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筝到底还是无法恨她父亲。
***
八月初三,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顾家这天来了很多人,有周小丽、姚雨涵、段红几个大学好友,齐齐过来帮顾筝打扮。
“姐姐,你好美!”顾知陶在顾筝带着她的好伙伴苗苗过来,在她面前欢呼雀跃转圈圈,“我姐姐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
顾筝没好气笑了笑,看着镜子里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白皙细长的脖子上戴上了一条天使之泪,这是明遥一早就买好了在前几天送给了自己。
继母曾氏也难得来帮忙,给她系上头纱,讲讲婚礼上的注意事项。
“顾筝,这件婚纱听说还是明遥亲自设计,是不是真的啊?”姚雨涵啧啧打量着,眼里满是羡慕,“瞧瞧这手艺,这设计,贵妇级别量身打造,人家伊丽莎白女王结婚的婚纱都没有你的漂亮。”
她们这些小老白姓就更不用说了,量身定做婚纱太过浪费,只能租婚纱来个拍照走个流程。
“哎,明遥那件是怎么样的?听说也是她自己设计。”
顾筝看着镜子里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自己正在给自己涂上最红艳的口红,整个人都鲜艳起来,她看到了自己嘴边扬起的笑意,如同一个陷入热恋而又期盼万分的女人。
“雨涵,到时候在教堂你们就可以看到了。”她毫不掩饰那份为明遥感到的自豪。
按照习俗,她们三天之内不可以见面,萧姨让明遥跟她回别墅里先住着,但是才过了两天,那女人就忍不住了,就在昨晚,明遥偷偷开车过来找她,一解相思之愁。
也不知道那女人在别墅折腾得怎么样了。
别墅里,一袭黑色婚纱穿在明遥身上,犹如高贵优雅的黑天鹅,得亏她皮肤白,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黑白色调让她犹如从中世纪油画走出来的女王,举手投足间可见冷艳贵气。
“哪有人穿黑色的,早知道你让人弄的是黑色,我还不如自己给你和顾筝那孩子缝两件红色旗袍,那看着多喜庆啊。”萧姨在一旁碎碎念。
但是明遥丝毫不为所动,范宁宁一边眯起眼感叹她表姐超棒的身材,一边忍不住羡慕她这条婚纱,听到萧姨的话,她兴致勃勃替明遥解释,“哎呀,萧姨,黑色在西方代表的是忠诚的爱,你看这寓意多好,每个地方的文化都不同嘛,萧姨你不用那么在意,结婚就这么一次,当然是穿最漂亮的婚纱,对吧,蓉蓉?”
说完,范宁宁朝身边的陈司蓉挤了挤眼。
陈司蓉:“……对。”姑奶奶说什么都是对的。
萧姨被说服,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都到这个关头了,重新做肯定也来不及了,她再念叨这个不是添堵么?
待整得差不多了,范宁宁拉着陈司蓉的手出去,“萧姨,我们出去看看外面弄好了没。”
卧室里只剩下明遥和萧姨,时间也快到了,萧姨再仔仔细细端详着面前端庄冷艳的女人,一股嫁女儿的感慨浮上心头。
明遥在用手机和顾筝聊天。
“遥遥,上次你和顾筝结婚,我没能来看你,这一次……我总算可以看到我女儿风风光光结婚的模样了,娶的还是喜欢的姑娘。”萧姨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
明遥刚和顾筝说完,一抬头看到萧姨又欣慰又难过的表情,眼里微晃,“妈,上次不作数,这次才是真的。”
“是是是,这次才是真的。”萧姨知道她在安慰自己,“遥遥,记得以后要好好对人家,别老是折腾了,知道没?”
那次要不是顾筝来看她,她都不知道她这个女儿居然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事,差点没把顾筝那孩子逼疯。
明遥也想到过去的种种,红唇一扬,“你放心,我不可能让它再发生。”
她和顾筝也不小了,再折腾这辈子就要过去了,她要用剩下的时光好好爱她的女孩。
庄严肃穆的教堂此刻热闹非凡,草坪上随处可见宾客谈笑议论,第一排座椅上来了两家的人,继母曾氏、顾知陶和苗苗、姚雨涵、周小丽、段红,而另外一边则坐着范宁宁、陈司蓉、范齐、万秋、张姐以及江怡等。
顾筝挽着顾父的手来到了神父前静静等着,门外很快就响起了隆重的车声,平稳端庄的高跟鞋从车上下来,踩在一直蔓延到顾筝脚下的红毯上,一袭黑色的婚纱从上面下来,薄如蝉翼,远处的背景是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微风徐徐,高挑纤长的身姿进入众人视野,这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缓缓拉开了帷幕。
众人纷纷回头将目光投到那抹黑色的人影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制作精致,走在红毯上那一身气质无端散发,不知道该如何无法形容,而又让人惊诧的是那一双朱唇下轻衔着一支红艳的玫瑰,桃花眼淡然敛着,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台上耀眼夺目的新娘。
顾筝也被她惊艳到,但看到她嘴边的玫瑰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唇浅浅一笑,不知道她这是何意。
女人来到她面前,连同那一支也来到跟前,两人的婚纱裙摆相交融,顾筝看清楚了那支玫瑰,目光微微一震,上面居然还有刺。
虽然被人处理了很多,也磨钝了不少,但这样看着依旧觉得危险。
明遥凑近她,眼里倒映出面前心心念念的了大半辈子的女人,“我这朵玫瑰带刺,你会喜欢它么?”
带刺的玫瑰……在荆棘里绽放似火般的艳丽,却总是带着扎人的刺,就好像她的前半生,为了吸引喜欢的人烧尽身上似火的花瓣,可身上的刺又把心爱的人伤得遍体鳞伤,最后经历长久的互相折磨痛不欲生。
有人说玫瑰是孤独的,因为她身上的刺总会把人推远,让人心生忌惮,不可亲近。
但是哪怕刺再尖锐,也总会有姑娘会奋不顾身去喜欢这样的玫瑰,因为这样的玫瑰能回赠她一份真挚的爱情和一份走下去的勇敢。
“当然,我愿意。”顾筝一瞬不瞬望着她,嘴角翘起,戴蕾丝手套的双手抚上明遥的双臂,倾身过去,四瓣相触,将那支带刺的玫瑰枝干卷到唇珠之下,轻轻衔着,姿态熟稔又温柔。
明遥笑意极深,就在顾筝唇珠刚松开那瞬,她稍稍用力,将人拉回来,隔着那支玫瑰再次封上。
黑白头纱在风中扬起,在末端相依相偎。
顿时,教堂里响起经久不绝的掌声。
***
婚房是那栋别墅,晚上载歌载舞,送走一波又一波客人,顾知陶难得和萧姨睡一起,可这顾知陶兴奋了一天,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她甚至还想去卧室找姐姐和大姐姐,看看她们那么漂亮的样子。
“萧姨,姐姐今天好漂亮啊,比上一次还漂亮。”顾知陶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从今天开始,她和姐姐就要住在这个漂亮又宽敞的大别墅里了,“姐姐好像个公主!”
顾知陶到底还是忍不住,拿出手机翻看今天拍的照片,还十分乐意和萧姨一起分享,“你看,是不是,像个公主一样,bulingbuling的,闪闪发光。”
萧姨好笑地附和她,顾知陶欣赏完照片,这才怀揣着美梦进入梦乡。
卧室里,顾筝端端正正坐在床边,接过明遥递过来的一杯红酒,身边的床微微塌陷,明遥坐了下来,举了举高脚杯,示意道,“喝一杯?”
顾筝眼里藏笑,懂她的意思,和她交杯喝完,一黑一白的蕾丝镂空手套无名指上是一对银色的戒指。
没多久,两套婚纱礼服搭到床边的皮制椅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第110章 番外
蜜月期, 明遥带着顾筝辗转多个国家浪漫的地方, 去智利体验彩色小镇的清爽,到玻利维亚看只有她们两人的天空之境,或者在日落时分在海边平平淡淡踏浪花, 看夕阳散发着光晕巍巍颤颤掉出海平线,抑或是在苍茫的戈壁感受旷阔的黄沙之景……
没多久, 试管婴儿孕育成功,成功植入顾筝子i宫里, 两人正式开始进入准妈妈的阶段, 每天晚上明遥都会把耳朵贴到顾筝肚子上,听着从无到有的微弱心跳声, 那是她们孕育出来的孩子。
三个月的时候顾筝开始出现妊娠反应,呕吐,闻到鱼腥味就受不了,那段时间顾筝消瘦得很厉害,明遥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她生孩子, 但也只是心里想想,每天陪同安慰着顾筝, 好在顾筝心里素质强硬,没有出现产前抑郁,熬过了前面几个月, 顾筝才没那么难受。
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行动不方便,明遥于是每天帮她洗澡, 给她念书。
“多丽雅在经过一番思想挣扎后,决定选择和一直爱着她的姑娘共同面对这世间的流言,她们搬去了一个谁都不认识她们的小镇,开了一家小旅馆,几只鹅和那条大狼狗相处得很好,就好像多丽雅和薇薇安一样,虽然总会有拌嘴吵架的时候,但是她们已经谁都离不开谁了……”
顾筝倚在明遥怀里,宽松的睡裙下可见一个圆鼓鼓的肉球,她听着明遥冷感的嗓音,忽然笑起来,“她们可真幸福。”
明遥亲了亲她额角,“嗯。”
“明遥……”顾筝忽然叫了她一下,明遥先是疑惑,后来接收到那道暗示性的目光,她就懂了。
“可以吗?”她沉吟,询问一声。
顾筝没敢看她,只是抿了抿唇,“七个月了。”
既不是前三月,又不是后三月。
明遥把书放好,来到顾筝身下,撩起睡裙的时候,看着她肚子上的圆球,嘴角微微一勾,指尖从圆球下勾出一条轻薄的蕾丝布料。
没多会,房间里温度便渐渐热了起来,顾筝难以自i抑地轻浅出声,脚趾头蜷缩。
“明遥……”
***
第二年夏天,顾筝顺顺利利诞下一个女婴,明遥取了个小名叫可妮,大名叫明菲。
大概是因为女孩子,可妮吃奶吃得并不多,顾筝做完月子后涨i奶涨得疼,每当这个时候,明遥总会投给摇篮里的小不点一个不知道享受的目光。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明遥一边说一边凑到顾筝面前,“以后就是想要也没有了。”
顾筝差点笑抽过去,她抱着明遥的头,顺着她乌发撸下去,“明总,什么感觉?”
明遥舔了舔嘴角的奶渍,十分认真说,“这么说吧,你让我体会到了小时候没有过的母爱。”
顾筝:“……”这是什么回答?
“我是不是很荣幸能够当你的母亲?”
明遥:“但我并不是很想和我女儿同辈,望你知。”
顾筝笑得不能自已。
可妮的出生让顾父来看顾筝更频繁了,好像有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来看他外孙女,借此来补偿曾经缺席过对顾筝的父爱。
顾父会亲自下厨做饭做菜给可妮,也就是在这时,顾筝才恍然记起曾经的顾父原来也会做饭炒菜,只不过在母亲死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心思下厨了。
多年的秘密好像被人打开一样,顾父当年不是在母亲死后移情别恋了,而是母亲的死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打击。
顾筝开始慢慢包容这个血浓于水的父亲,偶尔也会和他说些笑话和关于带孩子的经验。
范宁宁和陈司蓉这两人没多久也步入婚姻的殿堂,不过和她们不一样,她们并不打算要孩子,毕竟还年轻,两人又是贪玩的年纪,一起走走闯闯,也好不快活。
可妮长到四岁的时候,老是喜欢要明遥抱她,尤其是当被萧奶奶说了两句的时候,就委屈得扁起嘴来,哭着要明遥抱她。
明遥觉得不能这样惯下去,在一次祖孙对话中,可妮不肯吃蔬菜,被萧奶奶说了两句,可妮一下子就哭着跑进书房。
书房里的两人差点被她吓死,明遥从顾筝裙底下把头拿出来,脸色不太好盯着她,“明菲,不知道进来要敲门吗?”
可妮一听大名被叫,瞬间抖了抖,但是一看到妈咪在旁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匆匆跑到明遥面前,伸着手手要她抱,“妈妈,奶奶刚刚骂我,我要抱抱。”
“抱什么抱?”明遥直接不给半点好脸色,“你那么大的人了,你小姨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没你那么粘人。”
可妮扁了扁嘴,揪着小裙子,“可是我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吗?”
明遥皱眉,“谁说的?”
可妮往顾筝身上瞄了过去,“妈咪说的,她说你最喜欢就是可妮了。”
明遥:“……”敢情我抱了两年的孩子就是因为这个。
“可妮你太重了,我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明遥毫不留情拒绝。
可妮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委屈,“妈妈,你胡说,我昨天还看到你抱着妈咪去洗澡,我比妈咪轻那么多,怎么可能重!”
明遥勾笑,“我说你重你就是重。”
可妮:“……”
大眼睛里立马浮现滚烫的泪泡,可妮扭头冲顾筝哭诉,“妈咪,你看妈妈,她凶我,还说我重。”
顾筝好笑地蹲下来,替她擦去眼泪,“好了好了,你妈妈只是生气你进来不敲门,因为这样很不礼貌不尊重人,并没有说你重的意思,可妮。”
“是这样的吗?”可妮一抽一抽的,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冷艳女人,她怯怯过去,摇了摇她的手,“对不起,妈妈,我知道错了,以后进来之前可妮一定会敲门的。”
明遥这才把人揽到怀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可妮破涕为笑趴在明遥胸口上亲昵蹭蹭。
直到萧姨进来把可妮带走,书房里这才重新恢复到原来暧昧的气氛。
“筝筝……放松。”
桌上的文件开始乱起来,有的掉落在地上,有的摊开揉皱,甚至还有的白色纸张印上汗渍。
从书桌到转椅,顾筝坐在她身上,双膝微微跪在椅子两边,这样的姿势曾在一个可怕的梦里出现过,但如今已经成了她们愉悦的小情调。
气息在两人之间流淌,事后两人都气喘吁吁,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靠在怀里。
“明遥,我身上太难受了,想洗澡。”但是她没多少力气了,想叫个免费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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