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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那个人类有什么魅力，竟然把大人的魂都勾走了。
柴九也不敢多问，向顾南渊禀报了一些忘川大小事，最后道：“黑白无常今天又来了，还是为那两万孤魂的事，看来冥界确实捉襟见肘，冥王着急了吧。”
顾南渊想了想，他已经在苏北泽家里住一个月了，或许真的该回忘川看一眼。
“我今天晚上回忘川。”顾南渊说，“然后再回来。”
柴九：“……”
顾南渊在这里的这段时日，柴九每天至少跑一趟，就是为了给他们做饭，而且做了饭还没功劳，功劳全被顾南渊抢了。
柴九做了午饭之后，这才走了。
中午苏北泽准时回来，饭间，顾南渊便告诉他，晚上可能有事要出去一趟，让他自己弄点饭吃，他一定会在睡觉之前回来。
苏北泽怔了怔，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晚上袁飞尘让我去吃饭，大概也得在十点左右才能回来。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顾南渊帮他夹了一块排骨，不动声色道：“是上次带了两个女孩子的那个人？”
“嗯，就是他。”苏北泽说，“你记得把钥匙带上，万一我回来得晚了，你别进不来。”
顾南渊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苏北泽愣：“你不是有事情吗？”
顾南渊笑了起来：“我的事不重要，我陪你一起去吧。”
“好吧。”苏北泽说，“但是我担心你不习惯，袁飞尘约了我去吃小龙虾。”
顾南渊最讨厌油烟大的地方，小龙虾味道也很大，他不是很喜欢，但是……他是不可能放苏北泽去跟别人单独吃饭的。
“我没关系。”顾南渊如是说。
第58章 忘川（八）
漫天的油烟味, 刺鼻的辣椒大蒜味, 嘈杂的人声, 油腻的桌子，脏兮兮的地面……
顾南渊从踏进这个地方开始, 眉头就一直皱着, 脸色也很阴沉, 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苏北泽看着都替他难受, 早应该知道他说没关系只是说说而已。
“你真的没关系吗？”苏北泽说。
顾南渊眉头还没苏展开，面前的餐具一概不碰，声音僵硬道：“没关系。”
苏北泽想不明白，他分明不喜欢这种地方, 更不喜欢吃这种东西, 为什么还要跟着过来？
袁飞尘也看出了顾南渊的不自在, 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把菜单放在顾南渊面前，笑着暖场道：“哈哈，难得聚一次，想吃什么多点点儿，千万别客气。”
顾南渊道：“你们吃就好，我不饿。”
袁飞尘顿时有些尴尬, 总觉得顾南渊是不是生气了？还是不待见他？他疑惑的看向苏北泽。
“我来点吧。”苏北泽拿过菜单，“你们想吃什么？”
袁飞尘道：“你先点你们吃的, 待会儿我自己点。”
苏北泽只好问顾南渊：“烤鱼吃吗？”
顾南渊：“不吃。”
苏北泽又看了其他菜：“花甲吃吗？”
顾南渊：“不吃。”
苏北泽：“要不然吃点素？”
顾南渊：“不吃。”
苏北泽顺着菜单一路看下去, 几乎把所有的菜问了一遍, 顾南渊始终回答一个不吃。
袁飞尘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亏得苏北泽好脾气，要是他早发火了，这什么人啊，这不吃那不吃，未免太挑剔了！不吃跟来干什么？
苏北泽只好放弃问顾南渊，点了几样菜，把菜单递给袁飞尘，让他再点些其他的。而他只能给顾南渊倒了杯水。
袁飞尘点好之后，把菜单交给服务员，不住的看顾南渊，说实话，他有点看不惯他这行为。但是因为对方是苏北泽的朋友，而且现在两人还同居，他不能不给苏北泽面子。
“对了，南渊在哪儿上班啊？”袁飞尘说。
顾南渊道：“我不上班。”
袁飞尘惊讶，说：“不上班？那你父母应该挺有钱的吧？”
苏北泽已经想暗示袁飞尘了，偏偏顾南渊事无不可对人言，直言不讳道：“我是孤儿，没有父母。”
袁飞尘更惊讶了，说：“那你衣食住行怎么解决？年轻人还是要有上进心，不上班还是不行啊，不然生活没有保障，吃饭都是个问题。”
顾南渊闻言，看向了苏北泽。
袁飞尘看他这反应，却是一愣，见苏北泽脸上的表情不对，心里一咯噔，心道卧槽，他这傻兄弟不会白养活这小子吧？
“等一下，北泽，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袁飞尘说，“你先跟我出来一下。”
苏北泽却坐着没动，三个人吃饭，放顾南渊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他们两个出去算怎么回事？那不是故意给顾南渊难堪吗？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苏北泽说，“南渊又不是别人，要不然你还是别说了。”说的话他也不一定爱听。
袁飞尘道：“就是上次，我给你的那盒……”
“我们还是出去说吧。”苏北泽立马起身，害怕袁飞尘真当着顾南渊的面说一些不中听的，“南渊，我先出去一下？”
顾南渊端起了苏北泽给他倒的那杯水，似乎毫不介意，道：“好。”
苏北泽和袁飞尘到了外面，袁飞尘上来就说：“你从哪儿捡回来的小白脸，一身的臭毛病，这不吃那不吃。”
苏北泽道：“他只是讨厌味道冲的东西，平时不是这样的，你不要这样说他。”
袁飞尘瞪着眼睛，他这还没说什么，苏北泽居然开始维护上了，他们两个七八年的交情，居然比不上他一个月？
“北泽，你不会是……”袁飞尘越想越有可能，“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吗？”
苏北泽一愣，然后他认真想了想袁飞尘说的话，之前可能还不太确定，现在却很确定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发现我还真挺喜欢他的。”
远处的顾南渊，听到苏北泽这句话，端茶杯的手一顿，茶水洒了出来，洒在了他自己的手指上，可是他却半点没有在意。
“不是，你看他那挑剔的样子。”袁飞尘正色说，“他还不工作，你养得起他吗？你准备以后卖房子还是砸锅卖铁养活他？”
苏北泽压低声音道：“你声音小点，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袁飞尘说，“他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什么优点？给你介绍大胸萌妹子你不要，非要这个蹭吃蹭喝的小白脸，他能干什么？”
“他……”苏北泽卡了一下，“他能暖床啊，我觉得他都挺好的。”
袁飞尘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从刚才顾南渊的表现来看，他就知道这个男人难伺候，而从他这傻兄弟的表现来看，他恐怕是舍不得把这个白吃白喝的男人扔了。
袁飞尘道：“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吗？你懂我的意思吧？他喜欢男人吗？”
被袁飞尘这么一问，苏北泽顿时愣住了。
袁飞尘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说：“你连人家喜欢男的女的你都不知道，你就开始一厢情愿对他好，万一人家碰见喜欢的女孩子跑了，你就是白养活他了。”
苏北泽想象了一下袁飞尘说的，顾南渊身边会出现其他女孩子，会给别人做饭，心里顿时不太舒服：“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意思。”
袁飞尘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再三告诫他：“你今天晚上回去就问清楚，省得一头热，我看他不是太靠谱。”
苏北泽想问又不敢问，他害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但是正如袁飞尘所说，不问清楚，以后只会伤心难过，点了点头说：“我会找他问清楚的。”
两人已经说了不短时间的话，苏北泽怕顾南渊多想，把他一个人留在哪儿不太好，只能草草结束谈话，走回到他们那桌子上。
苏北泽在原先的位置上坐下来，刚拿起筷子准备夹菜，就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不禁抖了抖，抬头去看，正对上顾南渊深不可测的视线。
顾南渊眼底的情绪实在让人捉摸不透，眼神太深了，直直的看着苏北泽，也不知在想什么。
苏北泽明确了对他的心意，自然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道：“怎么了？”
顾南渊慢悠悠收回视线，说：“没什么。”
苏北泽觉得顾南渊的态度很奇怪，但是具体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清楚。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三人都诡异的没说话，各怀心事，心不在焉的吃着饭，顾南渊从头到尾没动筷子。
一顿饭吃完，袁飞尘看了顾南渊一眼，还是非常看不惯他，凭什么苏北泽就得受苦受累白养活他？说不定就是个白眼狼。
顾南渊对视上袁飞尘的视线，挑眉一笑。
袁飞尘：“……”挑衅，这就是挑衅。
“那个，我走了。”袁飞尘跟苏北泽道别，“北泽啊，我跟你说的事，好好考虑一下，放在心上，我走了。”
苏北泽干笑一下，说：“好，我知道了。”
袁飞尘走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诡异，苏北泽道：“我们也回家吧。”
顾南渊道：“嗯，回家吧。”
两人一路无话，沉默的走回了家。苏北泽在路上一直想找机会问清楚，但是已经踏进了家门，他始终开不了口。
正当他蓄满力气，准备好好谈一谈的时候，顾南渊先开口了。
“我要不要出去找个工作？”顾南渊说，“我是不是很难养活？”
苏北泽一愣，忙说：“不是，没有，别瞎想。”然后声音低下去，“你这样就挺好，我……不舍得你出去工作的。”
顾南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你喜欢我？想让我给你暖床？”
苏北泽：“……”
“刚才……你都听见了？”苏北泽顿觉窘迫，距离那么远，他怎么会听见他跟袁飞尘说话呢？
顾南渊却点头：“嗯。”
苏北泽觉得他这个反应挺奇怪的，心里有种不太妙的预感，但是既然都已经戳破了，他也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上。
只是不等他摊开来说，顾南渊便开口道：“我想，你需要先知道一些真相，再确定自己要不要继续喜欢我。”
苏北泽不解地看着他，心里开始胡乱猜测，甚至想到顾南渊是不是犯过罪，才不能出去找工作。
然而真相却远非他能想象，顾南渊明明站在他面前，可是下一秒，顾南渊的身影却突然凭空消失了。
苏北泽瞪大眼睛，顾南渊的声音又在他身后响起：“你看到了吗？这样你还要喜欢我吗？”
苏北泽猛的转回头，却不见顾南渊的身影，只能听见声音。
顾南渊的声音又在面前响起：“我是鬼非人，你会害怕我吗？”
是鬼非人？苏北泽立刻回头，见顾南渊重新出现在之前的地方，正不闪不避的看着他。
苏北泽很难消化自己听到的，他想到上次家里那颗头颅，也是顾南渊来了之后才出现的，而顾南渊却根本不害怕。
“你……真是鬼？”苏北泽声音艰涩道。
顾南渊道：“你听说过忘川吗？”
苏北泽愣愣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是我真正的名字。”顾南渊说，“从有忘川开始，我便存在。我非善类，是这世间最邪恶的魔鬼。你若和我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你会忘记我，忘记你我之间发生的一切。”
忘川就是要让人遗情忘爱，谁也改变不了，顾南渊自己也不能。
他纵然无所不能，却不能更改自身属性。
苏北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变得苍白无力。
顾南渊看了他许久，然后叹了口气道：“我回忘川待一段时间，你也好好想想自己的感情。”
顾南渊刚动了一下，苏北泽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南渊眸色深沉的看着他。
“你也可以不用走，你在这里，我也可以好好想想。”苏北泽说。
顾南渊看了眼苏北泽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对他笑了下道：“我回忘川处理点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回来。”
苏北泽很不想松手，他害怕顾南渊不回来，哪怕顾南渊这么说，他还是害怕。但是他不能不松手，顾南渊若执意要走，他是无论如何留不住的。
“你早点回来。”苏北泽说。
顾南渊本以为苏北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会害怕会排斥，甚至会恶心，可是他看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了恋恋不舍，看到了依赖，他是在害怕他不回来吗？
“最迟三天。”顾南渊道，“我一定回来。”
……
“大人真准备三天之后回去？”柴九道。
说完这话，柴九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对头，为什么要用“回”字？明明忘川才是大人的住处吧？
顾南渊认真想了下道：“三天时间确实太长了，我还是明天回去吧。”
柴九：“……”我的意思可不是嫌时间长啊。
柴九之前已经通知了黑白无常，说忘川大人晚上会回来，他们刚回去没多久，黑白无常就过来求取那两万孤魂了。
顾南渊始终心不在焉的，心思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黑白无常费尽口舌说了半天，他却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大人？大人……”黑无常说，“不知忘川大人可否大发慈悲，施舍两万孤魂。”
连“大发慈悲”“施舍”这种词都用上了，看来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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