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厄德斯冷淡道,“倘若你陷入死境,我不会出手。”
“当然,一切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穆泽弯腰行礼,内心却吐槽道,反正我从来没指望过你。
“要开始了。”厄德斯又淡淡说了一句。
穆泽的腰弯得更低了,谦卑道:“好的,大人。”
说着他手中幕布一扬,红色幕布像气球一样上漂,然后越变越大,遮盖了方圆百米内的天空,当它降落之后,遮盖在其中的所有生物都像变魔术一样消失了,除了站在正中心的厄德斯。
“手法是越来越花哨了,只可惜…”厄德斯淡漠地吐出这一句话,便不再多言。
一滴液体从他左腿根处泵入了细嫩的根茎,使它很快膨胀起来,而那一节鼓胀又在源源不断的推力下,顺着脉络,一路上行,在接触到胸口花萼的那一瞬间,花苞打开了一个口子,一圈乳白色光环从深埋在花瓣中的蕊吐出,缓慢却坚定地向外围扩。
渝州感觉到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并以迅疾的速度向远方吹去。
“起风了。希望这阵风可以吹散一切的阴霾。”他整了整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
目光投向了看不见的远方,那里,一圈乳白色的光环如同手镯一般,套在了地球的外围。
薄纱流转,星光点点,煞是美丽。
“走吧。”厄德斯心口的花苞重新闭合。他打开短途空间门,回到了空中堡垒。
巨大的云中堡垒发出了机械轰鸣的声音,200扇收缩的钢铁帆翼被再次打开,所有的轴承陆续转动,能量池到达了满格。
启航的号角被吹响了。
穆泽在中控室喊到:“宇宙时8点53分,开始滑翔,5个小时后,开启星际跳跃。”
庞然大物离开了,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结束了。”渝州道。
“是啊,一切都结束了。”萧何愁抱着孩子,两人站在窗边,清扫者只取走了金卡,似乎对于普通卡牌不屑一顾。而这些被主人遗落,又被劫掠者抛弃的卡牌,此时正化作点点荧光,飘向天际。
荧光连着星海,连着月色,像海朝一般,轻轻荡漾。
看着这如梦似幻的景致,两人久久不语。
第二日,
萧何愁准备了一些速食早点。又替怀中的婴儿擦去了唇角吐出的奶水,
“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去私人医院?”他问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渝州。
渝州道:“马上就走。”
虽然罪魁祸首已经伏诛,但是他依然想去看看那承载着他全部童年的地方。顺便带走母亲留下的所谓的线索。
天边,太阳初升,经过一夜时光流转,已经有不少玩家陆续回归,大街上,传来了高高低低的哭声。
渝州慢悠悠吃着饭,萧何愁已经离开,似乎是跑去了街上。
他随便扒拉了几口,便从三楼的阳台跳了下去,落在了萧何愁的身边。
此时,萧何愁背着小婴儿,正弯着腰将尸体一具一具装入矿车中,转移到街口一辆大卡车中。
樊茵茵在他身边,帮着他一同收尸。
“这些人,有什么打算吗?”渝州指着满地的尸体问到。
萧何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准备火化。”
“火化…没人提出异议吗?”渝州道。
“有。”萧何愁道,“有些人打着复仇的旗号,希望将所有的尸体全部分解,并平分属性点和尘。”
“然后呢?”
萧何愁:“被我打趴下了。”
渝州:“怎么,你不想复仇吗?”
萧何愁又抱起了一具尸体,放入矿车中:“想,但不想用这种方式,如果我分解他们的尸体来武装自己,那又与清扫者有什么区别呢?打着复仇的名号,并不能使我变得更高尚。”
“或许这些人希望和你融为一体,亲眼见证你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渝州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萧何愁没有开口,樊茵茵却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嘲一声:
“强盗行径。你若想做就去做吧,以你和萧哥的关系,他还能拦着你不成。何必为自己找借口。”
她今日穿了一条素白的裙子,虽然脸上还带着泪痕,但气色已比昨日好了太多。
渝州没有反驳她,而是沉吟着对萧何愁道:“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萧何愁看着躺在路边形形色色的尸体,他们有的面露惊恐,有的面色狰狞,那死不瞑目的眼中是隐藏不住的仇恨。萧何愁叹气:“或许你说得对,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哥…”樊茵茵咬着嘴唇。
萧何愁摇了摇头,“我不会阻止别人怎么做了,但是,经我手的这些,我会将他们火葬。”
“我帮你。”渝州说着,伸手将那一双双仇恨的眼轻轻掩上,“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去天堂享福吧,这人间地2狱中的恶事就交给我们了。”
萧何愁,“你也不要?”
渝州将一具尸体扔进车中,“若分解尸体能得到金卡,你就算绑着我的手,与我讲再多的大道理,我也不会听你的歪理。”
“那时,或许我绑住你的手脚,就是为了排除劲敌了。”萧何愁道。
渝州看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心中泛起一片苦涩。
两人没有说话,默默地清理起地面上的尸体。
火焰燃起,一个接一个的幸存者聚集到众人身边,他们低垂着眼,在滚滚浓烟中,为先一步离开的人,送上最后的挽歌。
噼啪的火焰声中,隐约响起了诵读声:
“这座荒山上,
是谁与我同卧?
我的爱人,
或者我的兄长?
。。。
死者酣睡沉穴,
头枕尘埃,
充耳不闻你的呼唤,
永远不会复生。
。。。
将有人坐在你坟头吟唱哀歌。
你的名字,群山将永不再知晓;
你的弓,将留在堂中,永不再上弦。”
在眼泪与道别中,火焰足足烧了十天,十天之后,所有旧日时光都化作了灰烬。
而此时,距离绝对屏障消失的日子,只剩下2天。
“走吧。”萧何愁整理出了三个包袱,里面有b市仅剩的物资。
他将其中一个交给渝州。
另一个则交给了樊茵茵:“茵茵,我们要走的路很崎岖,或许一不小心就会摔落悬崖,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吗?”
“当然,你们可别想甩开我。”樊茵茵道。
萧何愁也不再多说什么,他们准备今日前往慧津私人医院,彻底了结在地球上的所有故事。
“婴儿已经安排好了?”渝州打开包裹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开袋即食的食物与干净的水,还有一部分衣物和野外生存工具。
“嗯,他是这个城市的孩子,以后会在这里长大。”萧何愁说道。他其实也很放心不下,但未来的路注定不可能带上这个孩子。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樊茵茵也收拾好了一切。
萧何愁正要回答,他们临时居住的房子却被敲响了。
来人是刘梓平,三人在这十天内交到的好朋友,虽然他的名字很文气,但脾气却相当急躁。
他冲上三楼,连气都没喘匀,便嚷嚷出了他的来意:“b市的雾散了。”
“什么!”
就在三人离开的那一天,笼罩在b市的浓雾终于散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里,望向了那个未被恶魔惊扰过的地方。
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是生灵涂炭还是硝烟滚滚。
然而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里面什么变化都没有。
整个城市的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也依然沉默矗立。
据当事者的言辞,除了一些怪声,他们并未发觉任何异状,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包括被拉入十维公约的副本。
而世界的另一端,非洲的某个部族,另一个d级副本中,迷雾散去之后,居住在里头的人都凭空消失了,没有尸骸,没有遗书。就好像这个部族从未存在过人类。
而就在b市迷雾打开的一瞬间,高能地图上位于b市的红点消失,而位于百慕大群岛的偏僻一隅,一个小红点又悄然出现。
“没想到,最后还是公约救了一城的人。”萧何愁开着车,驶在前往b市的道路上,樊茵茵有一位叔叔住在b市,可她不会开车,便拜托萧何愁捎她一程。
而渝州也有心想要去一窥b市之谜。便没有反对。
三人一路狂飙,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b市。
b市
“婷芳姐!”渝州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熟悉的人,站在一家照相馆门口的人,正是阮婷芳,韩九立的前女友。
渝州当时告诉杨菲菲,婷芳姐去了非洲的事当然是假的。但两人确实分手了。
“你那个混蛋哥哥怎么样了?”阮婷芳请两人进照相馆坐坐,在泡茶时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她身处b市,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渝州顿时不说话了。
阮婷芳却误会了渝州的反应,她早听闻韩九立又找了新的女朋友,这会儿怕是已经带回家见过家长了吧,也难怪小州那副样子,是怕她死缠烂打,破坏韩九立的好日子。
哎,阮婷芳啊阮婷芳,你活的真失败,阮婷芳在心中抚膺长叹。旧日把你当亲姐姐的小州,现在都把你当贼防,她无奈摇头,微微一笑:
“你瞧我,过去的男朋友还提他干嘛,我来和你说说我现在的男朋友吧。”
渝州也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两人人当时的分手只是意气用事,没想到先是大哥,再是婷芳姐,全都梅开二度了。
想到韩九立,渝州心中又是一阵抽痛,他淡淡道:“恭喜你啊,婷芳姐。”
只可惜,这么多年的情分终究还是淡了。
“说恭喜早了点,他还只有15岁。”
“…”渝州道,“婷芳姐,你这也太凶残了吧。”
萧何愁:“…”
“不凶残,不凶残。等他再年长一些,就轮不到我了。”阮婷芳支着脑袋,嘴角含笑,说不出的得意。
“你与他怎么认识的?”渝州害怕婷芳姐受骗,即便她与表哥已经一拍两散,但对自己一直照顾有佳。
“秘密。”阮婷芳低头喝了口茶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来这里参加副本的。”
“外来种?”渝州和萧何愁异口同声道。
“是啊,当时我也吓了一跳。”阮亭芳回忆道,“他就住在我家隔壁,话不多,总是冷着一张脸。每日凌晨出门,清晨回家,也不知去做了什么,回来时满身是伤,我想帮他包扎,他却总摇头拒绝,可即便他躲过了我的爱心包扎,还是躲不过我的爱心鸡汤,几顿饭的功夫,他就被我俘虏了,离开时,还送了我这个。”
阮亭芳娇笑着拿出了一串的挂坠,挂坠中央是一个黑色许愿瓶。
“能让我看看嘛。”渝州问道。
“当然。”阮亭芳大方的将挂坠递了过去。自己则又替萧何愁倒满了茶水。
渝州拿到挂坠后,踌躇片刻,最后还是用指甲抠住了瓶盖,不错,他刚才就发现,这东西做工很粗糙,似乎不像是一个男人会送给心爱女人的东西。
他偷偷瞄了眼阮婷芳,萧何愁正在和她攀谈,询问一些关于副本的事,但很可惜,她那位年少老成的小情人并没有透露太多东西。
渝州见两人没注意自己,便用了点劲,抠去了盖上的胶封,拔出了盖子。
一跟连在盖子上的毛刷被一起拔了出来,上面还沾着黑色的油墨,当它接触到空气的瞬间,打了个哆嗦,便快速在在渝州手上写了起来。
“不会开根号的乌普拉:
本人承接各类追杀,保镖业务,带过s级以下对抗类副本,金钻卖家,98成功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有意者,欢迎加我身份编号d319765249。”
写完这段话,小刷子又哆嗦了一下,钻回了许愿瓶中。
尴尬了,看来婷芳姐撒谎了,渝州能想象得到阮婷芳看到这串字符的表情,为了不让她难堪,渝州拿着纸巾擦去了手上的油墨。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将许愿瓶还给了阮婷芳,既然对方不是来骗财骗色的,渝州便放下心来:“他离开了吗?”
“是啊,他说有急事要做,先走了,若我今后有麻烦就直接喊他,不用见外。”
是啊,毕竟是专业的。渝州认真的点了点头,包括收费。
“别总说我了,你哥怎么样了,应该也快要结婚了吧。”阮婷芳状似无意地说了一句。
渝州搅了搅杯中茶水,低头道:“他走了。”
“什么意思?你开玩笑的吧。”阮婷芳笑出了声,但看见渝州低眉敛目,默不作声的样子,她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再无一丝血色。
“我有点累了。”她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如今天就聊到这吧。”
“嗯,婷芳姐再见,我们先走一步了。”渝州拉起还一脸茫然的萧何愁,快步走向了门口。
等两人离开后,屋里渐渐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既隐忍又压抑,如同那五年长伴却又无疾而终的爱情,再也找不到出口。
“她…”萧何愁看了眼那房门紧闭的照相馆,“为什么和你哥分手?”
渝州叹了口气:“说起来你可能都不信,他们分手的原因实在是有些可笑,婷芳姐看不惯我哥总把内裤和外套一起塞进洗衣机混着洗,而我哥呢,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从没把她的分手威胁当过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感觉的出来,她依然很爱你哥。”萧何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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