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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宽厚大掌把一双拖鞋放在他面前。
迷迷瞪瞪的方文明把脚伸进去，下意识回答道：“谢谢。”
毛白老带着笑意：“不用。”
他猛然抬头，舌头磕磕绊绊：“你……你没走……走啊。”
啊！！！
他怎么在毛白老的房间，而且躺的是人家的床，盖的是人家的被子，居然还问人家怎么还没走，他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他会不会以为是在赶他走？
他昨晚有没有打呼噜，有没有磨牙，他记得他有磨牙的习惯，应该是没有吧，要不然上次过后，毛白老肯定会告诉他这件事。
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毛白老坐回凳子上，单手搭在椅背上，长腿交叠：“你睡觉不打呼，姿势也很正常。”
轻咬下唇，检查自己的睡衣衣领：“你……你在这里坐……坐了一晚上？”
“是。”
但也不全是，中途他在方文明旁边躺了一会儿，但没有睡着，猫界的事情繁多又多发于午夜，因此，他一直没有养成睡觉的习惯。
“你不睡，真的不困吗？”
实在是太不科学了，人类三天不睡就可能出现幻觉，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但照毛白老的样子，至少几十年都没有睡过觉了。
但，毛白老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不科学的事情。
毛白老摇头：“不会。”
睡觉对他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但是看着方文明睡着那么香，他也很想试试睡觉的感觉，甚至还想走进他的梦里看看他眼中的梦境。
“店长……店长怎么样了？”
毛白老打一个响指，被子自动叠好：“他已经快死了。”
他刚刚感应到顾橙把下了出租车进了医院，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乔旭魏面前暗自伤心了吧。
“你真的救不了他吗？”
方文明的眼圈突然湿润，真的要他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逝去，然后无能为力吗？
毛白老摩挲下巴：“再等等。”
再等等……
他说的是再等等，这是不是意味着顾橙他可以救？
方文明的脸就像川剧变脸一样，一会白一会红，毛白老看看屋外太阳的角度：“你去洗漱一下，我让大橘去买了早餐，现在应该已经送来了。”
大橘，他会买东西？
“你也会饿吗？”
毛白老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笑着摸摸肚子：“我虽然不用睡觉，但是食物我得吃。”
只不过过去饮得是醴泉，食得是炼实，说白了，就是喜欢跟凤凰抢吃的。
洗漱过后，方文明下楼，而毛白老已经开了店门，而那些猫咪正在后续的排着队吃早饭，有的猫负责维持秩序，居然还有分发食物的猫咪，还有猫充当这临时母亲的角色，为那些小奶猫喂奶。
果然那些猫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但是他们愿不愿理你，愿不愿按照你说的来，这是另一码事了。
一阵小型飓风卷入宠物店，大橘用着他的人类模样淋着大包小包，嘴上叼着一杯豆浆，头发沾在前额上，气喘吁吁。
“猫王大人，买的最热腾腾的包子，还有豆浆是全C市最好喝的那家，油条是换油后的第一锅，您说的我都做到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大橘深深鞠躬，稚嫩的脸庞故作老成。
毛白老挥手：“没有了，你也去吃饭吧。”
他承认他在捉弄大橘。
一张小方桌，方文明坐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但是他对面原本属于顾橙的地方，现在是毛白老坐在那里。
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包子，本来三五口就能搞定的包子，方文明吃了有五分钟，每吃一口都拿着纸巾擦擦油渍，但他不知道有一个韭菜叶子正顽强的沾在他的门牙上，怎么都不下来。
顺着他的视线，方文明用手机屏幕当做镜子，回头拿纸巾擦掉韭菜叶子。
太丢人了，他刚刚居然带着韭菜叶子对着毛白老笑。
“走吧。”
喝下最后一口豆浆，方文明尽量文雅的打个嗝，最好喝的豆浆果然名不虚传，也不知道大橘几点去排的。
“去哪？”
盯着那片韭菜叶子，“去找顾橙。”
店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豹子牌车，方文明厚着脸皮坐在副驾驶，他还以为毛白老就带他腾云驾雾呢，没想到这么现代，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驾照。
车子在墓园门口停下，俩人步行进园区。
在丁昕墓碑前，他们看到顾橙。
“这是店……店长？”
他还第一次见顾橙的兽态，毛绒绒的团成一团，两眼紧闭，气息微弱，在刮着微风的寂寥墓园显得形单影只。
毛白老有点吃力的抱起顾橙，顾橙的那些饭真的都没有白吃，全都变成脂肪长在身上了，这体重跟大橘不相上下。
“没错。”
抱回宠物店，将顾橙放的他房间的床上，给他盖上被子，把脑袋露出来。
毛白老食指中指一并，在顾橙的脑门上一弹，只听到轻微的“啪”的一声，顾橙立马变回了人形，呼吸均匀，根本不像个垂死之人。
方文明这下子明白为什么毛白老为他盖上被子了。
毛白老若无其事的擦掉冷汗，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准备好份子钱了吗？”
大脑死机的方文明张大嘴巴：“啊？”
“顾橙的那一双儿女的。”
方文明目瞪口呆：“店长怀孕了？”
而且还是龙凤胎！怪不得那段时间顾橙一直对他说王姐处理鲜鱼的能力下降了，原来是怀孕后，味觉和嗅觉变得灵敏了。
毛白老自觉打开房门，顾橙的信息素几乎在他的弹指一挥间瞬间迸发，方文明是beta感受不到，但是他可是alpha啊。
“你找套衣服给他穿上。”
方文明小声念叨：“要……要穿衣服吗？传功救人，omega不……不都得脱衣服吗？”
毛白老挠挠眉间，很是哭闹，他要是把顾橙衣服脱了，那他可是猫节不保：“你从哪里听说救人需要脱衣服的？”
“电……电视里。”
这个beta被电视剧荼毒的够深，竟然把艺术加工也信以为真：“那都是导演夺人眼球的噱头罢了，难不成，你是想要我的店被乔旭魏拆了？”
依照乔旭魏的醋劲，他干的出来。
“不……不想。”
拿来一套稍小的衣服，方文明拿黑布把双眼蒙上，在黑暗中给顾橙穿上衣服，尤其是知道顾橙怀孕了，他更是小心再小心，还好他是beta，不会留下气味，要不然被乔旭魏追杀的可就是他了。
“衣服穿……穿好了。”
众猫排排站着，仰望毛白老，毛白老的脸色苍白，笑起来有点虚弱：“那你到一楼等着我，过不了多久顾橙就会醒。”
方文明现在开始担心毛白老的状态：“你……你看起来很不好。”
毛白老摸摸自己的脸，脸色立马变得红润：“我没事，休息一下就行。”
“店……店长救回来了吗？”
他感觉到顾橙已经和常人无疑。
“顾橙已经救回来了，刚刚我弹的那一下已经把他的内在魂灵固定住了，而且我还送了他一个小礼物。”
“这么简……简单？”
那个弹指他也会，但是他肯定没有这个威力。
“是，主要是顾橙命不该绝。”
方文明不知道的是，就刚刚轻轻的弹指，用掉了他大半的精力，若想恢复，可能需要百年，他可能又要隐居一段时间了。
毛白老上楼，走到转角处：“还有一件事。”
正在整理账务的方文明抬头。
“到时候顾橙会问你怎么才能联系到我，你就说不知道。”
方文明不知道是何缘故，只得点头。
“好。”
第86章 番外9 猫大人（6）
毛白老诚不欺他，十几分钟后，顾橙果然醒了，醒来后精神抖擞生龙活虎，任何可以用于人类充满活力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身上。
他匆匆追赶毛白老的时候，从楼梯翻了下来，这可把方文明吓得个不轻快，还好最后稳稳落地了，要不是他现在只能装作不知道顾橙怀孕这件，否则他肯定会上前不顾上下级好好的把他训一顿。
在经过几次毛白老和顾橙的对话后，毛白老走了，走出店门，走进人海当中，了无踪迹。
“方文明。”
方文明假装自己一直都在整理账目：“店长，什么事？”
“你能联系到毛白老吗？”
顾橙依稀记着，当时他被毛白老抱走的时候，毛白老的身后还有方文明，那时他身上穿着的就是现在正在穿的衣服。
忽的想起毛白老的嘱咐：“那个……不能。”
顾橙将信将疑：“真的？”
“是。”
顾橙步步向前，指尖敲打着前台台面：“可是，毛白老明明说是你哭哭啼啼的把他叫回来的。”
方文明豆大的汗水掉了下来，顾橙还是那个顾橙，还是那个单纯的面孔，可怎么感觉他的头顶上多了两个恶魔的触角。
“是我把他叫回来的，我经常叫他，但是他理不理我就是另一回事了。”
闲暇的时候他可没少在画板上画出那记忆中的样子，他还在电脑里做了一个AI小人，建模就是用的毛白老的样子。这么回想起来，他做的那些事，毛白老是不是都知道了。
这句话顾橙算是信了，猫对人类爱理不理这是常识，他现在想回去好好见见乔旭魏，至于别的事情就来日方长：“那好，如果他再回来，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店长。”
方文明长吁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事挡过去了。
本以为毛白老这次事情干完了也会真的离开了，结果顾橙走后没多久，毛白老老神在在的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坛酒，酒上的泥土还是潮湿的，应该是刚刚从土里拿出来。
见了月下的毛白老，方文明才懂得“惊艳”二字如何写作，看惯了他衬衣牛仔裤，掐丝华服着身，利落短发成了半束发，神情闲适，双眼清明，方文明忍不住看直了眼。
单手支撑侧躺，一坛酒一酒杯，空气中氤氲着淡淡的酒香。
再楼顶上，方文明忍不住的询问毛白老口中的礼物什么，但是毛白老总是深不可测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
万不得已，毛白老只能转移视线。
“那个是什么？”
澄黄的液体在酒杯里流动，置于鼻下一嗅而过，“这个吗？我自酿的酒罢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味道更比不上玉酿琼浆，你试试？”
方文明舔舔下唇：“可……以吗？”
从空中抓住一个只有大拇指大小的青白瓷酒杯，斟上半杯，交给他，这酒在地下度过千年，受尽风雨滋养，百人千味，每一口都是不同的滋味。
“慢慢喝……”
话未说完，方文明仰头一饮而尽。
入口极柔，划过舌尖一股淡淡的苦涩让他蹙起眉间，但到最后到了喉头便成了甘甜，现在回味起来，唇齿留香。
渐入佳境的方文明，状态微醺，滋味太丰富，他还想试试：“还想喝。”
喝醉了方文明，结巴都不治痊愈了。
方文明的脸带着酒晕，粉扑扑的非常动人，毛白老开始头疼，给他酒喝，到底是不是件错事：“已经够了，一小口对你这个人类来说已经很多了。”
他舔舔上唇，抓着他的胳膊：“还要。”
“不能再喝，你已经醉了。”
方文明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眼前天旋地转，他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我知道我醉了，但是我还想喝。”
这酒实在太好喝了。
百般无奈，毛白老又给他到了半杯，大不了他一会施一下法术，给他醒醒酒。
“好吧，最后一小口。”
这次，方文明一点点的咂摸，身体虚软，最后彻底倒在毛白老的怀里：“好……喝……”
香软在窝，毛白老嗓间滚动。
宠物店出事后的每一天，他都隐匿窗外，看他跟AI小人聊天，看他静静睡去，一看就是一整晚，每当他皱眉做噩梦，他都会悄悄的潜入他的梦中，去赶走那些骚扰他的梦魇。
渐渐的他发现，这个人类对于他变得越来越重，有时候出现了重大的事情，他回来晚了，发觉方文明已经睡了，他会沮丧的坐在街角梳理着自己原本就柔顺的尾巴直到方文明醒来。
“耳……朵。”
毛白老轻声询问：“耳朵怎么了？”
方文明的小耳朵滚烫着，半透明着的上面有一层白色容貌，他的耳根子很软，就跟他的心地那样柔软。
他说的才不是自己的耳朵：“你的耳朵，我想摸你的耳朵。”
他眼前有四个毛白老，伸手去抓那重叠的猫耳，怎么抓都抓不着。
毛白老无可奈何把耳朵伸过去，这下子被方文明一把抓住，放在手里把玩，他的力道很轻，弄得他痒痒的。
如愿以偿的摸到了，方文明傻笑着：“软软的，绒绒的，和我记忆中的一样。”
“你想不想一直摸着这个耳朵？”
毛白老鬼使神差的问，蛊惑着他。
方文明甜甜一笑，这让毛白老怀疑他的本体是否是一块甜死人不偿命的糖果：“想，但是我总是见不到你，过去十二年，我才见了你三次，你还跟我说该见到总是会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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