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昇转头看她,帝姬是国色天香,虽是有些任性,却善良可爱得很,可金枝玉叶难攀,他区区一个知县如何配得上皇家帝姬呢。
“你不是喜欢楚公子长得好。”自从一见就一夸再夸,说着话就撒娇意生,“还诓人家偷了你玉佩。”想起他和帝姬的缘分,就是从一枚丢失的玉佩来的。帝姬出宫游玩,丢了玉佩,偏偏的就拉住了路过的他讨要,结下了这一段的缘,如今她拉着那位楚公子,不由得他猜测她难免也是当初的心思。
景宜暗暗笑了笑,这个呆木头,果然是吃醋了吧,“人家楚公子确实长得好啊,而且我玉佩真的丢了。”
白子昇叹了口气,“帝姬还是早些回宫吧。”
“才不,我觉得这里挺好玩的,我还想着跟楚公子他们一起去所谓的仙门看看呢,不知道是怎样的世外仙境能养出这般的仙人。”景宜一扭头,朝着外面走去,白子昇无奈跟上,“别乱走,山上可是有妖怪呢。”
凌空俯瞰万平山,山青青水悠悠,峰涧坡谷迂回唯不见人迹,望见山谷里有白花点点,楚天遥乘风而落,近处一看,果然是如同新房里的白玉兰。
水长欢跟了下来,“这玉兰花开得倒好。”
“确实是太好了一些,虽是地势的缘故,可更像是有人耗着灵力供养了花开。”楚天遥随手折了一朵玉兰,闻了闻花香,眉头微皱,他将花放在掌心,手指一拈,念了追灵咒,玉兰浮空而起,四下转了一圈,望着东边飞去,可飞出不过一里就跌了下来,前面深林掩映,不见异常。
“藏得倒是深。”这妖不露面,他们想抓也难。
“不急,就算藏得深也有需要出来的时候。”水长欢笑了笑,“我看就在这布下灵阵,若有妖物出入,我们就知晓了。”
☆、情薄最是帝王家
在山里四下布了灵阵回了村里,水长欢想着留在这里等等看,楚天遥也是同意,白子昇自也没有回去的道理,一行人就在村里先住了下来,也不想扰民,就在一处空着的院落里住下,各自动手收拾了一番,也是能安身。
房间少,帝姬独占了一间,官差们分了两间,剩下两间,白子昇本是要让的,水长欢率先开口和楚天遥睡一间就可以了,进了房里就一阵的布置,想让楚天遥休息得好一些。
午饭时间,村长送来了饭菜给他们吃,虽是家常便饭也是别有滋味,饭后白子昇带着官差们到四周巡看,楚天遥体贴的唤了流萤护着他们。院里种着一棵石榴树,满树结着小小果子,廊下阴凉处,水长欢搬出了桌子,备上炉子茶具要为楚天遥煮一壶茶。
景宜嫌热没有跟着白子昇去,看水长欢这么大阵势也凑了过来。水长欢烧水洗杯煮茶,泡了一壶青竹雪的叠翠春,执壶倒了三杯,率先给了楚天遥,“我的茶艺不好,你可不要嫌弃。”随即将一杯推给了景宜,自己端了另外一杯。
楚天遥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挺好的,我看你忧思在心,多喝两杯。”
水长欢点头,“嗯。”
景宜将茶喝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好东西宫里多的事,这茶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这两个人看着不简单,“你们两个是朋友还是兄弟啊?”她觉得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水长欢看起来彬彬有礼,可唯对楚天遥细心体贴,楚天遥看着清冷难亲,独对水长欢是关怀备至。
楚天遥回道,“朋友。”
“那还真是好朋友。”景宜想着,都说是知己难求,他们也许就是彼此的知己,所以才十分的亲近吧。
“那楚公子你有没有姐妹啊?你这么好看,若有姐妹定也是绝色美人。”
楚天遥嗯了一声,“有,有一小妹。”
“还真好,好看吗?”景宜继续问。
“好看。”
景宜笑着道,“那我看啊,你可以把你妹妹许给水公子,这样你们就不仅是朋友还是亲戚。”
楚天遥摇了摇头,“我家小妹怕是不喜欢他。”
水长欢只当楚天遥说的是易文琴,听景宜乱点鸳鸯谱心里无语。
景宜接着问,“怎么,难道水公子配不上她?”
楚天遥道,“我家小妹已经心有所属,又怎么另许于人呢?”
“哦,那还真是可惜。那你妹妹也是仙人吗?”景宜问道。
“不是,我小妹只是个寻常人,想她这一生能够锦衣玉食,得偿心愿,平安欢喜,做一个寻常人也很好。”楚天遥微微笑着,看着景宜眸光温柔,景宜被看着不由有些脸红。
“有你这样的兄长真是好。”
水长欢听着却不对了,易文琴得了楚天遥的洗髓丹,也是会踏入修行之路的,可不算是寻常人,而且楚天遥看这帝姬的目光也太温柔了。
楚天遥道,“那你呢?帝姬兄弟姐妹众多,他们待你可好?”
景宜微嘟嘴,“都差不多吧。”皇家的兄弟姐妹真心假意谁又分得清啊,她就是不想和那些人混杂在一起,所以她一心向往宫外的生活。
那些难言事,楚天遥自然明白,“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景宜犹豫了一下,“如果有,楚公子要帮我实现吗?”
“愿尽我所能。”楚天遥应承得很快。
景宜轻声笑了笑,这个萍水相逢的神仙公子倒是有意思,若非他眼中清明,虽有温柔却无情念,她都忍不住想要胡思乱想了,她轻叹了一下,“我所愿者已难得,我所求者我自己会去争取的。”她这一生遗憾的是她的母妃的逝去,她希望母妃回到她的身边,可逝者已逝又如何能复生。
楚天遥伸手轻抚了下景宜的发鬓,“白大人人品俊秀,确实是个好人也是好官,想来也会是好夫婿,帝姬若真的喜欢也无须管那些门第世俗之见,下嫁外臣,出了幽深宫闱,至少也博得自在逍遥。”
被楚天遥道破心事,景宜脸一下子就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楚天遥只是笑了笑,他取出了一对青玉雕琢的鸾凤玉佩,“这对玉佩有辟邪防身之效,妖邪不能近身,若有危难也有妙用,赠予帝姬和白大人。”
景宜虽是害羞,却接过了玉佩,细细看了看,玉佩入手微凉,雕琢得十分精细,“有什么妙用?”
“若有难处,便将玉佩合二为一置于月光之下,道出所求之事,纵是万里之遥我也可知晓,必竭力相助。”楚天遥一诺,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办到的。
“那还真是好东西。”景宜不客气的收下了,她想着最近有妖物出没,白子昇又在四处跑,这玉佩给他戴上也好。
水长欢知晓这玉佩一合就是传音阵,借由月光灵力可通讯传音,只是这样更是奇怪了,显然天遥对这个帝姬并无男女之情,可他对帝姬确实过分好了一些,这玉佩一诺,可不寻常啊。
景宜收起了玉佩,她抬眸看着楚天遥,不知是不是午后阳光晃眼,只觉得这楚公子眉宇之间与她的母妃很是相像,“楚公子,你以前认识我吗?”
楚天遥摇头,“不曾谋面。”
景宜掰了掰手指头,“你大我四岁,倒是和我十二哥一般年纪,不过十二哥远不及你。”她很是努力的想了想,“对了,我还有一个十三皇兄也是二十二岁,可惜我还未出生他就夭折了,都不曾见过面。”
“十三皇子?”皇家事水长欢也算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律心门有时候也和这些权贵打交道,这皇帝儿女有十七个,最年少的就是这个嘉宜帝姬,而排行第十三的?实在是没有印象啊。
景宜有些惋惜,“嗯,他与我同母所生,可惜很早就夭折了,母妃一直很是伤心,那年母妃病了也一直惦记着十三皇兄。”若这个十三哥能够活下来,她就有真正的亲兄长了,也许可以依靠,不像现在,皇宫里尽是些各怀心思的兄长姐姐。
“去者难追,以茶相敬,愿你此生欢喜无忧。”楚天遥端杯,景宜笑着也端起了杯子,一碰杯,饮下了杯中茶。
等了一个白天也没有发现异常,水长欢将其他几个卷宗借来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值得参考的线索。夜宿村里,水长欢和楚天遥同处一房,点了个香薰走蚊虫,回身看楚天遥灯下看书,房中安静,四周寂寂已无人声,水长欢终究还是忍不住询问,“你下午说的小妹是指易姑娘吗?”
“不是。”楚天遥轻摇头。
只是两字,却仿佛有着无限惆怅,水长欢坐了过来,之前他问过楚天遥的亲人,他没有说什么,这次倒是要追问了,“你对这个嘉宜帝姬有些不同,莫非她是你亲妹妹?”他注意到当帝姬提起十三皇子的时候,楚天遥脸上有着一闪而逝的凄然。
楚天遥抬眸看他,这些事情告诉他也是可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是。”景宜是他同胞小妹,一母所生,却不曾见过面。
水长欢心中暗叹,这嘉宜帝姬乃是宫里先德妃所生,这德妃好像是七年前去世,可这皇帝三宫六院佳丽无数,恩宠也是有限。天遥是帝姬兄长十三皇子,这可算是自出生便是高人一等啊,又怎么会离了皇宫,入了仙门,还有早夭的说法?
楚天遥放下了书,也许是夜里太静,也许是白天想及亲缘颇为动情,现在倒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自出生便体弱多病,未满周岁已是药石无医,母妃知世外有仙人,便命忠仆带我出宫求访仙人,恰逢师尊游历红尘救我一命,更收我为徒。踏步入天山,红尘不眷念,从此后世间只知有个早夭的十三皇子,天山上便多了个楚天遥。”
两世皆是如此,今生重来之时他一睁眼已在天山,对这皇家血缘自是更加淡薄了。也是这次因缘巧合,让他能够遇见同胞小妹,看她天真烂漫,自应当尽一尽做兄长的责任。
水长欢听着心里不由得觉得心疼,比起楚天遥,他算是很幸福了,至少爹一直陪着他长大,娘亲如今也团聚了,可楚天遥自幼就不曾享受过这天伦之乐,早已被皇家给遗忘了。
这两天自己实在是不该给嘉宜帝姬脸色看,她可是楚天遥的妹妹,恐怕也是楚天遥在红尘里难得的一点眷念了,自己应该对她好一些才是的。
水长欢拍了拍楚天遥的手,“做楚天遥比做十三皇子好啊,你看你现在修为深厚不仅可以活很久还可以过得很好,我想你家人若是知道也会很欢喜的。”
楚天遥笑了笑,“这些事我早已看开了,做楚天遥确实是比做十三皇子更好。”与其陷在宫墙里争权夺利,倒不如红尘外逍遥自在。
“那就好。天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水长欢起身铺床叠被,放下了青帐,楚天遥走了过来,取簪解发髻脱了外裳叠好,水长欢也脱了衣裳靴子,很是自觉的睡到了里侧。熄了灯,楚天遥也躺了下来,这张床比较小,两个大男人躺着不免是手臂相碰到,水长欢更是不敢乱动了,迷迷糊糊睡去,一觉到了天亮。
☆、良辰佳夜有客至
第二天水长欢和楚天遥依然是在山里巡视了一遍,却也没有发现妖物的踪迹,这样等着妖物自投罗网也不是办法,只能再想办法,来一个请君入瓮了。想着这妖物既然专门抓新郎,那就再办一场喜事来引它出来。
白子昇听着这方法也是可行,“只是这新郎新娘又哪里找?”办喜事容易,要找一对新人冒险可不容易啊。
“新郎嘛,我倒是可以冒充一下,但凡是这妖物敢来,我也就不怕它,”水长欢是自告奋勇,“只是不好找一个姑娘来冒充一下新娘。”这一点才是为难的,哪有清白人家的姑娘肯担了这虚名啊。
“我呀!”景宜立即举手,是不拘小节,“我就是现成的姑娘。”
“不行。”白子昇和楚天遥是异口同声的否决了,有些意外两人相视一眼,白子昇轻咳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楚天遥道,“你是寻常人,若是被妖物误伤了不好。”他眉头微皱,犹豫了一会,“这新娘就我来扮吧。”想来想去,也只有自己最合适了,一来不怕妖物,二来也不伤清名。
水长欢没料想到楚天遥会这么说,几乎压不住眼眸中欢喜,不说天遥要穿上那女装,便是换一身红裳也一定是绝色倾城,有幸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景宜看了看楚天遥,笑着道,“你长得好看,若是穿了一袭红装,肯定更好看。”
楚天遥道,“就有劳白大人操持喜事,定是要吹锣打鼓热闹一些。”既然要扮那自是要一举事成,不能功败垂成了。
“是,那就有劳两位公子了。”白子昇很是感激,让一个堂堂男子穿女装扮新娘实在是太为难了。
当下白子昇立即吩咐底下人办喜事,让着整个村子的人都忙和起来,架彩棚办酒席,就在楚天遥和水长欢住的那间房离重新布置出了新房模样,大红罗帐喜被样样齐全,连着新郎红袍、新娘红裳都赶制了出来。
三天之后,一切已经备好,一切按着村里成亲的规矩而来,办事办全套的,迎亲拜天地是一样不少。楚天遥是从村外坐着花轿到村里的,由着喜娘搀下花轿,他身形清瘦,若不看他身高只看身段,那窄腰如束,比起女子的杨柳细腰也不差,穿上红裳,发髻半挽一条红发带束发,无其他装饰,无需脂粉污颜色,一条红纱巾盖头,往那里一站,自有绝世风华。
鼓乐声响里,结花牵红各持一端,缓步入正堂,长长久久永相随,一拜天二拜地对面两相拜,水长欢低头垂眸深深一礼,愿这天为证地为盟,他水长欢今生真心唯许楚天遥,但愿今生不分离长相伴,便是他一厢情愿也无妨。
楚天遥与水长欢拜了天地后就被送入了新房,院里的水长欢像是一个真正的新郎一样眉开眼笑,应和着一杯杯的喜酒,心思却是都在想着房里的楚天遥,即使这个婚礼是假,可能够这样子与他交拜天地,也是心满意足了。
夜已深,酒席散,村民们都回去了,白子昇带着官差隐在暗处守着,水长欢推门进新房,满房红彩,红烛灯影摇曳,楚天遥端坐在红帐前,水长欢缓步向前,伸手掀开红盖头,露出楚天遥面容来,只见红纱半掩,平日里清冷的面容也添了无边艳色。
水长欢目光痴痴,唇角笑意盈盈,“应该唤一声,夫人。”一声唤,唤得是真情实意柔肠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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