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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心里怀着愧疚，便在苏木蓉的劝说下，喝了不少酒，把一桌子的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还喝了不少的汤。但是他吃过之后，便察觉出了不对，似乎一桌子菜没什么素菜，全是荤菜，而且那个炖得很浓的汤，里面的猪脑炖得也很烂。
他用筷子戳了戳啃剩的骨头，问苏木蓉：“这排骨怎么跟平时吃的味不太一样？”
他说完这句话，猛然发现苏木蓉全程没有吃任何东西，只喝了少量的酒，他心里突然觉得不好，没来由的，开始慌乱了起来。
再看坐在对面的苏木蓉，她的表情十分的镇定，冰冷淡漠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这……这到底是什么？”苏三的声音都变了。
苏木蓉弯了弯唇，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呢？”
苏三脸上流露出恐惧和害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木蓉见他不说话，便循循善诱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刚才啃的骨头很像婴儿的手臂？你刚才吃的猪脑很像婴儿的头颅？你刚才吃的猪肝很像婴儿的心脏？”
赵明灯说到这里，除了顾南渊，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让他们联想到很不好的事，那顿饭所用的食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赵明灯还是点燃了一根烟，不吸烟他恐怕说不下去。
当时，苏三难以置信的看着苏木蓉，再去看桌子上一堆的骨头，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猪骨，反而确实如苏木蓉所说，很像一个婴儿的骨架。
苏三声音哆嗦道：“这……这是……”
苏木蓉表情还是那般淡定，语气也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喜怒，说道：“这是我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活活剖出来的胎儿，反正他也是你的骨血，你吃了正好可以重新跟你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事情不言而喻，苏三喝了大量的酒，没有反抗的余地，苏木蓉便把他拖到了院子里，将他同那个女人一样，同样投进了那口井里。
“顾老板，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全都说了。”赵明灯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头。
顾南渊道：“苏三有可能是苏秋鱼吗？”
苏三听起来很不像一个人的名字，而像是在家里排行老三，随便叫的外号。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赵明灯说，“也有可能是吧，但是别人都是叫他苏三，没人叫过他真正的名字，而且他也死了这么多年了，这恐怕得去问苏木蓉了。”
关键是苏木蓉那戒备和抗拒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会对他们说出实情的样子，而且她的手段未免过于狠辣，连杀了三个人，却能心安理得的活这么多年，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我还有一个问题。”苏北泽道，“镇长，你刚才说那个小……就是苏三在外面的女人，也被投进了井里，你刚才只是一句带过，我，我想……”
赵明灯道：“你想知道事情经过？”
苏北泽：“不错。”
关于这一块，赵明灯说的很模糊，虽然想也知道，女人被活活划开肚皮剖出婴儿，又被投进井里，过程会残忍到令人发指，但是苏北泽总有种感觉，这会帮助他解开一部分的迷题。
“这个就要先介绍一下苏家了。”赵明灯又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缓缓道，“苏家以前是卖鱼的，家里有四五个很大的鱼塘。他们家还有一个养殖场，专门用来养殖蚯蚓，蚯蚓可以入药，更重要的是，可以用来喂鱼，把鱼喂得肥肥美美，一年下来可以有很不错的收入。”
“养蚯蚓？”苏北泽现在一听到蚯蚓就头皮发麻，专门开辟一个养殖场来养蚯蚓，他现在眼前都能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蚯蚓蠕动着的场景，他随口一问道，“人身上长出蚯蚓，会不会跟苏家养的这些蚯蚓有关？”
赵明灯看了他一眼，道：“你别说，还真有点关系。”
苏北泽：“……”
女人的肚子被剖开，被活生生剖出尚未出世的婴儿，然后苏木蓉把大量的蚯蚓填塞进了女人的肚子里，再用针线缝合。
女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哀嚎，惨叫，一天两天，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人肝胆俱裂的事。女人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变异，她的身上竟开始接二连三的长出了蚯蚓，根部深深的扎进肉里，头部活跃在半空中，那些被填塞进她肚子里的蚯蚓，以这种寄生的方式重见了天日。
苏木蓉看见这种惨象，吓得面无人色，也害怕了，慌乱得不知所措，于是，她便把身体发生变异之后的女人扔进了院子里那口井里，剩下的蚯蚓也全部扔了进去。
苏木蓉为了不让女人死后变成厉鬼回来找自己报仇，她在扔下去之前，挖去了女人的双眼。
“那件事情之后，苏家便不再卖鱼，更不再饲养蚯蚓。”赵明灯说，“后来，苏家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连她那个女儿也夭折了，就剩下了苏木蓉和一个脑子不清楚的老人。后来苏木蓉又重新嫁了人，有了女儿，二十年前的事情也逐渐被人淡忘了。”
“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苏北泽蹙眉道，“怎么会死？”
赵明灯：“因为那个女人后来变成了厉鬼，回来报仇了。”
苏北泽：“……”
赵明灯还说，苏木蓉的第二任丈夫并不姓苏，但女儿之所以叫苏知遥，是因为从了二十年前夭折的那个女儿的名姓。苏木蓉为人迷信，从她把人投进井里之前挖去人的双眼，也可以看得出来，失去第一个女儿是她不能愈合的伤痛，所以她便借用这种办法让女儿“活”过来。
苏家的这门惨案实在骇人听闻，听了赵明灯的讲述，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说话。
很明显，秋鱼镇之所以会变成迷雾鬼镇，之所以逃离秋鱼镇，人身体就会发生变异，身上就会长出蚯蚓，都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那个女人死前身体发生了变异，身上长出来蚯蚓，怀着深深的怨恨死去，死后亦不能解脱，将诅咒下给了秋鱼镇的每一个人。她死时起了浓重的迷雾，所以秋鱼镇一起雾就会死人。
但是有一点苏北泽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离开秋鱼镇，身体才会发生变异，才会受到这种诅咒？难道她是想把人困在秋鱼镇？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阻止人离开呢？
这只能说明她在寻找一个人，且一直没有找到，所以她才要把人全部困在秋鱼镇，一点点的慢慢找，而她因为生前眼珠被人挖去，死后也见不到光明，她便不能通过“看”的方式认出那个人。一旦那个人离开了秋鱼镇，她便再也没有可能找到对方，从而报仇雪恨。
但是秋鱼镇就这么大，里面的人就这么多，为什么她却找了二十年都没找到？而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仇人的姓名呢？
比如说，那个人改名换姓了呢？她不能看见对方的相貌，又怎么能找到这个人呢？
难道苏木蓉以前不叫苏木蓉，曾经改过名字？
苏家那么多人，偏偏只有她这个罪魁祸首幸免于难，未免太不正常了。
苏北泽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问赵明灯道：“苏木蓉是不是改过名字？她以前是不是不叫苏木蓉？”
“我不清楚。”赵明灯拧眉沉思道，“这个也得去问苏木蓉自己，除了她，恐怕就没别人知道了。”
顾南渊却道：“应该还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苏北泽一怔，立刻明白了顾南渊所指何人，道：“你是说苏知遥的奶奶？”
赵明灯却不指望道：“老太太人老糊涂，何况还有老年痴呆，能指望从她嘴里问出来什么？
顾南渊笑了笑道：“不可能一直糊涂，总有清醒的时候。”
第14章 十二缘起
柴九出去送走了赵明灯，苏北泽坐在沙发上，心里疑云重重，觉得眼前也像是笼罩了一层迷雾一般，让他看不清真相。
一切的猜想都只是推测，苏木蓉到底有没有改过名字，只有等柴九回头去调查了之后才能知道。
顾南渊给他倒了杯水，在他旁边坐下来，说：“别担心，总会找到的。”
“但愿吧。”苏北泽叹了口气说，“对了，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他把昨天晚上那个秃头男的事情告诉了顾南渊，顾南渊听后，沉默了一下，道：“你昨天找我就是为这件事？”
苏北泽：“……”
经顾南渊这一提醒，他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见到他半果体的事，顿时有点不太自然，咳了下道：“我昨天想跟你说来着。”
顾南渊嘴角弯了起来，面色也柔和下来。这时柴九送完赵明灯回来了。
“老板，上次起雾时逃跑的那个男人又跑回来了。”柴九说，“不过，现在已经死了。”
顾南渊蹙起了眉。
“他什么时候死的？”苏北泽吃惊道，“昨天晚上我见他在外面大街上淋雨的时候还没死。”
柴九道：“那个男人死的很惨，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全是洞，里面爬满了蚯蚓，估计是已经被吃空了。他的尸体泡在鱼塘里，周围围了很多的鱼，都在争抢分食他身上的蚯蚓。等人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人形，只剩下了一张皮。”
苏北泽：“……”
要说秃头男的死，对他老婆孩子的打击都不是最大的，因为在他跑出秋鱼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的死亡。这件事打击最大的是叶隐。
他一听说跑出镇子的人回来后死法那么惨，又被黎戈硬拉着去看了那个男人的死状，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了，憋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整天都没再出来，饭也没吃。
苏北泽有些担心，去敲了几次门，都没动静。
“我去找备用钥匙，把他拖出来。”黎戈说，“万一这傻逼死在房间里，影响我们小旅馆的声誉，以后还有没有客人敢上门了？”
苏北泽想说，现在也没有客人啊，不过叶隐一直待在房间里也不是办法，顾南渊却很冷静的说：“没事，明天早上他应该会自己走出来。如果他还没死的话。”
顾南渊预料的不错，第二天一早，叶隐就自己从房间里出来了，原因是肚子太饿，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等苏北泽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桌旁大快朵颐，看见苏北泽，顿了一下，又埋头吃了起来。
苏北泽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笑了下道：“早上好。”
叶隐一边吃，一边道：“不好，我觉得我快死了。”
苏北泽：“……”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叶隐将食物从自己面前移开，一副跟苏北泽促膝长谈的架势。
苏北泽在他开口之前，忙道：“可是你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而且，你身上也没长出蚯蚓。”
这一点确实很奇怪，叶隐明明离开过秋鱼镇，却没有半点异样，这显然不符合秋鱼镇的定律。
叶隐看他一眼，指了指旅馆外面道：“这是迟早的事，之前你说没起雾，所以我还有机会活下来。可是你看现在，外面又要起雾了。”
苏北泽一愣，当即起身，走到小旅馆门口，见街道黑沉沉的，光线十分灰暗，果然是起雾的前兆。
“你看吧，我是不是快死了？”叶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太倒霉了，不过是无意间来到这里，却要搭上一条性命。我才二十岁，我还不想死。”
二十岁确实还很年轻，但是人若有了牵挂，就是活到七十岁也不舍得死，之前苏知遥的奶奶就是例子。苏北泽转回身，道：“你不是说，你还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吗？”
叶隐怔了下，道：“你是说，十二缘起？”
苏北泽点了下头，用尽量随意的语气道：“嗯，我好像也听人说过，十二缘起入轮回，可以帮助人想起被遗忘的事情。”
上次叶隐跟他提过十二缘起之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找他问清楚，或许可以解开自己被迫做任务的迷题。他也怀疑过，叶隐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是被某种强大的力量强行送来这里，也是被逼着去做任务。不过，他觉得叶隐的情况跟自己不太一样。
谁知他这话一落，叶隐却愣住了，他深深的皱起了眉。
苏北泽心提了起来，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破绽，笑了笑道：“怎么了？”
叶隐道：“可是，为什么我听到的版本却是，十二缘起入轮回，会让人彻底遗忘过去的事情。”
苏北泽：“……遗忘过去？”
叶隐：“对，永远都不可能再想起来。”
苏北泽：“……”
苏北泽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上却只能装得漫不经心，他不了解叶隐，对他可以说一无所知，仅知的一些信息也是他自己说的，无从考据，无法判断真假。
“没错，确实是这样。”叶隐思考一阵后，用很确定的口气说，“一个人经历过十二次轮回，就会彻底遗忘过去，或者说，那些过去就不会再属于那个人了。他跟过去也不再算是一个人。不过，也正因如此，那个人也可以重获新生。”
怎么会是遗忘过去？苏北泽完全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那为什么那个声音却告诉他，经历过十二次轮回，完成了十二次任务，他就可以想起被他遗忘的过去？到底谁真谁假？他又该相信哪一个说辞？
但是叶隐有骗他的理由吗？
如果去问顾南渊……
不行，不知道什么原因，苏北泽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虽然很信任顾南渊，可以说，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顾南渊这样让他全身心信任，但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不能跟顾南渊说。
这时，顾南渊从楼上走了下来，苏北泽正正面对着楼梯，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顾南渊一看见苏北泽苍白的脸色，面色凝重下来，他问：“你们在聊什么？”
在那一瞬间，苏北泽看见叶隐的表情似乎是变了变，只是很快他便恢复如常，让苏北泽以为自己是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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