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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相臣也是诧异十分，但他还算冷静，两人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船长被烧死，但那不绝于耳的叫声总不会是假的，它绝对不可能在大火中如此经过一遭，还能像模像样的爬出来。
许相臣在拐角处门边站稳了，他手中握着随身带着的那把细长的匕首，门的另外一边是手中握着斧头的曲佳慧，既然鱼儿修复尸体需要时间，修复时尸体的行动也会变得缓慢，他只要能够给尸体制造一道难以修复的伤口，也许就能够反转局势，再不济也能够争取到时间逃跑。
但这艘游轮上被寄生的人，真的只有船长一个吗？
会不会在游轮的某个角落，还有一具尸体内有几万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许相臣只这么一想，就感到后背凉嗖嗖的，仿佛未知的黑暗中遍地都是危险，随着手掌拍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他逐渐地还听到了与之同时响起来的拖拽声，似乎是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不得不被拖拉着才能走，许相臣与曲佳慧两人脑子里都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想象出血淋淋的残肢被它的主人拽在地上。
等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曲佳慧有些精神疲惫，但又不敢先探头查看，那东西才终于露出了一个脑袋，一抬头与曲佳慧对视，一张苍白的脸上几乎毫无血色，乌黑的眼睛，不是她在门缝中所见那人又能是谁？！
曲佳慧举起斧头大叫一声，斧头就要落下，那头颅的主人已经感受到了斧头带起来的风，他口中发出了沙哑而细弱地惊叫，许相臣听而一惊，这叫声虽然模糊，却还能听出来是人声，他赶忙拦下这一击，喊道:“佳慧等等！这好像是个活人。”
曲佳慧用斧头相当熟练，她的手堪堪停住，斧头的刀刃都悬在那人头顶，却也能保持不动，两人再用头灯一照，仔细打量，这人面色惨白还泛青，满身都是血迹，破烂衣衫之下伤口触目惊心，他一张嘴，嘴里的牙都丢了几颗，可想而知受伤之重，此人开口道:“许相臣，救救我。”
许相臣听得他叫自己，想到必定是认识的人，凝神细细地看，这才把人认出来，不由得惊道:“赵程？！怎么会是你？”
这也怪不得许相臣惊讶，赵家财大气粗，与许相臣这种穷小子又不一样，那可真真正正是氪金玩家，就算他赵程没有能力，他爹也能以高价从其他玩家手中买到技能卡给他，他甚至还拥有甘愿和他一起参加游戏的保镖，再怎么说也绝对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死到临头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许相臣奇怪道:“你身上不是有很多技能卡吗？你的保镖呢？怎么会搞成这样？”
赵程虚弱又警惕地看着许相臣:“船上很危险，我们遇到了一大批蜱虫，有人头这么大，我要保护清野哥哥，保镖都死了，技能卡也用光了，只有我们两个逃了出来，出来便走散了，我找不到他，身边也没有武器，再一次遇见了蜱虫，最后只能……”
赵程说话，许相臣俯下身将他的衣服掀了起来，一看之下，两人胃里都不太舒服，赵程背上竟然吸了三四只人头大的蜱虫，圆圆滚滚暗红色又发亮，肚子里都吸饱了，也难为赵程居然还没死。
赵程手中原本也有一张系统自动补给的“忍者血袋”技能卡，就是方才在被吸中之后使用的，蜱虫吸在背部，他一个人根本弄不下来，如果没有这张卡，他恐怕早已经死于失血。赵程与张清野走散以后，一路都在寻找救援，最后顺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找到了许相臣他们两人，但也因为失血过多而虚弱无力，只能趴在门口拍门，这才被曲佳慧撞见。
曲佳慧接话:“张清野？他不是挺厉害的吗？居然还用得着你保护啊？”
许相臣奇怪，他以为今天是曲佳慧与张清野第一次见面，没想到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挺厉害的？你以前还见过张清野？”
曲佳慧摸摸鼻子:“很久以前在游戏里遇见过一次，见过他打怪，这人有腿有脚能跑能走的，也用不着人保护吧。”
许应臣只是随口一问，也没上心，倒是赵程又嚷嚷上了，他那干涸的嗓子居然还能出声，道:“你又懂什么！清野哥哥是需要我的！”
曲佳慧也就是那么一说，她是觉得，在游戏里说什么保护，尤其还是保护一个比你强的人，实在是腻腻歪歪又自不量力，要说合作都能更好听一点，也没想到赵程反应这么大，曲佳慧被吼的一愣，她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对许相臣道:“许相臣你要救人，也得救个能听懂人话的吧，这个什么赵程他恐怕是叫蜱虫吸干了脑子，我看你就是白费力气，救了他以后说不定他还要反咬你一口，干脆趁着现在没人打死他算了。”
曲佳慧说完抬脚就走，许相臣看她气呼呼的样子，觉得好笑，他虽然和赵程有仇，但也不愿意无缘无故在游戏中杀生，临走之前还把赵程的衣服原封不动的盖了回去，希望这人能死的体面一点，没走出两步，却听见赵程扯着他的破嗓子最后努力道:
“许相臣，我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死亡的感觉谁都害怕，这无关在现实中还是在游戏里，那种恐惧和痛苦都是真真切切的，正常人绝对不会想拥有一次惨死的经历，尤其是在创伤以后，被蜱虫整个吸干而求助无缘，那种阴影恐怕很长时间都会走不出去，而且赵程应该已经在黑暗中靠着自己的双手爬了很长时间，以至于许相臣的头灯一照，他走过的走廊里血都拖了长长的一条，触目惊心。
“救救我，我好害怕。”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许相臣，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吧！让我给你跪下道歉都成，我不想死！”
赵程到底还是个孩子，这话说着已经带了哭腔，许相臣叹息一声，加快了脚步，他也只有一张补血技能卡，就像曲佳慧说的，他可不是什么圣人，自己都保不全了怎么救别人，爱莫能助，继续往前走。
“我出去以后给你二十万！”
许相臣脚步一顿，转身道:“佳慧，救人不能看这人会不会说话。”
“那看啥？你可别跟我扯‘他也是条命啊' 那套！许相臣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圣母啊。”
许相臣头把到嘴边的‘他也是条命啊'咽了回去，实话实说道:“他有钱。二十万，分你一半，你要不要？”
曲佳慧闻言眉头一松:“要。我果然没看错你许相臣，你有原则，我喜欢。”
二十万！埋骨之城一局中等难度的游戏，系统奖励都不一定会有二十万，哪怕是分给曲佳慧一半，许相臣也距离他的小房子近了一大步！
第15章 我就说过不要来嘛
许相臣走回来的功夫里，赵程已经趴在地上奄奄一息了，他见两人回来，感动的呜呜直哭，要不是赵程身体现在缺水，那绝对是涕泗横流，他道:“许相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世界上还是善良的人多，从前都是我错了，我对你的成见太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许相臣你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许相臣没憋住笑，他蹲下身，将刚写好的欠条拍在赵程面前:“别废话，来签个字吧。”
刚被人性真善美感动地涕泗横流的赵程:“……”
这个许相臣，居然还怕他赵小少爷会赖账！
曲佳慧提着赵程一边耳朵，与许相臣一同将人翻过来调过去地检查了一番，赵程身上一共有四只蜱虫，大部分都在背部，咬地很深，一般情况下，一旦被蜱虫吸住，虫子的口器就会牢牢扎进肌肤，所以即便它们已经钻进肉里，也不能轻易□□，虫子出来了，口器却很有可能会断在里头。
许相臣将自己那把小匕首烧热了，又给赵程咬住一块破布，仔仔细细开始分割起口器，他与曲佳慧已经将人搬到了二楼的客房里，也仔细检查过周围，似乎并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曲佳慧趴在门口张望，两边走廊里黑洞洞的，异常安静，她对赵程威胁道:
“你一会儿可别给我鬼吼鬼叫的，要是把什么要命的东西叫了过来……”
不用曲佳慧继续说下去，赵程也心知肚明，要真有东西来了，这两人绝对会把他丢下自己跑路！
赵程从小到大活的顺风顺水，一直都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里有像今天这般忍辱负重寄人篱下过？不止受了伤，还要被人骂，他方才在地上爬了那么久，指甲都翻了，手心肉磨损的触目惊心，赵程委屈极了，他现在只想退出游戏回家好好读书，他想他家的大床，也想念白米饭，想着想着，这眼眶就发热，什么破游戏啊，好好的日子不过，没事上游戏里追什么男人啊！
赵程一开始小声哭，没人理他，后来声音越来越大，许相臣见他哭的实在难看，拿起桌子上的破布随手给他擦了把脸，动作不算温柔，就是觉得恶心所以随便抹了一把，可赵程原本咽回去的眼泪又憋不住了，他觉得这一刻的许相臣特别温柔可靠，能让他想到自己的父亲，在这样恐怖而绝望的环境里，就好像一道光似得，赵程忍不住就想靠近许相臣。
他这么一动，刀就切不稳，于是他刚靠近，便被许相臣一巴掌拍开，不厌其烦道:“再乱动我捅死你。”
一瞬间，温柔烟消云散。
等这一切都处理完，已经到了后半夜，客房里竟然一直很安全，曲佳慧与许相臣轮流休息了一会儿，赵程则趴在桌子上，背部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睡，他跟许相臣搭话，说东说西，赵程平时说话三句不离张清野，和许相臣说起话来，也很快忘了两人之间的顾忌，但许相臣不在意，他一晚上劳累，早已经昏昏欲睡，不管是张清野王清野还是赵清野在他心里都再也提不起一点波澜，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赵程反正也没指望许相臣能理自己，就自顾自的回忆:“……后来我们在沉船上看到了一具被剥了脸皮的尸体，那尸体身上全是蜱虫，可真是太可怕了，但清野哥哥一点都不怕，还过去查看了尸体，那人竟然还没死，清野哥哥还和她说话，真的太厉害了！”
许相臣模模糊糊听到这里，脑袋却反应很慢，赵程不知道又说了多久，他才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问道:“剥了脸皮的尸体？在船上？！你确定？！”
赵程点点头，奇怪道:“就是在船上，不在船上还能在哪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问题可大了！
许相臣一下子清醒了，被剥了脸皮的尸体，不就是小丑的杀人手法？难不成他也在船上？他在船上杀人了？赵程说尸体身上满是蜱虫，蜱虫是在林子里的，船上也有蜱虫，必然是小丑在林中将人杀了，尸体将蜱虫带上来的。
许相臣问道:“你当时是在哪遇见没脸尸体的？”
赵程如实道:“一楼甲板的游泳池。怎么了，你要去啊？”
如果小丑也在船上，那此时绝对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这里太危险了，许相臣并不是想离开游轮逃生，过了今天，游戏时间就只剩下一天，他必须抓紧时间完成系统的任务，找出小丑的真实身份。
按赵程所说的，张清野和半死的没脸女人说话时，赵程并没有在旁边，他并不知道两人对话到底是什么内容，但许相臣猜测，对话必然和游戏答案有关系，也许那女人就是系统安排的npc，为玩家提供线索。
赵程一看许相臣满面严肃，已经站了起来，心里面更没底了:“你真要去？那里很危险的，而且你去了，我怎么办啊！我这动也不能动，你们不能走啊！”
许相臣没管他，而是叫醒了曲佳慧，曲佳慧睡得懵懵的，被许相臣叫起来，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危险，许相臣将情况与她说了，本以为她会立刻同意，却没想到曲佳慧一口拒绝了:“我不去。赵程说的挺对的，泳池里也是淡水吧？万一再有那种鱼怎么办？而且尸体出现的太蹊跷了，说不定就是什么陷阱，不如等到明天再去看看吧，白天也看得清楚点，天应该也快亮了。”
上一次的死亡让曲佳慧十分惧怕牙签鱼，而水池又极大概率会出现牙签鱼，许相臣能够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所以也不再勉强，反正他也习惯了单枪匹马，错过了一次机会，可就很难再有下次了。
许相臣道:“那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我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曲佳慧皱紧了眉头，似乎有点不高兴，问道:“你是一定要今天晚上去吗？”
许相臣点了点头，系统安排的npc一定是有时限的，而且知道线索的npc，有一定概率会被身为玩家的凶手抹杀，一旦npc死了，下一次遇见线索不知道又要等多久，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两人对视良久，曲佳慧似乎有点失落，道:“那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她很快收拾好了自己，和许相臣一起下楼，两人临走之前将赵程藏在了床底下，如果小丑找到这里，也不至于让赵程直接暴露位置。
一楼的露天游泳池位于游轮的后半部分，曲佳慧和许相臣自上船以来还没有去过那里，两人一路走了很长时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许相臣这才知道，曲佳慧还有个弟弟叫曲宁，小时候因为意外失去了双手，曲佳慧也是因为这个才会来埋骨之城参加游戏，一个小姑娘自己出来闯荡，还是在这么危险的游戏里，许相臣觉得她一定吃了不少苦，他两辈子加起来，在埋骨之城也算见过不少女玩家，却很少有人像曲佳慧这样利落果断。
在游戏中所有的优势，必然都是用恐惧和死亡磨炼出来，在这个成长的过程中，不够果断的人永远也无法到达顶峰，许相臣明白这个道理，他觉得曲佳慧必然也能明白。
游泳池周围果然像赵程所说的，有很多蜱虫，还有不少尸体，许相臣能认出来是赵程的那几个跟班，看来赵程没有撒谎，他们这一次当真是损失惨重。
可张清野又去了哪里呢？
许相臣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便将望风的任务交给了曲佳慧，他独自靠近了尸体。
尸体的面部如同之前死亡的几人一样，已经完全没有了脸皮，脸上的血肉也腐烂发臭了，她半边身体泡在水里，身上有鱼也有虫，烂成了一团，实在过于恶心，许相臣没敢多看，女人的头发乱糟糟搭在岸上，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
许相臣赶忙将人扶了起来，轻轻摇了摇问道:“你还有意识吗？”
女人迷离的双眼也被血染红了，她费劲睁开看向来人，点了点头，于是许相臣又急道:“你是不是见过小丑？杀你的人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女人这次倒没着急回答，她费力地抬起了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身下的甲板，许相臣心脏跳的很快，他不能够明白的女人的意思，又问:“是他带你来的船上，还是说他现在正在船上？难道你见过他的脸？还是说他毁了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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