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来了!”元岳立刻道。祝弃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地听着元岳的实况转播。
“满满小朋友!”小姑娘热情地打招呼。满满却仿佛在思考什么,没有停下脚步。小女孩一脸叫了几声,他才如梦初醒:“何静恬,你叫我?”然后又皱起眉:“不许叫我满满,只有我哥哥和叔叔阿姨才能这样叫!”
何静恬不好意思地掩住嘴,吧嗒吧嗒跑到满满身边,问道:“你在想什么呀?”
“我在想李子琪他们。”满满慢慢地说着,用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他们怎么会突然走丢?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可是警察叔叔说,他们是自己钻过栏杆的呀,可能是想出去玩。”何静恬说,“那个地方,大人钻不过去,他们也试过了。”
“不可能。”满满断然道,“李子琪刚把她的宝贝娃娃借给我,我还没有还给她。换成是你,你会就这么走么?”
何静恬想了想自己最宝贝的猪猪侠,使劲摇头:“不行不行,我得先让你还回来——哎呀,就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叔叔呢?”
“我说了,他们不相信。”满满沮丧地放慢了脚步,用力扯着书包的背带,“我还说,我的纸鹤可以帮忙找人。但他们都哈哈大笑,还告诉我,男孩子不能撒谎,也不能玩娃娃。”
何静恬同样沮丧地叹了口气:“大人总是不相信我们。哼,等我们长大,一定不要成为那样的大人!”
“我哥哥就不是这样的。”满满抬起了头,稚嫩的脸蛋上全是憧憬,“我以后要像哥哥那样。他可厉害了,给我讲过许多许多故事。对了,上次那个小红帽的故事讲完了,糖果屋的故事讲了一半,你还要继续听吗?”
何静恬先是兴奋地点点头,可正在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她的表情从期待转为失望:“快上课了。”
两人随即奔跑起来。何静恬跑得太快,没注意自己的小篮子底部破了一个洞,一个个冰激凌从篮子底部掉出,在他们经过的路上,洒了一地的冰激凌。
“满满果然发现了什么。”元岳对祝弃道,“汪自顺曾经说过,他们在第一次有孩子失踪时,曾调看了所有的监控,结果只发现一处死角。但那个位置只能供五六岁的孩子通过,成年人无法通行。这就对上了。”
祝弃却摇了摇头:“那地方我也看过,就是一处护栏的缺口,成年人是钻不出去。但可以把小孩弄晕了放在旁边,然后从大门出来,绕到缺口外面,伸进胳膊去把人扒拉出来。那里偏僻得很,也没有监控探头。”
“祝先生真厉害!”穆易崇拜地说,“您一看就是经验丰富!”
“靠,这种事就不用夸了!”祝弃被马屁拍得头皮发麻,“你们快看。这个能快进不?”
不需要快进,满满与何静恬跑了几步,周围景象再次变幻。他们自一人多高的树洞走进一棵硕大无比的古树,只见里面摆满了木质的桌椅板凳,老师正在指导小朋友画画,旁边,一名助教阿姨在整理画具。
两人跑回自己的座位,开始画画。
何静恬画了自己戴的小红帽,而满满则用画纸叠了一只千纸鹤。
“这只纸鹤可以带我们找到李子琪他们吗?”何静恬问。
“这个不行,必须用这个才行呢。”满满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只纸鹤。与其他物体不同的是,这只纸鹤不是画上的,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由符纸叠出的纸鹤。
“只要把经常使用的东西放在它面前,它就会飞起来去寻找东西的主人。”满满惋惜,“可我把娃娃放在它面前,它却一点都没动,好像睡着了。”
第67章 灯下黑影
穆容看着那只纸鹤,掩住嘴发出小声的惊呼。穆易也惊讶道:“元先生,这是您的……”
“嗯。”元岳点了点头道,“我之前叠了送给他玩的。”
“不愧是元先生,出手真是大方!”穆容叹服,“这种等级的法器,父亲平日里藏得严严实实,我们连摸都没摸过呢!”
元岳很有经验地说:“这个很好做,就是不太好叠。我之前一次性叠过五百二十只,中间做坏了好几只,都是因为叠得不好。不然,我原本打算做九百九十九只的。”
“五百二十只!”穆易张大了嘴,“您要对付的,一定是非常非常棘手的敌人!那家伙莫非比今天这个剥皮魔还要厉害?对了,您前两天刚刚惩治了一个布百子阵的恶徒,难道就是他?”
“不是他,不是敌人,但确实很厉害。破解百子阵并不需要这么多纸鹤,只是我要做的事情比较——”元岳还要再说,祝弃却听明白了。为了防止这小子说出纸鹤的真正用途,他伸手在元岳脑门上一敲:“不要瞎聊天!”
元岳从善如流,立刻回归正题,分析道:“这样看来,满满的依仗便是我的纸鹤了。”
“这小笨蛋。”祝弃叹气,“别人不相信他,他怎么不联系我呢?!”
元岳若有所悟,正要开口,何静恬的梦境发生了新的变化。
“休息时间到啦!”何静恬从座位上站起来,认真地做着课间操,扭着身子活动手腕脚腕。她是个热心的小姑娘,简单的运动过后,便跑去帮助教阿姨收拾画具。
整理之后,助教送给她两颗糖,夸她是个好孩子。
何静恬原本很高兴,但当她握着糖果回到座位上,仔细瞅着糖纸,情绪渐渐低落下去。
“我想李子琪了。”她摆弄着手上的糖果,“她最喜欢吃这个糖,还分给我吃过。”
满满说:“对,也给我吃过。”
两人一起难过地瞅着糖果。虽然他们谁都没有吃,却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两颗糖一定是苦的。何静恬将小小的糖果攥在掌心,放进了书包里。
“不吃吗?”助教阿姨走过来笑着问,“不喜欢?”
“我要等李子琪回来,跟她一起吃。”何静恬说。
阿姨摸了摸她的头:“如果她知道,一定会很高兴。不过,这两颗糖,你跟金满小朋友一起吃了吧,天气这么热,放久了会化掉的。”
满满却说:“我不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糖才不会化掉呢!”
助教阿姨尴尬地笑了笑,对何静恬说:“那还是把糖还给阿姨吧。小心热化之后弄脏你的书包。”
何静恬想想也是,就将糖果从包里取出,递给助教阿姨。
“今天好热,我们先吃冰激凌。”何静恬说着翻起了自己的小篮子,结果只看到了一个洞,冰激凌已经一个都不剩了。
“糟糕,一定是掉在路上了!”何静恬“蹭”地站起来,焦急地往门外跑,“我要去找冰激凌!”
不顾满满和阿姨的呼唤,何静恬跳出了大树洞,沿着小路一溜小跑。可冰激凌早已经不知所踪,她跑入森林深处,再也找不到来时路途。
无措的何静恬四顾茫然,突然,从前面的大树后跳出了一只……直立行走的猪?
“我是猪猪侠,我来帮助你!”猪摆了一个非常威风的姿势,用祝弃的声音说。
穆容穆易还没怎么,元岳先扭过头看了祝弃一眼。
何静恬开心地跟他道谢,两人还没说几句,背后的小书包中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何静恬接通电话,满满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何静恬,你还记得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么?”满满问。
“我刚刚遇到了猪猪侠!”何静恬顾不上回答满满的问题,兴奋地说,“他答应帮我们啦!等明天上课的时候,他就会跟我们一起去找李子琪和潘伟东!”
“什么猪猪侠,我哥哥说了,那都是假的,你不会被人给骗了吧?”满满的声音中满是怀疑。
“是真的!他还送给我两个气球呢!”何静恬强调。
满满哼了声道:“无论是谁,一定比不过我哥哥。我哥哥比猪猪侠还厉害!”
两个小朋友因为幼稚的问题争论起来,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满满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动了!纸鹤动了!”
何静恬还沉浸在方才的讨论中,并不十分相信:“就算你哥哥的朋友送给你的纸鹤会动,也还是猪猪侠比较厉害。”
“我是说真的!”
“可就算我信,大人们也不相信呀。”何静恬说,“我们去找猪猪侠帮我们吧。”
“只有我哥哥才会信我们,才会帮我们。”满满的声音严肃起来——虽然一个五岁小孩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很好地做到“严肃”——他那边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我这就去找……”
电话信号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彷如蒙了一层雾气,字句断断续续,穆容穆易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伸出手,以一种极为奇异的节奏互相击掌。
“她的记忆被人修改过。”元岳沉吟道,“剥皮匠果然有操控记忆的手段。”
清脆的击掌声中,那层淡淡的雾气缓缓褪去,模糊不清的字句渐渐清晰,三人同时听到了满满的话:“……李子琪他们,你快来!”
何静恬与满满有关的记忆到此为止。虽然因为孩童的记忆发生了些微变形,可事情经过却已十分清晰。
“又回到原点了。”穆易将何静恬梦境的情节从头到尾复述一遍,垂头丧气道,“元先生的纸鹤去了哪里,我们还是不知道。”穆容也在叹气,她也没看出什么关键线索。
祝弃听到这个结果,同样大失所望,他怔怔望着三人,嘴唇微动。穆容避开他的目光,而元岳却站起了身。
“我已经知道满满在哪里了。”他看着祝弃,脸上露出混合着惭愧、恍然和懊恼的表情,“我们是不是……还没找过你的住处?”
第68章 楼道奇遇
稍早些时候,祝弃租住的小楼外。
满满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领着刚收的两名小弟,沿着路边的树荫,小心地挪动脚步。
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地聒噪,太阳虽已偏西,阳光却依然火辣。满满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水,他拿起挎在身上的小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满满老大,我们什么时候才到呀?”小弟一号——徐茵歪着脑袋问。他是个秀气的小男孩,平时很爱哭,但比谁都讲义气,听满满说有办法找到潘伟东,二话不说立刻从家里出发,还带上了自己心爱的小铲子。他看过动画片,知道坏人有可能把人埋在沙地里,如果有一把小铲子,一定能更快地救出他们的朋友。
“对呀,我好饿。”二号小弟邢冬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满满递给他一根棒棒糖,他立刻接过来放进嘴里,投入地舔了起来——这可能才是这小家伙真正的目的,毕竟满满总有吃不完的零食。
“就快了。”满满安抚小弟们,仰头看向旧小区的门口。那里有个水果摊,苍蝇正在切开的西瓜上飞舞,摊主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偶尔想起来一挥手,便见七八个黑点跟着一起狂舞。
满满放弃了西瓜,转而看向另一侧的杂货铺,货架上摆着成盒的酸奶与罐头,看起来都很沉重。他想了想,攥紧手里的钞票。
新妈妈给了他许多零花钱。在过去,哥哥总要努力很久,才能赚够两人一天的饭钱。可现在,他只是帮助新妈妈洗了洗水果,新妈妈就一脸惊喜地夸了他很久,还问他想要什么玩具。
满满更想要钱。
今天他收到了一盒彩笔,还有一个大大的玩偶,一定是哥哥送给他的。满满也要送哥哥喜欢的东西给他。
“我们必须要去找满满老大的哥哥吗?”徐茵抱着自己的小铲子,他有点怕生。
“嗯,只有他会帮我们。”满满严肃地说,“纸鹤飘到这附近就不动了。如果告诉别的大人,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在说谎。”
“说谎会被打屁股。”邢冬不知回想起什么,心有余悸地咬着棒棒糖,用手摸了摸屁股,“我才不要说谎呢。”
“那就只能这么办了。”满满坚定地说。他的手心出了许多汗,双腿也又酸又胀。但祝弃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这让他浑身重新充满了力量。
满满在前,两人在后,一行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小区大门。他们穿过破败的院落,生锈的健身设备,进入黑洞洞的楼道。
一进门,仿佛从炎炎夏日进入数九寒冬。徐茵先打了个寒噤,一眼看到楼梯上方吊着一个人。
“啊!”他指着那人发出一声惊呼,可眨了眨眼,却发现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大块黑乎乎的霉斑,猛一眼扫过去,很像是一个人四肢摊开,趴在墙上的影子。
“你看到什么了?”满满忙问。
“没、没什么。”徐茵摇头,眼睛还盯着那块霉斑看。发现那块地方有些奇怪,墙面的颜色有些发黄,上面长着一些黑色的毛,有点像没剃干净的头发。
“不要大惊小怪。”满满背着手,老气横秋地教育他,“不过嘛,你没来过这种地方,胆子小一点,也是正常的。”
“我的胆子才不小……”徐茵委屈地说,眼睛有点红。
满满看他快哭了,就赶紧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了过去。徐茵接过来,却没有吃,他才不是需要糖哄的小孩子。
一边的邢冬看到了,急忙凑过来:“这个你还吃嘛?”
徐茵将糖塞给他,想更仔细地去看看那块墙面。可满满却已经蹬蹬蹬地爬上了楼梯。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股凉风,吹得人痒痒的,面前的墙壁仿佛也被吹动,徐徐蠕动起来。徐茵伸出手去摸了摸,却发现这墙壁并不粗糙,反而十分光滑,还温温软软的,顿时好奇极了。
墙上贴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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