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摄看出他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
“诚如你所言,孤是皇帝,孤乐意纵着你,也不怕你翻了天。”
独孤摄的意思便是曜联合杨将军造反,他就当看了一场戏,反正江山还是他的,美人也只能是他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皇后随孤下山吧。”
独孤摄联合披风披在曜的肩上,低下头为他系着脖子上的衣带,淡金色的眼眸目光柔和,好似真的有一腔深情用不完。
曜看了他一会儿,上前一步抱住独孤摄的腰,头贴在独孤摄的胸口,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独孤摄愣了一下,很快就顺势将曜揽进怀里,曜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依靠他这个夫君过一辈子。
正柔情满腔的时候,却听曜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皇上是否以为我想要的是这天下?”
“嗯”
“其实我想要的......”
话音未落,曜藏在衣袖中猛然举起,扎进独孤摄的后背,刺破心脏。
“只是皇上的命而已。”
随后曜放开独孤摄,看到独孤摄神色怔愣的看着他,胸口的血迹很快就晕染了一大片。
“你想要孤的命?”
“是啊,我要这天下做什么,自始至终我想要的都是你的命。”
听完曜所言,独孤摄不觉得愤怒,竟然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你想要孤的命……”
独孤摄的反应让曜皱起了眉,怎么夺他江山的时候不乐意,杀了他倒是很淡定?难道这独孤摄其实脑子有病?
却听独孤摄话锋一转,说的却是毫不相关的一句话:
“可你却不知道,医师身上都有蛊......”
话落,独孤摄向后倒去,倒在祈福殿正中央,也不知道这福都应在了谁身上。
曜还在琢磨独孤摄最后一句话,就听殿门咚的一声被人踢开,盔甲染血的杨将军闯进殿中,焦急的对曜说到:
“公子,锦衣卫围上来了,快跟我走。”
一如当夜在望陇镇上,那个憨厚男人拉着他逃命。
“好”
曜朝着门口走去,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胸口一疼,手脚失去力气倒向地上。
“公子,你怎么了?”
杨大山急急的接住曜,冲锋陷阵时未有的恐惧却在此时涌上心头。
感受到身体里的状况,曜终于明白独孤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在军营,老医师告诉过他绥国人靠蛊控制掠来的医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却不想那一杯烈酒,酒香浓郁,竟让他没察觉其中有蛊,后他酒力不胜晕了过去,蛊虫就沉睡在他心脏之中,再没机会发现。
别的医师种的都是噬心蛊,蛊毒发作,痛不欲生,唯有他,中的竟然是相思蛊,一生俱生,一亡俱亡,如今独孤摄死了,那蛊虫也从沉睡中醒来,拉着它一起陪葬。
临到死了曜苦笑出来,独孤摄还真是看的起他,把命跟他绑在一起,难不成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只是这要的办法太霸道,不给就一起死。
独孤摄没想到曜不要天下要自己的命,曜又何曾想到独孤摄如此疯狂,把他看的比命还重要。
第29章 番外:风泽息
不到四月,山间的桃花就开始谢了,风泽息弯腰站在几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朱笔,正在宣纸上勾画。
月阳端着茶走进来,大开的门吹进寒风,将桌上的宣纸被吹得簌簌作响,隐约间看见一点纯白的衣角。
“公子,休息会儿吧。”
月阳的声音唤醒风泽息,他抬起头来,背着光的缘故,看不清月阳的模样,总觉得他和那个人重叠了,恍惚间又想起数年前的事。
那时候风家已经是一方富商,却因为得罪了小小的知府,就惨遭家破人亡,从那个时候风泽息就发誓,他绝不做低贱的商人,钱他要,权也要。
风泽息了数十年的时间经营,终于将店铺开遍大江南北,凭着手中庞大的情报网,他搭上了四皇子羽镇离这一条捷径,只要辅佐四皇子坐上皇位,他就能摆脱商人贱籍。
一次偶然的机会,风泽息救了一个绥国人,此人竟然出生神宫,习得从仙岛流传出来的占卜之术,为了报答风泽息的救命之恩,此人答应为风泽息占卜一次。
风泽息野心极大,一个烛国不能满足他的欲望,所以他占卜的是天下,当时那个绥国人是怎样的反应风泽息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留下的一个地点和四句话:
阳生千日承天命,方得江山归一定;
两三年来又不祥,此时天下又纷争。
他原以为指的是月阳,所以一心想将月阳送进世子府,后来才知道“阳生千日”指的是曜,日月星辰皆为曜,三岁后的曜就已经承天命,而他出现在玲珑坊那日正好是日曜日。
当风泽息在独孤摄帐中看到曜的时候便知道他错了,却已经来不及修正,天下大势,瞬息万变,重新布局来不及,他只求自保。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如同预言,绥国一统天下,但只维持了三年,三年之后大将造反,绥帝在神山上被刺身亡,天下再次大乱。
“公子?公子?”
月阳的声音让风泽息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曜,月阳经过羽环虚的调-教与曜有几分相似,但他到底不是曜。
“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些旧事。”
风泽息笑了笑,搁下朱笔,将几案上的宣纸拿起来,雪白的画纸上映出一名绝世无双的少年,少年嘴角带笑,容貌和曜一模一样。
这画是风泽息画过的几十幅里最满意的了,端详了一阵就将其交给月阳。
“好生装裱起来,挂在我书房里。”
“是”
月阳拿着画离开了,风泽息走到窗边,看着凋零的桃花,脸上浮现淡淡的惆怅,这么多人入局,却没一个人得偿所愿,到底是荣华富贵转瞬空,恰似南柯一梦中。
……
千年以后,风家书房里,风星尘悄悄打开尘封的木盒,将一副画卷拿出来,展开卷轴,缓缓露出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来。
风星尘轻吸了一口气,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不知觉看的入神了,大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破了,一滴血珠滴下来,正落在少年眉心。
“遭了!”
风星尘慌忙用手巾将血珠擦去,画卷上还是留下了印记,血色一点如一颗朱砂痣长在少年眉心,清丽绝伦的少年瞬间多了一分艳色,连那笑容都更惑人几分。
七日梦魇
第30章 悟道
碧蓝色的天幕之下,一望无际的湖泊结起了冰,纤细的雨丝落在积水的冰面上,晕染出点点涟漪,其中倒影清晰,澄澈如洗,远远看去就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水镜中央,白衣公子趴伏在冰面上,青丝如水墨一般披散肩头,被雨水一点点浸湿,他苍白瘦削的手腕从衣袖里探出来,如同世间最完美无暇的玉石雕成。
某一时刻,白衣公子睁开了眼,漆黑的瞳仁里残留着未消散的诧异,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抬起苍白的手腕,一滴血珠浮现在掌心上方,这是神的心头血。
曜看了血珠一会儿,就牵引着它落在右手的锁链上,用尽法子也无法挣脱的锁链在遇到血珠之后迅速消融,从曜的手腕上脱落。
右手恢复了自由,曜指尖凝聚出一道灵力,灵力扩散,浮现一面巴掌大的银色小镜子,镜子看起来有些陈旧,背后雕刻着彼岸花的镂空花纹,镜面上有几条裂纹,即便放在眼前也映不出人的影子。
“灵?”
小镜子从曜的手中飞出去,落在空地上,变成一个容貌娇俏的少女,少女双眼无神,曜又往她身上注入一股灵力,少女才清醒过来。
“曜,你没事吧?”
灵看到曜的模样脸色大变,立刻走到曜的面前,想要为他扯断锁链,却无论如何无法撼动分毫。
“这是神布下的,没用的。”
灵有些急了。
“那你怎么办?”
“我已经找到逃脱的方式,不用担心,只是你怎么会在此处?”
“我无处可去,便跟着你来了,你要做什么,我一定能帮上忙的。”
灵的本体是一面时光镜,拥有重现过去和预知未来的能力,不过因为受损严重,能力已经十分弱了,探查到的事情有限,对于现在的曜来说却是足够了。
在曜利用神血挣脱锁链的瞬间,九天之上的神宫里,神似有所觉睁开眼,抬起手掌,一个水球凭空浮现,映出曜现在的模样。端详片刻,神将水球打散,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模样。
*
透明的冰覆盖了整个山洞,山洞正中央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白衣男子,两条锁链从男子手腕延伸到两面的墙上。
曜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手腕上的锁链,以至于他产生了自己还在流放之地的错觉,但是等目光落到四周的坚冰上,曜立刻打消了疑虑,看来他这次处境不太妙。
“灵,你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模糊感应到一些。”
“说来听听。”
“公子现在的身份乃是此界大乘强者,因为怀有千年一遇的悟道之体被白渐生所掳,废除修为,囚禁此处。”
白渐生是此界最强者,修炼无情道,此道颇为特殊,要由无情修有情,最后再断情方得道心圆满。
白渐生现在已经修炼到无情阶段圆满,只需要经历动情再断情之苦就能飞升了,然而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岂是说动情就能动情的,于是白渐生想了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那就是做,做到道心圆满为止,以肉-欲代替爱-欲,最后再斩个干干净净。
为此白渐生开始四处搜罗双修对象,打算从一个苦行僧变成阅尽千帆的浪荡子,原身作为能够助人悟道的顶级体质,自然第一个被白渐生盯上的。
原身与白渐生同为大乘修士,虽然打不过白渐生,但若是一心想跑还是有机会的,于是白渐生在原身回宗必经之路上设下阵法,使得原身连给宗门传信都做不到,硬生生被废掉修为掳了回来。
在白渐生出关之后,原身会成为白渐生第一个修炼工具,被白渐生强迫七天之后身死道消,堪称死的最憋屈的大乘强者,没有之一。
根据灵的预知,白渐生后来还会与无数男男女女牵扯不清,成为修真界最风流的人,也确实靠着这个办法成功飞升,不过这些可已经死掉的原身没什么关系了。
“白渐生明日便会出关,公子须得尽快想办法脱身才好。”
“若是能脱身,原身岂会被困在这里受辱致死,跑是跑不掉了,看来只能从白渐生身上下手。”
曜考虑了片刻,白渐生掳他回来只是因为他身怀悟道之体,若是有办法不双修而能助白渐生悟道,白渐生应该会很愿意的,毕竟男人与男人交合终归不是正道。
*
白渐生经历了半个月的调息,已经将状态调到最佳,接下来只需要与他早就准备好的炉鼎双修即可。踏出闭关室,白渐生走到相隔不远的另一间石室门前,这间石室是新开辟出来的,除了一张石床再无它物,白渐生却在这里布下了三层禁制。
大乘期的修士,即便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要小心应对,白渐生修炼多年,深谙阴沟里翻船的道理,所以即便废除了曜的修为,也做足了后手。
解开门口的结界,白渐生踏入石室之中,一眼便看到盘坐在石床上的曜,他穿着一身素净的没有一点装饰的白衣,墨发披散在背后,只留少许被木簪挽在脑后,清俊的面颊上没有丝毫表情,看到他的一瞬间,白渐生脑中不由自主浮现长山上的雪和九天上的月辉,一样干净透彻到了极点。
那日白渐生未曾仔细瞧过,今日才发现这位曜仙君确实长了一张惊艳绝世的容貌,难怪在整个修真界都负有盛名。
白渐生走到曜面前,冷漠的目光落在曜脸上。
“曜道友。”
曜抬起头与白渐生对视,并没有露出仇视的意味,只是十分平静的说了一句:
“我有办法助你尽快道心圆满。”
白渐生冷峻的面颊动了动。
“说来听听。”
“我的悟道之体并非只有双修才能发挥作用,有一个办法效果更好,只需七日,你便能功法大成。”
“若做不到呢?”
“任凭处置。”
按照白渐生的估计,他还要数百年才能道心圆满,现在曜却说只需要七日,说是不心动是假的。
“我凭什么信你?”
“我愿立下血誓,在此过程中,若加害与你,必定魂飞魄散。”
修真界的血誓一旦立下了便是由天道做主,绝不可能有假,见曜说出这样的话,白渐生神色稍缓。
“你若真能七日之内助我道心圆满,我放你一条生路。”
“好。”
*
“公子,你要记住若是在梦境中死了,你便真的死了。”
“我明白。”
曜闭上眼睛,意识沉睡,灵悬浮在曜和白渐生之间,残破的镜面不断旋转,直到一道白光从镜面飞出,分别没入曜和白渐生的眉心,镜子才下来,镜面向白渐生,而镜背向曜。
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身处一处狭窄的空间之中,他偏过头,看到日光从木制围栏里照进来,有些刺眼,隐约能看见屋檐下垂着的干辣椒。
“这是……”
曜摊开手掌,看着自己又胖又短的手指陷入沉思,如果他预料没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只有婴儿大小。
“......”
“灵,这是怎么回事?”
“公子,梦境的内容是由白渐生意识引导的,我也无法控制。”
“他现在人呢?”
“就在你旁边。”
曜转过头,果然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儿裹在藏青色的襁褓里,正在咿呀咿呀啃自己手指,啃的满手都是口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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