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长欢手扶着天遥的腰侧,起身垂眸对上了他的双眼,看他双眼迷离,不由得微微一笑。楚天遥看着他他唇瓣胭红唇角还有些霜雪色的痕迹,呼吸都重了几分,“你、”
水长欢微抿了下唇,“很甜。”他伸手扶起了楚天遥的腿,手指毫无犹豫的往着最让他眷念的地方摸去。应是春风拂开了花的温柔,而花开的娇艳总是容易吸引飞蝶的往来,在这春天里窒息的温暖最是蚀骨夺魄,唯有让着花绽放着属于它的美丽,倾尽一切而又怜惜着它的脆弱,直到一阵春雨落下,将这无限的美好风光带到顶峰。
渐渐平息下来的呼吸,脸颊上的晕红未消深深的倦意已席卷而来,身上的薄汗被温柔的拭去,没有织物的隔阂只是彼此相拥着躺在一处,浅浅一昒落在额头,楚天遥闭上了双眼,微仰着头轻轻的亲了一下水长欢的唇。
红尘里这些让人沉沦的七情六欲,他从来是不在意的,可拥着他也被他拥抱着,仿佛本就是一体而生的感觉是那种的强烈,寂寥了百年的魂魄终于找到了相伴的另一半,魂魄深处透出来的欢喜与眷念,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是知己也是共生,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
夜已深沉,忘尘峰一片寂静,雪落无声慢慢的覆盖着周围的玉竹雪莲,西暖阁里相拥着的两人已沉沉睡去,天灵地元互相吸引着中和着彼此的气息,淡淡的一道光芒悄然落入了水长欢的眉心。
水长欢朦胧睁眼,眼前是一片的黑暗,一阵狂风吹来,散去了黑暗也带来彻骨的森寒,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深林里,身上冰冷更是动弹不得,他受了重伤,经脉丹田里翻滚的灵力几乎要破体而出。
这是哪里?他又是谁?水长欢意识有些朦胧,好一会才勉强想起,他是律心门的水长欢,可再也没有律心门了,一场最血腥的屠杀浮现在眼前,被残杀的同门那死不瞑目的眼,那温热的血似乎还残留在手掌,还有他惨死在那些仙剑下的父亲。
一个莫须有的勾结魔门的罪名,安宁的律心门就陷入了一场绝望的围攻,容不得争辩已经是满门覆灭,唯有他逃了出来,可现在,连他也要死了,他报不了仇了,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风带来了雨,雨水落在身上,更增寒冷,可雨水落入口中也给予了他一丝的甘甜,他仰头看着头顶的深沉的夜幕,既然已经落了这个罪名,那他就真的入魔门,颠覆了那个虚伪的仙门,那个让人作呕的世间吧。
满天风雨,几只流萤点亮了黑暗,也吸引了水长欢的目光,他朝着流萤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更多的流萤飞来,照亮了这个幽深的雨夜,而在流萤之中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色长袍翩然半披青丝,纤长的手握着一把伞,而伞下的那一个人容貌宛若谪仙。
是壁画里的飞仙,还是碧霄里的姮娥,或者是那寺庙里手持玉瓶的菩提大士?纵然风雨很大,可那人长袍不沾雨水,一步步如踏莲花而来,终于到了水长欢的前面。他转头看了水长欢一眼,只是浅浅的一眼,水长欢却像是看到了满天的冰雪迎面扑来,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的温情。
他脚步微顿却没有停留的继续上前,往前走了三步又折了回来,他似玉洁白的手指拈着一颗雪白的药丸,俯身送到了水长欢的嘴边,水长欢没有犹豫的张开了嘴,不管这个是毒药还是什么,这个时候他都没有选择。
药丸入口直化开,像是有一股暖气直冲向丹田,慢慢的蔓延周身,浑身的寒冷和痛楚得到了舒缓,水长欢开口想要说话,那人将伞放在了他的旁边,随即转身离去,带着那飞舞的流萤消失在了夜色里。
☆、往事如梦梦非梦
一场漫长而又深沉没有一丝温度的梦魇,水长欢的魂魄像是落入了另外一个世界,进行着一场被扭曲的人生,屠杀、仇恨、阴暗,身在最幽暗的地方,心也没有一丝的希望。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值得留恋的地方,他只想毁灭所有,让这天地让苍生一同陪葬。
直到最后的一刻,那个破开黑暗带来了光芒的白色身影出现,像是那个雨夜一样,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朝着他走来,原来不是什么仙子不是什么姮娥,而是一个比明月还要皎洁的男子。
他不想伤他,可他说要与他一同归去,既然最后一程能有一个人相陪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至少不会寂寞了吧。紧紧的将他抱住,抱住这温暖的光,冰凉的心终于有了归属,若能有下辈子,让我们早一点相遇吧。
浑身一抖,水长欢猛然睁开了双眼,意识慢慢的归来,天微微的亮了,帐中一片的朦胧,让他感觉到真实的唯有怀里的楚天遥的,他手臂更锁紧了一些,将楚天遥的腰紧紧的抱着,即使在梦里他也是自己最需要的人。一夜未过,已是在梦里过完了一生,想起梦里的一切,心与魂魄皆惊,这般的真实又怎么会是梦呢?也许冥冥之中,那是发生过的事,只是他忘记了。
灭门之祸,深陷魔门,融合地元,成为魔君,直到最后毁天灭地,那些日夜清晰得让人绝望。这一些都是可能发生的,如果没有楚天遥,那一切就会慢慢的发生下去。易文琴被逼自杀早亡,叶重云伤好后回去得知事实后杀尽了那些逼迫她的人堕落成魔,杜惊弦遭受惨变也成为了魔门的杀手,将飞星派屠灭,凌空门与律心门起了争端,而后便是律心门被毁,水文柏惨死,而水长欢被魔君以白昭月要挟堕入魔门,彻底的成为魔门弟子,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没有楚天遥,那这一切都会发生。回想起与天遥相遇后的种种,他总是会若有意若无意的说起一些比较奇怪的话,像是劝解宽慰一般的话。他也说了,他没有能拦住他落入魔门,所以他早就预料到他会入魔门的。从不插手仙门事的千尘宫,因为天遥一再出手,甚至天遥还收了自己为徒。
这个梦境也许天遥也是知晓的,也许他就是为了自己踏足红尘,也许他就是为了自己才会做这么多。轻轻地亲了亲楚天遥的脸颊,谢谢你在梦里是我的光,在这里也是我最珍贵的温暖。
大概是水长欢抱得太紧,楚天遥微皱了下眉有些迷糊的睁开了双眼,他想要翻身可被紧紧的箍着腰,伸手推了推水长欢,“怎么醒得这么早?”声音也是迷糊的,低沉的撩人,让人听着就心痒痒的。
水长欢稍微松了手,楚天遥侧身躺着,缓缓有些酸软的腰,水长欢将楚天遥拉到怀里,贴着他的背,“做了个梦,有些害怕。”
怕?楚天遥意识还没有很清醒,只觉得水长欢的呼吸落在后颈处有些痒,忍不住扭了扭脖子,“梦而已。”
“嗯,幸好只是梦。”他一定不会让梦里的一切发生的,他会保护好他的亲人,也会保护好天遥,与他共同守护着这个天下。
细碎的昒落在了楚天遥的背上,早起的缠/绵兴致似乎已经清醒了过来,更多的是内心深处渴望的温/存亲近,双手四处游移,勾起了身边人的感觉,一场淋漓尽致的亲热再度席卷而来。
已经到了平日里起床的时间,可躺在床上的楚天遥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感觉不想起来。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晚,这一清早又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了。作为始作俑者,水长欢还是很细心的,让楚天遥多休息了一会,他就随意穿了衣衫,然后不管楚天遥拒绝的,连着被子将楚天遥抱到了浴池里,两人一起清洗沐浴。虽然水里的楚天遥更是秀色可餐,可这细水流长才是好,水长欢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过分的再洗个鸳鸯/浴。
短短两年,水长欢与地元已经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灵力尽去唯剩魔气浓郁,他也不再学仙门之术,而是修炼起魔门之法,有地元加持,又与已是金仙的天遥双修,进益更大,水长欢就直接踏入了金仙之镜,楚天遥虽没有长进得那么快,不过一些陈年旧伤都痊愈了,灵力温和如水更是助长他的修为。
转眼冬尽春来,几度寒暑,又是一年阳春三月,忘尘峰上还是一样的冰雪天气,傍晚时分,水长欢下厨做了些饭菜,等着天遥回来吃饭。这千尘宫的长老们都还是挺通情达理的,知晓他身具地元已成魔身,却还是容许了他在这里修行,认可他是仙尊的徒弟,想来天遥必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来说服他们。
简单三菜一汤,都是十分清淡的素菜,小火炉已烧了一壶青竹雪水,准备泡一壶清茶,一只花灵轻飘飘飞了过来,示意楚天遥回来了,水长欢立即就往杯里放了茶叶倒满开水,茶香四溢。
楚天遥过来的时候,水长欢立即就笑盈盈的端上了茶,“喝茶。”
楚天遥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怎么今天想吃饭了?”虽然水长欢还是不喜欢辟谷,不过也就实在忍不住才会做饭吃,近几月更是比较少见。
“无聊啊,你陪我吃点?”水长欢问道。
桌上的菜看着是水长欢自己做的,楚天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水长欢殷勤拿了碗筷过来,给他盛了半碗的汤,饭桌上总是比较安静的,也不适合说话。楚天遥只喝半碗汤吃了几口菜就没吃了,水长欢便将剩下的都吃完了,很是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其实偶尔还是该吃饭的,不然真的以为自己不是人。”
楚天遥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收拾了碗筷,两人一起到了正堂这边,楚天涯坐在书案后,很是顺手的拿起了昨日未看完的书,水长欢凑上前问道,“我这个徒弟来了这么久,一次也没有离开过忘尘峰,算是很乖巧了吧?”
“还行。”以水长欢原本的性子,能闷这么久也算是挺不容易了,这五年来,他也是日渐稳重。
得到肯定,水长欢伸手捧住了楚天遥的脸,让他直视自己,“那是不是该有奖励?”
楚天遥略一思索,“什么奖励?”
水长欢抿着唇笑了笑,朝着楚天遥这边更靠近了一些,像是要亲过来一样,楚天遥面不改色,连着眼神也没有改变,就直勾勾的看着他,水长欢半路就停住了,“这几年都没有回去看看我爹娘,要不我们出去一趟吧?”
现在地元在水长欢身体里已经很是稳定,水长欢能够完全控制住地元,也就避免了他被地元反噬,出去也是没有问题的,楚天遥相信如今的水长欢不会成为前世的魔君了。
轻一点头,“也好。”
水长欢立即凑近,往楚天遥唇上亲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那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就出去?”
楚天遥再次点头,“好。”
“那我去准备行李,你慢慢看书。”水长欢脚步轻快的进了西暖阁,愉快的收拾起了行李,等着收完行李,他坐在床边看着房间,神色却黯淡了下来。
按照梦境中的启示,今年就是律心门被灭门的时候,如今他娘亲已经安然回家,父亲自然不会落入圈套被诬陷勾结魔门,可为了彻底的断绝可能,他必须去做一些事,他不能允许有一丝的偏差而导致他的亲人们受到伤害。
要离开这里,离开天遥,真是让他太难舍了,他更想留在这里一生一世和天遥过着这样的生活,无忧无虑的平淡却最是幸福。他喜欢这个终日冰雪的忘尘峰,喜欢这个偌大却温暖的九宸殿,更贪恋着这里的主人,他爱着天遥的一切,心与魂魄都是属于天遥的,一想到要离开又怎么还开心得起来呢?
夜色渐浓,外面又下起了雪,今夜楚天遥在静修并没有到西暖阁,不过水长欢还是自己默默的过去了东暖阁,看楚天遥盘坐在小榻上他也没有打扰,只是侧躺在楚天遥的床上,朝着天遥这边看。大概是被他看烦了,楚天遥从冥思中归来,睁开了双眼,略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水长欢展颜笑着,“天冷,一个人睡很冷的。”他往床里面躺了躺,拍了拍旁边,“被窝都暖好了,过来睡吧。”
虽然平常的水长欢也是有点黏人,可今晚似乎是有点不同,想到他爹娘还不知道他已学了魔功,明日回去免不了要说清楚,心里应该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楚天遥下了小榻,躺了下来,水长欢拉过被子将他盖好,随即顺势就抱住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满心满怀都是浅浅的竹香。
“现在再想起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如果当时我没有把你劫走,你是不是就要去新房看小妾了?”水长欢轻声的问着。
“我挺感谢你劫走我的。”这个是实话,当时他的处境实在是有些尴尬。
“嗯,你看我们第一次见就同睡一张床了,是不是非常有缘分?”想起当时,水长欢忍不住笑了笑,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太冲动了,想着惩奸除恶,却不想楚天遥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算是。”
“真好,能够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和幸运。”水长欢微起身,亲了一下楚天遥的眉心,“睡吧,我们明天见。”
“好。”楚天遥闭上了双眼,长欢,我们明天见。
☆、眼前人是心上人
御剑出天山,一路朝着南边而行,两人只做寻常打扮,楚天遥容颜未改白袍依旧,水长欢浅黄长衫倜傥,他是二十二岁修成的金仙,如今看起来倒是比楚天遥更加年长一些。
依稀已近洛宁城,水长欢问道,“也不知道重云这个藏剑山庄的庄主做得怎么样了?要顺便过去看看吗?易菱也该长大了。”
楚天遥摇了摇头,“不了,他们过得好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过客,何况他该做的已经做好,其他的便是他们自己的造化,不用再去打扰了。
“说来,天下这么大,为什么你会到了洛宁城?”洛宁城,没有仙家门派,也不算繁华,唯一比较特别的也就一个没落的剑庄。
“大概是缘分吧。”楚天遥自从重生后就或多或少的多关注了律心门的事,成为仙尊之后,他也就计划着怎么除掉这个未来的魔君,一路而来凑巧就遇到了易文琴自尽,而后种种确实是有些巧合的,直到后来也就安心在那里住下,放着鱼饵等着水长欢这条鱼自己上钩。
“这缘分还真好。”水长欢轻笑了一声,确实也是缘分。
夜宿客栈一房同寝,水长欢很是细心的取出了自己带的被褥铺上,这外面的被褥不知多少人睡过,即使清洗了也还是别人睡过的,这次准备得充分,当然是要用自己的。
这个小镇很是安宁,客栈住的人也不多,早早的就都安静了下来,桌上的蜡烛烧着,水长欢靠在床头半躺着,楚天遥正在灯下擦拭着净世剑,剑华如水,映着他眸光潋滟,“这把剑是你在藏剑山庄打造的,那你之前应该还有一把剑的吧?”
楚天遥点头,“另外一把,名唤洗华。”洗尽铅华,不染尘俗,那是他从小的佩剑,只是不曾现于人前。
“净世,洗华,这两个名字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水长欢双手枕在脑后,“那洗华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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