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山的话给他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但不知怎的,今日眼皮格外沉重,他竟不自觉昏睡了过去。
潋滟旁,衍尊收回了施法的手,看着睡的安祥的少年,神色难测。
他蓦然采下一根枫叶枝,啪的一下抽了潋滟一下,目光冰冷,“说,今日谁让你自作主张?”
潋滟一缩,似透着倔强,
“还不承认错误是吗?”又是一鞭。
“我不信你看不出他身上有一阵诡异的力量,为什么要自找麻烦?”
“自作主张就罢了!为什么要把我的枫枝送出去?”
一鞭接一鞭,潋滟就是倔着,最终似是受不了了,红绫游过来,撩起衍尊的衣袖,白皙的肌肤上一道接一道的红痕,似是被树枝所抽。
衍尊叹气,“算了,木已成舟,我不怪你,你现在用这根树枝去把我的枫枝换出来。”
潋滟却嗖的一下缩了回去,任衍尊再如何唤也不肯回应一下。
他脸色黑如锅底:“你不拿,我自己去拿。”
衍尊看了眼商砚的衣襟,深吸一口气,还是伸手过去,一层一层衣衫解开,那截枫枝露了出来,在黑夜中竟闪烁着红光。
衍尊微扬嘴角,这在他脸上是极为难得,足见欣喜之情,他的手刚捏住枫枝。
正安然沉睡的少年忽然睁开双眼,一双不笑亦含情的桃花眸定定看向他,很快,那桃花眸似凝上一层疑惑的水雾。
衍尊依旧面无表情,戴着潋滟的手却是狠狠掐了潋滟一把,又自作主张。
这种时候给对方解了术法,他要怎么解释?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衣衫被他扒的乱七八糟的少年,只觉一辈子的脸都在此刻丢尽了。
从未如此尴尬过,一瞬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第131章 仙尊和他的徒弟
眼睁睁看着少年眼眸中的水雾化去, 月光打在明镜般的眼眸里, 反射出冷白的光芒。
衍尊一怔, 原来这双如此多情的眸子, 也会有如此森冷的一面, 顿生心虚之感。
他眼角极细微地跳了一下,一派高深莫测地看着商砚, 直把那双眸子看的再度氤氲而起水雾, 方才道:“你刚才睡着了。”
商砚:“......”所以呢?这和你脱我衣服有什么关系吗?
如果不是对方的表情太过正经, 他哪还有耐心一直等解释?早脚底抹油跑了。
他决定提点一二, “深秋夜里凉, 并不需要脱衣服,还有, 您的手, 也很冰。”快拿开。
衍尊若无其事地移开手,顺便拿走了那截枫枝,云淡风轻道:“把衣服穿好, 当心着凉。”
商砚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他几乎要认为这衣服是他自己梦游扒掉的,解释呢?
“您脱我衣服做什么?”
衍尊淡淡看了他一眼, 拍了拍手上散发着红光的枫枝,拿出了刚刚想好的说辞,“这枫枝,每晚需吸收月华之气才能保持不枯萎, 你方才睡的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见你睡的香,就没有打扰你。”
对方姿态十足淡定,商砚当下就信了八分,是他过于紧张了,两个男人别说脱个衣服了,就是一起光着泡澡也不是什么大事。
事实上如果不是拜师时送枫枝的骚操作,此情此景他压根不会多想。
不过这枫枝,在黑夜中散发着幽幽红光,连每一片叶子脉络都清晰可见,美轮美奂,这绝不是普通的枫枝,肯定是宝贝。
商砚眸光流转,忽然起身伸手拿过枫枝,抱在怀里,“我就知道您不会送个普通见面礼,我会好好照顾它,每晚抱它出来照月光的。”
“......你切记收好它。”衍尊嘴角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下。
如此紧张,此物必然不凡。
商砚轻轻扬起嘴角,“我知道了,您放心。”最后两分疑虑也随风消散了。
衍尊:“.........”
仿佛做了一个遥远而旖旎的梦,一个仅围兽皮裙的人,背影一直在他眼前晃,他一直跟着那人追,却怎么也追不上,仅能看见极白的肌肤和如缎般的墨发,这种感觉,太无望了。
商砚惊喘一声醒来,那窒息般的感觉似乎还一直留在心里,他起身想要去湖泊里舀水喝,却发现周围的环境极其陌生。
房间很大,四周陈设很简单,但一眼望去,便可知这木材不凡,价值应是不菲,这是哪里?
昨夜他明明是在枫树下睡着的,商砚忙起身,跑到门口推开门。
慵懒的阳光挟着秋风迎面而来,有几分惬意,晨起的窒息感一瞬间被吹散。
余光扫到那株大枫树,心下讶异,他跑了出去,沿着房间转了一圈,这......竟还是昨天那座山峰?
一夜时间,居然就凭空生出了一间房子,怪哉怪哉!
“师尊!师尊!”
试探着唤了几声,没有任何回应,整座山峰似只有他一人,他蹙眉,想要走下山去,但四周均是风阵,根本出不去,无奈只得在山峰上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
接下来一连半个月,衍尊都没有出现,也没给他留任何食物,似乎完全忘记了还有他这个人一般。
每到晚上,商砚便会不受控制地睡着,而一睡着,那乱梦便会袭来,梦中人时而着兽皮裙,时而着麻衣,他们似乎一起在梦中生活了许久,但他一次也没有看到过,梦中人的容貌。
真是奇了怪了,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此处是衍尊的山峰,对方不可能从来没回来,唯一的可能是对方每次回来时他都已睡着,而走时他还未醒。
这日晚上,商砚强打着精神靠在枫树边,为了避免睡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与那红枫枝聊天。
“你说,你吸了这么多月华,除了会发光,一点特殊作用都没有,还以为你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衍尊该不会是因为,一众宝贝中你最没用,所以才送给我的吧?”商砚越想越有可能。
“早知此我还不如一开始就接炎尊的火,那看起来可厉害了,而且听说炎尊很负责,怎么也不至于,把我丢在这里这么久,不闻不问......”
“如果你不喜欢这枫枝,我给你换一个有用的如何?”一道清冷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自上方响起。
这是衍尊的声音!商砚吓了一大跳,他艰难地抬头,正正对上一双清冷的凤目。
衍尊不知什么时候斜倚在了枫树枝上,墨发未束,随意散开如瀑布般挂在树枝上,对方未系腰带,大风飘过,带下几片枫叶,落在他迎风飘摆的素白衣衫,如火般炙热,又如莲般清雅。
可惜唯一的观众却无心欣赏,商砚错愕当场,艰难问:“您什么时候来的?”
衍尊轻扬眉梢,本欲贴心说他刚来,但看见对方那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忽然心生逗弄之意。
他面色严肃,眸如深潭般盯着人,轻飘飘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顿了顿,补了一句,“这半月来,一直都在。”
商砚僵了僵,干笑道:“您别开玩笑了,我这半月这树每天看了没有十遍也有八遍,可一次都没看见您。”
“哦?那这样你该明白了。”衍尊蓦然消失了一瞬又蓦然出现,“不过障眼法罢了!”
“那我刚刚说的,您......”
“没错,都听见了。”
商砚顿时如遭雷击,颤颤巍巍抬头看了一眼,恰好一枚枫叶飘到衍尊面容上,衬的那面无表情的脸越发诡异而吓人。
他赶忙擦了把冷汗,“师尊在上,是弟子错了,竟敢如此误会您的良苦用心,我这就回房面壁思过去。”说着就欲溜之大吉。
“站住!”衍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睨了他一眼,悠悠道:“你说说,我有什么良苦用心?”
商砚疯狂地思考对策,忽然福至心灵,情真意切道:“修真之人最重心性,您一定是想借此磨练我的心性,我一定好好苦修,绝不辜负您一番苦心。”
“......”衍尊硬生生被说尴尬了,他清了清嗓子,顺了这个台阶,“你果然悟性极高,有此觉悟,为师很欣慰。”
商砚很是谦逊,“哪里哪里,都是您教的好。”
好一派师慈弟孝。
半晌,商砚都要笑僵硬了,他问:“夜已深,我可以回房歇息吗?”
“等等!”
一个眨眼间,衍尊已出现在了商砚跟前,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不饿吗?”
商砚一怔,实话实说道:“我天生就不需要吃饭。”这段日子衍尊也看到了,掩饰也无用。
本以为对方要追问,岂料衍尊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日后出门在外,不可让人知道。”
“是。”商砚应了。
“对了,枫枝拿来,我给你换个有用的。”
衍尊这句可是实打实的真心实意,可落在商砚耳朵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急忙表态:“不用,这个弟子非常喜欢,便是绝世珍宝也比不上您的一片爱徒之心半分,万金也不换。”
衍尊万分心塞,算了,他都已经习惯了,人们总爱曲解他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拿出一片方块状的玉质品,“这是信物,有了这个,你可以随意出入风阵。”
商砚接过来,问:“我不用继续磨练心性了吗?”
衍尊:“......一味清修是不行的,还得入世多体验。”
事实真相是,他已经得出结论,商砚确实不需要用食,也就没必要继续关着人了。
翌日,商砚刚一下山,早就守在山脚的陆山就急急迎了过来,“哎哟,你可算出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
“这段日子,你没事吧?”陆山围着商砚转了一圈,像是在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一般。
商砚一脸莫名,“我能有什么事?”
“看来他还没有下手。”陆山松了口气。
“下什么手?”商砚更加莫名其妙了。
陆山鬼鬼祟祟看了眼四周,“那红绫,没跟着你吧?”
商砚:“......没,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山:“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他们一路来到一处无人的枯叶林,风声吹起落叶,沙沙作响,商砚总觉得有东西在窥视他们,但每次转过头,却发现一无所获。
陆山却似乎一无所觉,商砚抿唇,难道真是他感觉错了?
“我劝你,赶紧找个机会逃走,越远越好。”陆山一开口,商砚就惊着了。
“我为什么要逃?”他就是为了躲避那些女妖精才千辛万苦来到无名境,虽然衍尊没教他们什么有用的,但那山峰上的确是难得的清净。
陆山急道:“你听我说,那天我师尊和清尊聊天,我在门外,刚好听到了一些。”
商砚挑眉,“是关于衍尊的?”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说是什么?”
“你可知衍尊那红绫是何来历?”
“不知,难道你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商砚眸光危险起来,“你逗我玩吗?”
“没......”陆山被看的一抖,“你先听我说完。”
“衍尊至少活了数万年了,跟他比起来,清尊和炎尊都是晚辈了,而清尊和炎尊自入派,衍尊就一直带着那红绫,从不离手。”
“这很正常,本名法器不都是随身携带吗?”商砚也不知为何,竟不自觉维护起衍尊来。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那红绫,衍尊一向宝贵的很,别人是碰都不让碰一下的,你也知道,衍尊虽然对魔修从不留情,手段残忍,但对正派人士,也只是表情严厉点,从不苛责。”
“是这样。”商砚回想了一下,衍尊虽气势可怕,但对他的确很宽容。
“可是有一次,我师尊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红绫,差点没被他打断手,要不是清尊拉着,可能就真的废了,但他不仅命令那红绫卷你,还让你踩红绫,你说奇不奇怪?”
商砚看着陆山那一脸震惊的表情,心想幸好你不知道我还睡过那红绫,他道:“可能那红绫比较喜欢我。”
“狗屁!谁不知道那红绫是听他命令行事的?”陆山一脸恨铁不成钢,“除了红绫的事,他还给你送枫枝做见面礼,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能不能长点心?”
商砚皱眉,“那枫枝不过是忘了带礼,随手采的。”
“你就是太天真了,他是什么人?三尊之一,随手都是宝贝,怎么可能忘带了?现在全派人都知道他要睡你,也就你自己还蒙在鼓里。”
“啊不对,不是知道,你这么久没出现过,大家以为你早被睡到下不了床了。”
商砚震惊了,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哪只看见他要睡我?”
陆山一脸严肃不似作伪,“好,我不乱说,我问你,他这段时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暧昧的举动?”
商砚正欲否认,猛然想起红绫路上不停调戏他,而衍尊第一晚确实趁他睡着扒过他衣服。
“我就知道!”陆山一见他神色就明白了,“这个情况,你还不赶紧跑?”
商砚反驳,“不对,我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人,他图我什么?”
“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陆山神神秘秘,“你知道,我师尊那天为什么一开始想收你为徒?”
“额,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他魅力太大,是雌性都逃不过吗?
“她感觉到你体内有一阵很强大的力量,所以才收你的,可惜被衍尊截胡了。”
商砚振奋了,“原来我真是天才,所以衍尊可能完全是看中了我的资质,起了爱才之心,你们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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