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仿佛画姬是似是活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
出去后,商砚看了眼面色黯然的画姬,一句未发,尽力弱化自己的存在,尽管他对画姬擅作主张不满,但也不至于没品到拿此事打击对方。
画姬奇了,“刚刚的事,你没什么要问我吗?”
商砚沉吟片刻道:“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你有话直说。”
那小泽不止眼盲,且对画姬也十分不客气,他实在难以想象,传闻中纵情肆意的画姬为何要用热脸去贴别人冷屁股?
“你还算有风度,我没看错人。”画姬笑了笑,“给你讲讲我和他的事吧。”
画姬的父亲,当年在魔界是当之无愧的魔界之主,风头一时无二,她是魔主的女儿,生的又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时在魔界,至少有七成的男子想要求娶她。
但画姬从小就不喜爱魔修的气息,反倒对凡人世界十分向往,她也不喜爱用血腥的方式来修炼,所以她想了一个办法,利用凡人男子对其的爱慕怨恨之情来修炼。
这路子,倒是和他很像,商砚默默想到。
画姬将自己幻化成仙气飘飘的模样,专挑纯情少男下手,她自是不可能真与这些凡人双修,攻心为上,待这些人对她死心塌地就会毫不留情地抛弃。
小泽便是这些男人中的一个,画姬渣完人家就直接抛之脑后了,坏就坏在小泽是个死脑筋,他不信画姬如此狠心,想尽办法拜入了画姬随口说的修真门派,他资质很好,顺利被祖师收为关门弟子。
天长日久,他发现修为越高,他的感情便越发匮乏,他已经很少会想起画姬了,如果这样下去他未必不能完全忘掉心结,登顶大道。
但偏偏,一次仙魔冲突中,他们又相遇了,旧情复燃自不必多说,但这个旧情,仅限于小泽。
画姬是抱着再次逗弄对方的心思去的,但不知不觉,她自己泥足深陷,这么多年的追逐找寻,是个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他们相爱双修了,画姬的心安定下来,她想就这样过一辈子一定很幸福。
但有一天,小泽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眸中的满满情意不见了,他提了分手。
画姬难以置信,于是她闹到那个门派,逼小泽出来,小泽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小泽的师傅,给她带了一句话。
“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敢要。”
画姬从没哭过,但因那一句话,她哭了整整一天,她确实做了很多过分的事,但除了小泽,她真的、她真的没跟过别人。
此事她理亏,但她绝不可能放弃小泽,障眼法对修士无用,所以她做起了曾经最不屑的事,她扒了一层已死去少女的皮套在自己身上,那一次她吐了整整一天,拼命洗手沐浴,但那血腥味萦绕在心底,挥之不去。
她换了个身份再接近小泽,但依然徒劳无功,她以为是这副皮囊不够美,所以后来,她换了很多很多的皮囊,每次都是仙气飘飘,极其神似她与小泽最初相识的样子。
结果不消多说,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长久的换皮,她自身肌肤已然坏死,不得不不停换皮来维持容颜。
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召集了一群人,趁小泽不备将人掳到自己的地盘,把人锁起来,日日给他讲他们的过去。
慢慢的,小泽精神一天天差了起来,画姬以为是对方不愿和自己在一起,她无法只得变着法哄人开心。
直到某一天,小泽突然温柔起来,她叫了画姬的名字。
画姬慌了,极力否认。
小泽却笑着道:“别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
他吻了画姬,□□.好后,他的眼睛忽然看不见了,气息也极速衰弱下来,画姬慌了,就想去找人来医治。
小泽阻止了她,断续着说出了画姬从未了解的真相。
其实,自他入修真界起,就听说了画姬的事,也明白了他大概早已被人抛到脑后了,但终究是不愿放弃。
他们相爱后,不小心被他师傅发现了,他的师傅告诉他,他修的是无情道,动情轻则修为全废,重则丢命,他当然不会放弃。
他师傅长叹一口气,瞒着他找来药让他喝下,又控制他对画姬说出那些话,在打发走画姬后,师傅也寿元将至,师傅将所有修为传给他,他因此一跃至大乘期,情感也被全部冰冻。
后来,画姬唤回了他的情感,同时修为紊乱起来,如果不加以压制,就是死路一条,画姬为了救他,想办法封住了他的记忆和情感,而后又找来药和千年玄冰压制他的情感,一直到现在。
“你说,不过是一个功法,他怎么就不能喜欢我了?”画姬说这话时很平静,甚至带着轻笑,但商砚却从中听出绝望之意。
他垂眸,默然无语。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叹了口气,“如果真是那样,那你这些年为什么还在接连不断地招惹别人?”刚见面时画姬还调戏他了。
画姬手悄然握紧,“我想救他,就要保持在魔界的地位,那样来修为更快,那些人我都没碰。”
“......”商砚无言以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以为我愿意那样吗?现在每次,我都是确认那些人恨我到极致开始新生活了才会离开。”画姬垂眸遮去水雾,“我甚至,都记不清我最初的模样了。”
若是平常,商砚也就当听个故事,但画姬这件事,不知为何,他有些心慌。
他问:“有情根,真的可以救他?”
画姬笃定道:“我确定,那功法破坏了他的情,有了有情根,一定可以重塑情,与功法对抗。”
“如果......”商砚抿唇,“如果这世上根本没有有情根呢?”
“不可能,我曾在一本古籍看到过其记载。”画姬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算是为了你师尊,你也必须找到有情根,否则......”
商砚脸色沉了下来,“我师尊和小泽不一样,这些事对他不会有影响。”
“你骗不了我。”画姬笃定,“我研究此类古籍多年,是与不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以为你师傅现在为什么没事?我猜是有一样东西在持续吸收着他的情感,等有一天,东西超过负荷,那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商砚心中一跳,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好,我答应你去找,能不能找到不保证,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找一找魔的相关记载,最好是留下画面的。”师尊要对付天,那么这些事还是提前了解好。
“我父亲留下过不少东西,我去翻翻看看有没有记载......”画姬说到这里神色微变,衍尊竟然这么快就出来了?马上要冲进来了,她赶忙道:“午夜我会想办法引开守卫,你们持我的令牌进去,记住,有情根。”
商砚慎重点头。
刚点完头,忽然听到类似山崩地裂的声音,他震惊转头,衍尊气喘吁吁站在空间裂缝处,额头和发都被汗珠浸湿,一看见他,眸子好像亮了一下,但很快就掩去,只是道:“过来。”
画姬眼珠转了转,假意不舍道:“你师尊唤你,我也不留你了,这次相谈甚欢啊小哥哥,下次再去找你玩儿。”
“!!!”商砚气炸了,他妈的,画姬害他。
临走前眼睛如刀子似的把画姬剁成八瓣,画姬赶紧捧心,眼波流转道:“你这么舍不得我啊?快别看了,你师尊可是等的不耐烦了,记得,午夜去十八层。”
这两人明明有意却都不说,她今天心情好,做做好事推他们一把,就当积福了。
商砚:“......”他已经不敢去看师尊的脸色。
衍尊倒是很平静,除了脸色僵硬些没什么异样,他看了商砚一眼,没有说话,直接拉住人就走了。
路上,商砚有些忐忑,犹豫着开了口,“师尊,我是被捉去的,相谈甚欢根本不存在,您别听她瞎说。”
衍尊淡淡‘嗯’了一声。
商砚试探道:“您不会生气吧?”
“不会。”话音刚落,潋滟不知从哪冒出来又开始老一套,差点没把商砚勒死。
商砚:“......”说好的不生气呢?
“师尊,咳咳,我要窒息了,您快把他弄走。”
衍尊凉凉道:“我管不了它,你自己解决。”
“......”商砚脸色都快憋成青紫色了,拍了拍潋滟,“好潋滟,你最好我最喜欢你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第148章 仙尊和他的徒弟
潋滟开心了, 它微微松了力道, 红绫亲切地绕着商砚转圈圈, 时不时这里点点,那里碰碰。
新鲜空气涌入肺部, 商砚猛吸一口, 再次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他看了眼变脸比变天还快的潋滟,有些无奈。
“乖,别闹我了, 很痒。”
潋滟闻言果然不转了, 它突然飘到商砚面前, 一端红绫竟凝成一个唇形,那一段缓缓凑近, 在对方唇上极轻地碰了一下。
商砚愣住了, 心尖似被很轻的一拳触动了一下。
潋滟轻轻颤动了一下,见对方没有反对,又凑上前去还想再碰一下。
“别动。”商砚回神, 出手精准捉住红绫, 看了眼不远处悄悄握拳的某人,轻笑道:“这里可不能随便碰。”
潋滟安静了片刻, 忽然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可惜无论它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魔掌。
它怒了,在空中张牙舞爪起来。
要么亲, 要么转圈圈,二选一。
“那你转圈圈吧。”商砚眸中满是笑意,奇妙地发现他似乎总能看懂潋滟的想法。
潋滟也不生气,欢快地围着商砚转圈圈,它似乎格外了解对方的痒点,挠的商砚咯咯直笑。
“哈哈......别碰那里......你是毛毛虫吗?哈哈......”
一人一绫笑闹在一起,欢声笑语随着风飘到不远处某人的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要闹了,等下引来魔族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道分辨不出喜怒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商砚眸中精光一闪,但很快又掩去,他抬眸望去,一双眸子里恰到好处地点染上几分疑惑。
“这四周您设了结界,声音不会传到外面去。”若是平常,他肯定揣着明白装糊涂,但今日,许是受了画姬那件事的刺激,他突然就想撕开对方那平静的表象,看看内里到底有几分属于他。
衍尊面上依旧云淡风轻,只是浑身寒气却嗖嗖往外冒,他以一副教导的口吻道:“万事无绝对,万一有人可以无视我的境界呢?”
商砚内心好笑,面上却是一脸恍如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我们不会出声的。”它说着垂眸看了眼潋滟,“记住,不许出声好不好?”
周边气温骤降几度,潋滟僵在半空中不动了,似乎又喜又怒,这喜是来自于它本身,而这怒,则是受衍尊情绪影响。
衍尊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下,他强行压下一股一股往嗓子眼冒的怒意,上前一步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捉回潋滟,关禁闭伺候。
潋滟委屈巴巴地看着储物戒指,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它?
“它上次对敌消耗太大,需要休息。”衍尊一本正经道:“还有,快到午夜了,准备去十八层了。”
“可是此时才正午,离午夜还有整整六个时辰。”商砚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对方,“还是,您寻我寻的格外着急,所以觉得时间过的格外快?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衍尊微红的耳根,心神一荡,话锋一转道:“哦对不起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毕竟您对我可是一片拳拳爱徒之情。”爱徒两字如在糖罐里滚了一圈。
衍尊:“......”
他看着那一直吐出令他尴尬话语的淡色薄唇,忽然很想拿根针缝起来。
发现人和画姬不见的那一刻他几乎要疯了,极不理智地用暴力破除结界的办法来寻人,其实此法堪称下下策,上策该是不慌不忙呆在原地等画姬来谈判。
但他做不到,他从第一次见商砚心中就很欢喜。
后来他每次回想起那一幕,对方执着红绫,如凡间成婚那般,从天而落掉到他怀里。
其实那日,他很早就看见商砚了,那一瞬,心中突然升起奇异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找了这个很久很久,所以他在对方察觉之前就闭上了眼,放任人跌在了他怀里。
如果当时换成别人,恐怕早就摔个狗啃屎了。
抱住人的那一刻,他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阵很诡异的力量,那对他有威胁,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老天,带着商砚去了收徒大会。
阴差阳错之下,他收了对方为徒。
可这世上,哪有如此多巧合?炎尊的反应早就在他预料之中,包括潋滟,潋滟所为,不过是他心底最隐秘的愿望罢了。
他想收商砚为弟子,潋滟就抓住人不放,他心中欢喜,潋滟便送了枫枝。
从他去收徒大会那一刻,结果早已注定,而他,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非收不可的理由而已。
带人回来的路上,他发现对方很怕他,再加上拿枫枝时,少年那防备的眼神,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少年能自在的生活。
所以他用了障眼法,接下来半个月都默默关注着对方,他会在夜里悄悄给对方盖被子,也会在树上笑着听对方抱怨。
当听到对方抱怨他时,特意现身,他承认他喜欢看对方震惊尴尬的样子,他以此为乐。
但魔灵花一事,打破了他心中的假象,对方十分不喜他那不堪的心思,想要逃脱他,甚至严肃告知他,已有心上人,只愿当他是师尊。
他当时身上本就热的不行,一听更是怒火中烧,他第一次被情绪打败,未曾解释就把人丢在湖里和他共浴,任对方胡思乱想。
第二日一早,他发现自己第一次泄了元阳,而对方还没心没肺说洗了一夜潋滟,潋滟与他同感,那一瞬又怒又躁,简直难以用言语道尽。
而万般滋味中,又有一丝甜,不多,却足以忽略其他所有,与此同时,他想起对方已有心上人,痛苦和喜悦如双生花般缠绕住他,他几乎是狼狈的把人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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