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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神中最先离开的是书翁，他决定继续云游，向晴明大人告辞后独自离开了。在书翁之后，晴明大人解除了一些强大式神的契约，他们本就是强大的妖怪，在晴明大人的灵力消退后已经无力约束他们。有些选择离开，妖怪的天性就是如此，虽然大家在一起很开心，但不会一直被束缚。也有一些选择留下，和不愿与晴明大人解除契约的式神们留在了晴明大人身边。”
“一起等候着最后的日子到来。”
一目连微微仰起头，从火山口飘进来的雪花温柔的落在他的发梢，一直跟随着他的龙在空气中游转身体，掀起气流就发梢上的雪花吹走。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悲伤的情绪，龙安静的覆在了一目连肩上。
一目连轻轻的抚摸了伙伴的头，为已经变成半透明的龙，他眼中的悲伤更浓了。近百年来，他的妖力衰退得厉害，连龙也受到了影响。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也会消失吧？
但在此之前，能见到曾经的旧友，真是太好了呢。一目连微笑起来，沉重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在那段时间，晴明大人突然变得很奇怪。”
“他开始频繁的前往安倍家，不让我们跟随。”
富江挑眉，葛叶的离开，安倍家的某些人是出过力的，这一点安倍晴明很清楚。安倍晴明的大部分灵力继承自葛叶，所以他与安倍家的关系并不算很好。
安倍家的人厌恶葛叶，却窥视那强大的灵力。富江与安倍晴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正在与一位安倍家介绍的小贵族之女——相亲。
如此频繁的接触，恐怕其中有些东西。
“晴明大人离世之前，所有曾经的式神，无论是否离开过，大家再一次聚在了一起。”
“晴明大人说，他将在安倍家的帮助下，由一只新出现在京都的狐妖羽衣狐诞下。”
“很奇怪，”一目连轻皱着眉头，“知道这个消息后的大家很开心，但晴明大人吩咐我们，不可接近羽衣狐。”
“可是啊，我们都太盼望晴明大人复生了。”
每一只妖怪，都有着不可言说的过去，是晴明大人驱散了他们心中的黑暗。习惯了光明与温暖，再次陷入黑暗，等待光明重新到来的心情，比任何时刻都迫切。
“金鱼姬怂恿着与她相处得好的妖怪们，要到羽衣狐身边‘帮助晴明大人早日复活’。然后我们知道了复活的方法。”
羽衣狐自称是安倍晴明的母亲，要将安倍晴明再次生下来，完成这件事需要积攒大量的能量，而羽衣狐能量的来源，是年轻女子的肝脏。她每日需要吃下大量的新鲜肝脏，前往羽衣狐身边的式神，被命令去猎杀年轻的人类女子，取走她们的肝脏供给羽衣狐。
“金鱼姬每天说着要征服世界，可是她真的从来没有做过坏事。”蝴蝶精擦干眼泪，她与金鱼姬是很好的朋友。“甚至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斗。”
安倍晴明拥有上百只式神，其中不乏许多强大的大妖怪，战斗时最优选择是他们，像蝴蝶精金鱼姬这类小妖怪们，每天都在庭院中玩耍。
“大家……很害怕……”蝴蝶精瑟瑟发抖，“肝脏什么的……很多都逃走了。”
“但也有留下的，为了让晴明大人早日复生，从式神，重新成为了妖怪。”一目连叹息着说。
“羽衣狐如此行事，她的伪装身份暴露，被下令讨伐，在阴阳师们的围攻下重伤，选择留在羽衣狐身边的式神也受到攻击，有些死亡，有些逃走。”
“数百年间，羽衣狐数次试图将安倍晴明生出来，她的身边也出现过很多曾经晴明大人的式神，都在阴阳师的围攻下失败了。”
“曾经聚在一起的大家，也因为各种原因分散了，我们是流浪之后又再次相遇，才选择了一起到富士雪山居住。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川上大神官。”一目连对富江微微一笑，那个笑容一如他们初见时，站在神社门口的风神大人，对撑着纸伞缓缓走来避雨的神官露出笑容。
“你们觉得，用这种方式复活的，还是你们熟悉的那个安倍晴明吗？”听完了式神们的叙述，富江沉默了一会，反问还对安倍晴明复活抱着希望的式神。
“关于羽衣狐，妾身倒是知道一些。”一直安静站在富江身后的雪女雪丽开口，“我曾经追随奴良组一代目奴良滑瓢大人讨伐羽衣狐。”雪女轻声说，她还是无法忘却，失去了一半肝脏的英雄救出了公主，他们在火海中相拥，多么美好的画面啊。
以至于时至今日，每当想起那个画面，她还是会有瞬间的怅然。
雪女将视线转向富江大人，那个时候，一身白袍的神官对她伸出了手，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第52章
雪女雪丽是滑头鬼奴良滑瓢的百鬼夜行中的一员, 在战国时代，曾与奴良组总大将一起讨伐羽衣狐, 与当时著名的阴阳师花开院一族成功阻止了羽衣狐孩子的诞生。
“我想那绝不会是你们所期盼的晴明公。”雪丽回忆起那个画面, 至今还不寒而栗，从羽衣狐的腹部流出漆黑粘稠宛如泥浆的物质，潮水一般淹没了城池, 散发着邪恶的气息。沾染上一点, 都会被吞噬心神。
就连当时著名的花开院一族也束手无策, 若不是神官大人出手, 磅礴的灵力支撑着神火烧了一天一夜，即使打败了羽衣狐, 也必定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仿佛是世间所有的黑暗所在，接通了地狱, 吸收了羽衣狐的妖力之后，挣扎着要从地狱上来。”雪丽环抱着自己的手臂, 红色的眸子看向带着泪花听她讲述的雪女, “你知道什么是冷吗？”
雪女茫然的摇头, 她们是从冰雪中诞生的妖怪，一生都不知道冷是什么感觉。
“如果你见到那个东西, 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冷了。”凉意一丝一丝的从心底漫上来，冷得让她牙齿都在微微打颤。“我听花开院的阴阳师说，羽衣狐的腹中, 是一种叫鵺的怪物。”
“可是这些都是晴明大人亲口告诉我们的！”蝴蝶精急得小脸通红, 翅膀扑棱扑棱的扇动, 亮晶晶的粉末随着落下。“他会由羽衣狐的腹中再次诞生于世！才不是什么怪物！”
“好了，”一目连轻声说道，“如今再谈论这些，也于事无补。不管羽衣狐腹中是何物，我们恐怕都等不到了。”一丝苦涩爬上他的嘴角。
“对于这件事，安倍家的人有什么反应？”富江与除妖师领头人的场静司关系尚可，听他闲聊起不少圈子里的家族。譬如花开院，譬如麻仓，譬如御门院，安倍一族在当时也是赫赫有名，如今却再也没听说过姓安倍的阴阳师。
山兔无力的趴在青蛙头上，两只兔耳都垂了下来。
“不知道，晴明大人不让我们接触安倍家的人。那些可坏了，晴明大人灵力衰退后，那家派人来向他讨要控制我们这些式神的符咒，太讨厌！被神乐大人赶走了。”
“关于这个，我倒是听博源雅大人说过一些，据说安倍家为晴明大人守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白狼在晴明公过世后，曾跟随过博源雅大人一段时间。
“我们在富士雪山隐居了近百年时光，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川上神官。”一目连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希望晴明大人复活，希望再次被召唤，这是百年时光中，支持着大家的希冀。今天没有被晴明大人召唤吗？明天吧，说不定明天醒来就被召唤了。
日复一日，就如富士山巅的积雪，从未化过。
一目连注视着富江，比起多年前在神社前的初见，清冷的神官身上多了些暖意，仿佛一束穿透云层的光，淡淡的从火山口照了进来，给他们沉寂的生命带起涟漪。
重逢旧友，一目连想听他说说外面的世界。
“既然如此，风神大人为什么不亲自出去看看呢？”富江仰头，透过圆形的火山口，只能看到一小片天空。“您是风神啊。”
一目连心中一动，轻柔的风自他足下升起，扬起了他肩上披着的袍子，遮住大半张脸的发丝被拂开，露出一张英俊的脸，眉宇间带着散不去的悲悯，为他曾经守护过的子民。
是啊，我是风神，只需心念一动，便可以乘风扶摇直上，前往更广阔的天空。
“几位，要不要到我的神社去做客？”富江诚挚的邀请。
“可是我们是晴明大人的式神……”山兔怯怯的说，眼中透出渴望，偷偷的去看玩得最好的蝴蝶精。他活泼好动，哪怕是在这茫茫雪山，每天也要骑着他的青蛙跑几个来回。他还想去找孟婆，以前他们每天都在平安京赛跑，现在一个人跑一点也不开心。
反应最激烈的是雪女，她看向富江的眼神瞬间凌厉，仿佛富江要从她手中抢夺走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知道，我不需要式神，”富江缓缓的说，“我没有和任何妖怪签订过契约。”
雪女看着一目连。
一目连点头，“神官川上富江，与作恶的妖物战斗时从不使用任何式神。因为他自己足够强。”
“比晴明大人还强吗？”蝴蝶精好奇的问，在她的世界里，带给大家快乐的晴明大人是最强大的人啦！就连很可怕很可怕的茨木童子都是晴明大人的式神。
一目连带着笑意看向富江，在成为堕神之后，他接触到了很多妖怪，也听说过妖怪中用川上富江来吓唬小妖怪的事。据说有些妖力低微的小妖，在路过其他妖怪的地盘时，会把自己变成身穿白衣的人类模样，这样更安全。
由此可见当时的神官川上富江有多强。
“不，晴明大人最强。”一目连轻声紧张等待着答案的蝴蝶精说，得到满意回答的蝴蝶精开心的跳起了舞。
富江不在意一目连哄小妖怪的时候让自己位于安倍晴明之下。“你们继续留在这里，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
妖怪与神明有些地方非常相似。
比如神明的存在需要靠人类的信仰来维持，妖怪的存在，则是要靠人们对它们的畏惧来维持。
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一目连呢？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敬畏，妖怪也会消散的。
“这样就等不到晴明了。”
态度最冷的雪女在听到这个理由之后也软下了神色。
“你们考虑一下。”
“在你们考虑出结果之前，能告诉我最近有没有带回来一个人类吗？”
雪女抬手，指着上方，“有，在那里。”
内壁上，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闪烁着银色的光芒，隐约可见其中有一具男性的尸体。
“他说愿意用一切来换我的羽织，却在拿到衣服后逃掉了，我追了很远才把他带回来。”
雪女的羽织非同一般，是用她的妖力凝聚而成，等同于人类的寿命。
“我本来没想要他死，是他先失信的。”雪女抿着唇冷冷的说。
“嗯。”富江淡淡的答应着，他对前因后果不感兴趣，“把他弄下来，我要带走。”
雪女吹了一口寒气，附在内壁上的冰块坠落砸得粉碎，尸体摔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请交给我。”雪丽在富江想到运送尸体的方法之前，用同样的手段将尸体冻了起来，等脱离火山口后，造出一条冰道，放上就滑着回去了。
“风神大人，我该离开了，能再次见到您，我无比高兴，希望您能认真考虑我的建议。”富江留下了一枚可以沟通的珠子。
其实这件事他没抱多少希望。
真的，富江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自己跟这些有点名气的妖怪们都没有什么缘分，在平安京的时候就很清楚这件事了。
平安京时代是式神活跃的时代，拥有灵力的人都以收服强大的妖怪成为自己的式神为荣。富江打败过不少大妖怪，败了之后对方都是宁死不从的眼神盯着他。宁愿死，也不当他的式神。
收下帚神萤草的时候，他也是受了点刺激，心想你们不是不肯跟随我吗？没关系，我随便路边找几只都比你们强！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刚从他提出这个办法，动摇的是蝴蝶精与山兔两只小妖怪，雪女白狼以及风神大人，都不曾被触动。
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剩下的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带着木村聪回到雪丽的住所，推开院门就看到了惨无人道的一幕。
太宰治蹲着视线与江户川柯南齐平，一只手托着的柯南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小孩身上摸来摸去，还问：“有感觉吗？”
江户川柯南一脸生无可恋，毛利兰在一旁欲言又止，中原中也面带不忿的注视着。
富江不喜欢小孩，特别是江户川这种太聪明心眼太多的小孩，但也不能看着他被猥亵无动于衷。他进去一脚把太宰治踢到了墙角。
“你们对一个孩子做什么呢？”
“孩子？哼！”中原中也冷哼一声，“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小孩，一定是拥有异能的！”
“新一真的没有什么异能啊，”毛利兰急忙辩解，“我和他一起长大的，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异能。”
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工藤新一想，我要是真有什么异能，当初还会被琴酒灌药？
“啊呀？山鬼？”雪丽看着躺在院子里还未消散的妖怪尸体，以长袖遮住惊讶得半张的嘴。“你们居然杀死了山鬼？现在的人类已经这么恐怖了吗？”
“恐怖的是那小鬼！”想起来中原中也还是意难平。
川上富江与雪女离开后，这只叫山鬼的妖怪闯进了院子，重伤中岛敦，与中原中也打得难舍难分甚至占了上风。眼看妖怪的利爪抓到毛利兰，江户川一声饱含情感的呼喊，腰带里弹出一颗足球，那细细的小脚一踢，足球飞出去精准的撞在妖怪脑袋上。
妖怪倒地，再起不能。
“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绝对是异能！”
工藤新一：我真的只是普通的踢了一个球而已，这算什么异能？
“我试过了哦，中也，他真的是个普通人，你就承认了吧，你的异能还不及一个孩子踢出的足球有威力。”太宰治乐呵呵的爬起来说。“你输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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