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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吴哲却陷入了沉默。
没那么巧吧？
无从说起
“高城？”看见高城，朗风的意外是显而易见的，都写在脸上了。
“你生病了？”相比朗风，高城除了意外，还有一丝不悦，朗风怎么会来医院？
“陪朋友来的。”朗风恢复淡淡的表情，把头转向一边，常飞正拿着一堆单子走过来。
“这位是？”常飞笑眯眯地问，刚才朗风和高城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我战友。”朗风简单介绍到，“都弄完了？”
“好了。”常飞答道，无意中瞟到高城看朗风的眼神，不禁有些意外。
“高城你怎么会来医院？”朗风问到，表情没有任何波动。
“没事，小感冒而已。”高城微笑。
“自己注意，别拖久了，我们先走了。”冲他点点头，朗风潇洒地告别。
“好。”高城竭力控制自己自然。
常飞也冲高城点点头，同朗风一道转过身向外走去，不过转身间，他自然地挽起了朗风的手臂，侧过头与朗风咬耳朵，指着手上的那一堆单子比划。
看到这一幕，高城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拳头更是下意识地握紧。
常飞用眼角余光，将他的反应一览无遗，随即笑了。
出门口的时候，有两级台阶，常飞不知怎么，脚突然一滑，别向后摔去，手里的单子都纷纷扬扬散了出去。
“哎哟！”
朗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手伸出去抓住还没来得及完全散落的单子，一手就近揽住常飞的腰，将人拉起来。
这么一来，常飞就被他抱在怀里了。
至少，从他们背后看是这样的。
而站在他们后面，这样看到的高城，硬是别开脸不再向这边看来，那脸色么，是相当的难看。
常飞这下真的笑了。
朗风奇怪地看着他：“你脚没事吧？”
“没啊。”常飞心情很好的样子。
“那走吧。”朗风松开手，径直向外走去。
高城没想到他和朗风会这么快就又见面了，要没看见下午那一幕，他必定会很高兴，可现在，更多的是怅然，苦涩。
“你没事吧？”朗风见他脸色不对，便问到。
“没有。”高城别过头，不看朗风淡淡担心的表情。
朗风仔细打量了下，开口道：“要感觉不对就说一声。”
高城点点头，朗风已经转身跑回自己的队伍里去了。
现在是晚上，A大队接到紧急任务，搜山追捕一名逃犯，而这山刚好在师侦营附近，所以师侦营负责支援。
“分组进山，每隔半小时联系一次，遇到危险立即撤离，与别组汇合讨论后再做打算。”袁朗果断地下命令。
“我一个人。”朗风冷静地出声。
袁朗看他，良久：“好。”
无视众人的吃惊，朗风已经独自进山了。吴哲不放心地嘱咐：“小心点！”
朗风比了个手势，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中去。
“你居然真的一个人！”拉住朗风，高城有些气急败坏。
“你怎么来了？”听出是高城，朗风把举起来的枪放了下去。他记得师侦营的只负责在山脚围着。
“你怎么一个人进山！死老A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进山！”高城明显压抑的声音仍是听出了咆哮的味道。
“你在生气？”朗风一头雾水，站着不动，任高城吼他。沉默之后，冒出这么一句来。
“没有！”虽然一片黑暗中高城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听这语气，就知道他仍是平常一样那副淡淡的样子，不由得真的咆哮了。
“你干嘛生气？”夜视力极好的朗风看见了高城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禁奇道。
“我没有生气！”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经历了下午的事件，这下一次性爆发了，高城现在完全忘了理智是什么东西。
朗风皱了皱眉，猛地扑倒他，将他压在身下。
高城一时间失去了反应能力。
朗风继续皱眉，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听什么。
高城这下反应过来了，他小心地放缓呼吸，警惕四周。
“四点方向，替我警戒。”朗风低下头，靠近高城耳朵，轻声说到。微热的呼吸拂过高城的耳廓，带给他一瞬间的恍惚。可高城立刻恢复了清醒，同时，不知为何，想起了下午的那一幕。
朗风自是没察觉高城的想法，他无声无息地摸起来，缓缓向四点方向靠近。
高城也爬了起来，在原地一射击立姿端着枪，顺着朗风的背影瞄准，为他警戒。
隐约间，高城看见有道影子晃了一下，还没辨别出具体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朗风已经向前扑去，高城听到了扣动扳机的声音。
来不及想别的，他已经越了出去，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纠缠着打斗的两人身后，狠狠一枪托砸下，击中犯人的后颈，将他敲昏死过去。
“太狠了吧？位置再偏点人就死了。”饶是朗风，也不由得为高城刚才那一下咋舌。
“你没事吧？”高城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而是一脸紧张地拉过他，不断摸着他身上，检查是否完好无损。
“没。”朗风皱着眉，犹豫是否要阻止高城对自己上下其手，这时，对讲机里传出了袁朗的声音：
“没事吧？”
“没，搞定了，收队吧，山脚集合，人我拖下去。”朗风在心里嘀咕怎么都爱问这句。
“好。各小组注意，任务完成，收队，山脚集合。”袁朗沉着指挥。
看着朗风把犯人身上的一切能造成人身伤害的东西都摸出丢到一边，然后把人绑住，如同在白日可视条件极好的情况下一样熟练，再想想他刚才敏锐的听觉，渐渐明白为什么死老A会让他一个人进山。
朗风，朗风。
高城在心底慢慢咀嚼这两个字，滋味复杂到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从最初的意外好奇，到后来的不由自主。究竟，自己对他，是抱着怎样一种感情呢？
“走吧。”朗风拖着人向前走了几步，见高城没跟来，便回头招呼。
高城抬头，为从走神中被惊醒。
高城低头，为自己纷繁混乱的情绪。
沉默着跟上脚步，一路无语。
无关爱情
朗风。
袁朗念到这个名字时，习惯性露出笑容，只是这笑不带算计，反而有丝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温柔。
吴哲念到这名字时，目光便下意识地望袁朗方向瞟去，然后面色微红地别开视线，磨磨牙，暗自骂到：
“这兄弟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眼底却找不出怒意，倒是满满的一潭柔色。
他们都是宠他的。
而高城对他，不是宠，却比宠更多。
朗风。
这两个字，是他一生的魇，一世的劫，莫名其妙，理所当然。
无数的思绪婉转，最终凝成了唇边一抹微笑，轻浅，淡然，一如那人。
那日在医院，自己没有勇气，问他与那个所谓的朋友，究竟是何种关系。
不够敏锐，没有察觉他意外神色下掩饰的慌张。
更不提晚上，不曾发觉他身手不如往昔。
……
…………
一切的一切，加在一起，竟成了悔不当初。
“朗风呢？他和吴哲一起来吗？”既那次任务半年后，吴哲再次受命到师侦营进行指导，袁朗打电话通知高城，高城强抑住自己的紧张，看似随意地问。
电话的那一头，袁朗沉默，良久，一言未发，挂了电话。
高城茫然，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
直到后来吴哲告诉他，上个月，朗风走了。
朗风走了，玩笑一般，告别尘世。
上个月，朗风在训练中突然倒地昏迷，送去医院一查，才知道他已经是胃癌晚期了。
这次昏迷，他再没有醒过来。
送进医院三天后，他失去了生命迹象。
连句遗言都没留下。
对着面前冰冷的墓碑，高城不由自主地扬闭上眼，不忍再看。
“这墓是按规定立的，要是按他自己来，他肯定不会要。”袁朗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淡淡悲凉，无尽感伤。
此刻，高城已经知道，朗风是袁朗同父同母的血亲手足，而袁朗也已经知道，高城就是那个曾经在朗风脖子上烙下印记的家伙。
“如果按他自己来，他或许不会选择到这世上吧。”睁开眼，望着天空，高城开口。
袁朗的回答是沉默。
“他早就知道自己得喂癌了，可他不说。”高城继续说到。
袁朗依然沉默。
“我应该发觉的，那天在医院看见他，我应该发觉的。如果我发觉了……”高城低喃。
“这是他的选择。”袁朗这次开口了。
“是啊，他的选择。”高城笑了，泪也随之滑落。
是啊，朗风，这是你的选择。
我都还没理清到底对你是怎样的感情，你就离开了。
我都还没和你说过对你是怎样的感情，你就离开了。
这好笑么？
你的选择，是离开。
那我的选择是什么？
除了记住你，我还有什么选择？
或许本不至于永世铭刻，铸入骨髓的混乱，如今却成了最深最重的色彩，由一抹遗憾，变成一道疤痕，任凭时光蹉跎，也不损分毫。
多年以后，高城想起曾经的那段岁月，无关年少轻狂，模糊了起因与经过，仅仅只剩一个结果，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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