中，透过那小小的玉环，看着世道的变化。
然后，看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直到十几年前，他的所有者死去，他再一次入土为安，前不久又被掏出来。
然后，被卖给了姜晨义。
“那你看到了很多东西吧？”小姜双眼亮晶晶的望着虚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能够看到空中有点不一样的地方，隐隐约约，像是个人形。
“看到了很多，有些人，很有意思，也见识到了很多故事。”鬼先生温声道。
“什么样的故事？”青年眼睛更亮，一脸八卦。
“没有什么有趣的，都是些老故事。”鬼先生想了想，真的没什么有意思的。
很多故事，都不适合讲给对方听。
“切，那我们再说点别的吧，之前有人能够看到你吗？也有像我一样的吗？”
“没有了，你是第一个，跟在你身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能够说出话来了。”鬼先生的眉眼温柔下来。
他摸了摸对方的脸蛋，笑道：“或许，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缘分吧？”
小姜老脸一红，挥开了对方的手，道：“什么缘分不缘分的，好了，我要先去打游戏了！再不打就没时间了。”
鬼先生乖巧的跟在青年身后，看着青年坐下，突地轻轻唤道：“晨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第8章
小姜的耳朵有点红，摸了摸耳根，道：“随便啊，你叫我小姜也行。”
他是没什么讲究的。
“那就叫你晨义吧，你唤我楼荻。”孟楼荻温温柔柔道。
“嗯嗯。”小姜胡乱的答应着，但是，脸上又有点发烫。
叫什么晨义，楼荻的，奇奇怪怪的。
叫小姜，老孟不就挺好的吗？
随他便了，现在姜晨义脑子里乱哄哄的，看着电脑屏幕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孟楼荻，名字还挺好听的。
宋朝人啊，都活了近千年了，见识肯定很多。
之前一直以为对方会像一个透明人一样，和自己一起生活，但是现在看来，对方也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的人，即使本质上还是鬼魂。
啊啊啊，以后要同居吗？
总是感觉奇奇怪怪的。
小姜心中乱得很。
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还是有一些期待和对方一起生活的日子。
有人陪，有人聊天，肯定会很开心吧。
孟楼荻坐在床边，如同之前的那些日日夜夜，看着青年。
突然又唤道：“晨义。”
“啊，怎么了？”姜晨义手一抖，连忙看向对方。
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没什么，这是想叫你。”鬼先生嘴角弯弯。
姜晨义看向那处，猛地一拍大腿，这位天天看着他玩，肯定也想玩啊！
游戏的吸引力多大啊，自己天天这么玩，也不和人家分享分享，是不是太不地道了？
人家还给他做饭，还给他抱抱，还不用吃喝。
就算是香火，也花不了多少钱。
“鬼先生，你要不要玩？”小姜问道。
孟楼荻一愣，“什么？”
“你想不想玩游戏啊？我让给你玩，反正我也可以玩手机。”小姜笑道。
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可爱。
“不用了，谢谢你。”孟楼荻道。
他并不想玩那个，他只是想要看着青年。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守护自己的所有物。
孟楼荻之前以为自己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想法，能够得到满足，但是慢慢的，他有点不满足了。
他不满足于在青年的生活里充当一个透明人。
想要得到对方的回应，想要和对方说话，想要占据更多......
或许，就是欲望达到了一种程度，他才能把话说出来。
那么，接下来，他想要成为一个能够真正出现在姜晨义身边的人。
活生生的，能够陪他一起出现在其他地方的人。
这是他想要的。
姜晨义挠了挠脑袋，“哎呀，你不用不好意思，可以玩的，以后说不定我们会一直一起生活，直到你离开，所以不用太拘束。”
他们会一直相处下去，直到某一方离开。
孟楼荻突然伸出手，攥住了对方的手，一字一顿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语气十分肯定。
带着必然的决心。
被对方那种坚定的语气吓到了，心中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
姜晨义讪讪的把手抽回来，“我知道了。”
至于到底知道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
孟楼荻也不逼迫他，把手收回来，道：“所以，你玩，我看你玩。”
姜晨义讪讪的把目光汇聚到眼前的电脑屏幕上，道：“明后天我再买本笔记本，就能一起玩了。”
不是他不想再买台电脑，主要是没地方放。
孟楼荻闻言，软软一笑，“好。”
“我到时候教你玩游戏啊，你肯定不会玩。”小姜有些得意。
到时候就是他教导菜鸟的时候。
“好。”
“到时候我们一起玩，我保护你！”
“好。”
第二天，姜晨义下了班，就急急忙忙去了附近的商场，在华为的专柜里选了一款银色的笔记本，花了近万大洋，美滋滋的带回了家。
选东西，当然是国产优先啦。
孟楼荻也没想到对方的行动力这么强。
当晚，姜晨义坐在床上敲电脑，孟楼荻坐在电脑椅上敲电脑。
“楼荻！那边那边！”
“我......有点分不清方向。”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就算是孟楼荻，都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好菜啊，鬼先生，你居然转向！哈哈哈，让我笑一会儿。”
然后，小姜的笑声在一枪爆头中嘎然而止。
小姜要哭了。
转向的鬼先生还没死，张狂的小姜就被爆头了。
小姜：“鬼先生！啊啊啊，我死了！雅蠛蝶啊！”
孟楼荻摘下自己带着的耳机，爬上床，抱住哀嚎的青年，拍了拍脑袋，笨拙的安抚道：“不哭，没关系的。”
小姜破涕为笑，抱住孟楼荻，道：“我没哭，我就是嚎一嗓子，鬼先生，你说你，为什么傻乎乎的呢？”
鬼先生歪了歪脑袋，凑近对方的耳畔，道：“我不傻，我只是很在意你。”
再一次被个老鬼撩了，小姜笑容满面，道：“鬼先生啊，我们就一直一直过下去吧。”
孟楼荻想了想，问道：“那我们算什么呢？”
他觉得还是要确定一下定位的。
姜晨义一愣，推开老孟，沉默了半响，道：“哈哈哈，太晚了，我们先睡觉吧。”
孟楼荻看着时间，还不到十点。
他只是不想回答而已。
鬼先生有些失望。
但是他还是乖乖的关了电脑，关了灯，上床，搂着对方睡觉。
小姜如同死尸，倒在床上，问道：“楼荻，你喜欢男人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女人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自己嘛？
“喜欢你。”
完了完了，小姜要红成大虾了。
“咳咳咳，你为什么喜欢我？”
“喜欢还需要理由吗？”孟楼荻理直气壮。
“肯定需要啊！要是说不出来理由，那就不算是喜欢了。”小姜看向身侧，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身体，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就在他身边。
“那么，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呢？”
在黑暗中，青年的眼睛还有着光亮，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鬼先生想了想。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玉环是你自己买的。
“你不害怕我。”虽然刚开始害怕。
“笑起来很温暖。”不笑的时候也温暖。
“你和我一样。”
孟楼荻低沉的声音说着一点又一点。
“我和你哪里一样？”小姜不解。
除了都是男的，他们还有什么地方一样？
鬼先生伸出手，攥住对方的手，轻声道：“我们都很孤独，但是又渴望温暖。”
而我们相遇，给予彼此温暖。
这不是很美好吗？
虽然孟楼荻说出来了理由，但是小姜还是不能确定，他道：“其他人也有这些优点啊。而且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我只是千千万万相似的人的某一个。”
鬼先生伸出手，按住了对方的唇瓣，似乎有些恼怒，“可是，只有你遇见了我。而我也只遇见了你。”
或许，有很多人和你一样。
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是那千千万万中最特别的一个。
无可取代的特别。
小姜觉得自己有病，他十分想要让孟楼荻消除他喜欢他的这个想法 。
“可是你是个古代人，你们那个时候也流行男风吗？”
身为老顽固，不应该很抵制这种事吗？
鬼先生摸了摸小姜的脸，声音低沉的就像浸了月光的酒，让人轻飘飘的，“那又怎么样呢？我从当初到现在，什么没见过？”
千年的时光之中，一部分给予了阴森灰暗的古墓，一部分给予了喧闹繁华的人间。
他就像一朵浮萍，在人间的风雨中飘荡，但是找不到自己的归宿。
但是，现在他找到了。
小姜一想，也是，对方的年龄都能当他的太太太太太太爷爷了。
孟楼荻揽住对方，阻止了接下来对方可能说出的惹恼他的话，轻声道：“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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