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周边的小吃种类繁多,谢安吃饭大多是在食堂里解决的,只有吕尧来了, 才会跟他去外面。
“尧叔,今天你别付钱了, 你每次都说让我请你吃,但哪一次是让我付的钱?”
马路对面的红灯转亮,谢安停下脚。
吕尧手搭在他肩上:“你请我吃,我来出钱, 不对吗?”
“哪儿对?谁请客谁出钱啊。”
吕尧揽着他走过斑马线:“我说对就是对,只不过两个星期没见,就不肯听我话了?”
谢安:“这不是听不听话的问题——”
“那你听话吗?”
谢安有些窘迫地轻点了下头。
“那就闭嘴。”
“……”
坐到桌上,谢安也不再纠结该谁付钱。
只是在看见吕尧眼睛底下的一道青黑色淡痕时,终于没忍住,再次劝说道:“尧叔,你以后真的不用顺便来找我。你看完吕淮就回去吧,我感觉你都没怎么睡好。”
吕尧往他碗里夹了块牛肉,不甚在意地说:“睡不好跟来不来看你没有必要联系,我的身体如何,没人比我自己更清楚。”
“尧叔,你这样顺便来看我,不会就是为这一顿饭吧?”
谢安想不出吕尧每个月顺便来看自己的理由,从A市到B市来看吕淮,可以说是因为想儿子了,而又从吕淮学校赶到他这边来看他,谢安实在不清楚是为什么。
“差不多吧,听你这么问,难道让你请我吃顿饭,委屈你了?”
谢安赶紧摇头:“不会不会。”
“那以后就别再说这种话,懂了?”
“唔…嗯。”
所以最后,谢安还是忘了问清楚,吕尧每个月顺便来看他的原因是什么。
……
吕尧每次来找他,都是先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来了,就挂掉电话等着谢安下去。
习惯这东西着实可怕,谢安一开始还会因吕尧来找他感到不适应,等见面次数多了,又不自觉开始期待。
不知何时起,他会暗自在心里数着日子,等吕尧来找他,那个数字就会被清零,并在次日重新开始往上加。
而这一次,他的数字已经加到四十了,吕尧的电话却一直没来过。
这是吕尧头一次隔这么久没找他,意识到这一点,失落的感觉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这让他起了想要主动询问的念头。
他决定打电话给他,却在要拨通之前,一下子又把手机锁上。
心里有只看不清模样的怪物,被扼住喉咙一般地苟延残喘着,面目狰狞地威胁着想让他继续刚才的动作。
但它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了回去。
他有预感,这通电话打下去,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变得更加可怕。
谢安不敢再轻易碰手机,只要一碰到,缠着怪物的锁链就会开始晃动,被束缚的野兽就会诱惑着让他去给那个人打电话,就这么过了一星期,那只怪物终于安静下来。
还没等他适应吕尧不来找他的日子,此刻这通毫无预兆的电话,又使他体内压抑着的澎湃情绪,如沸腾的水一般,咕噜咕噜冒起了小水泡。
“谢安?”
吕尧没听见回应,叫了他的名字一声。
谢安一下子清醒,他忘了腿上还趴着一只肥猫,猛地站起身。
“喵!”
突然摔到地上的肥橘委屈又惊慌地尖叫一声,干爸这次没有安抚他,一下子就跑出了门。
橘猫不敢置信地眨眨眼,利爪在椅子腿上用力一划,发出令人脊背发麻的一阵撕拉声。
饶是带着耳机的孙添,也被这声音骇得身子一僵,他一把摘掉耳机,跑过来把发火的橘猫揣进怀里,撸毛一般摸摸它的脑袋。
胖橘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重视,懒洋洋地喵呜一声,赖在孙添怀里不动了。
……
谢安一眼就看见了瓢泼大雨中站着的,撑着一把黑伞,面若神祇的精致男人。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伞面上,他静静立在雨中,身上的白衬衫被雨打湿,袖子湿答答黏在手臂上,他一手撑伞,另一只手捏着黑屏的手机。
谢安到了他面前,刚开口:“尧叔,你怎么不进——”
男人却是弯腰,用力将他揽入怀中。
谢安的衣服被打湿,身体沾上凉意,但胸腔中的那颗东西,却是滚烫发热的。
他惊醒过来,下意识想推开,男人收紧一分,低哑的声音,在他耳侧呢喃响起。
“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谢安听出他声音中的疲惫,想起刚才面对面看见吕尧时,他脸上遮盖不住的乏意,原本已经抵在他胸前的手,又缓缓放下了。
今天雨大,连宿舍阿姨都放弃管楼窝进了值班室里刷剧,四周根本不会有别的人。
想着也没人看见,他放弃抵抗。
虽然奇怪吕尧为什么不进来等,但也识趣地没有开口。
雨势小了一些,但对两人来说,已经丝毫不影响了——拜吕尧所赐,两人全身都湿透了。
谢安在心里默数好久,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才又抬起手,把吕尧轻轻推开。
这一次,吕尧倒是顺从了他。
谢安觉得两人现在的样子很傻,他扶起因为吕尧没有使力撑着而倾斜一大半的伞,确保它能把吕尧遮住:“尧叔,雨这么大,你晚上还是先找个酒店住着吧。”
吕尧抹了把飘进眼中的雨水,湿润的眼眸深邃不可测,他低头看了眼谢安因自己的缘故而湿透的身体:“我不傻。”
“……”不傻大雨天站雨里不知道进屋等?
谢安眼中的质疑似乎取悦了他,他弯唇一笑:“刚才没注意,你也被我弄湿了,我该为此负责,走吧,带你去洗澡。”
谢安:“啥?”
吕尧没再解释,他直接伸手,拉住傻站着的谢安往自己这侧一拽,小孩便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带你去我的新家。”
……
谢安坐在浴室里,整个人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似乎是因为一直没听到水声,吕尧敲了敲浴室门:“还不开始洗吗?我也湿着呢,再不洗的话,等下两个人都要感冒。”
谢安呆呆地应一声,机械性地开始脱黏在身上的湿衣服。
温水淋到身上,他总算回过神。
然后,整个人就斯巴达了。
吕尧什么时候在他学校边上买了房子?
这个问题,显然只有吕尧本人能回答。
谢安匆忙洗完澡,关水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好像没有换洗衣服。
敲门声适时响起,吕尧站在门外:“洗好了是吧?开门拿衣服。”
谢安下意识去开门,衣服拿到手,才发现连内裤都替他准备好了。
吕尧在外头解释:“衣服是我的,其他东西是新买的,已经洗过了,不脏。”
谢安支吾应了一声,他怎么觉得,今晚的一切,好像是早就被人安排好的?
吕尧看见人把门打开,洗过澡的青年,身上晕着一道暖光,他拿着衣服经过他身边,可以闻见青年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
一股最原始的冲动蔓延至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突然有些后悔。
但人已经带回来了,除了不能做的,他不介意,先索要点别的。
……
谢安觉得吕尧洗澡的时间慢了很多,之前自己还跟他一起住的时候,吕尧洗澡好像只需要今天一半不到的时间吧?
他窝在沙发里看着电视,主角进了密室,一行人怕被发现,纷纷屏住了呼吸,室内一时安静得很。
谢安有些口渴,正起身准备去厨房里倒杯水,一阵从喉咙尽头发出的性感低吼声在室内响起,这阵声音太过突然,但代表了什么,对任何一个成年男性来说,恐怕都不陌生。
谢安原本就干涩的喉咙,更是觉得有些痒,他下意识看了眼电视,结果里头的画面没变,声音不是从电视里传出来的。
浴室里微弱的水声变大了些,谢安恍然明白过来,一时愣在原地,忘了挪开。
没一会儿,浴室门被推开,吕尧看着站在沙发前出神的人,问了一声:“站着干嘛?”
谢安脸蛋倏地一红,他慌张躲开吕尧的视线,跑进厨房:“我,我打算喝水。”
水壶里放着一壶烧开的水,应该是吕尧在他洗澡时烧的。
谢安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水杯,正打算走去客厅问一下,身后贴近一具温热的身体,吕尧长手一伸,打开上方的柜子,水杯就放在里面。
他取出两个,依着这姿势,手拿着杯子从谢安身侧伸过去,从后面看,俨然一副环抱着他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吕尧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 似乎并未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何不对。
谢安僵硬地站着,对方炽热的气息, 清晰地吹在他的耳侧,他感觉有杯偏烫的水被放入自己手中:“有点烫, 等吹凉了再喝。”
男人的声音与耳畔魔怔般的低喘声交织, 像是魔笛演奏出的魔曲, 一时混乱了他的心神与视线, 他一阵恍惚, 手中的杯子,啪一声被碰倒在地上。
发烫的水没有伤到人,但杯子却是咔嚓一声摔成了好几块。
吕尧还没反应过来, 谢安已经下意识蹲下/身,徒手抓住了其中一块碎片。
精神恍惚的人, 在察觉到指尖的刺痛时,神志恢复清醒, 视线中也多出一抹红。
谢安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指往嘴里塞,但有人的动作比他还快,他怔怔抬眼, 视线撞进面前含着他手指的男人的眼中。
那是一片墨海,海底蕴藏着什么, 幽深得令人无法探寻。
指尖被温热柔软的口腔包裹着,谢安脑中细弦刹那崩断,他一下子抬手,将半弯着腰的吕尧狠狠推开。
男人的唇缝渗透出一点嫣红, 染得本就精致的唇,平添一分血腥的艳丽。
他喉间一紧,急忙转开视线,半撑着操作台站起来,匆匆留下一句“我没事”,逃离了厨房。
谢安像只没头苍蝇,冲出厨房,越过客厅,随意进了间房。
下一秒,他站起来,刚走两步,没被关紧的门,重新被人推开。
吕尧手里拿着医药箱,看见他的动作,淡声说:“坐下。”
谢安的脚,便不受控制了。
……
这种角度看吕尧,是种新的体验。
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在那半垂着的眼底,探寻到了最深沉的温柔。
“好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去刷牙洗脸,准备睡觉。”
谢安连忙问:“尧叔,我今晚在这里睡吗?”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学校,周五不查晚归的吧?”
“是没有查,但……”
谢安发现自己但不出来,他好像没有非要走的理由。
“雨这么大,你也洗过澡了,还想淋雨回去?这么晚,你舍友都睡了吧,你现在回去,是想把他们吵醒吗?”
连着的两句发问,让谢安无法反驳:“那我睡哪儿?应该有客房吧。”
让他和吕尧睡一起,他今晚一定会失眠,虽然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自己已经注定是要失眠了。
“怎么,和我一起睡还委屈你了?”
吕尧脸上笑意不达眼底,眸光暗暗,夹着点让人心慌的光。
“……”他不敢说有。
……
谢安平整躺在床的一侧,吕尧从另一侧上床,顺手关了室内的灯。
“不早了,睡吧。”
感觉到两人之间隔着点距离,谢安暗自松口气,如果两人就保持这种姿势,他应该还能维持冷静。
窗外淅沥地下着雨,雨声滴答,带着点催人入睡的味道。
谢安慢慢闭上眼,柔软的床铺,没来由地给他带来一点安心的味道。
“晚安,尧叔。”
“嗯,晚安。”
得到回应,他的身体开始放松,原本交叉在身前的手,渐渐落到身体两侧。
耳边骤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谢安一怔,下一秒,男人炽热的身体贴了过来,伴着一声浅喃:“刚才好像淋太久的雨了,你身上热,让我抱着暖一暖,没有关系吧?”
声音和以往的都不太一样。
也比平时的更能直击人心。
谢安睁眼,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
他不敢扭头,像被施了定身术,四肢僵硬,手脚发麻,甚至连话也说不出。
见他没有反对,吕尧凑得更近,伸手侧抱住他。
柔软的头发触到他的下颌,痒痒的,谢安一下惊醒,就连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
他艰难开口:“尧叔,如果冷的话,可以把空调打开。”
“夏天开暖气,你觉得正常吗?”
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在脖间,谢安感觉到一股冲动,往下奔去。
这感觉是什么,再熟悉不过。
仔细想来,第一次有这股冲动时,身边陪着的,也正是同一个人。
谢安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合理地浪费卫生纸,是每个男人与生俱来的一项本领。
但他欲望不强,相较于同龄人,已经算得上是禁/欲。
高中时住宿舍,因为吕淮在,所以赵至有什么浑话,都是躲着吕淮的。
上了大学,再讨论这种事也就变得正常,更甚至,寝室里最闹腾的两个,还会光明正大地在宿舍里一起分享、共同进步。
此刻蛰伏的念想刚冒出头,谢安顾不上其他,立刻坐起身。
他有些慌张地挪下床,庆幸屋里没开灯,所以也不会被看出此刻身体的异样。
“我,我去趟卫生间。”
落下匆匆一声,谢安一把拉开门,冲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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