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即使贾琏和贾赦愿意留她一命,水大王爷也不可能饶过她!能忍到现在才动手, 也是为了迎春的亲事不生枝节,这还是看在贾琏的份上。
丧礼的所有东西都是现成的,内院刚刚传出来邢夫人殁了的消息, 外头的丧仪立即就准备了起来。邢夫人这些年被变相禁在院子里,府里的下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欺上邢夫人,暗地里下点绊子还是很容易的。
好在贾琏知道这些人的毛病,下死力气整治了一番,这才让那些人收敛下来。
府里尚且如此,外头的人,很多都早已经忘了丰源侯夫人尚还活着的事。甚至有不少人早就兴致勃勃的想给贾赦说亲来着,直弄得贾赦父子哭笑不得。
此番邢夫人殁,丰源侯府的下人被派出去四处报丧,很多人才回过神来,哦,原来之前的丰源侯夫人还活着呀?
这就很尴尬了。
请来高僧算过,需得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一个月的时间,地方远的,也足够时间来奔丧了。
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就有与侯府亲近的人家前来吊唁。
然而,等到他们来到侯府时,还没来得及到灵堂呢,就被那个一身孝服,腰系麻绳的北静王爷吓了好大一跳。
众人这才想来,丰源侯世子和北静王还是拜了堂的夫夫呢。难怪会在这里看到这位爷了。
皇宫里,当今看着两份请求回家为母守孝丁忧的折子,气笑了。
他恨恨的对苏先生道:“这两个小子想得可倒好,为母守孝?!那邢氏算什么母亲?即无生恩,又无养恩。琏儿那孩子,就是太过实诚了!”
苏瑾笑道:“话虽如此,然世人却不会这般看待此事,他们只会看到侯府夫人殁了,身为人子的琏哥儿,要为母守孝!即使不必守孝三年,一年的孝期还是必须要有的。总归是,人言可畏。因着陛下对他的偏爱,朝中那些御史可都盯着呢。陛下若是真心心疼那孩子,予之夺情也就是了。”
当今哼笑:“总之,坏人都是朕来做就对了!”
苏先生含笑揖礼,算是默认了当今的这句吐槽。
“行了,知道你心疼徒弟,朕便如你所愿吧。”
苏先生嘴角直抽,明明就是准备夺情,不令贾琏和水漓为邢氏守孝,还非得绕这么一个大圈子,这位皇帝老爷的心思,也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
“臣谢陛下恩。”
当今摆摆手,看看天色说道:“咱们也去丰源侯府上吊唁一番吧。多日不见那两个孩子,朕总感觉饭都吃得不香了。”
此言一出,大总管余德水面色大变,想也不想,直接双膝一弯,跪在了当今的面前,劝道:“陛下,使不得啊!丰源侯府正办丧事呢,不吉利。陛下若是有话要带给世子和王爷,奴婢亲自走一趟侯府便是,您老可千万莫要亲自去呀!”
余德水是真的急了,两眼泪汪汪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眼前这位爷,是最不爱按常理出牌的主儿,又最是任性妄为的性子,他还真怕当今真的不管不顾的跑到丰源侯府去看热闹去!
苏瑾也是皱眉,“侯府现在肯定乱得很,陛下还是莫要过去了。”再如何微服出行,皇帝的身边都不可能缺少随从,到了人家家里,还得接驾,不是给人添乱么?
再说了,一个侯夫人,哪里来的那个福份能让当今皇帝亲自去吊唁?当今要真这么干了,那不是对贾赦父子的恩宠,是把整个丰源侯府,甚至是整个贾家都架到火堆上烤!言官的口水都能把贾家人给淹死!
什么仇什么怨啊!
当今听出来苏先生的言外之意了,虽然遗憾不能去凑个热闹,却也知道苏瑾和余德水说的并没有错,只得罢了。
想了想,当今决定让余德水走一趟丰源侯府,去传达夺情的旨意。为表正式,当今还正儿八经的下了道圣旨,不止夺情,还为邢夫人在京城东郊赐下一块墓地,许将邢夫人葬在那儿,不必再千里迢迢的将棺木送回原籍金陵,只让贾琏过了邢夫人的热孝后,立即回来上班,不许无故旷工!
至于水漓,贾琏都夺情了,何况是北静王?趁早儿歇了偷懒的心思,该干嘛就干嘛去!
贾琏跪在地上,捧着最新出炉的圣旨,无语极了。当今这位爷是越来越放飞自我了,连无故旷工这个词都会了啊,真难得。
还有,当今这是有多不想让他丁忧回家守孝啊?连邢夫人都不必送回金陵了。
要说邢夫人也是可怜,做了几年将军夫人,被婆婆和弟媳妇压得不能出头,好容易一朝变成侯夫人,还没抖起来呢,就被禁在了府里,名存实亡。如今人没了,还不能入贾家的祖坟,这遭遇,让贾琏都要为她掬一把同情泪。
很快,贾琏就发现他想多了,得知圣旨的内容后,贾母和王夫人,甚至是贾政,眼中竟露出羡慕嫉妒之色来。
贾琏:……
【贾琏: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
把贾琏扶起来,水漓亲自将一个精致华美的荷包递到余德水的手上,淡笑道:“公公辛苦了,这是茶水钱,听说城西的甜点屋又出了新的小点心,公公若是喜欢,可以去看看。”
余德水一张白皙的老脸笑成了菊花,“还是王爷了解咱家,咱家别的喜好没有,就好吃一口甜的,那甜点屋的东西,确实合咱家的口味。”双手接过荷包,放入袖袋中,笑眯眯的和水漓和贾琏又说了会儿话,又去邢氏的灵堂前上了一柱香,这才带着两个小黄门回宫了。
不多时,贾琏被夺情留用的消息就传了出来,果然如苏先生所说的那般,压根没有人说他不为母守孝不对的闲话,反倒是羡慕他简在帝心。
得知此事,贾琏无语许久。
【又是一个高规格的丧礼,当年林妹妹的母亲,贾敏女神的丧礼都没有这次的隆重呢。】
【贾琏:咱们家到底是一等侯府,林家当时只不过是外放的三品官家,在品级上,二者就不能比。邢夫人虽然不得父亲的喜爱,也是堂堂一品侯夫人。以侯夫人的品级来办丧事,自然比敏姑母的丧礼隆重一些。】
【讲真,我每次看到这个时代的丧礼,都感觉膝盖疼。】
【可不是嘛?可是,我却觉得这样的丧礼比起现在的简单的告别更加有仪式感。】
【楼上的还不知道吧?帝国那些大世家,已经重新开始使用古礼举办婚丧嫁娶了,男子的冠礼,女孩儿们的笄及礼,就更不用说了。但凡真心心疼孩子的家长,都要给孩子办一个这样的成年礼。前几天,帝国元帅的女儿订婚,就是按着迎春妹妹订婚时的流程来的。听说为了表示诚意,那位未婚新郎还亲自去猎了一对长得很像大雁的鸟来当聘礼呢。】
……
当夜,贾赦来寻贾琏:“邢氏虽不是个合格的侯府女主人,到底跟了我这么多年,当年亦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正房夫人。当年为了你,我没给她留个一儿半女,是我欠她的,如今她去了,往日的事儿便随它去吧。总归死者为大。反正她的坟地在京郊,离着不远,往后清明节,或是她的忌日,也该去给她上柱香。”
贾琏自是明白这个理儿,无有不应的。
贾赦又道:“圣人看重你,是你的福份。既然被夺了情,你当更尽心的为圣人办事,为朝廷办事才是。”
贾琏点头:“自是如此。”
“接下来一年多,府里要守孝,你若是住在府里,或许有些不便,不若搬回王府去,你上下衙门也方便些,与同僚往来也会少些顾忌。”
贾琏笑道:“父亲且听我一言,其实很不必如此,虽是夺情,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朝中那么多御史看着呢,这事儿马虎不得。只不过无须太过客意罢了,只与往日那般就行。”
大周以孝治天下,尤其是太上皇一朝,更是如此。当今有心想要改变却还不到时候,作为当今的得力手下,还是别给他第人家扯后腿了。
贾赦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当下不再坚持。待过了邢夫人的百日热孝,贾琏收到一纸调令:调翰林院侍讲贾琏为户部左侍郎!
朝堂上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砸得一脸懵。
贾琏才多大?今年才刚满二十三岁,就成了朝中正四品的官,还是户部侍郎这种职位,怎不令人嫉妒?
多少人钻营了一辈子,都达不到这个位置,如今却被贾琏得到了,一时间,贾琏只觉得身边都是柠檬精!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当今这么看重贾琏的原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节快乐!!!
疫情正处在关键时期,小天使们要记住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哦~~愿大家平安喜乐(づ ̄3 ̄)づ╭?~
第78章
远在京城万里之外的刺桐港,一支由十多艘巨大海船组成的船队, 出现在海平面上, 海天一线中, 突然出现这样一支足以横行海上的船队, 让岸上的各色人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近几年来,随着大周的日益繁盛, 倭寇和海匪也越来越多了, 每每祸害一方,让沿海的百姓们苦不堪言。
好在近些年, 朝中对海患之事越来越重视, 在临海组建了几支水师,改造了战船, 巨大的战船包上铁皮,装上火.炮, 在海上,简直是巨兽一般的怪物。
此时,海平面上出现这么一支陌生的船队,码头上的人已经有人做好了随时呼叫巡视海边的水师官兵的准备了。
“快看,那是咱们大周的旗!是大周的船。”有个备有千里镜的海商突然激动的喊道。
但见大船桅杆上挂着一面长方形, 红底绣黄色“周”字的旗帜,迎风飘扬。
这支船队的速度极快, 随着那人的喊声落下,船队已经几乎近在眼前 。
“好快的船!”
“果然是咱们大周的船队,这是哪家的船?这么多艘船, 还这么大,竟然还能冒烟!以前都从来没见过?这别是什么怪物吧?”好在会冒烟的船只有一艘,不然他们真不敢往前靠。
“快看,这些船好像都是铁船!”
随着船队的靠岸,围在码头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想亲眼看一看传言中,会冒烟的铁船长的什么样子!
而有幸看到的人也并没有失望,只这么一艘船,就够他们在旁人那里吹嘘很久了。
船队只在码头上停靠一天,补给了些食水后,很快又启航往北而去。
这次启程,许多原只是跟在船队之后的海商船只并没有跟着北上,船队一下子少了不少条船,正是在船队靠岸的这一夜时间里,人们才知道这支船队进行了一次极远的航行,带回了一船船的金银宝石,奇珍异兽。
一路上遇到风浪无数,海匪海盗,更是经常遇到!
“这次若不是跟在船队后头做生意,咱们哪里敢离开大周附近的海域?那些海匪和倭寇就够咱们喝一壶的,哪里能到达那个叫欧罗巴的地方?还带回来那许多好东西?”
一名被海风吹得面容黝黑的汉子拍拍随身带着的一株一尺来高的红珊瑚树,得意极了,和围在他身边的人吹嘘起在海上的见闻,听得所有人惊异连连,如痴如醉,大开眼界!
那船队好是好,就是保.护.费忒贵了点,跟着船队做生意,就要上交所得的三成。虽然贵了些,但胜在安全啊!
不过海贸实在是暴利啊,即使让他们上交四成五成的保.护.费,他下一回还要跟着出海去!
有人不信:“我看你这老货就是在吹牛,哪有人一辈子不洗澡的?那人还是圣女?那得是什么味儿啊?”
“就是,还吃东西用手抓,爱吃半生不熟的肉食,照你这般说,那些不就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了?”
那商人道:“你们别不信,看到跟在那些大船后面的船了吗?那些船就是从欧罗巴跟来朝贺的使臣船只。你们且注意着,不出旬月,定然有消息从京城传来,到时候,你们自可以检验一番,看看我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了。”
而此时,早已经扬帆远去的船队,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谈资,远离故土多年的他们,再次见到大周的百姓,听着熟悉的乡音,当真是无比的亲切!
至于跟在大船身后的外邦使节们,在停靠补给的一日一夜里,已经被大周的繁华给震惊得合不拢嘴。
在一艘使臣船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站在船头,看着岸上与欧罗巴大陆截然不同的繁华盛景,两眼放光。那个在他眼中比他的国家首都还要繁华的地方,在这个神秘的东方帝国,竟然只是一个给往来船只补给的小县城!那么,在大周人的眼里,大城市又该是什么样的呢?
年轻人虔诚的在身上比划了一个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上帝,我终于来到传说中,美丽富饶的东方帝国了!”
*
这日大朝,君臣议事。正事结束后,周英扫了一眼大殿众人,见无人再上前回事,脚步微动,就要上前宣布退朝。
贾琏却突然出列,高举笏板道:“禀陛下,臣有奏。”
当今挑眉,贾琏会当殿奏事?这可真是难得。
“讲!”
贾琏道:“臣早年在江南求学,有幸遇到从大食、弗郎斯牙,法兰西等番邦远道而来的海商,因其所售货物与大周大不相同,便有意的与之结交。得知海外有大陆,那些地方盛产金银宝石,高产番粮,矿藏丰富。那里的人对大周的丝绸、茶叶、瓷器极为喜爱。凡大周的商品运到这些地方,价格都能翻上几十番。臣一时心动,三年前便与北静王、臣的两位先生、姑苏的林家合伙,组建了一支船队,满载着货物,扬帆出海。如今,三年过去,那支船队,业已返航,如今已至天津港,正在卸货呢。”
这事,当今知道啊!
当年贾琏原是想请他开海运的,谁知道老圣人不知道从何处得到消息,将他叫了去,对他说,海禁是太.祖高皇帝立下的规矩,身为太.祖高皇帝的后人,还是莫要随意改动老祖宗定下的规矩的好。
当时,当今虽然对贾琏口中海外之地很有兴趣,却没有一个具体的认知。他总觉得,那些事情,贾琏也是从其他人的口中得来的,而且还是语言不通的番商,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万一贾琏被骗了呢?
因此,当今也就顺从了太上皇之意,只同意贾琏和几个亲近之人组建船队,出海贸易。
说到底,当今对海外贸易能赚多少钱,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只是将这件事情当成是贾琏和水漓两个年轻人好奇心罢了。
在贾琏邀请他入股时,见贾琏那般郑重,又有苏先生在一旁敲边鼓,当今也就凑趣似的入了一股,全当是哄着两个孩子玩了。也算是默认了船队可以扯着大周的大旗,便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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