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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北泽不敢再往河下乱看，没一会儿，他发现头确实没刚才晕了，对老人：“谢谢，我现在好多了。”
老人笑了笑，专心在船尾摇桨。
顾南渊拉着苏北泽去了船头，放眼望去，忘川河的景象颇为壮观，只是免不了鬼气森森，色彩黯淡。
顾南渊突然道：“我以前……是做过一些不正当的事。”
这是在检讨？苏北泽一愣，转头看他：“什么不正当？”
顾南渊默了片刻，道：“逼前冥王下台，禁锢他手底下的鬼，这些都是我先挑衅他的。那时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忘川不过是一条将亡魂渡往冥界的河，只有罪孽深重不得超生的鬼才会被投入忘川。”
很久很久以前的顾南渊，简直就是一个侵略者和掠夺者，从别人那里抢夺来东西变成自己的。
忘川本就罪恶，身为忘川的他自是罪恶之源。
苏北泽那时还不存在于这世上，他不能因为顾南渊的过去就否定他的一切，而且权势更迭，对错谁又说得清？他说：“反正现在你已经把前冥王的魂魄还给谢寻了，过去的就……就让它过去吧。”
言下之意，是不计较他的过往。
顾南渊一把抱住苏北泽，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在他耳边低声讨好：“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耳朵又酥又痒，苏北泽知道肯定红了，他反抱住顾南渊道：“你真什么都听我的？那我们今天晚上不做了，以后每个星期不能超过三次。”
顾南渊愣了愣，没想到苏北泽的思维突然跳跃到这上面，但是该为自己争取的还是要坚持的，不能妥协，他摇了摇头：“除了这个不行。”
苏北泽立马就想推开他。
顾南渊把他抱得更紧，哄着他：“你要是不喜欢晚上，白天也可以，我不挑。你把每个星期改成每天，我倒是勉强接受。”
苏北泽：“……”
想得可真美！
“你不是说要找什么见证？”苏北泽道，“你要找什么见证？”
顾南渊道：“找我们爱情的见证。”
苏北泽把视线移到了船头的老人身上，说：“他记性可不好。”
顾南渊笑道：“不找他。”
苏北泽：“那……”
顾南渊再次将他拉入怀中，无边无际的忘川河上，小船缓缓驶过，两人的身影几乎合二为一，重叠在一起。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只说与他一人听。
“找忘川和这河下的亿万亡魂。”
忘川河上，南去北来，数不尽的亡魂，道不尽的故事，永恒的忘川永远铭刻着他们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还有几个番外:-D
第83章 番外一：厌食症
连续下了一个星期的雨, 空气潮湿又黏腻, 天空中暗沉沉的阴霾, 仿佛随时会压下来，压到人心里去。
柴九从外面进来, 手里拎了几大包菜和肉, 带进来一阵湿漉漉的水汽。
“有个消息告诉你们, 我刚才出去菜市场买菜, 在路上有人发传单，本来我不想接的, 但是这个……”柴九从塑料袋里抽出一张宣传单, 递给顾南渊, “这个传单真有意思，不对, 这应该叫悬赏单。”
苏北泽凑过去, 挤在顾南渊旁边看他手里的单子, 只见上面写着“厌食总裁悬赏百万治怪病”几个大字标题，下面的副标题写道，“治好梁总厌食症，百万奖金任你拿！”
单子上面更是简略叙述了一下这个梁总的怪病，说他从五年前开始, 不知为何得了厌食症, 吃什么吐什么, 再美味的食物, 他都吃不下去, 每天只能依靠输营养液维持生命，现在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不成人形。
“厌食症不应该去医院找医生吗？怎么感觉像在找江湖术士？这不会是骗子吧？”黎戈看过悬赏单之后，非常不理解的说。
柴九道：“还真不是骗子，这个梁总名叫梁锐，在龙城小有名气。这样说你们就知道了，他是龙城六中的校董。”
苏北泽之前在龙城六中当过一学期的体育老师。
这样一说，苏北泽坐直了身体，有点好奇。
苏北泽道：“厌食症应该去找医生吧？”
顾南渊弯唇笑了笑：“如果不是真的厌食症，找医生也没用。”
苏北泽：“那他是得了什么病？”
顾南渊揽住他的肩膀，没骨头似的腻在他身上，头发蹭的苏北泽脖子痒。
“你先坐好。”苏北泽推开他的脑袋。
顾南渊道：“你想知道？”
苏北泽本来不是很想知道，但是听说对方是龙城六中的校董，又被顾南渊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让他觉得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于是点了点头说：“有点想。”
顾南渊笑了笑，揉了把他的头发，向黎戈伸出手：“传单。”
黎戈赶紧把传单递过去。
然后就见顾南渊拿出手机，开始对着传单上的联系电话按号码。
苏北泽惊了，想阻止都来不及，电话已经拨通了。
“您好，请问哪位？”
对面是个清甜的女人声音。
顾南渊简单直接道：“你好，我找梁总，我可以治好他的厌食症。”
对方可能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联系过来，她应该是梁总的助理，听顾南渊这么说，立马回复道：“好的，请您稍等，我现在就帮您联系梁总。”
然后对面就一片寂静，开门关门的声音传来，对方在跟什么人说话，语气恭谨：“梁总，您要找的人的电话。”
一个男人中气不足又极力沉稳的声音：“我要找的人？”
女：“就是宣传单上要找的人。”
对面安静数秒，电话里这才传来声音，是那个梁总的声音。
“你好，我是梁锐。”对方顿了一下说，“你说可以治好我的厌食症？”
顾南渊轻笑一声：“你得的不是厌食症吧？”
梁锐：“……”
顾南渊跟他说了小旅馆的地址，然后道：“今天晚上六点，你自己一个人过来，我告诉你治好厌食症的方法。”
对面又是数秒的安静，大概对方在犹豫，毕竟仅凭一个电话，什么都说不准。
“好，我会准时过去。”梁锐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五年都没治好的“厌食症”，机会再渺茫，他也要去试一试。
下午的时间一闪而过，很快到了约定时间。
梁锐准时来到了小旅馆，他果然如传单上所说，饿得脱了形，瘦得可怕。他今年三十六岁，身高在一米八以上，如此一来，更加显得人形销骨立，走起路来像根会移动的竹竿，风吹大一点，都能从中折断一样。
不过他身为总裁的气场和威势还在，只是不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放太久，不然就会让人心里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顾老板你好，我是梁氏集团的总裁梁锐。”
“坐吧。”顾南渊坐在沙发上就没起来。
梁锐：“……”
梁锐大概平时来往的都是知礼识节的人，人际交往方面的素养比较高，没见过顾南渊这么傲慢的，愣怔了片刻，这才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顾南渊旁边坐着苏北泽跟顾霖，两人脸上都戴了口罩，柴九和黎戈在厨房里忙活做饭。
接下来就是沉默，顾南渊只顾着看苏北泽，视线没移开过分毫，根本看都没看梁锐，梁锐想开口都找不到机会，不禁感觉尴尬，还有点气愤。
他花钱请人治病，这什么态度？说好能治好他的病，现在却把人晾在一边，连句话都没有，茶水也没有。
对方的不尊重让他很想现在就一走了之，但是就在这时，厨房里却传来美味诱人的香气，刺激着他的胃液，让他挪不动步子，只能牢牢的坐在沙发上。
梁锐循着食物的香气，望向厨房的方向，肚子不适宜的咕噜一声，发出尴尬的声响。
苏北泽不仅抬头看了他一眼。顾南渊之前交代过，让他乖乖坐在旁边围观就好，不要跟对方打招呼，也不要随便开口，因此他显得比顾南渊还高冷。
“不好意思，我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梁锐不好意思的笑笑说，“不知道你们做的什么美食？好香啊！”
苏北泽一怔，然后蹙起了眉。
顾南渊神色淡淡，道：“梁总饿了？饭做好了，你先吃完饭再帮你看病吧。”
梁锐闻到味道就想吃了，现在听顾南渊这么说，半点不推脱，点头同意。
他实在饿了太久，很想念食物的味道。
很快，柴九和黎戈就端来了两大盘西红柿炒蛋盖浇饭，热气腾腾，那西红柿色泽艳丽，茄汁很多，把鸡蛋和米饭都染成了红色。
苏北泽看见这两盘盖浇饭，眉头蹙得更紧，幸亏顾南渊提前让他戴了口罩，否则他肯定会立马吐出来。
但是还是有浓郁的血腥味往他鼻子里钻。
顾南渊、柴九、黎戈表情都不带变的，看来是见多识广，承受力强悍。
梁锐见到这两盘番茄鸡蛋盖浇饭，脸上却露出笑容，见顾南渊他们没反对，就拿起勺子，盛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咀嚼的过程中，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仿佛在吃着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吃了第一口，梁锐就完全控制不住，一口接一口的把饭往嘴里送，他吃的速度很快，简直狼吞虎咽，丝毫不顾虑形象，等他吃完了所有米饭，就端起盘子，把盘子上剩余的残汁舔了干净。
苏北泽就差没吐出来。
梁锐直到把两个盘子舔得比刷得还干净，这才放下餐盘，拿纸巾擦了擦嘴，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又恢复了彬彬有礼有教养的总裁。
仿佛刚才那个狼吞虎咽的人不是他一样。
“你们做的美食真好吃。”梁锐不吝夸赞。
顾南渊嗤笑：“刚才的汤汁里混合了黑狗血。”
梁锐一听这话，瞬间变脸，笑容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表情变得阴沉恐怖，像是随时会上来咬死他们。
顾南渊却半点不紧张，依旧悠闲姿态：“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厌食症’吗？”
梁锐听见这话，用双手抱住脑袋，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喉间发出压抑的沉郁的呻，吟。
“我能看到食物的制作过程。”梁锐说。
“……”
梁锐缓缓抬起头，此时他的眼眶遍布腥红，看上去狰狞可怖，他沉声道：“我能看到食物的制作过程。饭店里端上桌的饭菜，我能看到厨师上完厕所不洗手就做饭，甚至往里面吐口水。我看到那些菜上面有老鼠爬过的痕迹。菜上面全部都是脏污和病菌，他们在饭锅里洗拖把，在洗碗池洗去手上刚打完炮留下的浊液。他们恶心，无耻，卑劣，简直该死。”
梁锐一席话说完，众人陷入沉默。
他这说得太恶心了……苏北泽只有这一个想法。
难怪饿瘦成这副模样，饿出神经病都不愿吃东西，看到这些画面，怎么可能吃得下？
“但是不可能每家饭店做饭都这么缺德？再不济你可以自己在家做饭。”苏北泽终是忍不住插了句嘴。
梁锐看了他一眼，道：“我只能看到这些不太好的画面，不管做饭过程是什么，这些画面都会被强行加上去。”
苏北泽：“……”
也就是说，即便做饭过程非常干净卫生，他看到的画面也是很污秽？
“这黑狗血就像是障眼法，可以暂时屏蔽你的特殊能力，让你看不到食物的制作过程。”顾南渊突然开口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为什么会在五年前突然变成这样？”
他虽然这样问，但是却半点没有疑惑的样子，就好像已经提前知晓实情，却非要对方亲口说出来。
听见这话，梁锐又沉默下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柴九是个急性子，受不了他磨磨唧唧，恨不得上去踢他，“你能不能干脆点，反正最后你都得说，少浪费彼此时间行吗？不然你中途饿了，我还得给你做顿饭。”
梁锐看着他，动了动唇。
柴九蹙眉：“说什么？”
梁锐道：“我刚才没吃饱。”
柴九：“……”操。
黎戈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你把事情交代清楚给你做。”柴九只能利诱。
梁锐自己也很尴尬，有些无地自容，他忍住饥饿，说：“顾老板神通广大，我想瞒也瞒不住。五年前，我确实做过一些事，才导致后来的局面。”
“我……”梁锐似乎很是难以启齿，但是想到柴九允诺的那顿饭，只能豁出去，“五年前，我其实曾经开过餐厅，当过一段时间厨师，当年我利欲熏心，为了谋利益，把老鼠啃过的蔬菜端上桌给客人食用。我……我从厕所出来，因为太急，通常不洗手就去炒菜。还有，有客人吹毛求疵，说菜里有头发要求退换，我为了报复，就往菜里吐口水。我……我还跟一个女员工，在厨房里做那个，把那个液体喷到了洗碗池里。洗拖把是因为当时马桶堵住了，平时都在马桶里刷拖把。”
“……”
梁锐真有脸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全说出来，可能他自己也觉得瞒不住，又或者是柴九那顿饭的诱惑太大。
反正苏北泽听完之后，只想把盘子糊他一脸。
“呵呵，所以说你看到的这些恶心画面，根本就是你自己做过的缺德事？”柴九斜睨着他，看上去恨不得打他一顿。
黎戈简直要炸：“卧槽！你这完全是罪有应得好不好？你这人也太恶心了，你是怎么当上总裁的？”
梁锐：“因为饿得吃不上饭，没心思干别的，只能想方设法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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