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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与北方(GL)——衣青箬

时间:2020-04-23 18:38:20  作者:衣青箬
  245L: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
  虽然不愿意承认, 但是蒲湘南真的会包饺子。
  某个人手把手教会她的。
  尽管只学了一次, 但印象太深刻, 根本无法忘记。虽然实操还有点生疏, 但她的手本来就巧,包了两个就找回了状态, 至少看起来比桌上已经包好的那些像样多了。
  “还是学到一点东西的嘛!”叶友兰在一旁观摩学习,难得夸了一句。
  蒲湘南没好意思吐槽, 您这语气,我会以为我上的是新东方烹饪学校, 八百个炉灶不锈钢, 两百个大师技术强,遇到新东方厨师你就嫁了吧!
  ……问题是你想嫁, 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娶呢。
  吃饺子的时候, 蒲湘南再次将陆雁北发的那张照片翻了出来, 对着看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那个无厘头的梦。
  北方人除了年节之外, 还讲究“上车饺子下车面”, 饺子意味着短短的分离, 面条意味着长长的相聚。陆雁北特意在她临行之前送了一盒饺子,到底有没有几分期盼再次相见的意思呢?
  在她拒绝自己之后。
  虽然理智知道陆雁北不可能跑来找自己,但是自从看到了这张照片,蒲湘南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冒出了一点隐秘的期待。
  第二天出门, 她总忍不住左右张望,仿佛那道熟悉的身影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想什么呢?你今天有点奇怪,心不在焉的。”又一次在拥挤的人流之中险些撞到别人,旁边的同学一把将蒲湘南拉开,忍不住问。
  蒲湘南回过神来,摇摇头,正要说话,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连忙挣脱了对方的胳膊,“我到那边去看看,你们先走,一会儿我就跟上来。”然后快步跟上。
  街上人实在是太多了,明明彼此之间的距离就几米远,但蒲湘南始终没追上去,直到转过一条街,人少了一些,她才几步赶超对方,然后故作不经意地回头。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来不及展开的笑脸霎时僵住,蒲湘南顿在原地,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明明话都已经说到那个份上了,为什么还会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妄想?
  回到大部队时,女同学们正在商场里试衣服。蒲湘南化悲愤为购买欲,跟着换了一身喜庆热烈的红——红色的连帽长卫衣,外罩红色短款斗篷式外套,下半身深红色铅笔裤,脚上一双红色低帮靴。
  以至于回家时,被叶友兰毫不留情地吐槽,“你怎么穿得跟个红包似的?”
  或许是因为这套衣服看起来就像红包,十分讨喜,拜年时长辈们不约而同地多给了压岁钱,也算是情场失意,钱场得意。
  又过了两天,蒲湘南在朋友圈里刷到了陆雁北的新动态。
  那是一张风景图,冰天雪地里,一串深深的脚印印在小腿深的积雪里,一直绵延到远方,尽头则是干净得如同洗过的蓝色晴空。
  衡阳今年就下了一场冰雹,落地即化,当然是拍不到这样的景色的。
  蒲湘南看着这张照片,或许是因为早就做过了心理准备,竟然也并不觉得意外。全中国的高铁座位都长得差不多,陆雁北出门旅行,有太多地方可去。
  ……
  谢文楠在机场接到蒲湘南,激动得脸都扭曲了,“卧槽,回家过年不是正应该长肉的日子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瘦了!!”
  蒲湘南原本就瘦,但因为长着一张小圆脸,又剪了个波波头,脸颊看起来还是丰润有肉的,结果一个寒假过去,脸颊上的肉竟然都没了,显出面部的嶙峋的骨架,就连下巴都尖了不少,本来就大的眼睛看上去更大,凭空多了几分凌厉的气质。
  谢文楠暗暗捏了捏自己粗了一圈的腰,越想越愤怒。
  “一个两个?还有谁?”蒲湘南的关注点却很歪。
  “还能有谁,不就是飒飒吗?她本来就高,快瘦成竹竿了!”谢文楠十分不满地道。
  和身材纤长的陆雁北和娇小玲珑的蒲湘南不同,她天生骨架比较大,再怎么减肥,体型都要比别人壮硕一圈,稍微长点肉更不得了。奈何过年这段时间吃得太好,再怎么克制还是长了七八斤肉。
  原本她还安慰自己,都是回家过年,大家都会长胖,自己也就不显眼了。万万没想到,回来之后却接连遭受打击。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就没有注意到,蒲湘南在听到“陆雁北”三个字时,脸上的笑意微微一顿。
  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整个假期都在外面奔波,她或许会以为这种消瘦多少都跟自己有关。但是这种自恋的想法,完全被陆雁北朋友圈不断发布的照片打碎了。
  她顿了顿,才问,“她也在宿舍吗?”
  蒲湘南回来时带了不少东西,很多都是当地土特产和小零食,装了满满一个行李箱,一个手提包和一个背包。再加上笔记本电脑,蒲湘南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在那边是爸妈把人送到车上,这边当然要叫人来接。
  幸好谢文楠昨天就到了,蒲湘南就私聊请她来接自己。
  她当时默认宿舍里只有谢文楠一个人,谢文楠也没有说。没想到陆雁北竟然也回来了。她既然在,却没有一起来,是拉开距离的意思吗?
  “早上来放了个东西就走了。”谢文楠说。
  看起来好像不是故意的,但这个消息,却还是让蒲湘南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陆雁北果然不在宿舍,直到晚上苏日娜也到了,她也没有回来。蒲湘南再三踟蹰,觉得这样也好,便深吸一口气,似是不经意地道,“老大,楠楠,有个事要跟你们说一下。”
  “什么事?”苏日娜问。
  “我打算跟辅导员申请,这学期搬出宿舍。”
  “什么?”谢文楠大吃一惊,“为什么要搬走?咱们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的问题。”蒲湘南含糊地说,“接下来不方便继续住在这里。”
  “那你要搬出去住吗?大一好像不许在外面租房住吧?”苏日娜问,“而且学校附近的房子都很贵。”
  蒲湘南眼神一闪,“不是,我会申请另外一个宿舍。”
  “那就是不想和我们一起住了?”谢文楠心直口快,听到她这么说,也就十分直接地问。
  蒲湘南微微一愣,连忙否认,“不是,我……”
  “不是那就留下来,我不同意你搬出去!”谢文楠站起来,愤怒地瞪着她,“除非你对我们有什么意见,那就大大方方说出来,谁的责任谁来承担!”
  她说完之后,觉得光是这番话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气愤,索性抓起手机,大步朝门口走去。
  但门一拉开,她如虹的气势就不由一滞,“飒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蒲湘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便见陆雁北越过谢文楠,从门外走了进来。
  谢文楠没说错,她瘦了很多,越发显得整个人都很高,站在屋里,屋顶都显得矮了很多。这种身高的优势,为她带来了一种沉沉的气场,蒲湘南被笼罩在这气场里,甚至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飒飒,你和小小关系好,你快来说说她!”谢文楠也不急着走了,回过神来抓着陆雁北的胳膊告状,“这家伙说她要换宿舍,搬出去不跟咱们住了,你说过不过分!”
  这句话却突然将蒲湘南从陆雁北的气场里拉了出来,让她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谢文楠不依不饶。
  陆雁北却沉默着,她的视线落在蒲湘南身上,又迅速滑开。她今天穿了一条红格子的百褶裙,脚上是一双红色的低帮靴,让陆雁北不由得想起她过年时穿的那一身。
  蒲湘南没有想错,她确实去了衡阳。
  距离最近的时候,她们在同一间餐厅里,背靠着背吃完一顿饭。
  但从始至终,蒲湘南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罗语文说她是怂了,有贼心没贼胆,但陆雁北觉得不是。她只是在看到蒲湘南,和她身边自己并不认识的朋友们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就像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闯入她的私人空间。
  不合适。
  何况时间越久,观察得越多,陆雁北就越觉得,蒲湘南不喜欢自己才是对的。对方本来有一片广阔的天地,她的世界却是一方小小的黑屋,贸然把人关进来,不啻于是一种酷刑。
  这些,蒲湘南不知道,她也不希望蒲湘南知道。
  她喜欢的、怨恨的,都应该是她印象中的那个陆雁北,而不是不堪的真实。
  这大半个月里,她跑了很多地方,自觉心态放松了很多,似乎也想开了。但刚才站在门外,听到蒲湘南说要搬出去的那个瞬间,却还是有种窒息的感觉。
  但也更深刻地意识到,她是对的。蒲湘南是自由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就是她拒绝蒲湘南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
  推荐米粮太太的文,吼吼看的~
  《再度沦陷》by那端米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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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雨
  好几年前, 陆雁北看张爱玲的《小团圆》,她在开头写, “雨声潺潺, 像住在溪边, 宁愿下雨, 以为是下雨你才不来。”
  等待一个人的心情,大抵就是如此, 忐忑、纠结,一颗心飘飘乎难以安定, 没着没落。如果明知道等的人可能不会来,其中又会掺杂几分无望, 偏偏无法放弃, 只能这样等下去。
  九莉一生都没有得到过她想要的安定,总在追寻爱, 又总在破灭中失去。
  这种完全被另一个人控制住所有的情绪的状态, 让陆雁北惶恐。
  也是从那时起, 她意识到自己无法忍受这样的等待。她可以接受一个人毫无预兆的降临,却绝不能允许对方突然地离开。而这一切, 既然不掌控在她手中, 那么只要她接近某个人, 就必然要承受这样的担忧。
  离所有人都远远的,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方式。
  事实证明,这种担忧确实是合情合理的。就像此刻,蒲湘南也决定搬出去, 跟她拉开距离。
  仿佛从未知的高空一路坠落,固然在震颤之中感受到了痛苦和晕眩,却又别有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定感,就像是楼上的第二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终于不必再悬着心等待。
  谢文楠还在喋喋不休地追问原因,陆雁北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从那种眩晕之中恢复过来。
  “不,不是你的错。”她掐着手心,没有看蒲湘南,沉声道,“是我的错,你不用搬出去,我走。”
  说着就打开柜子,拿出了自己的包。
  她也是今天刚回来,东西放下就出去了,正好还没来得及收拾,拎在手里就能直接走。
  谢文楠已经被这种发展惊呆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扑过来按住了陆雁北拎包的手,“你这又是什么毛病?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她看看陆雁北,又看看蒲湘南,很快反应过来,问题竟然处在这两个关系最好的舍友之间。
  对于自己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这一点,谢文楠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问题,于是她又说,“有什么问题,就摊开来说清楚,谁做错了谁道歉,至于非要搬出去吗?搬出去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们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吗?!”
  陆雁北被这句话说得心一颤,挣扎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
  但见蒲湘南没有任何反应,她也只能苦笑,“这件事说不清楚,总之都是我的错。”她顿了顿,说,“我在学校附近有房子,到那边去住很方便。宿舍里的床位也留着,这样能省很多事。”
  后面这句话明显是说给蒲湘南听的,而她也确实听懂了。
  她转过头看着陆雁北,很想问一句,“你觉得拒绝我是错的?”
  这种说法本来就很奇怪,而陆雁北的表现,也绝不仅仅是拒绝别人之后产生的愧疚。
  明知道不该再抱有期待,但此刻蒲湘南还是觉得,因为那句拒绝而闹得不安宁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己。
  可既然知道是错的,既然……并非无动于衷,又为什么要拒绝?
  但当着大家的面,她也无法问出口,只能把这个问题咽了下去,“好,就按你说的。”
  见两个人都避而不谈的样子,谢文楠不由松了手,气呼呼地道,“随你们吧!”然后转身走回去,爬上自己的床,拉起帘子,生闷气去了。
  陆雁北又回头看了一眼,见蒲湘南靠在柜子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她踌躇片刻,还是拎着包走了。
  房子里一段时间没人住,冷清得厉害。陆雁北放下包,预约了家政上门,在阳台上发了一会儿呆,拿起手机给罗语文发消息。
  陆雁北:我从宿舍里搬出来了。
  罗语文大吃一惊,连忙追问,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道,“你既然不去挽回,这个结果也就在预料之中,不是吗?人的感情又不能一下子抹消,发生过的事也不可能当做不存在,你想让她怎么办呢?”
  陆雁北微微一怔,“我……我以为至少可以做普通的舍友和同学。”
  “现在难道不是普通的舍友和同学吗?”罗语文说,“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语气像什么吗?”
  “什么?”
  “责怪被你拒绝的人不够大度,不能跟你做朋友,不能体谅你的难处,你怎么这么婊里婊气的?”罗语文毫不留情地说。
  陆雁北觉得十分扎心。
  也对,不是早就想好了吗?总不可能让蒲湘南一直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等她走出来。
  ……
  只是不在宿舍住,彼此之间的关系好像一下子拉远了很多。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没有固定的教室,每堂课都要卡着时间赶去不同的教室,下了课便各自分开,相处的时间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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