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仙没有了过去的记忆,但莫名的照顾起东方白的时候非常的顺手,好像她失忆前常照顾人一样,此时的云仙尚且不知她与东方白之间的过往,有的也只是隐隐觉得东方白这人有些眼熟,但更多的却是想不起了。
好在这种情况已经遇到过一次,故此云仙这次也并没有过多的纠结,倒不如说还有些隐隐的担忧,毕竟上次她看麟姑娘眼熟,没想到麟姑娘醒来后反应那么大不说,似乎她原来还是个坏人啊,那这次她又眼熟这人不会又是以前的仇人吧……重蹈覆辙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每一日云仙去照顾东方白的时候都恨不得有阿麟陪着才安心,可让她失望的是除了给东方白换药外麟姑娘就真的不再踏足这间房间了。
这日云仙一板一眼的按照往日里麟姑娘的指点熬好了药,顶着巨大的压力一步步挪到了东方白的房门外有些踌躇,那人已经昏迷了啦好些时日了,今日也不知会不会醒来,偏生老爷与麟姑娘就这么当起了甩手掌柜啊,不然又何须如此小心……
云仙无奈的看了一眼安静到不能再安静的蜗居就幽怨的不行,第一次希望里面的那位姑娘伤再受的重些,武功弱些,性格好些,如果能是友非敌就更好了,这样她就不用每日都这般提心吊胆了!
又胡思乱想了片刻,眼见着药都不烫了,再耽搁下去就要影响到药效了,云仙没办法只得推门而入。
第一时间偷偷瞄了一眼床上的人,发现她没醒,没由来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莫名的有股失落的情绪萦绕在心头,云仙发现自己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后吓得立马摇头赶紧把那股感觉丢出了脑海。
小心的把药喂给这人喝了,好在喂药的时候不是特别困难,一勺一勺喂下去这位姑娘还是挺配合的,不多时,一碗药便见底了,下意识的给这人擦了擦沾着药汁的嘴角,云仙这才真的松了口气,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离开。
“啊!”
回头的刹那手腕冷不丁的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扯,云仙心中一惊,脚下一个踉跄,手一松还想抓着点什么的时候就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床沿,腿上一股钻心的疼,手腕还被一股大力死死的锁住,云仙根本挣脱不能,心里的寒意升腾而起哪还顾得上其他,惊恐的回头看去,对上了一双戾气十足的双眼,顷刻间遍体生寒,大脑一片空白,在这般凝滞的气氛中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是药碗碎裂的声音。
似是被这声音侵扰,床上那人开口道,“玉娘。”
听到这人阴沉的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云仙不可避免的双目微瞪,心神一下子就被拉回了现实,面色惨白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认识我?”天知道她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像是听到了地狱之音。
那人嗤笑一声到是慢慢的松开了手,人在云仙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慢慢的坐了起来。
这让云仙想到她方才进门前想的,这人伤的在重些,武功低些,性格好些,是友非敌……没一个是对的,她突然好想哭,所以她以前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假的,都是假的!!
所有的希望落空,云仙最后试图挣扎一下,“这,这位姑娘可否听我一言!”呜,手好痛,没想到这人伤好的这么快!昏迷了这么多天力气还这么大!最可恶的是长的这么漂亮竟然一点都不温柔!
东方白若有所思,“哦~说说看。”
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的云仙差点给跪了,心头又闪过了一丝熟悉,想要细想时又什么都没了。
微微低头错开了东方白审视的目光,其实不怎么抱有希望的说道,“我先前被老爷救起时就没了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也不清楚我与姑娘到底有何恩怨,如果姑娘你……”
“行了,这都不重要,本座问你,前些日你可曾救到过一位身受箭伤,脸上带着疤痕的人,若不出意外,她亦是女扮男装!”东方白死死的盯着玉娘,不肯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云仙有些困惑,亦有些警觉,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抱歉这位姑娘,我救过的人里没有一位是受过箭伤脸上有疤痕的,女扮男装的到是挺多。”云仙在这儿耍了个心眼,她隐隐觉得这人可能要找的人就是麟姑娘,可看麟姑娘的态度明显是不想看到这人,况且之前救起麟姑娘的时候麟姑娘虽说手握着箭矢却未受箭伤,而且麟姑娘为了就她早就脱胎换骨脸上区区疤痕早就光洁如初了,如今更是大变样了,想起了只要不是与之朝夕相处之人绝对看不出现在那个气质幽冷的白发美人儿是从前那个女扮男装英气十足的小大夫!所以她这么说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没错吧……
更别说麟姑娘为了救她不惜耗尽心力,三日三夜连绵不休的固本培元,可以说,若是没有麟姑娘也就没有现在的她,她从来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东方白不知道其中的是非曲直,但她能看出来玉娘没有骗她,可她宁愿玉娘说的都是骗她的,这样她还能留有一点希望。
琳儿……你真的离我而去了吗?东方白目光黯淡的想着。
“谢谢你不计前嫌的救了我,虽然你以不记得前尘往事,但我亦不是个会恩将仇报之人,抱歉方才那么对你……”没了希望之光,东方白便收回了一身的刺,就连语气都变了,变的柔和,不,应该说是有气无力了起来,似乎这样才更像是一个重伤未愈的人说话的样子。
看到东方白这副模样云仙那泛滥的善良似乎又有冒头的迹象,但她一想到麟姑娘那日为了她耗尽心力满头青丝变白发的模样心里的天平又忍不住往麟姑娘那偏了偏。
终究还是和麟姑娘生活的时间更久些,对于床上这人的一面之词她尚且保持着怀疑态度,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欲擒故纵等着她下套。
于是云仙忍住了,并没有选择告诉东方白实情,她想着麟姑娘前些日子反常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果然都是因为这人来了才会如此吧,要说两人毫无关系她也不信,不过麟姑娘似乎并不想见到这人,那她又何必去当这个恶人给麟姑娘平添几分厌恶呢,反正这人外伤不重,左右不过月余的功夫,要是真的有心,让她自己去发现真相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云仙收拾地上的残局时心思是转了个百八十回,最后她打定主意按兵不动,让两人自己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
“姑娘说笑了,关心则乱的道理云仙还是理解的,姑娘好生歇着,云仙稍后再来。”
“云仙……”东方白呢喃着玉娘的新名字,觉得这样也好,真心为玉娘开心道,“好名字,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话音刚落,东方白就听到自己心底的叹息。
云仙点了点头道了声好,顺带着还不忘把碎片一起带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响起,犹如关上了光明一般,东方白强撑起来的坚强终于溃不成军,浓郁的忧伤在房内弥漫,不过有了之前走火入魔的经验,这次东方白的心并没有就此崩溃,只是心痛到无法呼吸罢了,似乎心痛到连思维都变的迟缓麻木了起来。
东方白维持着刚刚那个半躺的姿势,一点都不想动弹,只见她眼神空洞的看着某处,房内安静的就只剩下了她轻浅到近乎消失的呼吸声,并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小蜗居难免被树林层层包围着的某处,有一片不小的竹海,每当风儿在竹海驻足时,竹海的竹叶总会发出喜悦的欢呼声,似乎是在欢迎久违的朋友一样。
此刻阿麟就是身处在这样一处竹海,满目望去竹海一片生机盎然,一根根竹子青翠挺拔的坐落在那儿,阿麟所立之处更是特意被清理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块平地,她蒙着双眼,穿着一身蓝色的裙装,既清爽又不妨碍练剑,只见她站在平地上左手拿着剑,右手握着剑柄,人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静立在竹海中,整个人岿然挺立,任何事都惊扰不了她。
第61章
她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任凭风吹竹叶纷飞飘零她仿佛生来就站在那儿一般,在这片小小的竹海中丝毫不显突兀。
阿麟蒙眼布下的双眼似阖非阖,她“看”到了飞鸟途经竹海在竹稍停歇的轨迹,“看”到了露珠砸在枯叶上的形状,还“看”到了竹叶轻舞轻旋交错而过的瞬间,自天地间闪过一道光芒,光芒消散后阿麟的姿势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变成了手握剑柄,脚踏弓步
直到阿麟回到最初的姿势时,四片完全对称的竹叶才晃晃悠悠的落在阿麟的身旁,归入了周围一大片竹叶的残骸中。
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俨然速度是快到了极致,快,准,狠,完全将这片小天地掌控。
“……天地有灵,唯有抛去其形方能观其意……”
“……莫要执着于快,执着于势……”
“……去其糟怕才能取其精华……”
“麟丫头,该教你的老夫都教你了,你现在要学的就是闭上眼,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的与众不同,然后将你感悟到的融于你的剑道之中,把老夫的剑道化为你自己的剑道。”
一旦用心去做一件事,哪怕再怎么枯燥也总是不会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的。
阿麟又一次的回想着独孤求败所说的话,再一次的尝试着放空自己的思绪
轰!大脑一片混乱
女扮男装的姐姐,盛气凌人的姐姐,凶狠决绝的姐姐,温柔思忆的姐姐,霸道□□的姐姐,伤心忧郁的姐姐……
阿麟死死的握住剑,眉头紧皱,全然没有方才掌控一切的淡然之感。
做不到!一旦放开了压抑着的思绪,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姐姐,千姿百态的姐姐!根本感受不到其他,更别说进入那种化身为物的奇妙感了。
心中烦闷苦楚之下,阿麟缓缓的抽出了剑,听着清脆的剑吟便再也忍不住了,随手把剑鞘往地上一插,再看人时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此时阿麟觉得她要是在不发泄出来的话可能就快要疯了,一段毫无气势又随心所欲的剑舞就此诞生,没有想象中的大气磅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平平无奇了,但没有人知道,就是这么一段平平无奇用基础剑法舞出来的剑舞个中蕴含的却是绝世剑法独孤九剑的剑理。
不过如今阿麟只是为了发泄,并不是为了练剑,脑中仍然被东方白的身影占据,她挥洒着力气,在竹叶中穿梭,直到最后力竭她才艰难的取下了蒙眼布,布下那双眼道尽了沧桑,似哭非哭,扶着竹子,留下了一个个湿润的印记,不想用真气来缓和身体的疲倦,喘着粗气任由汗珠自鬓发滴落,终是隐没于天地间,结束了它短暂又不平凡的一生。
再次站在剑鞘旁,心道果然又一次的失去了应有的理智,阿麟暗叹一声不在去强求什么了,压下心中的种种“杂念”,默默的给剑擦拭着不小心沾上的露水
待阿麟归剑入鞘时,阳光恰如其分的陪伴在了她的身边,如同一个安静的看客,专注又有耐心,就连阿麟也忍不住置身其中,沐浴着阳光的温暖,贪恋着她的温柔,阳光没有为此而恼怒,她甚至还温柔的为阿麟驱散了早间沾染上的寒气。
阿麟鼻子微动,不经意间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心情稍稍平复了些许,灵机一动,手指轻探,一片本该跌落的竹叶已经被她夹在了指尖,迎着阳光看去,一片翠绿,叶中纹路尽显绿的都有些晃眼,是生命的颜色呢。
突然升起的孩童心性让阿麟不由得兴致盎然的擦起了竹叶,沙沙的,毛毛的,刺刺的手感让她暂时忘却了其他。
似模似样的擦干净竹叶,放在嘴边,微微抿住,轻轻吹起,意料之外刺耳又尖锐的长鸣声响起,吓得她赶紧放下竹叶,噪音消失了,竹海更加惬意了
“……”
虽说此地没有他人,但阿麟还是觉得脸烧的慌,恼羞成怒之下哪还想的了什么,真气灌入竹叶,赌气一样的往竹海深处一丢头也不回的往家的方向走。
“真像个傻子……”竟然还想学人家取竹叶奏曲装模作样的顺势忧郁一番,真是……
空无一人的竹海某处一片竹叶竖着穿过三片竹叶中心深入到了某根竹子上,正造型奇异凄凄惨惨戚戚的随风群魔乱舞着,活像一只活泼的小精灵。
一声轻响自竹节后面响起,再看那竹叶反面的竹子上,竟慢慢裂开了一指长的缝隙,宛若一道剑痕,这……这阿麟随手而为的一击之威竟恐怖如斯!
阿麟迎着太阳踩着树林里细碎的光慢慢悠悠的往她们的蜗居走去,倒也不是阿麟不想快些了,只是她真的没有那个力气,况且她推算过也没有那么快的必要。
这不,阿麟才踏入院子,云仙也才刚好坐好午饭堪堪端到饭桌上。
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十足,多一息太迟,少一息太早,唯有此时才是恰到好处的合适,阿麟这个角度能轻易的看到云仙脸上颇有成就感的笑意,她心生感叹道,如此简简单单真好,她都有些怀念在无名小镇的日子了,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恩怨情仇……
“云仙。”
“麟姑娘你回来啦!”
“嗯。”
“正好今天我试着做了道醋鱼,也不知道好不好吃,麟姑娘一会儿可要给我好好品鉴品鉴!”
“醋鱼么?好!”阿麟晃了晃神难得的期待了起来。
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的云仙压根不知道她歪打正着做了阿麟最喜欢的菜品!
这一顿饭阿麟吃的十分的认真,时不时的还与云仙讨论着做醋鱼的心德,受宠若惊的云仙就差双眼放光的拿笔记下来了。
收拾好碗筷,临出门前,阿麟拿着剑准备走时还不忘对云仙说道,“云仙,我期待你下次做更好的醋鱼!”
云仙大受鼓舞
知道阿麟离去,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云仙没把那个人醒过来的事告诉阿麟,让人摸不透云仙意欲何为,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云仙并没有什么恶意。
阿麟下午没有再出去,她回了房里,仔仔细细的擦着剑,虽然这也只是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剑了,但终究还是不同的,这把剑是刚学剑时独孤求败赠与她的,一直以来她都很爱护它,她记得以前在某个孤本中看过,具体说什么她也忘了,但大体的意思她到是一直忘不了,书上说,学剑要先爱剑,把剑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虽然不知道别人是怎样的,但至少她觉得书上说的很对!
于是练完剑的她总会花上些许功夫和她的剑好好“沟通沟通”感情。
直到剑身上真的一尘不染了阿麟才在明亮的剑身上看见略微满足的自己,归剑入鞘,静静的放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想着今日云仙的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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