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林冬冒着风险来人潮人海的夜市找老B,是为了让对方将自己引荐给蛇头。通缉令是他最大的危机,却也是最好的一张通行证。一个被通缉的人,走投无路,只能偷渡出境。根本不用他编理由,自然能获得信任。
两人停到老B开的那间,名为“龙虾就酒,越喝越有”的大排档前,先行观察了一番周遭的情况。店里店外皆满座,光头老B正喜笑颜开地招呼客人,脖子上那条手指粗的金链子明晃晃地荡来晃去。人多,不便这个时候凑上前,林冬朝后厨的方向一抬下巴,唐喆学立刻心领神会地朝那边走去。
客人多,菜有点跟不上了,老B进后厨一通嚷嚷催单,转脸拎了两大包黑色的垃圾袋出去扔。后厨外面的巷子里飘着恼人的泔水味,他丢下垃圾,低头点上支烟。结果这一口烟还没呼出去呢,就觉旁边“忽”的窜出个黑影,给他“哐当”一把怼到了墙上,给脸上的横肉撞得抖了三抖。
老B好歹经历过些风浪,只是心惊肉跳了一瞬,立刻硬气道:“嘛呀哥们?大半夜的缺钱花了?”
一条胳膊横着架在老B的脖子上,唐喆学用空着的手抬起棒球帽帽檐,露出整张脸。老B看人那是过目不忘,一瞧是跟罗家楠一起来撸过串的警察,吊起来的心落回肚子里,缓下语气道:“我的妈呀,唐警官,你跟楠哥怎么一路子?说话就说话,还非得动什么手啊?”
“得罪了,毕老板,今天来是求你办件事。”唐喆学压根就没得罪人的意思,更别提求人的态度了,语气十分生硬,“我不缺钱,而是想问你借条路。”
“路?”老B一时没反应过来,瞪着俩大眼珠子问:“什么路?”
“水路。”
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飘来,老B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隐隐的轮廓立于墙边,没灯,看不清脸。不过他现在反应过味来了——水路,那就是要偷渡啊。不过……他收回视线,打量着一脸严肃的唐喆学,心说这浓眉大眼一身正气的警察,怎么也开始帮人找路子偷渡了?别是来驴我的吧?
“水……水路?什么……什么意思啊?”老B开始玩起装傻充愣那一套。要搁罗家楠来,该说就说了。可这位唐警官,他一不了解对方的底细二不知道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随随便便就撂了,真给他抓了找谁哭去?
“老B,明白人不说糊涂话,钱,不会少你。”林冬自暗处走出,摘下帽子,让老B看清自己那张已经上了通缉令的脸,“我要最好最快,最保险的那条。”
通缉令跟着法制新闻循环播出,一天能看三遍。老B瞧见林冬,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那天罗家楠带林冬他们来吃饭,林冬他们先走了,他跟罗家楠聊了几句,听说这位当场喝趴下的警官曾经有过相当辉煌的过往。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通缉了,他还有点替人家惋惜。另说架在脖子上的胳膊压得喘气都费劲,而且人家冒着被抓的风险来找他,他现在要是立马拒绝,肯定是损人不利己。
眼珠子一转,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是,林警官,唐警官,钱不钱的,咱不提那个,俗!可你们看啊,这蛇有蛇路,鼠有鼠道,你说你们这当警察的……我……我也不好给人介绍是不是?”
“上了通缉令的警察,还需要有人给做担保?”林冬随手扬起一张刚从夜市入口处揭下的通缉令,语气阴沉地发出警告:“而且你见过我了,老B,今天要是得不到我想要的,我不介意再背上一条罪名……还有,别指望罗家楠能给你撑腰,他现在躺在ICU里,连电话也接不了。”
“……”老B干咽了口唾沫,脑门上汗津津的,试图转移话题,“楠哥……楠哥出事了?跟哪家医院啊?我明儿瞧瞧他去。”
唐喆学臂上一使劲,低声喝道:“哪那么多废话?先把我们的事儿办了!”
“哎哎!唐警官,我胖,我这……快喘不上气了!”
眼看老B被压得脸膛发紫,唐喆学垂下手臂,但依然以迫近的姿态守在他跟前。来之前林冬对他说过,对付这种在道上都快混成油饼的老油条,来软的肯定不行。
老B咳了两声,捋顺了口气,把捏在手里的烟盒递向二位警官,被用眼神拒绝后讪讪的收回手,自己点上一根——刚才那根早在唐喆学冒出来的时候,手一抖扔地上了——于缭绕的烟雾中眯眼道:“我说句实话啊,自打高金海死了,现在水路都快干了,谁有他路子野啊,是吧?好走的就剩一条了,我倒是能给你们引荐,但是人家愿不愿意运,那得……得看你们的运气了。”
唐喆学听了,侧头与林冬对视一眼。怪不得毒蜂要杀高金海,必然是曾经借过高金海的路,得知警察去找高金海,立刻斩草除根以免对方把自己揪出来。而且如果真如老B所说,现在好走的路就剩一条了,那么毒蜂必然会选择这条路。
这种路警察肯定进不去,但是被通缉的警察?还有比这更好的跑路理由么?
林冬伸手问老B要了支烟,缓和彼此间的气氛。低头就着老B弹开的火机点燃,他轻飘飘地说:“这个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你分内的事即可……就是要快,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能发船。”
“呦,林警官,这您就不懂了。”松下心,老B那副混迹于龙蛇堆儿的样子又挂回到脸上,老气横秋的,“人家干这行的横不能一个个跑单件啊,又不是送快递,就是送快递,也得一车车拉省钱不是?一般来说,起码得凑十个,要不跑一趟才挣个十万八万的,人家图什么啊是不是?”
这更是个好消息,林冬不觉松了口气。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三天了,他还真有点担心毒蜂已经跑了,照老B的话来看,他们必然会在同一条船上。
“现在凑了几个了?”他不动声色地问。
“那我哪知道?哦,你等等,我打个电话,马上啊!”
在两人警觉的注视下,老B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他说的是自己的老家话,和唐喆学他们平时听的当地话有区别。不过唐喆学大概听明白了——昨天刚上船了一个,现在还有俩位置。
那么昨天刚上船那个,会不会就是毒蜂呢?
TBC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两章完结,最后一章可能会很长……
写完正文就可以开始撸蜂叔的番外喽!YES!
下一篇接档的我要写灵异题材——
《以灵之名》【极简文案】
这是一场跨越千年的纠葛。
知道永生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么?看着自己曾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一世世轮回,再一次次死去,不能爱他,甚至不能与他相认。
但求孟婆汤一碗,以解这尘俗的愁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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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凌晨两点, 破车呼哧带喘地开到码头。唐喆学刚停到路边, 还没熄火就听“嘭”的一声响, 车前盖四周瞬间冒出一阵白烟——得, 水箱开锅了。后座上的老B瞪圆了眼,震惊不已,憋了好一会才挤出句“这车够给面子的啊, 到地方了才坏”。
“下车。”林冬斜了他一眼。横竖今儿必须得上船,这车的使命已尽, 坏就坏了。
带着海腥味的风迎面吹来,唐喆学下车后警惕地观察周围, 看是否有夜巡的警车经过。抓不到毒蜂, 林冬回去必定得坐牢,当然他可以等, 可实在不忍看对方进大狱里受罪。警察进监狱没好果子吃,所以有人犯了事,宁可自杀也不甘被抓。如果让林冬自己来, 那就跟自杀没区别。罗家楠的身手在局里算得上数一数二, 还被毒蜂干进了ICU。虽未亲眼见识过毒蜂的路数,可只要想想林玥的身手,唐喆学依然心有余悸。
老B下了车,顺着海堤边的土路小跑下去,熟门熟路地找到条延伸进水中的栈道上。木质栈道踩上去吱嘎作响,左右都是水,老B带着他们走了一段, 抬手指向栈道尽头的铁皮房子。
“到了二位,就那。”他说着,抹了把脑门上不知道是走出来的汗还是凝起的夜雾,讳莫如深地压低声音:“待会啊,你们都别说话,我来,要是让海蛇知道你们都是警察,那谁也走不了。”
“知道,有劳了。”林冬弯腰拉开唐喆学拎在手里的黑色手提袋,抓出三摞捆扎结实的百元大钞,递向老B,“毕老板,我不懂你们的规矩,别嫌少。”
老B赶紧往后闪了半步,仓促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从楠哥那论,咱都是兄弟,兄弟有难,毕某当是义不容辞……再说出去了,钱不禁造,省着点吧。”
“一码归一码,是我林冬求你办事,不是罗家楠。”林冬硬把钱往他手里塞。
老B依旧推拒,同时轻笑道:“甭看我那店小,一天流水也不止这个数,真没必要,收着吧,谁还没个难的时候啊。”
见他死活不收,林冬未再坚持,将钱收回旅行袋里。他琢磨着等一切都尘埃落定,返回头把铁皮屋子里外号“海蛇”的蛇头扫了,到时候再跟局里申请一笔提供线索的奖金给老B。
诚然,希望一切顺利吧。
—
铁皮房的房门四边透光,窗户上挡着块磨砂玻璃,已经缺了一个角。打牌时的笑闹声从破洞里传出。等待屋里人来开门的时候,林冬偏头从那个破洞看向屋里,大致判断出有四五个人的样子。
房门打开,来开门的人显然是认识老B,用他们那边的家乡话打过招呼,视线警觉地投向对方身后。没等他看清这俩人隐在帽檐下的容貌,老B往屋里跨入两步,笑道:“蛇哥,好久不见啊。”
对门而坐,光着上身叼着烟的人闻声从牌面上抬起眼,冲老B皮笑肉不笑地勾了下嘴角,露出镶在虎牙位置的金牙:“你小子现在是发财了啊,都想不起我们这帮穷哥们了。”
“哪能啊,这不给你介绍生意来了。”老B赶紧回身招呼林冬和唐喆学进屋。
林冬刚抬脚就被开门的人拦在门口,紧跟着胳膊又被蛮横地抬了起来。唐喆学一看条件反射地抬手要推人,却被林冬握拳制止的警示生生压住了动作。守门口那个黑铁塔一般的壮汉,把林冬从脖子摸到脚踝,确认他没随身携带武器和窃听器之类的玩意才把人放进屋内。唐喆学也一样的待遇,并且对方要求检查他拎着的行李包。
唐喆学向林冬递了个眼神,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拉开旅行包的拉锁,将里面一沓沓粉红色的现金展示在昏黄的灯光之下。海蛇一看见钱,笑得另一边金牙也录了出来。他扔下扑克牌站起身,拎了拎快掉下去的裤腰,喷着烟朝他们走过来。
他抬胳膊搭到老B的肩膀上,话是对老B说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林冬帽檐下的那张俊脸,“呦,我怎么看这位……有点眼熟啊?”
“我是警察。”林冬话音未落,就见刚还在牌桌边不动声色观察他们的三个人哗啦啦站了起来,又见老B在旁边一个劲儿朝他使眼色,随即补充道:“不过现在被通缉了,得尽快离开。”
“哦!我想起来了。”海蛇一拍巴掌,敛起刚刚瞬间锐利的眼神,换上副笑脸,“晚间新闻还见过张通缉令呢,诶不是我说啊,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言多必失,老B眼珠一转立马接下话:“不是大事儿能上通缉令么?蛇哥,你看,人我带来了,钱也准备好了,能不能上船给个痛快话。”
海蛇又朝唐喆学斜过眼,意有所指地问:“就他一个啊?”
老B说:“俩,这帅哥也走。”
海蛇微微眯起眼,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多年练就的直觉,让他对一脸正气的唐喆学未免产生了提防:“他也被通缉了?”
老B有点想擦汗:“他……他没有,他就是……那个……必须得跟着一起。”
“为什么啊?”海蛇一口烟喷向老B脸侧。
“哦,他——”老B汗珠子顺脸滚,心里直骂——尼玛这小子今儿吃错药啦?哪他妈那么多问题!
“我是他男朋友。”唐喆学毫不在意屋里这群大老爷们投向自己的诧异视线,一把揽住林冬的肩膀,给双拳紧握的人拉到身边,“他去哪,我去哪。”
气氛瞬间尴尬,海蛇盯着面前的俩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忽然爆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仿佛唐喆学的理由比相声还可乐。感觉到掌下按着的肌肉紧紧绷起,唐喆学微微收拢手指,安抚被笑声刺激得浑身僵硬的林冬。
“真够可以的嘿!诶你们说男的有他妈什么好搞的,哈哈哈哈哈哈——”海蛇笑得直拍大腿,忽然之间,他顿住声音,看向唐喆学的视线有如盯住猎物的毒蛇,金牙闪闪发亮——
“亲他,你亲他一口,我就信。”
“——”
林冬猝然抬头,身体往前一倾似是按捺不住要给海蛇一拳。但他的肩膀生生被唐喆学按住,紧跟着下颌上传来手指压迫的力道,脸被硬掰向一侧。棱角分明的俊朗容颜在瞳孔中不断放大,直到嘴唇上传来熟悉而坚定的触感,方才认命的闭起双眼。
笑声消失了,耳中灌满了海浪的哗哗声。林冬紧紧抱住唐喆学的背,刻意漠视周遭的一切。不是蜻蜓点水的敷衍亲一下,而是相爱之人浓烈热情的吻,呼吸交错间,吹在脸上的清冷的海风似乎也升了温。
“行了嘿!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啃吧。”老B实在瞧不下去了,出声制止。不过话说回来,这俩人亲起来的画面还挺带劲,就是不能再看下去了——回家得好好亲亲老婆,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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